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蜥龍 第七章 作者:淺草茉莉
    名貴的轎車駛離了惠比壽的公寓。

    車內除了司機外,坐著三個人,坐在前座的季慎明以及后座的季壽山,還有季壽山身邊正襟危坐的巴美。

    送學長回去后,她還是來了惠比壽公寓,她還是想見樹人,至于見面后要說什么,她不管,她像失了理智似的一路奔向他!

    當她要走時,學長拉住她,她只是搖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堅持要走,然后學長吻了她,鄭重的告訴她,明天的婚禮照舊,他會準時去接她的。

    她胡亂的點著頭,其實一顆心混亂到根本聽不進他說的話。

    學長終究放她走了,而她來到惠比壽的公寓下,才要沖進去找樹人,電梯門一開,兩位長輩出現了,一看見他們,驚嚇讓她的腦袋瞬間清醒。

    然后,她上了他們的車,現在,她輕顫著,等待著兩個嚴肅的長輩說話。

    「丫頭,恭喜了!乖诰o繃的氣氛中,季壽山首先打破沉默。

    她沒出聲,只是緊張的點了頭,她一向怕他,很少這么近距離親近的坐在他身邊。

    季慎明并沒有開口,有父親在,他通常會保持沉默的讓父親主持一切,不過他雖沒說話,卻給了巴美意味深長的一眼。

    這一眼,已足以教她全身發冷。

    「明天就要嫁人了,這么晚了,你找樹人有什么事嗎?」季壽山問。

    「我……」

    「如果沒什么重要的事就回去吧,那小子已經睡了,你有事也等明天結完婚后再說,何況明天就是自己的大日子,你也該早點回去休息才對!顾淠牡馈

    心知今晚會是孫子最難熬的一天,所以他和兒子兩人一起出現在樹人的公寓,盯著他,避免他做出什么瘋狂的行為,或跑去巴美那里鬧,但出乎意料的,那小子很平靜,反倒突顯了他們的窮緊張。

    見到無波無浪的樹人后,他們總算放心了,剛要打道回府,居然就在樓下見到這丫頭!

    想不到臭小子沒去找人,這丫頭卻自己出現了,而他們怎么可能讓樹人在這時候見到她,讓這一切的平靜再起波瀾?

    「可是……我想在結婚前見他一面——」

    「你想對他說什么?」季壽山臉色轉為嚴厲起來。

    「我……沒想說什么,只想見他……」

    「都要嫁人了,有什么好見的?要見,以后多得是機會!

    「可是……」

    「你到底是真糊涂還是假糊涂?在這時候見樹人,你到底想做什么?」季壽山說話不再隱晦,直接怒問。

    「我只是……」巴美一窒。爺爺也知道樹人對她的心意嗎?所以才會阻止她見他……原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樹人喜歡她,唯有她自己渾然不覺、視若無睹!

    「我送你回去,回去后洗個澡,想清楚樹人跟你是什么關系,別在結婚在即前親手扼殺了自己的人生。」他語重心長的提醒。

    他的話宛如一桶冷水,從她頭頂澆下。

    季壽山看了一眼她慘白的臉孔!改銢]有愛上樹人吧?」他犀利的問。

    她倏地一驚,竟答不出來了。

    「不準!那小子神智不清就算了,你別跟著糊涂!

    「我……」

    「我不能接受你成為季家媳婦,你死了這條心,也別妄想,那小子在你結完婚后,他父親會親自幫他安排相親,他的對象絕對得是日本或臺灣的名媛淑女,至于你就專心的當你的松島太太吧,別再興亂!」

    巴美張著口,想說什么,最后喉嚨什么聲音也沒發出來,眼淚卻已直接灑下。其實她很難得會哭泣,但是,今晚她卻特別容易掉淚。

    「你別三心兩意,既然選擇了松島就好好去愛他,他才是你該把握的對象,爺爺看著你長大,也希望你能有好歸宿,他是個優秀值得托付終身的人,這點我絕對不會看錯。」季壽山改換口氣,軟言勸慰。

    是啊,她已經選擇了學長,那她現在這是干什么?夜半里、進禮堂前,瘋狂的要見別的男人,她是瘋了嗎?瘋了嗎!

    眼淚掉得更激烈,怎么也不承認自己也許真的瘋了。

    「好好待在松島身邊,就算樹人曾經動搖過你,或對你說過什么,那都不代表什么。他的人生不是他能決定的,所以,別傻得對他下賭注,你會全盤皆輸的!

