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源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用港臺調撒嬌的叫起來:“嗯~星期天!人家要睡嘛!”
周建毫不客氣一把揪起他:
“都九點了還睡!起來,把你的床給我收拾干凈,看著就心亂!眲⑿≡脆洁洁爨斓呐榔饋,胡亂穿了衣服,身子一歪就躺在周建收拾的整整齊齊的床上。
周建尖聲叫起來:“你又糟蹋我的床!”
劉小源嘻嘻的笑:“老大,你哪都好,就這點不好。潔癖!屬于精神障礙,建議你應該多向劉小源同學靠攏,有益身心健康。”
周建正在給他疊被,順手抓起枕頭砸過來。劉小源笑嘻嘻的接住。
“去去去,外邊呆著去。有你在屋里永遠干凈不了!
劉小源聽話的往外走。
“站。 敝芙◤拇驳紫绿叱鲆淮蠖牙p成一團的臟衣服:“我說你丫洗衣服動作怎么快的鬼影似的,敢情是給土地爺留著呢!立馬給我拿盆洗衣服去!”
劉小源做個鬼臉:“老大,哥~你就別讓我糟蹋偉大祖國的寶貴水資源了。你就代勞了吧,反正你也洗衣服,一個羊也是趕倆羊也是放……”
“滾!”
“誒!”劉小源樂不得的滾了。
躺在鋪上看書的天遠滿臉不悅的斜了一眼周建:“你就這么慣著他,越慣越懶!”
周建把劉小源的臟衣服收進盆里,笑笑說:“他還小,今年還不到18呢!慢慢練吧。真要甩手不管他,他就得臭了!”
天遠夾了他一眼:“累死你活該!”
周建笑著拍了他一下:“得,今兒也慣你一回。給我吧!”伸手把天遠的一件球衣一條褲子拿了過來扔在盆里。
“誒我剛穿一天……”天遠翻身坐起來的功夫周建已經朝外走了。天遠又氣又笑叫著:“你可真是勞動人民勤勞榜樣啊!歇會兒你受不了是不是?”
“我本來就是勞動人民啊!”周建回頭笑著說,那笑容燦爛的像夏日陽光。黑色的敞胸T恤露出寬闊厚實的胸膛,高高拉起的衣袖稱著粗壯的手臂,顯示著青年陽剛的體魄,充滿朝氣和力量。
天遠忽然覺得陽光照著的他,有古希臘雕像般的光彩,有些眩目。低頭一笑,跳下床來:“勞動人民都像你這樣,永遠都翻不了身了!”
水房就在他們這層樓的盡頭,一拉溜的水龍頭,最里邊放著臺不知道什么年月留下的洗衣機。機身上被學生們用鑰匙鐵釘劃出五花八門的印記。最顯眼的位置上寫著——弟兄們,頂。
周建把衣服放進去,加上水。
天遠跟進來:“我來吧!”
周建就說:“那我刷鞋去。”
天遠還是第一次用學校的洗衣機,插好插銷,放上洗衣粉擰開了計時器。洗衣機咳嗽了兩聲,慢慢的轉起來了。轟隆轟隆的像開山。天遠轉身走到水池邊上看周建刷他的運動鞋,這家伙閑不住,足球籃球羽毛球沒他玩不轉的。也擱著他刷的勤,再好的鞋也穿不了一個月。
“你悠著點吧,這耐吉鞋跟著你就得哭!你怎么就不知道累呢!”天遠靠在水池邊上,平時他不怎么愛說話,今天卻有一種想和他好好聊聊的沖動。
“我體格好!”周建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臉。
“你在家就是老大吧?你們家弟兄幾個呀?”
周建抬起頭看看他,突然大笑起來:“什么呀?還弟兄幾個,咱們這么大的誰家有多余的孩子啊?我倒想有幾個兄弟姐妹,誰給我呀!北京城里想生二胎,除非是老外!”
“可我看你這樣不像獨生子。〉瓜笫窃诩也賱趹T了的。”天遠看著他認真的說。
“對,我就是操勞慣了。在家都是我侍候我爸我媽,我這一出來也不知道他們過的怎么樣?”周建低頭使勁刷鞋,天遠不敢問了。腦子里過電影似的閃出那些貧困家庭自立自強的孩子的身影。突然,天遠眼角的余光看見身后有什么東西在朝自己靠近,回頭一看,洗衣機跟得了哮喘的老爺子似的咳著喘著一步三晃的靠過來了!天遠嚇的“呀”的叫出來,周建抬頭看見就說:“頂!頂住!”
