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十個字錯八個字?你的大學文憑是買來的嗎?藏人走向她的座位,用力將一迭她昨天整理出來的資料摔在桌上。
她小心翼翼的拿起那迭資料,發現他居然像老師批改學生作文一樣,用紅筆在上面圈出一個又一個的錯字。
“因為還不習慣公司的鍵盤,所以--”她囁嚅道。
“那是鍵盤的錯嗎?是嗎?”話未說完,他已打斷了她。
……因為不是鍵盤的錯,因此她無話可說。
“莫名其妙又亂七八糟!彼粣偟陌櫰鹈迹澳憬裉炀尤贿敢來?”
……是啊,沒錯,她要不是瘋了就是傻了。像這種地獄般的公司,她根本不該再走進來的。
“真木先生。”此時,山田俊樹走了過來,“是我督導不周,我會負責讓吉江小姐盡快進入狀況!
藏人懊惱的看著他,不發一語,但噴火的眼睛像是在斥責他多管閑事。
以為經過了昨天的震撼教育,這只不知死活的小白兔從此就不會再出現在他面前,沒想到她今天居然一大早就來了。
他并沒有因為情傷而怨恨全天下的女人,更不是歧視女性的工作能力,如果她是個有能力的女人,就算他覺得她再如何礙眼,也不至于這樣緊盯著她。
但事實是,她是個遲鈍愚蠢到極點的家伙,連傳真這么簡單的事都辦不好。
可是山田這小子老是出手阻擾,更毫無顧忌的維護著她。
是怎樣?該不會山田看上了這只笨蛋小白兔了嗎?
爛泥扶不上墻。他目光一凝,神情冷肅的丟下這個結論。
“真木先生說的太嚴重了,吉江小姐今天才第二天上班。”山田俊樹笑笑的說道。
總是笑容可掬又溫文儒雅的山田,與冷酷倨傲又霸氣強勢的他,就像是棉花跟鋼鐵般。
無論他再如何的強硬堅實,一遇上像棉花般的山田,也總是使不上力,也正因為他們的個性如此懸殊,才能在工作上產生互補效果。
此刻山田擺明了要救她,眾目睽睽之下,他實在不好再失去理智大發雷霆,就暫且賣這個得力助手一個面子吧。
“下午我進辦公室的時候,就要看見正確的數據,你聽見了沒?”
“是。”她低頭答是,而淚水已經在眼眶里打轉。
為了不讓魔王把她給看扁,也為了答謝山田室長的恩情,樹音下定決心要給他一份正確無誤的數據。
午飯時間,大家都離開辦公室,而她為了在下午那虐待狂進辦公室前,將數據交到他桌上,仍在計算機前奮戰。
終于,在上班前二十分鐘,她將數據完成了。
“唔……”她整個人往椅背上一癱,如釋重負。
這次她每Key完一行,就檢查一次,絕對不會再出錯了。
可是真要命,她的眼睛好疼,肚子好餓喔,F在去員工餐廳已經來不及,看來下午得靠咖啡及意志力苦撐了。
突然,一個細微聲響令她一驚。
她警覺的端坐起來,并往門口望去,便發現進來的是保村,即使吃飽喝足的他還是一副像是沒吃飽而發脾氣的樣子。
“你回來啦?保村前輩!彪m然知道他不會理她,她還是冒著熱臉貼冷屁股的風險跟他打聲招呼。
保村冷著……喔不,是臭著一張臉走了過來。
當她以為他會坐回自己的位置埋頭處理事務時,他卻在她桌旁停下腳步。
“你為什么還有臉待在這里?”保村劈頭就質問她,語氣非常不客氣,甚至帶著攻擊性及針對性。
“什么?”她呆住,瞪大兩顆眼睛直直望著他。
“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礙眼?”偌大的秘書室里,除了他們兩人再沒有其他同事,因此他毫不顧忌的表達自己的不滿及憤怒,“不需要任何努力,只靠關系就理所當然進到秘書室,要是在工作上還有幾把刷子,我也不至于這么火大,偏偏你根本是個一無是處的笨蛋,讓人看了就一肚子氣。”
“對不起,我知道前輩你是經過兩次甄試,非常辛苦才進到秘書室,我……”她非常清楚他不喜歡她,甚至瞧不起她,但親耳聽見這些話還是教她感到難過。
“你是在暗指經過兩次甄試才進來的我,比你好不到哪里去嗎?”保村一臉羞惱的瞪著她。
“我不是那個意思……”迎上他充滿敵意的眼神,樹音連忙搖頭。
天啊,她實在沒想到保村居然是那么敏感易怒的人。
“像你這種人根本不夠資格待在秘書室!昨天因為你的疏忽,還連累我也被念了一頓。你快滾吧,這里不是你這種人能待的。”
聽到這里樹音有些惱火了。昨天因為她的一時疏忽確實害他也被念了幾句,不過他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議之處,要是他發揮前輩提護照顧后輩的精神,適時指導她一下,她或許就不會犯下那么嚴重的錯誤。
再說,他不過也是個職員罷了,憑什么要她滾?