    淚模糊了她的眼,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她要嫁的人是學長,但想見的人是樹人,她在做什么,她到底在做什么?

    「到了,下車吧,這是我送你的結婚賀禮,本來是明天婚禮過后才要給你的,現在你順道收下吧!」季壽山看了一眼兒子,示意他拿出東西。

    季慎明由口袋取出了一張支票以及一只牛皮信封!高@是兩千萬日圓的支票以及你現在住的公寓的房地契,這是爺爺的心意,你收下吧!

    巴美沒接過那些東西,慌張的搖手,「不用了,真的不用送我這些。」

    「收著吧,這些金額跟份量都不算多,但這是爺爺送給『親戚』的賀禮!辜旧髅鲗⒂H戚兩個字說得特別清楚。

    她很明白這層含意,收了這些東西,從此別與季家人糾纏,她懂的……可是心頭就是酸楚!肝摇是不想要……」她見到兩個長輩臉上勃然變了色!肝掖饝銈,我和樹人不會犯錯的,我會把界線劃得很好……我是他表妹,就做表妹,一輩子的表妹!拐f著這些話時,她心如刀割般的難受。

    季壽山深深的望著她。「思,不收就下車吧,反正我想那小子對你不可能小氣的,送你的賀禮不會小于這些!

    他點了頭,季慎明收回了東西。

    她下車后,望著名貴的黑色轎車駛離,她疲累心傷的跪下,抱著自己哭得很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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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于日比谷公園內,有一座溫馨的教堂,教堂四周環繞著花草綠地,里頭的布置非常的華麗浪漫,到處是由玫瑰砌成的花海、高墻,美下勝收。

    松島秀彥為了這場婚禮,不惜請來婚禮顧問公司大手筆的籌辦,讓所有前來的賓客無不感到驚艷。

    巴美也是第一次看見經過精心布置過后的教堂竟如此的美麗,可見學長用了多少的心思,她想幸福的笑,卻怎么也揚不高嘴角的弧度,她踏進教堂后就直接往新娘休息室里走去。

    她原本在家等學長來接她的,但是因為昨夜宿醉的關系,他果然遲到了,她在家里等不到人,于是打了電話給他。

    「學長,時間有點來不及了,婚禮顧問公司的人說不少賓客已經抵達,我自己去教堂就好,你直接來教堂與我會合吧!

    「對不起,我會盡快趕到的!顾蓫u秀彥的語氣顯得很懊惱。

    「不急,你慢慢開!

    「嗯,巴美,我愛你,我們不見不散!顾f完這句話后掛上電話。

    她還握著話筒,有點發呆,直到好幾秒鐘后才回神,然后自己帶了禮服叫了計程車來到這里。

    此刻她已換好白紗等著學長到來,但是單獨坐在新娘休息室里,不少人以為她會「寂寞」,好多人爭相進來與她拍照,夸她今天好漂亮,但是只要有人說出祝福的話,她的心就會刺一下,她想,也許到后來,她會整個麻木掉,這樣說不定反而比較好,她就不會反覆想著要逃跑的事了。

    「奇怪了,秀彥怎么還沒到?」松島秀彥的母親優子,在婚禮預定開始的時間即將要到來前,兒子卻還沒出現,開始感到焦急。

    「我打電話給他好了!拱兔酪娝龘,于是拿起手機撥號。「欸?電話沒通,可是我們之前還通過電話的!

    「怎么回事?再撥一次好了!箖炗谛募钡脑俜愿馈

    巴美再撥!高是不通!鼓,她感到不安了。

    忽然,優子自己的手機響了,是一組陌生的號碼,她很快速的接起——

    接著,她掛上電話,眼睛發直的瞪著巴美看,巴美心驚,才要問她發生什么事,她已在自己面前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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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聽見過心被捏碎的聲音嗎?就像這樣!」又一個空啤酒罐被重重捏扁,發出刺耳的金屬聲。

    摸著仿佛被擰痛的心臟。「你看過心被捏碎后的殘渣嗎?就像這樣!」仰頭喝下倒在玻璃杯里的啤酒,然后將酒杯倒拙,流下最后的一滴酒落入玻璃桌面,那圓圓的酒珠被他大手一抹!腹,連殘渣也沒了!」他大笑,笑得又苦又澀。

    昨晚季家的大老頭跟二老頭走后,季樹人睜著空洞的眼,瞪了天花板一夜,等天一亮,他翻身下床迎接這令人厭惡的一天到來。

    他把家里所有的存酒全部搬出來,喝光了高濃度的白蘭地,就連被巴美丟到角落疑似是「假酒」的威士忌,也進了他的肚子,而手中這是最后一瓶的啤酒了。

    他從早上灌酒到現在,超過十二個小時以上了,他算不清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他喝得臉色蒼白,唯有眉心之處閃著詭異的暗紅。

    他只想醉,可是為什么到現在他還沒倒下?