“頂哪呀?”天遠手忙腳亂不知道抓那好?
周建過來把洗衣機老人家推回原位又把身子頂在上邊,笑著說:“你沒看見這上邊寫著——弟兄們,頂。
天遠笑的哈哈的:“我怎么知道這東西還動?不會漏電吧?”
“不會,拿身子靠著,還能震動肌肉,強身建體呢!”周建真事兒似的說。
天遠半信半疑的靠在上面:“這行嗎?”洗衣機的震動傳導腰上,震的酥酥麻麻的?苛艘粫䞍海爝h咬著嘴唇:“周建,剛才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周建愣了,眨著眼睛半天才明白他說的是什么,哈哈的笑了:“你想什么哪!我爸我媽結實著呢!你不知道,我爸我媽都是獨生子,被我爺爺奶奶姥姥姥爺慣的特懶。在家的時候,我媽一下班就對著電腦兩眼放光,我爸永久性的占據沙發,對著足球轉播起急。我要不干活,家就能成豬圈!”
天遠笑了:“我知道了,在我們老家有句老話:懶娘生個巧丫頭,就是說你了!
周建嘆了口氣:“我就這命。別人夸我懂事能干,我爸就得意洋洋的吹這叫磨難教育!我高考的那天都是我給他們做好早點才出來的。我不在家,他們倆就從來沒吃過早點!”
天遠難以置信的搖搖頭。
周建看看他:“說說你吧!你家住哪?”
天遠的笑容里閃過一絲苦澀:“我家在內地,石家莊,知道嗎?”
“知道,沒去過。你普通話說的夠溜的呀,你要不說你是外地人,還真看不出來呢!”
天遠冷笑一下:“敢不溜嗎?稍微露出點外地口音,連公交車的售票員都能給你白眼看!北京人!”
天遠郁悶的踢著腳下隆起的水泥塊。
周建看著他一身的名牌時裝,說:“你家挺有錢吧?剛來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是高干子弟呢!”
天遠笑笑:“算是吧!我爸是我們那的水果大王,說起來也算有頭有臉的。說了你別不信,我是老大,家里除了我,還有三個弟妹呢!”
周建瞪大眼睛:“真的?四個!天哪,你們那就可以隨便生?”
天遠冷笑一聲:“我媽生了我和妹妹,我爸外邊的女人生了兩個兒子。我媽把那個女人打發跑了。可打發不了那兩個孩子,所以,我們家……哼!”
周建只剩了眨眼的份了。
“我從高中就在北京讀了,從那時候起我就沒回過家。也許出身是沒法選擇的,但是前途是實實在在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所以,我告訴自己,要做就做到最好!我沒服過誰,我眼里只有目標,沒有偶像!”天遠薄薄的嘴角倔強的抿著,低垂的睫毛里有一點光在閃動。
周建看著他,忽然有了一點感動。這個帶點高傲的少言寡語的男生,此時顯露的是同齡人所沒有的韌性和堅強。
“哎呀!”光顧著說話了,周建打開洗衣機的蓋子準備拿衣服的時候才發現,水早就漏沒了,一大團衣服死命的糾結在一起,褲腿拉著袖管,領子纏著褲腰,還有劉小源幾只臭襪子在里邊瞎攪和,周建和天遠苦笑不得的一塊伸手給衣服們勸架。
***
陽光暖洋洋的照著,初秋的午后和春日的旭陽一樣,勾引著人心想飛揚跳脫的沖動。優雅幽靜的校園在周日的靜逸里更顯得迷人。如夢湖秋波漣滟,堤岸上綠草茵茵,桃柳成陣。石凳上點綴著幾個苦讀的學子。一個體態發福的老人在興致勃勃的放風箏。滿頭的銀絲在微風中飛動。
劉小源在網吧里玩夠了,兩手插在褲袋里一搖三晃的回來了。一眼看見放風箏的林校長,趕緊跑過去乖乖的叫聲:“校長好!”
