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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夢(上) 第七章 作者:衛風無月
    再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飛天迷惘了一時,伸伸胳膊又踢踢腿,感覺還不錯,好歹恢復一點力氣。

    衣服已經迭好放在床邊,他試著自己穿。衣帶還是不會系,胡亂打了一個結,找不著鞋子。

    那個天帝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真是……真是什么和什么,典型的吃干抹凈就走人!

    好空曠的地方。

    飛天赤著腳從殿里走出來。

    想想昨天這個時候的惶恐,感覺真像做了一場夢。早知道沒那么痛苦,也不用怕成這個樣子了!

    外面太陽很好,照在身上軟軟的暖暖的,有點奇怪人都哪里去了,怎么這樣安靜?

    頭發隨便辮了一把,飛天拉著袍子的下襬,不知道該往哪里去。漢青他們不知道有沒有先回去了?

    飛天沿著回廊走了幾步,覺得有些茫然。

    這就算是成人了?

    好像還是一樣啊?手還是手腳還是腳,又沒多長出一雙翅膀來!說是力量會變強?哪里?

    體貌會變?

    也沒有啊。飛天舉起手來看看,原來就是這個樣子的手,現在還是這個樣子啊。

    不知道哪里的花被風吹襲,在空中流浪,漫漫輕舞。飛天抬起頭來,被陽光映得瞇起了眼。

    好多飛花。哪里來的呢……好奇怪,這附近好像沒有花樹。

    「飛天……」清朗的聲音在身后響起,飛天有些驚訝地回過頭來。

    竟然一點腳步聲響都沒聽到!

    「楊公子……」飛天有些茫然地看著他。

    還是頭一次離這么近,兩個人的個頭差不多高矮。

    「身上覺得怎么樣?」

    飛天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什么,臉有些微微發燒。竟然……這么直白地問,這個問題……

    「還,還好……」

    汗,這叫什么對話啊……被人那個完之后,還有人特地跑來問你被XXOO的感覺……

    「頭發也不梳!難不成忘了怎么束發?」

    飛天有點不大自在。

    明明不熟的啊……以前相處得也不愉快。

    「坐下,我給你梳!顾櫚櫛亲樱p快地說。

    飛天聽話地坐下,心里卻覺得異常茫然。

    楊行云像一塊剔透的水晶,在陽光下折射出五光十色,璨燦耀眼,讓人覺得非常瑰麗。這個人很美麗,這是毫無疑問的,而且神采飛揚,品貌不凡。

    「從前的事……都不記得了嗎?」楊行云攏起一把黑亮的頭發,用玉梳輕輕梳理。

    飛天模糊地應了一聲,他在想……這個人,是適合夜晚的。

    他停下手,慢慢地說:「看來是都忘了,忘了也好。」

    「那個……」飛天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天帝呢?」

    「他一早就動身回帝都了!箺钚性铺嫠杨^發束起來,繞到身前來看,「你這段時間身體會極虛弱,不如先住在這里,等身體好了再回去!顾D一下又說:「這也是輝月殿下的意思!

    飛天看著這個人,心里的感覺好奇怪。

    「你沒有事情要忙么?」

    「我有什么事忙呢?」楊行云似是想起了什么事,笑容慢慢斂去,「倒是你,要做的事情恐怕有很多!