    鈴~鈴鈴~~鈴鈴鈴~~

    他的手機一整天都響個不停,家里電話也是,他索性將電話插頭拔起,手機直接丟到廁所馬桶里。

    「吵死了,我不想去,我管她今天多美,會笑得多燦爛,我都不想看見,可以嗎?可以嗎?」他對著馬桶里的手機瘋狂嘶吼。

    「莫名其妙,我不能不聽不看不想嗎?我就不能當一天的白癡嗎?」他嘲諷的笑著。

    「酒,我還要酒——王八蛋,怎么屋子里連一滴有酒精的東西都沒有了!」他憤怒的踢了空空如也的酒柜!缚蓯!」他將臉埋進手心,用力的深呼吸。

    該死,他需要更多的酒精來麻醉,他的心還是好痛好痛!

    拿了鑰匙就沖出公寓買酒,到了門外,看見門口停了一輛計程車,雖然賣酒的商店走幾步路就會到,但他還是坐上去了,他要用最快速的時間獲得酒精。

    「咦?又是你?真巧!」司機一看見這個滿身酒氣、頭發凌亂、眼白爆血絲的人,立刻驚訝的道。

    季樹人這才瞇著眼的看向司機。他是誰?沒印象!「我不認識你,載我到前方兩百公尺賣酒的商店,快!」他冷冷的吩咐。

    「好臭,你身上酒味真臭!」司機掩鼻,車子也啟動了,但車速如蝸牛爬行。

    他皺了眉!改悴荒荛_快點嗎?」

    司機沒理他,繼續又說:「你不記得我沒關系,我記得你,而且有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今早我載客往日比谷方向去時,遇見了一起車禍——」

    季樹人眉頭越皺越深。這干他什么事,他根本沒興趣知道這種事!「你閉嘴,然后只管踩油門就行了。」他心情惡劣得連口氣也變得很粗暴。

    司機吃了一驚,車速總算加快了——一點點!改氵@家伙跟上次一樣,都是沒禮貌的人,相反的,那個跟你同行的小姐的朋友看起來就紳士多了,可惜早上的那場車禍讓他當場斃命了!管囎釉谶@時候停下了,賣酒的商店就在車門邊。

    可是他的話讓才剛丟了車資正要跨出車門的人頓住了。

    「你剛才說什么?」季樹人聲音變得干裂。

    司機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急著下車?」

    他重新回到車上,一把扯過司機的衣領,露出恐怖的表情!改憬o我說清楚,是誰死了?」他激動的問。

    司機指著自己被勒得喘不過氣的脖子,他這才松手。

    「你快說!」他怒吼。

    「我早上開車要去日比谷,看到有車禍發生,下車協助救助傷患,認出那名重傷不治的人,就是那日跟你同行的小姐在街上遇見的人!顾緳C喘了口氣后說。

    季樹人用力的瞪著司機,終于想起他是誰,那個看起來很老又怪的司機……那他說的那個人不就是……

    由驚駭中回神,他雙眼瞪得老大,

    「我有瞄到死者駕照,姓松島,那個人你應該也認識吧?他今天穿的是正式的白色禮服,啊,會不會是要趕著去參加自己的婚禮啊……」

    季樹人傻住了。松島秀彥,死了?

    「唉,這么帥氣的一個人,唉,人生無常!」司機不住的嘆氣。

    巴美、巴美知道了吧?她現在怎么樣了?該要崩潰了吧!

    他慘白了臉龐,身上的酒意瞬間消失。

    巴美此刻該有多悲傷啊,她如何承受得?