林校長笑瞇瞇的說:“你好你好,呵呵呵……”
幾乎所有的人都喜歡這位老校長,教授們尊敬他德高望重,學生們喜歡他平易近人,童心不泯。
劉小源仰著頭看風箏:“校長,秋天也可以放風箏。
“孩子,什么季節都可以放風箏的,只要你想飛!绷中iL笑著牽動手中的線。
“你的風箏真漂亮!校長,總看見你玩風箏,你這么喜歡!”劉小源手搭在眼睛上看著藍藍的天空。
“是啊,我喜歡風箏。我都放了三十多年了!”林校長的笑容里有了一點感慨。
“三十多年?那你從三十歲才開始放風箏?小時候干嗎去了?”劉小源就這毛病,給他點好臉就開始沒大沒小。
林校長呵呵的笑:“小時候家里不讓玩。我們家是舊家,規矩大。從會走路就得規規矩矩,稻草人似的。直到我三十歲的那年,他……有人教會了我放風箏,我就再也放不下了!
劉小源聽的哈哈的笑:“校長,我替你放!我能放得更高呢!”
“好,讓它飛吧!”林校長在草地上坐下來,看著興高采烈的劉小源牽著細細的風箏線。線的那一端,美麗的蝴蝶在高高的藍天上向牽著他的人遙望。微風吹過,如夢湖秋波蕩漾,像美人含情的眼眸。
***
“墨墨,接客啦!”正在宿舍里洗頭的陳墨一聽見樓下1班的藍天憋著笑的喊叫,挽著頭發就沖出去了,靠在欄桿上沖著樓下就一嗓子:“啊呸!你丫才掛牌子呢!”
迎來樓上樓下女生們一陣爆笑。
劉小源同學就在爆笑聲中羞羞答答得告別管理員上樓來了。
一進四三八的門,劉小源看見屋里沒人,無賴像就出來了。往陳墨的床上一躺,喊起來:“姐!有吃的嗎?我還沒吃中午飯呢!都把我餓成臭蟲了!
“你就吸我的血吧!”陳墨咬牙切齒的從抽屜里拿出一包趣多多,也邪了門了,每次偷著買點好吃的總得先給他上貢,純粹是聞著味來的!
劉小源一把奪過來,嘻嘻的笑:“既然你這么迫切的要求我就不客氣了!彼洪_包就吃。
正在隔壁寢室打牌的幾個女生聽見動靜一窩蜂的殺了回來,看見劉小源都興奮的眼放光:
“劉小源,你還沒吃飯呢?這個給你!薄鞍コ赃@個,這個好吃!”
“劉小源,我給你沖杯奶!币晃葑尤藝鴦⑿≡磮F團轉。
陳墨就見不得這個,插著腰叫起來:”我說你們早干嗎去了?哎劉小源,你有這么多吃食了把那趣多多給我!”
劉娜正替劉小源剝香蕉呢,白他一眼:“你什么姐姐呀!一盒餅干都跟弟弟搶。”
劉小源摟著一大堆好吃的用力的點頭:“在家她就這樣。”
陳墨氣的直翻白眼。把頭發扎好,拿出盆準備洗衣服,沒好氣的說:“你衣服哪?”
劉小源眼皮都不抬:“我找著苦力了,不用你了。把你藥理學筆記給我!
陳墨找出筆記扔在他頭上:“你上課少搗蛋就用不著總是看筆記了!”
劉小源趴在床上一邊吃一邊看,看著看著,那一堆密密麻麻的符號數字中間就浮出了莫言板的緊緊的臉?蓯!說我是混的,懷疑我的成績,大白癡大壞蛋!我劉小源的成績哪一分都不是混的!我用半個腦子玩玩就比別人強!哼!手里的巧克力照著莫言的臉按了下去,涂你個大花臉!
陳墨洗完衣服回來,劉小源已經不見了。床上扔著一堆包裝袋。陳墨嘟嘟囔囔的收拾被他揉亂了套的床,拿起藥理學筆記發現打不開了,用力一翻,記得整整齊齊的筆記被巧克力涂的花里胡哨,撕不下來了。
“劉小源!”陳墨慘叫。
***
莫言努力的讓自己平靜的講課,不去注意那趴在課桌上睡的正香的人。除了他,每個學生都在認真的記筆記,目光追隨著他的手勢和黑板?墒窃绞强梢缘幕乇,目光就越是掃到他。終于忍無可忍了。
“劉小源同學,請你回答我剛才的問題!甭曇艉芷届o。
周建使勁的推他,自從那次和莫老師對峙以后,一到藥理課周建就強行把劉小源按在了身邊。劉小源倒也明白老大的苦心,不瞎折騰了,睡覺!劉小源迷迷登登的睜開眼睛,不情愿的站起來,揉著眼睛懶洋洋的說:“你說的什么?我沒聽清!
莫言壓著火氣重復一遍:“被注射了凝血劑的小白鼠會出現什么樣的臨床癥狀!
