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頭,想沉默地離開,但世洋卻一下子捏緊了她的肩膀,他用眼神制止她逃跑的行為。
世洋伸手在虛掩的門上重重地敲了兩下,“經理,有事找你!”
曼緹意猶未盡地結束這個吻,然后從正軒的身上跳下來,揉著被吻得紅腫的唇,走到門邊打開辦公室的門,“請進,徐工程師!
世洋瞪著她,一絲復雜的色彩在他眼中一閃而過。初曉剛想要捕捉什么,但他卻已經轉身走向正軒。
曼緹沖他一聳肩,然后對初曉眨眼一笑,閃身從辦公室里出去。
初曉木木地站在那里,像個傻瓜似的。
“我記得你一向很注意自己在公司里的形象!笔姥蟠筮诌值刈秸幍膶γ,眼鏡后面反射著深不可測的光芒,“怎么了,你預備改變形象了嗎?”
“別說那些沒用的話,什么事找我?”正軒不去理窘得要死的初曉,只用冷淡的語氣問世洋,“別告訴你只是沒事來找我閑聊天!
“初曉說的單機版的‘時空’我很感興趣,就算未雨綢繆吧!我打算最近馬上弄這個!”世洋用公事公辦的樣子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那么,他到底在不滿什么呢?初曉不由得深思地看著他的背。難不成……
“好,既然你有興趣,那事情就好辦了;交給你做我最放心!闭幦耘f是淡淡的,眉毛也不動一下。
世洋側過頭看初曉,“你看怎樣?”
“呃?”初曉愣愣地抬起頭,清朗如星子的眸迎上正軒的眼,“我沒意見!
“那就這樣吧,如果沒什么事的話,你們去忙吧。初曉!”正軒垂下眼不去看那二人,繼續吩咐:“你去企劃部,要林經理馬上再擬一份‘時空’的平面宣傳過來,下個月要登在電玩雜志上的;我希望可以看到驚喜!
“好的。”每次有工作初曉的第一反應就是馬上回答,立刻執行,她點下頭,隨即轉身出了辦公室直奔企劃部經理辦而去。
世洋搖頭,無奈地嘆氣,“初曉會被你嚇死的,你這個死人脾氣。”
“我哪里不對了?”正軒抬眼,漠然地與他對視,心里有點生氣,“你又要教訓我什么?”
“如果我是你呢,我就會好好把握自己所擁有的!笔姥笏剖峭嫘τ炙剖钦J真的,邊說邊站起身子,“有些東西,并不是得不到的才最好,珍惜眼前也是很重要的!
“你這家伙犯什么毛。俊闭幇櫭伎粗纬鲛k公室,“跑來跟我打什么啞謎!”
世洋背對著正軒擺擺手,“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神經!”正軒氣極反笑,搖搖頭,不再理會他。
快要下班的時候,突然想要喝杯咖啡,正軒打電話給秘書處,卻是曼緹守在那里,“小白在設計部,我去幫你叫她!
“不用了,我自己去!闭帓焐想娫,心里有絲不悅。
“你就那么認定,我們的游戲一定不行嗎?”把她從設計部拉出來,正軒雙手支著墻將她定在自己的雙臂之間,居高臨下地逼視她,“你覺得我一定會失敗,對嗎?”他很生氣,非常生氣!為什么她對他這么沒有信心?
“不是的!背鯐赞q駁的聲音如此虛弱,“總經理,你不要生氣,我不是說游戲不行,更不是說你會失敗……”
“那么你為什么那么熱心在開發單機游戲上?”正軒實在不爽極了,已經窩火很久了,真想把所有的脾氣一股腦都發到她身上。
“我不是這個意思……”初曉害怕地看著他憤怒的臉,她不懂他為什么突然對她發火;她只知道必須對他解釋清楚,于是一口氣地說道:“我知道時空是你的心血,你把公司未來的命運全賭在這上頭,我怎么可能認為你會失?”
從不曾用如此激烈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思想,初曉的胸膛隨著她的氣息而急促地起伏,她喘口氣繼續說:“總經理,我不覺得開發單機‘時空’就是對網絡‘時空’的否定,你一定是誤會了。”
正軒低頭看著這張急于辯白的臉,因為連日來的忙碌奔波而顯得有些蒼白的臉,明明就是自己內心的不安,而此刻自己居然還在對她莫名其妙地發作。
正軒忽然驚覺兩人現在的姿勢竟如此曖昧,馬上放開雙手,站直身,“對不起,我最近都有些神經質了,我不是在生你的氣,是我莫名其妙!彼麩┰甑厣焓殖读顺额I帶,“你別在意我的話。”說完就丟下初曉,一個人走掉了。
初曉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那只單拐上,眼睛睜得大大的,生怕一眨眼里面的淚水就會掉下來。
也許自己真是太無聊了,初曉心內黯然,好端端的為什么要給他潑冷水,明知道他對這個案子是勢在必得。可是,有一個微弱的聲音在喊,可是就是因為知道這個游戲對他的重要性,才更希望他萬無一失呀。
難道他不了解自己的苦心嗎?她比任何人都不愿意看到他失敗,難道他不知道嗎?