    「電話!我要打電話給巴美,要她別哭,我馬上就到——」他慌亂顫抖的尋找著手機,沒有,這才想起手機躺在家里的馬桶里。

    「司機,請你借我手機,拜托!」他連伸出去的手都抖得下能控制。

    司機看著他顫抖的手,沒多刁難就將自己的手機交給他。

    他撥了巴美的手機、住處的電話,都沒人接,他更心急了。

    「司機先生,請送我去日比谷的教堂,也許巴美還在那里!顾駸o主的說。

    司機這次催足了油門,不再龜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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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無人的教堂里,巴美獨自沉默的坐著。

    她身上還是那襲美麗的白紗,她已渾渾噩噩的坐在這里十幾個小時了,身邊的人一一慌亂、同情、憐憫的離去,而這些,她都渾然未覺。

    當得知學長因為急著趕來教堂而發生車禍當場喪命的消息之后,她就呆愣到現在,不言不語,也不哭泣。

    婚禮變喪禮,誰也始料未及。

    現在,所有人都離去了,終于還她清靜了,她得想想,好好的想想,這是怎么一回事,這一天都發生了什么事?

    學長死了?死了?死了……

    一個人這么容易就消失嗎?

    我們不見不散。

    電話中他是這樣告訴她的。

    怎么不見不散之后就是曲終人散了?

    她茫然的不知自己該要如何反應?

    她雙拳緊握,用力得像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她哭了,終于哭了!

    哭得她心絞痛,哭得她肝腸寸斷,哭得她覺得自己真的很無情。

    天啊,她怎么會是這么無情的人?怎么可以這樣對待愛她的學長,怎么可以!

    她嘶聲的哭,對著兩人的巨型婚紗照跪下。

    她一整天都無法哭出聲是因為疑惑自己為什么心中只有震驚,卻沒有痛不欲生的感覺?

    她震撼于學長的去世,非常的震撼,但是,那只是對朋友間的悲傷,沒有失去情人的傷痛,沒有?怎么沒有?難道她真是一個冷血的人嗎?

    現在,她痛哭了,然而痛哭的原因是——

    她可惡的竟然不愛學長,不愛她想嫁的男人,她根本不愛他,她不愛他!

    她朝著他的相片一直哭,她太對不起他了,居然在這一刻、在他失去生命時,才發覺自己真正的心情。

    她心里愛的是另一個男人,一個她絕不能愛上的人,所以她自欺欺人,她膽小,她害怕,她逃避,她躲進了學長的臂彎里尋求庇護。

    善良的學長都知道,他給了她溫暖,還有全部的愛,而她,竟然沒有愛上他!

    所以她哭,歉疚的哭!

    她哭得極為悲慘,直到發覺連學長的相片她也無臉面對時,她奔出了教堂,這圣潔的地方代表著學長的愛,她沒有資格再站在這里,她跑,穿著白紗形同要逃命天涯般的跑。

    「那是巴美!你快追!」趕來教堂的季樹人,遠遠看見一道白色身影跑出教堂,他馬上對司機說。

    忽然,車子熄火了。

    「怎么回事?」眼看巴美的身影就要胞出視線外,季樹人心急的大吼。

    「車子壞了!

    「這個時候?」他瞪眼。

    「世事難料。」司機回以一臉的無奈。

    「你!」他氣結,瞪了司機一眼后,氣急敗壞的跳下車,往巴美消失的方向急追而去。

    司機望著他急奔的背影,老成的臉上輕輕的笑了。「小子,加油,你是目前九條龍里愛得最單打獨斗的一個,撐著點,后頭還有你受的……」

    他重新發動車子,轉了方向盤,往另一個方向駛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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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么?沒辦法確定她到了哪個國家?」季樹人激動不已。

    「不好意思,您當初訂購的產品,是可以環游世界的頂級VIP行程,這是可以自由決定何時出發以及可以任意前往任何國家的行程,我們會有專人在當地等候差遣,并且安排好住宿交通,以最高等級接待,因為這個行程面對的都是極為注重隱私的貴賓,所以我們無法告訴您要找的人目前人正在哪個國家旅行中!孤眯猩绲娜嗣鎺敢獾慕庹f。

    他愕然,那日在教堂外他并沒有追到巴美,等他追過去時她已不知去向,這幾日他四處瘋狂的找她,最后,才得知她在隔天就已拿著機票出國了。

    他立刻追到旅行社來,想查出她的去向,但得到的結果竟是如此。

    「她要到下一個國家前,總要事先通知你們接待吧,難道在接到消息時,你們不能先通知我嗎?」他心急如焚的要求。

    旅行社的人搖了頭。「剛才我就強調過了,這是貴賓行程,我們極為注重貴賓的隱私,甚至在合約上也注明,不得隨意泄漏貴賓的行蹤,這是本行程的特色!