    昨天夜晚那雙眼睛里重重的倦意和漠然,今天卻變得如此淡然……

    飛天搖搖頭,不讓自己沉溺在遐想中。

    「舟總管和漢青他們呢?」

    「他們在客舍!箺钚性七是認認真真把他從上到下都看了一遍,「你果然變了樣子……」

    飛天睜大了眼,「我?」

    他笑笑,「你自己還沒有看過?」

    「來……」

    飛天一手被輕輕挽起,身不由己向前走。

    好奇怪……還是覺得哪里不對勁,F在眼前的這個楊行云,親切溫柔得像老朋友……可是明明上次見面那么不愉快。

    「沾到花瓣了。」他說,伸手來拂去飛天發上的一瓣碎花。

    這么簡單的動作,由他做來就是說不出的好看優雅。袍袖向下滑了滑,露出一截手臂,膚色如雪耀眼。

    「飛天劍法還記得多少?」并肩向前走的時候,他不經意地問:「不是也全忘記了?」

    飛天有點心虛,「一點都不記得。」

    「哦……那也無妨,再練就是了……」

    兩人穿過綠意無限的庭園,走到了一株古樹的下面。不知道是什么樹,開滿了粉色的花,密密的如細雪,有點像櫻花。

    大風吹過,落英繽紛如雨。飛天覺得有些恍惚,好像在哪里看過這情景。

    楊行云站住了腳,「怎么了?」

    在樹蔭下,他的眼睛幽深似海,偶然閃過的微光似秋水明鏡。

    飛天有些癡癡地看著他的眼。

    看到……

    他的眼瞳中映出來的……人影。

    楊行云眼中映出的人影,應該是自己……

    「楊公子?」飛天的手撫上自己的臉,「我還是很難看嗎?」

    說不在乎長相是假的,如果已經改變了……哪怕只是相貌平平也好,只要……只要不是原來那樣的丑陋。

    「不,很漂亮!箺钚性粕爝^手來蓋在飛天手上,微涼的指尖在臉上輕輕劃動,「飛天原來也不難看。任誰看到你那雙眼睛,也不會說你相貌丑陋。」他一笑收回手,「我帶你去看看鏡子!

    轉了幾個彎,兩人進入一間陳設精雅的殿閣。墻上有淡墨的畫卷,案上有青玉的盤盞,供著幾個佛手,香氣在空中氤氳浮動,絲絲縈懷。

    楊行云拉起一邊垂的紗幔,笑著說:「你看!

    墻上一面大的明鏡,映出手里執著紗簾的楊行云。

    還有,穿著一件白色長袍的……

    飛天愣愣地向前走了兩步,手摸在冰涼的鏡面上。

    鏡中人與他做著一樣的動作。飛天抬眼,他也抬眼,飛天張口,他也張口。

    楊行云站在身后,紗幔上漾出柔軟的波紋。

    「這是……我?」

    「是!顾p聲說。

    不真實的感覺。

    看著鏡子里的人,覺得就是不真實。

    是他嗎?

    看這張臉,無論如何不能相信這具身體已經一千多歲。

    眉似峰巒聚,目流秋水遠,真正是年少風流,如詩如畫。

    飛天腿一軟,手撐在鏡面上……這也算是,不如意中稱得上如意的事了吧。能變成中人之姿都要額手稱慶,更何況現在竟然與先前判若兩人。

    殿里靜悄悄地,風輕輕吹過,帶著懷舊的無辜的溫存,了無痕跡。

    ***

    「你找打!」第N次,星華一把揪著飛天的脖子,把他提起來扯到臉前,眼對眼,鼻子尖都碰在了一起!

    「給我老實學,再;^,老子廢了你!」

    飛天強忍著笑,故作驚艷地瞪大了眼,

    「老大……你、你說粗話!你還、還老子?你誰老子?你老婆都沒有!」

    「砰」一聲,星華一松手,飛天重重摔在了青石地上,屁股痛得彷佛要裂開。

    「一套入門,你學了五天還不會!」星華紅了眼,氣得發瘋,「你豬啊你!」

    「嗚……」飛天苦著臉,捂著屁股哼哼,「我、我要申請換師傅……你根本不是誨人不倦那種,你分明是毀人不厭的……嗚嗚,痛死人了……我就是學不會怎么辦……」

    星華恨恨地啐一口,劍「當啷」一聲扔到他面前,「給我再練!練不會今天中午沒得吃!要不是輝月和行云托我,你覺得我愛理你這笨蛋!也不知道當年奔雷和行云是怎么把你教會的!怎么現在蠢得像豬一樣!」

    眼看著那小子居然仍然坐地撒潑,星華咬咬牙轉頭便走。被他這么氣呀氣的,氣得都脾氣都見好了。

    頭一天足足練給他看了六、七遍,還手把手教了兩趟,輪到他自己練,頭兩個起手式一過,下面愣是一招都想不起來。當時一巴掌就搧了過去,還好手掄到一半,硬生生轉了個向,打在了一邊的石獅子上。那個獅子的頭咣一聲飛起來,遠遠砸在了輝月后園漂亮的蓮池里,濺起一大蓬水花。飛天臉色鐵青,一身冷汗,當場便老實了。

    星華恨恨地說,再想想,練不出來別想好過!

    結果……

    這么一嚇,飛天連起手式又給忘了!

    ***

    「輝月殿下……」飛天晚上一見輝月,真是未語淚先流,「換個人教我行不行……星華有暴力傾向,我怕我還未出師先出事……比如楊公子,他應該也會劍法……」

    輝月臉上從容不變,聲音溫柔,可是說的話是板上釘釘,「星華和你的路子比較接近,況且最近他沒什么差事。行云……他身分又不適,我這里一堆事,不然我可以親自挪空教你!

