這一幕是身為仙女的蕭影半夜到丞相府看望被丞相軟禁的丞相兒子,也就是一瞬扮演的角色。兩人在丞相府的后花園久別重逢,恍如隔世,非常纏綿浪漫的一場戲。
“子言,這一次見面之后也許我們再也不會重逢。”五仙女緊握著愛人的手,淚眼盈盈,“忘了我吧,我們的相識本就是一個錯誤!
子言怔怔地說:“愛一個人會是一種錯誤嗎?如果是,那也是上天安排。上天既然安排我們相識相愛,又為什么不許我們長相守?”
“也許,是我們有緣無分,也許,是天意難測……”五仙女已經泣不成聲。
子言將她抱住,壓抑地說:“不行,我們不能這樣讓天意擺弄!我也要上天去!我要問問玉帝!為什么要拆散一段有情人?這就是天意?如果是!我決不屈從!”
不知不覺中,心怡的雙頰已被淚水淹沒。她不得不承認一瞬和蕭影配合得真的是很好。蕭影的演技更是沒話說。
于是間,又想起當年她和一瞬初次搭戲的那一天。也是這樣生離死別的戲,他只用那一場戲就徹底震撼了他,也許,為他動心就是從那一天開始的?
一瞬有雙會說話的眼睛,用FANS的話說就是會放電。一旦對視上,就好像投入深邃浩瀚的星空,或是波瀾壯闊的大海,轉移不開目光,只想沉溺其中。
蕭影大概也會被他電到吧?
她的心又開始揪痛,起身靜靜地快速走出拍攝場地。后面他們好像還有一場吻戲,她知道自己沒有力氣堅持到最后了。
五分鐘后,突然前面傳話說今天的戲拍完了,收工。
她奇怪地拉著劇務問:“怎么這么快就拍完了?不是還有一場?”
“哦,本來是的,不過不知道為什么那場戲被導演刪了!
她如釋重負,呼出口氣,笑說:“烤鴨買回來了,一起去吃吧。”
“哇塞!心怡你真的是大出血!”蕭影看著眼前一大堆的烤鴨驚叫起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你居然買了十只烤鴨?!”
“反正是要吃,大家一起吃嘛。”心怡招呼著一些工作人員,雙手叉腰,好像店小二似的大聲喊:“大家都來吃啊,全聚德的烤鴨,剛出爐的哦!”
所有人都高興地跑過來,一邊卷餅一邊道謝。
東方宏明最開心,一屁股坐下來,說:“老婆,還不伺候夫君進膳?”
“貪吃鬼!”心怡拿起剛卷好的一塊餅塞進他嘴里,“吃上就把嘴巴占住了吧?”
一回身,看到一瞬就坐在不遠的地方,一個人孤零零的,讓她心頭一緊。
蕭影注意到她的視線方向,看過去大聲招呼:“一瞬,怎么不過來吃?”
他好像猶豫著,沒立刻回答。
蕭影對心怡說:“你還不去拉他過來?在那里裝斯文。俊
心怡也猶豫著沒動。
“你倆現在不是演牛郎織女,怎么還要隔著天河說話啊?”蕭影推了心怡一把。
心怡的視線其實一直在悄悄注意著一瞬那邊,他坐在那里不動是因為什么?在等她親自去請,還是根本不想吃?
“腳長在他身上,他要是想吃自己就會過來的。”心怡又轉回身,包了一份送到導演面前去了,“導演大人勞苦功高,這份我給你包了好多鴨肉!
“還是心怡嘴甜!睎|方宏明嘴里塞著鴨子肉,還要說話,“嘴甜人美,誰娶了你誰有福氣!
“她不是你的老婆嗎?”蕭影哈哈笑著。
東方宏明瞪她一眼,“你小心啊,別害我被人打!
“誰打你?”蕭影故意四下亂望,“這里有打手?”
心怡被他們說得心頭亂極了,忍不住又去看一瞬的方向,但是那里已經沒有一瞬了。
這頓夜宵大家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才算吃完。開車回到他們住的飯店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大家洗洗睡吧,明天還要早點開工呢!六點會通知大家起床!眲瞻兒通知。
心怡先回房洗了個澡,一邊用毛巾擦著頭,一邊打開電視。這是她的一個小習慣,一定要開著電視才能睡著。
電視里正在放的是世界杯足球賽,因為比賽是在大洋彼岸進行,現在是現場直播,依稀還能聽到飯店外的街邊上,一些小飯館里傳出的球迷的吶喊聲。
一瞬也是超級球迷,這樣的比賽從不錯過。有時候他留宿在她的公寓里,或者她去他家,一瞬都要和她搶電視。
心怡喜歡看日劇,一瞬則一定要看體育節目,橄欖球,棒球,足球,都可以,只要是體育比賽他就能看得津津有味,還勸說心怡:“你天天拍戲,看這些八點檔,苦情戲,搞笑劇,也該看膩了,還有什么吸引力?”
