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嘖,雷龍就是……反應特慢!你再不吃,我叫燒臘快餐的老板晚餐煮豆腐補補你的腦。遲先生桌上的早餐是給你的!”
他一拍隔間,話匣子開開開,不大不小劈哩啪啦,她感覺附近數十道目光偷瞄著。
轟隆——
她腦袋一陣轟隆,原來是隔壁桌的同事從椅子上跌摔。“哎喲……摔得太大聲,嚇到大家對不起!”
“你沒事吧?”李衰衰趕緊問,同事慌慌張張搖手搖頭,像驅避瘟疫。
李衰衰這才想起,以前自己想假裝什么都沒聽見的逃避態度,也是如此——
她默默垂下肩。曾幾何時,她的位置有高到換他人想法子替她圓場了?而當她剛才跟主管討工作資料時,是否也為難了主管?是否一舉一動都被擴放為好大的脾氣?
她不過是個約聘行政呀。
第3章(1)
“吃啊!
送入口的蛋餅又哽了。這陣子李衰衰雖習慣在遲暮春這吃早餐,但仍險些被他懶懶的命令句嚇著,不怕不怕……
他是對魚缸里那只河豚灑餌食,小河豚嘴巴一開一闔,浮升至魚群最上層,一口一口,金黃魚紛紛繞開,它是魚缸中獨一無二得疼寵的,卻拼命想低調。
又吃了幾口蘿卜糕,真不知道遲暮春這么鋪張浪費做什么。
她瞄了瞄辦公椅,當初裝潢指定這把椅子的是他,放著生灰的也是他,連同塑膠椅套包膜不拆,總見他在沙發上懶著身子。
而打從第一天動筷子起,早餐中奇妙的又多了一份蘿卜糕。她每天努力的不浪費食物,仿佛有人無時無刻在腦中喊著草包、草包……
怪了,怎么今天越吃越覺得蛋餅苦澀?她感覺唇瓣像被指頭擦過,還想拿豆漿喝一口時,卻發現遲暮春寶藍色的眼眸已近在面前。
那對寶藍不似平日的懶洋洋,而過近的距離,差點令她窒息。
辦公室門突然推開了。
“叩叩叩”的高跟鞋聲取代了敲門聲,那女人一聲抽息,錯愕呼道:“遲總經理?”
“……痛!”李衰衰還來不及臉紅,胃部便感覺一陣不舒適,看見遲暮春兩指端壓在肩窩幾寸,一陣壓力使下,她又酸又疼!澳阕鍪裁矗俊
“吐出來!彼馍纤骂M,眉頭是皺的。
“憑什么要我吐?哪有人這么沒尊嚴,要人往東就往東,要人往西——!”她感覺胃一滾,瞧見他指頭往上挪移兩寸。
遲暮春對著來人,聲音比平日更冷更寒。“蘇秘書,你一直對我下藥么?”
“什么?誰下藥……”李衰衰沒聽清楚,順著遲暮春的視線,她忍痛轉過頭,發現推門而入的蘇秘書頹坐地上,雙手發抖,驚慌失措。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沒下藥、我沒下藥……不,沒!我沒下藥!怎么是你吃?我不是叫你早上別待辦公室了?”白色粉末灑得一地,蘇秘書掩臉尖叫:“而且給藥的人說只會昏倒!不會吐血!那不是我給的藥!我沒要毒害誰!是有人……”
“住嘴。”他淡淡一聲。“一開始你就不該拿。”一句話說完,斐悅恰巧從外帶人來將蘇秘書架走。
“不!遲總經理我能解釋!是有人要給我一筆錢,我必需要的!我必需要……”蘇秘書努力解釋。
斐悅訕笑!靶枰较嘈拍枪P不一定會匯入的款項?頭期款拿了沒?遲先生給過你機會了。”轉頭低聲說:“遲先生,我查過,這件事確定是國爺那掛人收買的,證據確鑿。既然國爺那邊動手了,那么,遲先生您何時想動手?”
遲暮春壓著李衰衰穴道的指端松開,充滿笑意,慢道:“既然理由充分,三合間事前準備又充足,就擇日不如撞日吧!