    飛天抹抹淚?磥硭钦也恢可剑荒茏屝侨A捏扁搓圓了……那個家伙簡直就是頭斗牛。∫灰吞惶鸵б灰Ь捅妓览锶ァ

    飛天越來越覺得他自己……就是一塊大紅布!就是那塊成天在一頭紅眼斗牛跟前招招搖搖的,火紅火紅的大紅布!

    「哎哎,痛痛痛啊——啊啊啊——輝月你殺了我吧……給我個痛快——我不受這活罪了!我不要學劍!我不學了不學了——讓我解脫了吧——」

    輝月站在一邊兒掩口笑,那個管事岳西真是好手勁,快把人骨頭都按碎了。「飛天,撐著點,你這么久時候沒動,骨頭都軟綿綿。岳總管很老到,保證你不到一個月就重新飛馬越澗。吃點苦也劃得來!

    「嗚嗚……我就想不求上進!我就想一事無成啊啊啊——我愿意——我不干了——你們讓我死了吧——」

    星華「啪」一聲把手里的酒杯一下捏了個粉碎,兩眼寒光閃閃看過來。輝月俯下身,在飛天耳邊柔聲說:「你還是讓岳總管來吧,讓星華來,你叫都叫不出聲,不信你可以試一試。」

    飛天打個哆嗦,隨即痛得哀哀叫。

    嗚嗚……為什么啊……為什么他這么苦命。!才到這個怪異的上界一個月,就吃了一輩子都沒吃過的苦頭!輝月說把他留下來休養,他還就真信了!休養?再休只怕要全身散了!

    昨天好不容易漢青來探望,飛天一把撲上去抱著他大哭要回去。結果漢青冷靜溫和地拉開他,一字一字說:「殿下,您好好學,學會了,就好了!拱咽掷锏拈L盒子留下,水都沒喝一口就走了。

    盒子里是把劍。很長很長的一把劍,立起來到人腰間一般高。古雅的劍柄上鏤著兩個字。

    雙盈。

    這兩個看起來曲曲彎彎的字,念雙盈?它有著長長的銀色劍身。

    飛天很奇怪地問:「沒有劍鞘?」

    輝月眼光閃了一閃,「劍鞘在哪里……只有你自己知道!

    哦了一聲。那是以前的飛天知道,他可不知道。

    沒劍鞘的劍,誰能天天帶身上,再說個頭也太大了。

    飛天把盒子重新合了起來,認命地撿起鐵劍,再去受星華的虐。

    雖然慢,一路入門劍法,飛天還是學會了。

    不知道他們踩人筋骨這樣揠苗助長是不是真是獨門奇招,反正筋骨的確是拉開了,跳得高,跑得快,凌空飛腿劈劍這樣的動作也能做出來。

    星華的揍,飛天于是越挨越少了。

    飛天發現,這具身體真的不是普通人。

    開始學心法的時候,還覺得這種詩不詩詞不詞念著拗口的口訣,一定是騙騙人玩的。等一劍劈倒輝月院子里的樹,當下瞅著那半截綠白的斷茬子發了半天愣,然后翻來覆去看自己的手掌。

    沒錯呀,是人的手呀,不是熊掌。∷囂叫缘靥叱鲆荒_,結果那半截斷茬……又斷了一半。腳都不會痛耶!這是肉做的腳呀,狠勁擰一把,哎喲喲……痛得差點掉淚。

    沒錯,的確是肉做的呀!怎么……怎么有這么恐怖的效果?

    輝月不知道什么時候來了,淡淡地說:「嗯,不錯,總算開始回復力氣!

    飛天呆站在半截斷樹樁前眨眨眼,「這個,我的力氣還能大到……什么地步?」

    輝月一笑,「這要看你自己,不過,以前就可以單手平山,以后應該更不在話下吧!

    單……單手……平……山?

    什么山?

    就算是輝月這蓮池子上的小假山,平它……也不可能單手吧!輝月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指指身后,「我記得上次那山,比這只高不低!

    看看遙遙可見的,高聳拔地一座石峰……

    飛天嘴巴一直張到晚飯時都沒合攏。

    要說起快樂的事,也不是沒有。

    楊行云時常來探他,雖然不是每天,但也絕不會數日不見。他來時總會帶些有意思的東西,有時候就是半瓶酒,有時是一些小暗器之類,打造得精巧細致,堪做玩賞。只是他每次來都避著人,似乎不太想被看到。