漸漸地她被他同化,也成了體育迷大軍中的一員。
電視上正在播放的是英格蘭和法國的比賽,一瞬是英格蘭的球迷,今天這么精彩的比賽他肯定不會錯過吧?
她無意識地瞪著電視,但是怎么都看不進去。奇怪,以前無論一瞬怎么在她身邊大喊大叫,她都能安然入睡,怎么今天卻困意全無,無論怎么催眠都睡不著?
她翻來覆去,從一只羊數到六百多只,最后選擇放棄。
關上電視,室內一片漆黑,但是她的神志卻更加清醒。遠遠地,又傳來球迷的歡呼聲。
誰輸了?誰贏了?唉,管他呢!
她翻起身,去茶幾旁倒了杯水,持著杯子下意識地向外面看,馬路那邊燈火通明,人影閃爍。別人的世界好熱鬧,但是,僅是隔了一條馬路,卻好像隔了一個世界那么寬,那么遠。
其實,心的距離不是更加玄妙?只有一個手掌那樣大小的心,相近的時候,可以心心相印,相遠的時候會天各一方。
她嘆口氣,正要拉窗簾,卻因為本能地向下瞥了一眼而停住所有的動作。
樓下,飯店的后花園中,花木扶疏的影子里,她看到一個跳躍閃爍的紅點。是有個人站在那里抽煙。
雖然她明知道一瞬并不喜歡抽煙,雖然她明知道一瞬此時應該在自己的房間里看足球賽,但是,她還是控制不住地去認定:那是一瞬!
幾乎只是猶豫了幾秒鐘,她立刻去換衣服。然后飛快地跑下樓去,一直跑到后面的小花園。
他還在那里。那個紅點一跳一跳的,特別醒目。
她慢慢地靠過去,對方好像感覺到了有人逼近,紅點倏然劃出一道紅線,垂在了下面。
“誰?”好熟悉的聲音,還是那么低沉有力。狹起眼,他看清了月光下的她,“怎么還不去睡?”
她定定地看著他,“你怎么不去看球賽?”
“沒人陪!彼唵蔚鼗卮穑t線又飛起來,落在他的嘴邊。
“最近你好像抽煙抽得很多?”她小聲問。上次在機場等機就看到他抽煙,這真的不像以前的一瞬。
他淡淡地說:“前一陣拍戲壓力大,所以就抽得多了吧!
“你不是一直說抽煙對身體健康不利嗎?”她小聲低喃。一瞬最在乎的是健康,每天都要鍛煉,跑步,跳繩,讓她經常取笑說他比任何老人家都還要惜命。但他說:人命只有一條,自己不愛惜誰愛惜?
而此時,一瞬夾著煙卷,還是那樣冷淡地反問:“現在還要管我嗎?”
她的指尖狠狠地掐了自己的手腕一下。是啊,她以為她是誰?憑什么再過問他的事?她輕顫著,不知道是因為天冷還是因為心寒。
他看著她,黑眸閃爍不定。倏然,他脫下自己的羽絨外套蓋在了她的肩膀上,“出來看月色怎么不穿外衣?”
她瑟縮了一下,不敢相信地看著他的臉,艱澀地回答:“只是,忘了!
他幽幽地嘆氣,那聲嘆息聽起來好讓人心疼,“怎么越來越不會照顧自己了。”
“因為沒人疼啊!彼龑W著他剛才的口氣,卻發現自己的聲音都在發顫。
他攬緊她的肩膀,捏住她的下頜,深鎖住她的眸,“你在和我生氣嗎?”
“嗯?”她不懂。明明是他在和她生氣,怎么他倒打一耙?
“這幾個月你越來越瘦,穿那么重的戲服都比別人顯得輕盈。你在虐待自己,懲罰我嗎?”他的聲音中都是心痛,“我不懂,你這個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既然要分手,為什么不讓我徹底死心?為什么讓我比原來更痛苦?你的開朗呢?你的活潑呢?你的熱情呢?該死的?都去了哪里?”
她的眼中都是淚,但是嘴角卻掛著深深的笑意,“你不懂嗎?你真的不懂嗎?從你離開我的那一刻起,這些東西就都隨著你一起飛走啦!
他望著她幾秒鐘,然后猝然攫住了她的唇。她的雙手像是渴盼已久般爬上他的肩膀,緊緊抱住不敢松開。
那可以吻透靈魂的深吻,在分別數月之后終于可以重新品嘗,就好像失而復得的珍寶,再度擁有不免也會喜極而泣。
兩滴眼淚,劃破夜色同時墜落,看不清是他的,還是她的。但是那么美麗的眼淚又何必追問它的來源呢?
重要的是,落在地面的瞬間,它們彼此相融,放出璀璨奪目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