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初曉說了沒有?”曼緹走到正軒的身后,甜蜜地笑著挽起他的肩,炫耀地朝著初曉揚起自己尖小的下巴。
“什么?”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他的心思還沉浸在緊張初曉的情緒之中。
“我們要結婚的事呀?”曼緹笑得如孩子一樣的燦爛,她神采飛揚地沖初曉眨眼,嘴角翹得高高的,“初曉,你不祝賀我嗎?軒,他終于向我求婚了;我馬上就答應了,沒給他后悔的機會哦!”
初曉聽到她的話,錯愕地張著嘴,用一種近乎乞求的眼神向正軒求證。
這種驚異的表情從來不曾出現在她的臉上,她不是永遠都規律如程序一般嗎?她怎么也會有如此失態的時候?她的眼神狠狠地扯痛了他的心。
他默默地嘆息,咬著牙不讓自己的臉上有絲毫波瀾浮現,然后勉強地微笑著對她點點頭,借此證實曼緹剛才的話。
初曉臉上最后一絲血色也褪得一干二凈,眼神霎時變得空洞,“不——”
話音未落,人已經軟綿綿一歪,落葉般墜倒在地。
正軒的心跳立時停止了。想都不想,他推開曼緹大步沖到她的身邊,將她抱起來,“初曉——”這是他從未有過的,行動走在了意識的前面。
懷中的初曉臉色慘白得嚇人,他顫巍巍地伸出手,輕觸她的臉頰,又馬上縮了回來——她的體溫高得燙人!
“初曉,初曉你醒醒!”他的心絲絲地抽痛著,看著她蒼白的面孔,緊閉的雙眼,感覺似乎有人用刀在戳他的胸口,痛得幾乎無法呼吸,“拜托,初曉!你不要嚇我——”聲音已經嘶啞。
短短幾秒鐘中,發生了如此戲劇性的變故,曼緹呆呆的還沒有回過神來。
正軒張皇失措地抱著初曉站起身,從曼緹的身旁閃過,望也不望她一眼,然后就這么沖出了辦公室,向外面跑了出去。
曼緹手忙腳亂地跟出來,他卻早已進了電梯。
在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剎,曼緹分明清楚地看到正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初曉,眼光里是濃濃的關切和……憐惜。
像被什么一下子刺穿了身體,她一下子不能動不能言語,只能呆呆地看電梯門無聲地閉合,任由他們就這樣消失在她的眼前。
半晌,她才猛地撲上去,雙手無力地砸著緊閉的金屬門,“不可能!不可能,你已經向我求婚了!你怎么能用那種眼神看她,你怎么能……”他怎么能如此漠視她,仿佛她不存在一般。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在他向她求婚之后,還若無其事地將她當作透明空氣般無視。
“曼緹,怎么了?”世洋剛好有一份報告需要正軒的簽字,遠遠地過來就看見曼緹失態地撲在電梯門上,一下一下地捶著門。
“不可能!這不可能!”曼緹狂亂地握拳砸著。
世洋扔下文件,沖上去抱住她,“曼緹,你干什么?到底發生什么了?你冷靜一下!”
曼緹抓著他的手,良久才看清他的臉,“世洋——”然后淚水如同開閘一般傾瀉而下,“世洋!”
世洋溫柔地將她的頭攬在自己的肩膀上,“你冷靜一下,有什么事慢慢說,沒有什么是不能解決的!
“他的心里根本沒有我,”曼緹抬起頭,淚眼模糊,她現在是真的需要傾訴,不然她快要崩潰了,“他的眼里完全沒有我!那他為什么還要向我求婚呢?我那么開心,我開心得快要死掉了!可是,永遠有人比我重要,那個什么蟲子比我重要,白初曉也比我重要……那我算什么?我又算什么!我就像個傻瓜似的,任由他擺布!我到底算是什么?世洋,你告訴我,在他心里我到底算是什么?”
“曼緹,你別這樣!”世洋撫著她的頭,眼里是深深的憐愛,“你不是早就知道他的為人了嗎?”他的聲音溫柔沉靜,像是有一種催眠的味道,“現在,不要哭了,好嗎?你慢慢說,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曼緹止住哭聲,帶著滿臉的淚,癡癡地看著世洋——她從來沒有發現,他的眼竟然如此漆黑深邃,像是要把她吸進去一般。
“世洋……”她呻吟一般低低地喚他的名。
醫院里,正軒心焦地看著醫生在檢查著初曉的情況。
“體溫39.9,心跳120。”護士的語氣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要不要緊?”正軒握著初曉的手,她小小的手好燙,“她到底要不要緊?”
醫生吩咐護士給初曉吊點滴,然后安慰他:“發燒轉成的肺炎,不要太緊張,現代醫術這么發達,這點病,不會死人的!”
好端端的怎么會發燒?正軒放開她的手,讓護士給她打吊瓶。
看著她緊閉的雙眼,她有著細密的睫毛,她的臉仍舊蒼白,她的胸膛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她不會死的。正軒伏在她的病床前,眼淚不由自主地溢滿眼眶,剛才看到她小小的身子就那么倒在地上,像是有人在他的心上深深刺了一刀似的。
對她的感情一直是他不愿意深思的,只怕深思之下會有他不愿意面對的真相。可是,這一次他竟然如此惶恐,他好害怕就這樣失去她。
“快點好起來,拜托。”他捉起她另一只手,放到到唇邊輕輕吻著,“你知不知道,你嚇死我了!
她的睫毛微微顫抖,嘴動了動,好像在說什么。
“初曉?”他連忙將耳朵湊到她嘴邊,“你想說什么?”
“不……”一顆淚珠沾在她的睫毛上,她的嘴唇全無血色,“不要……正軒……”
“不要?不要什么?”正軒忍著一直往上涌的心酸,“初曉,你不要什么?”
“結婚……不……要……”
正軒怔怔地握著她的手,所有的力氣仿佛都從身體里抽離了一般。
隨后趕到的曼緹靜靜地推開門,背靠門站立著,她的眼睛紅紅的,“正軒,她,初曉還好嗎?”
“還好!彼换仡^,也不放開初曉的手,啞著嗓子回答。
世洋拍拍曼緹的肩頭給她鼓勵,“正軒,醫生怎么說?”
“醫生說沒事……”正軒的眼睛定在初曉慘白的臉上。
顯然現在說什么也沒有用了,世洋搖搖頭,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他抓緊曼緹的肩膀,“現在不要吵他了,讓他靜一靜吧。你放心,他總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交代?
交代什么?如何交代?給她一個交代又有什么用?他現在居然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曼緹苦澀地笑了,早知道會是這種結果,可是,她好不甘心呀!
門已無聲地關上,曼緹捂著嘴,眼淚終于決堤。
她終于還是會失去他,雖然她從不曾擁有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