周建緊張的看著他,暗示的指指自己的肚子。
劉小源看看他,又看看莫言:“她懷孕了!
剎那間的爆發,笑聲像炸彈的余波一蕩一蕩的。有的人笑的只剩干張嘴出不來聲了。莫言氣的臉青紫,劉小源莫名其妙的看著周圍的人們。
“很好!這一節的內容我們已經完成了,F在我們就進行一下隨堂考,就作為你們的平時成績!
啊!像是被誰關了電閘,滿屋子的爆笑登時沒了音,大家大眼瞪小眼,張著的嘴里能塞雞蛋。說考就考,哭喪著臉的臨床二班全體學生都把這筆血債記在了劉小源的身上。
坐在劉小源后邊的老威咬牙切齒的在劉小源耳邊說:“我要是及不了格,今晚上給你洗冷水澡!”
劉小源滿不在乎:“哥們,記著放點精油!
“我給你放風油精!”
***
莫言背著手慢慢的踱。學生們緊張的咬著手里的筆桿。劉小源抬頭瞟一眼莫言,果然那雙電似的眼睛正盯著他呢!嘿嘿一笑,劉小源把筆在手指間玩的飛轉,莫言,你想玩我!哼,我讓你見見馬王爺三只眼!低頭急速的寫著。不到半個小時,劉小源一臉無所謂的站起來,拿著試卷走道莫言跟前,遞了上去。然后悲憫的朝他的難兄難弟們看一眼,雙手插在褲袋里,很優雅的走了出去。這回輪到莫言吃驚了。
辦公室里,莫言拿著劉小源的試卷愣神。字跡清秀,條理清晰。全班唯一的一份滿分答卷卻讓莫老師著實的為難了。那個小子——莫言咬著嘴唇。
***
黃昏的如夢湖畔,暖風醺醺。天遠抱著吉他靠在柳樹上忘情的唱,劉小源周建幾個男生坐在草地上入神的聽。歌聲吸引了來往的人,于是男生女生們圍了一個大圈。被天遠動情的歌聲深深陶醉了。
“青春的花開花謝讓我疲憊卻不后悔
四季的雨飛雪飛讓我心醉卻不堪憔悴
輕輕的風輕輕的夢輕輕的晨晨昏昏
淡淡的云淡淡的淚淡淡的年年歲歲
帶著點流浪的喜悅我就這樣一去不回
沒有誰暗示年少的我那想家的苦澀滋味
每一片金黃的落霞我都想緊緊依偎
每一顆透明的露珠洗去我沉淀的傷悲
在那遙遠的春色里我遇到了盛開的她
洋溢著眩目的光華象一個美麗童話
允許我為你高歌吧以后夜夜我不能入睡
允許我為你哭泣吧在眼淚里我能自由地飛
夢里的天空很大我就躺在你睫毛下
夢里的日子很多我卻開始想要回家
在那片青色的山坡我要埋下我所有的歌
等待著終于有一天他們在世間傳說
青春的花開花謝讓我疲憊卻不后悔
四季的雨飛雪飛讓我心醉卻不堪憔悴
糾纏的云糾纏的淚糾纏的晨晨昏昏
流逝的風流逝的夢流逝的年年歲歲自由自在
歌聲在吉他最后一個和弦中消失,如醉如癡的聽眾們還沉浸其中不能自拔。不知道是誰帶頭鼓掌,眾人才如夢方醒。
劉小源跳起來:“天遠,再來一個,來個帶勁的!”
天遠微笑著調調弦,撥動琴弦,熟悉的充滿動感的曲調立刻調動了大家的情緒,很多人跟著節奏扭了起來。
“什么天長地久,只是隨便說說,你愛我那一點,你也說不出口。你認識了帥哥,就把我丟一旁,天氣熱的夏天,心是寒冷冬夜……”
歌聲最終成了大合唱。大家興高采烈的跳起來,劉小源敲著個飯盒伴奏,周建超炫的街舞贏得女生們失聲尖叫,男生們則起哄似的跟著天遠唱:
“想要買酒來澆澆愁,卻懶懶不想出去走,想要買一包長壽煙,想起我未滿十八歲……”
莫言陪著林校長在湖的另一邊散步,看見正在狂歡的學生們,林校長感慨的笑了:“年輕,真好啊!”
莫言沒說話,他看見了那個讓他氣的七竅生煙又無可奈何的學生,劉小源。
劉小源正投入的大聲唱:“為什么我的十八歲,注定要為愛情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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