    飛天有些抑郁。他不能不想起行云的身分,行云應該是輝月的……

    不是他可以隨意去想的人。

    雖然現在有了把雙盈,可是不方便攜帶,也等于沒有。

    ***

    等飛天差不多練會了第二套劍法,一下子也能把石獅子的頭磕下來的時候,輝月殿那個漂亮得不象話的院子,已經是滿目瘡痍,看都不能看了。

    比如那一排欄桿上坐的玉石小鳥……比一般的鳥兒漂亮點,叫不出名,已經全不見了;還有樹……也都被砍光光了;假山……還好還在,不過,夷平了一大半。

    星華看看這個劫后余生的院子,居然滿高興點了點頭,「好好,還是恢復得挺快的。小天,今晚帶你出去打架。」

    飛天掏掏耳朵,「打誰?」

    他擠擠眼,「打欠揍的家伙唄!」

    不知道為什么,雖然這個家伙明顯是個萬年暴力男,飛天居然和他處得還滿好。

    一個打一個跑!星華笑他最先恢復的居然是腿腳,照這樣再練練,趕明出門兒不用天馬,自己撒丫子就可以了。

    ***

    晚上星華摸到屋里來找人,飛天一看他的打扮就笑了,「喂,你是去打架還是打劫啊?穿成這樣!怕人認出你是三殿老大么?」

    星華摸摸后腦勺,「別的不怕,就怕輝月知道了!顾昧艘惶滓粯拥暮诓家路瑑蓚人臉上都扣個小面具,從后門溜出去。

    七拐八拐上房跳墻地跑了半天,越跑越慌。

    星華敲開一扇門拉他進去的時候,飛天有點怵。后來一想,他再怎么著,也不能把自己拎出去切切砍砍賣了去!頭一個輝月就饒不了他……所以就跟進去了。

    里面的情景看一眼嚇了一跳!明明外面是那么小的一扇門,里面竟然這么開闊,趕得上足球場!

    兩邊人坐在階上看。中間高處有一個大的平臺,上面有幾個人在捉對廝殺,刀來劍往好不熱鬧!有點像拳擊比賽的氣氛,旁邊還有人叫著喊著給助威!

    這是……干嘛的地方。

    等其中一個人被摔下臺子來,立即有人敲鑼唱:「六六下……一四勝,二賠一莊收錢!」

    ……明白了。這是……這個怪異的上界,打黑市拳的地方!

    原來這么個斯斯文文的君子國,居然有打黑市拳!

    星華很熟練地到那個唱名的臺子下,去跟人說了幾句話,然后拎著兩條布帶子回來。把一條遞給飛天,一條系在自己手臂上?此爤A了一雙眼呆愣著,忍不住好笑。

    飛天再看看手上的布條,壹肆柒,再看星華的,零捌。

    「這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在這里資格老拳頭硬。」星華壓低了聲音說:「你是新來,把號系上,等下唱到你的號,你就上去打!

    。匡w天嘴巴張得怕不能塞下個鴨蛋。

    這個、這個變態男,他是星月天城的老大耶!居然晚上偷偷摸摸跑來打黑市拳!他是心理變態,還是錢不夠花?

    飛天左看右看,人人都一樣穿得密實蓋著臉。

    是不是都是有頭有臉的天人,晚上跑來尋刺激過夜生活來了?

    飛天無目標地四處亂看,然后目光掠近對面石階的時候,頓了一下。

    那里略高的地方坐著個男人,漂亮得像只鳳凰。不是說衣飾或是長相,他穿的也是黑色的衣服,只看到下半邊臉,但是兩眼晶亮,嘴唇瑩薄,就像是會發光。

    飛天不知道為什么,心忽然漏跳了一拍。

    目光向下斜了斜,飛天看到他臂上也系著號——零貳。

    按本事排號……難道這個漂亮的家伙,功夫還在變態星華之上?

    「哎,」飛天捅捅星華,「那邊那個貳號,功夫比你好?」

    星華白他一眼,「我在這里怎么可能使全力?真打的話,我一刀就拆了場子了!

    也是,臺上在過招的那些人,雖然也是戰力非凡,氣勢強橫,但是與星華根本不能相提并論。原來天人和天人之間,差距這么大。

    那自己現在的又有幾分戰力?

    飛天正一邊看著臺上比試一邊瞎琢磨,星華在他肩上一拍。回神才聽到在念號:「壹肆柒!」

    「?」飛天愣愣地站了起來。

    上面那人又念:「玖拾陸!」

    對面人叢中站起來一個,幾個起落,縱身跳到了臺子上。

    飛天左右看看,又瞅瞅星華。

    這個死東西,居然半夜把人拖來來做這種違法的事情!回去再算帳!

    飛天踴身跳到臺子上,還好,臺子不算太高,再高點肯定就跳不上來。

    那個唱名的又念:「壹肆柒,一賠四。玖拾陸,一賠二?纯驼埾拢 

    飛天聽得一愣一愣,估摸著是明白一點。買我贏就是買一賠四,買我對面的玖拾陸就是買一賠二。

    ……

    以前?炊冯u、斗狗、斗羊、斗蛐蛐……現在這樣呢?算是……斗人?