    這個行程就是以極度保護名人的隱私著稱,所以才會有這么多名人愿意花大錢參加,而一趟旅游下來,跑遍世界的費用一個人就高達五千萬日圓,但仍有不少名人捧著錢搶著參加。

    而這旅行是季樹人早在三年前就訂購了,初衷是想著有一天與巴美兩人能避開所有人的耳目,一起去旅行,哪知巴美卻要結婚了,他這才黯然忍痛的將這當成結婚禮物送給她,然而想不到巴美就利用這份禮物,消失了,甚至讓他找不到她的行蹤。

    他失望悵然的走出旅行社,心想著,巴美為什么要走,為什么不來找他?以前不管高興、傷心或是難過,她都會來找他,向他哭訴也好,找他發泄也罷,他是她第一個找的對象,如今失去了摯愛的人,她應該很悲傷,她會需要他的肩膀依靠,他等了幾日,沒有,巴美連一通電話也沒有打給他就這樣離開了。

    她連他也舍棄了嗎?松島秀彥的死真的帶給她這么大的打擊,讓她連他也不想見?

    巴美這次傷得很重吧,他為她感到心疼,他想安慰她,他想告訴她,就算她失去全世界,她還有他,他會永遠待在她身邊,不會消失,不會遺下她,永遠不會!

    但是這些話要說出口,先決條件要先找到她,而,巴美,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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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骨冷風吹過,巴美縮了縮脖子。她將圍巾緊包住頸項,讓寒氣不要灌進大衣領口,但雪白的臉蛋還是暴露在冷空氣里被凍紅了。

    她站在機場的落地玻璃窗內,宛如一尊美麗的雕像,只是安靜地望著窗外厚重的雪景,良久良久,都沒有動,接著,一聲幽幽的低嘆才輕輕地回蕩在空氣中。

    她來到美國,剛好趕上圣誕節假期。

    每個人都顯得很快樂,尤其在這機場內,讓人看盡歡樂團圓景象,有全家一同出游的,有情侶相偎出國度假的,也有三兩好友吱喳同行,她剛踏上這片土地,還沒入境,就想出境了。

    太歡樂的場景反而會讓她感到不自在,因此她站在機場出境的大廳,考慮著是否要通知旅行社更改行程,她想去南極或北極,那里不知是否也有在過圣誕節?最好沒有,她不需要一個有太多歡笑的地方。

    窗外的大型圣誕樹還在閃爍著絢爛的光芒,她貼著玻璃窗,對著那點點怱暗怱明的金色燈光出神,忽然,當暗下的金色光點再度閃亮時,她身體僵住了。

    在玻璃窗的反射下,她看見了一個人,他就站在她身后……

    「巴美……」季樹人發出了因激動而顯得沙啞的聲音。

    她沒有動,因為動不了。

    「我來了,我終于找到你了!顾呦蛩缮砗蟓h住她的腰,疲憊又欣喜的將額頭靠著她的頭頂。

    她的眼眶倏地染上層層的淚霧。「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不眠不休的搭機、轉機,一個國家換過一個國家,每天只要下飛機就不斷打電話給旅行社追問你的行程,我想他們終于受夠我了,而且確認你出游的錢是我付的,付錢的是老大,我終于找到你了,真是太好了!」他抱著她,總算安心了。

    她的肩膀不斷抽動著。

    「你太感動了嗎?」他感受到她在哭泣。

    巴美只是搖著頭沒說話。

    「你以前不愛哭的!

    「我現在天天哭……」

    他抱著她的手更緊了!竸e哭了,我來了,我來帶你回家了!顾麘n郁的說。

    「樹人……」她轉過身來面對他,汪汪淚眼直視他憂慮的雙眸。「你瘦了!顾麧M臉胡碴,掩飾不了消瘦的痕跡。

    「你也是。」才多久,她的臉更小了,下巴好尖,雙眼顯得更大,眼中的神采卻消失了。

    她在他懷中哭出聲,見到他,一股無依的情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腔需要人慰藉的悲傷。

    季樹人安慰的撫著她的長發!溉绻娴倪@么想哭,就哭吧,盡情的哭吧,我會陪著你的……」

    她在他懷里深深的點頭。他能來,真是太好了,雖然,下一刻自己一定會懊悔讓他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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