“屬下明白!膘硱傤h首,嘔……
李衰衰混亂之際,只字片語溜入腦內如渣,只想起蘇秘書好像提過有個長年臥病醫院的弟弟……她手抹唇旁大量鮮紅,咬牙!斑t先生,您讓我吃早餐,難道就是要我幫您試毒?”
斐悅與隨扈離去,遲暮春眉頭微微一蹙,最后沒有一絲詫異地緩緩開口:“對!
她……她她她,喀——
遲暮春感覺手掌上有道熱熱辣辣、像胡桃鉗的夾手嵌上,他挑起一邊眉,一手甩開,上頭一道粉紅月牙。
“遲暮春,你狠!”
她抹抹嘴,咬牙切齒,瞪他,然后頭也不回地離去。
缸里的河豚嘟起嘴,將近一整個禮拜不吃不喝。
狠!算他狠!
也好,最起碼這一口咬下去,她累積的郁悶會張牙舞爪了!她抽了幾下鼻子,眼楮瞪得一點都不委屈。
然后,隔日的隔日……李衰衰戴著口罩,沒進去泡茶,辦公室最新流言飛滿天了——李衰衰失寵之第一部到公司艷情史第N部悄悄上映。
她沒去看醫生,因為她完全沒事——被遲狐貍說是中毒的人,居然沒事!當天燒臘快餐店老板看見面色狼狽的她,擔憂地說:“唉呀李小姐,這不是彤丹嗎?你嘴巴怎么染上這種顏料?這是做一種線香的材料啊,很難洗的!
對,這個“血跡”竟然洗不掉。后來她請假待在住處,足足待了兩天才褪成如香炷底染的桃紅,嘴巴都快洗腫成香腸了。
沒人知道詳細情況,事情從頭至尾被壓下,她也不知道蘇秘書現在到哪去了……
她坐在快炒店,斐悅只“唉”一聲幫她倒茶,轉頭——“老板,一份臘腸!”
李衰衰張圓眼瞪他,妖怪都很狠!會到人世間來造孽的妖怪,肯定更狠!
她早知道自己不過是顆棋子。只是,棋子有棋子的憤怒,棋子有棋子的尊嚴!
但……尊嚴不能當飯吃,這次她有點妥協了,埋頭猛喀竹筍炒肉絲發泄。
“啊,吃啊,多吃點啊。我也覺得遲先生這次是太過分了點,無情。他以為你真的中毒了,就亂點你穴道。”斐悅夾著臘腸,一口一口,用狐貍牙咬著。
“不過啊,小衰子你說,一個女人每日主動替他買早點,就算次次下毒,他也該吞不該扔嘛。他每天偷偷買來一模一樣的早點,唉,他這樣給人機會一定會出事的嘛……唉,這是秘辛不能說。你怎么一次偷咬兩條臘腸?”
原本想拿牙簽罐朝他飛砸,算了,她腦子轉得有點迷糊了。
“你說……每天的早餐都是遲先生買的?”
“對啊,親自買的。他習慣給人機會的。噯喲噯,狐貍就是癡情嘛,很癡……”斐悅哼小調,揉著發梢的尖尖指頭有些不明顯的桃紅,李衰衰覺得好似見過這種桃紅。
他又接口:“買了又不吃,大概想喂哪條大肥豚吧。不過,自己買的絕不會下毒!彼敝曜樱泣c眨眨眼。“你一次吃三條臘腸。课缚谔?”
“你管我!”
“嘖嘖,小衰子你的脾氣怎么變得這么火爆,啊,你要去哪啊?啊——”看著李衰衰氣鼓鼓的背影,幾秒后,他突地捧腹大笑。“呆!太寶了,真是太寶了!”
“悅哥,什、什么太飽?菜、菜嗎?”年輕小弟從別桌拉來椅子,上前詢問,另一位接口:“菜又被下毒了嗎?”
“什么飽不飽!沒教你們別探隱私?”斐悅斜了身子一瞪。
“可是悅哥你怎么染上彤丹這種色素……”小伙子們盯著他指頭末端。
“去!去、去、去!多吃話,少說飯!”面皮一繃,一連啪、啪、啪掌上他們腦袋,清脆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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