    對手使一桿長槍,向前站了一步,飛天立刻覺得沒自信!

    對方一看就是身經百戰的主兒,這……這才學了一個月劍法……

    耳朵里還有星華細細的聲音,「許勝不許敗!」

    變態!怎么可能打得過啊!

    玖拾陸號大喝一聲,長槍抖動當胸挺了過來,凌厲之極!

    飛天嚇得魂飛魄散,扭腰回身,劍刃劈在槍頭處,「當」的一聲響,虎口震得微微發熱!

    再一看,玖拾陸號竟然退了半步!咦?這一劍這么用力么?

    星華細細的聲音說:「笨蛋!劍是刺的,不是劈的!」

    蠢貨星華!黑貓、白貓,抓到耗子就好貓!是劈是刺能打贏就行!飛天一面腹誹一面進招,第一下得手,略略添了些自信。

    金鐵破空之聲尖嘯,玖拾陸號身子下挫長槍橫掃了過來!

    讓他掃中腰,恐怕都要斷了!

    飛天身子斜掠,腳尖在槍身上點了一記,長劍徑取他雙目!那人上身微微倒仰,槍身一扭反彈上來,直搠向飛天小腹!

    他X的!飛天一邊打,一邊在心里罵星華這個混帳王八蛋!拿別人的小命開玩笑,真夠無良的!自己怎么不上來打!

    飛天知道自己的情況,明顯是劍法比不上身法。跟他硬拼招數才叫笨了!星華平時追得他東躲西藏,倒讓他腿腳練得好!

    飛天展開身形跟他游斗。開始時那人槍勢呼呼好不強橫,幾十招之后,就顯得有些后繼無力,身法步法都有些窒滯。星華還在不停地細聲嘮叨:「沒種!你倒是打。」馀芸刹凰阙A!」飛天咬得牙癢癢,可惜不能吼出來這叫戰術,你小子懂個屁!

    他雖然一直嘰嘰喳喳,可是,旁邊的人都是一副沒聽到的樣子?礃幼铀怯昧耸裁捶ㄗ,單獨讓一個人聽到他的聲音,類似武俠里的傳音入密吧?

    飛天心里想著事,腳下微微一慢,身后風聲大作,飛天猛地止步回身,長槍雪亮的槍頭緊擦過側掠的腰身,刺了個空,他連人帶劍撲進了那家伙懷中,劍尖穩穩點在了他喉頭上!

    那家伙反應極快,身勢硬生生煞住紋絲不動,右手一松,長槍「當啷」一聲墜在了地上。

    臺子上唱名的喊道:「壹肆柒勝!」

    飛天緩緩回臂收劍。那個玖拾陸號風度不錯,抱個拳,然后撿起長槍便下臺去了。

    咦?這就勝了?挺容易。

    飛天倒提著劍蹦下了臺,指望著好好斜睨星華一眼現現傲氣!結果還沒說出一句話來,臺上又唱:「零捌號!」

    星華從身邊擦過去,兩步縱上了臺子,身形說不出的瀟灑。唱名的繼續唱:「肆拾壹!」

    那邊人叢中跳出一個來,身法也頗靈活,落在臺上與星華站面對面。

    嘿嘿嘿,看看這個家伙跟人家動手什么樣!一天到晚臭屁得要命,說不定他實戰不怎么樣咧!

    唱名的念賠率飛天根本沒聽到,就等著小鐘一敲他們開打。

    那個肆拾壹也是使劍的,「噌」一聲長劍出鞘,動作快得讓人咋舌!縱起之勢不見得很高但是極快,雪光一閃,劍已經襲到了星華的面門!

    「錚」一聲脆響。

    飛天眨眨眼,又眨眨眼。

    那個肆拾壹……怎么突然跪下了?練地堂腿還是滾地劍么?

    結果唱名的已經開始吆喝,「零捌號勝!」

    乖乖!一招就完啦?剛才星華的動作迅如驚電,只看到他的膝曲了一曲,沒看清他究竟是傷了那個家伙的哪個部位!

    不過按那個家伙……捂著的部位看……星華他……好毒辣!

    要是踢一個狠的,人家不就斷子絕孫了?暴汗……

    飛天總算知道……他教劍時一向還是諸多容忍了!飛天情愿他揮著搗衣杵,哪怕把自己搗成件薄皮外套……也比……也比這個強!

    他的劍根本動也沒動!

    身形一晃,星華施施然就下了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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