“想哭就哭出來吧!笔姥蟪霈F在她背后,“沒人會笑你的。你現在這種勉強的模樣讓人看了更難受。你放心吧,不管正軒說什么,時空的單機版我一定盡快拿下來!
“誰說我要哭了?”初曉牽強地笑,不過給他這樣一說,眼淚倒真的沒有了,“我是在難過沒錯,可是,誰說難過就一定要哭了?”
世洋笑著走到她面前,“你呀,平時一副溫溫柔柔的小女人模樣,可是一旦有事發生的時候,犟得像頭牛。請你記住,女人要懂得依靠男人,那樣才更可愛!”
“像曼緹那樣?”初曉和他面對面,眼睛亮亮的,笑了,“是不是?”
世洋撓撓頭,“就知道你會這么說。是的,像曼緹那樣,懂得進退;這是做好女人的必修功課!”
初曉抿著嘴,“你倒比我還知道如何做一個好女人呢?”
他改去揉她的頭發,“我能知道什么?不過,看你這么辛苦呢,我倒真的替你不值了!
“我知道你其實并不是真的喜歡我!背鯐晕兆∷氖,漆黑的眼睛深不見底,“我也替你的辛苦不值!
“那么,你會覺得不值嗎?”感覺兩人的對話好像偈語般玄奧,讓世洋忍俊不禁。
“我覺得值!背鯐钥隙ǖ攸c頭。
“我也是!笔姥笫掌鹦θ,正色地回答她。
真是傻瓜!不過,看來這世上的傻瓜還不止她一個人呢。
曼緹手握著酒杯,透過五光十色的酒看著對面的正軒。
她從鼻子里哼一聲,好難得才陪她一起來酒吧;可這會他卻自顧自在那里喝悶酒,完全把她當成了擺設。
“軒,你都不想跟我說說話嗎?”用拇指和食指夾著酒杯,曼緹歪過身去,膩到正軒的身畔,輕輕搖晃著酒杯酒杯,里面的冰塊相互碰撞著,發出輕微細碎的聲響。
“說,你說吧,你想要說什么?”幾杯酒喝下來,正軒已經半醉,全沒了平日里的嚴肅刻板,瞇著眼邪氣地笑,“說吧!”
曼緹泄氣地推開他坐直,“你總是這樣!到底在你心里我算什么?你有什么煩惱的事從來也不會對我說一個字;你永遠把我隔離在你的世界之外,你這樣子,我會傷心的!”
“呵呵!闭幮χ指闪艘槐,然后捉住曼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拉到自己的懷里,“不要傷心,你要高高興興的才好看!
然后,摟著曼緹的肩膀,閉著眼尋找著她的嘴唇。曼緹皺緊了眉,終于還是沒有拒絕他這個充滿酒味的吻。
好容易回到家,正軒已經完全醉倒了。曼緹費力地先將他安置在客廳的沙發里,然后氣呼呼地出去把車駛進車庫。
再回來的時候,那個家伙已經睡死了。曼緹抱著臂咬著下唇,站在旁邊瞪著他的臉。半晌,她才上樓取了一條毛毯下來,給他蓋上。
手指輕輕拂他額前的發,拂過他的眉骨,他有一張棱角分明的臉,睡著的時候有那么一點孩子氣。曼緹蹲在他的面前,仔細地端詳他的臉。
正軒翻了個身,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嚷著:“會上升的……一定……”
曼緹凝神去聽,仿佛是在說工作的事情,聽了半天也摸不清頭腦,便嘆了口氣,搖搖頭,將掉下來的毛毯給他蓋好。
“蟲……蟲子,蟲蟲……”這次的囈語卻是十分的清楚,曼緹皺了眉,什么蟲子?他在做什么奇怪的夢?難道竟然夢見了什么蟲子不成?
“不要不理我,蟲蟲……不要……”聲音漸漸小了,正軒抱著胸前的毯子歪著頭沉睡了,不再說話。
曼緹卻定定地站在那里,一動也不能動:蟲子,蟲蟲,竟然是一個人,一個讓他在夢里也念念不忘的人。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