“保村前輩,昨天連累你我十分抱歉,但如果你有足夠的胸襟包容并提攜指導什么都不懂的我,而不是冷著一張臉,完全不管我在做什么,也許就不會發生那種事。”不知哪來的勇氣,她抬起眼來直視著他。
“你說什么?”她的反擊讓保村更加惱火,那張俊秀斯文的臉此刻變得猙獰而嚇人,“我為什么要教你?真木先生都說你說連豬都不如的豆腐腦了,我還有教你的必要嗎?”
“保村前輩,請你不要羞辱我!睒湟魩缀跻蕹鰜砹恕?墒沁@次,她忍住了。
“別不知羞恥的賴在這里,大家都不歡迎你,你最好識趣的走人吧。”
“在這間辦公室里,除了我,沒有誰能叫誰走人!
忽然,門口傳來低沉渾厚的聲音,令兩人驚嚇得幾乎快跳起來--
他站在這兒已經有兩、三分鐘了,但是秘書室里的保村跟那只小白兔因為放聲。
當然,他們的對話他全聽見了。
保村說的那些話都是實情,因為是實事,聽來格外刺耳及傷人。
他并不認為保村說錯了什么,但他卻認為保村沒有說這些話的資格及立場。
在前年通過第二次甄試而進到秘書室的保村一直非常努力,能力也不差,但他的個性有點陰沉,是個就算對著你笑也讓人感覺不到真心的人。
但對于這點他覺得無所謂,他要的是會知難而退、自動走人,卻不表示這辦公室的任何人可以搞斗爭把誰趕走。
同在一個工作團隊,就算不喜歡也得撇開個人好惡,以公司利益為優先考慮。
但他剛才這么聽下來,昨天那件事其實是保村故意不指導她,導致她出了那么大的紕漏,造成差點影響公司聲譽的錯誤。
他昨日只將炮火瞄準了她,而沒有追究保村該負的責任,可不代表他認同保村的作法。
“在這間辦公司里,除了我,沒有誰能叫誰走人!苯K于,他發出聲音,制止了保村的失控言行。
“真……真木先生……”聽見執行長的聲音,保村轉過頭,神情惶惶不安。
他看得出來保村嚇壞了。當然,那只紅著眼睛卻故作堅強的小白兔也是。
藏人走向他們,申請冷肅。
“你似乎沒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保村!彼抗庀粗。
……保村低著頭,不趕直視他的眼睛。
“她是個笨蛋沒錯,但山田把這個笨蛋交給你,你就只有指導她的義務,沒有要她走人的權力!
“是,真木先生,我……我很抱歉!北4逦非拥膹澭磺罚吐暤狼。
看見這一幕,樹音當場愣住。
這個第六天魔王在替她出頭?天啊,是不是世界末日到了,他終于決定做一件好事?
“吉江!辈厝宿D頭,將那銳利得像刀刃般的視線射向在一旁發怔的她。
“數據修正好了?”他口氣淡漠的問。
“一件修正好了。”她怯怯的回道。
“這次不會有錯?”他微微挑動眉頭,半信半疑。
“應該……不會。”即使剛才明明有著絕對不會有錯的自信,但只要一迎上他彷佛能將人一分為二的銳眸,她就不由自主懷疑起自己。
“應該不會?”他眉心一擰。
“呃……”
“給我確定一點!”他沉聲再次要求。
“是的,絕對不會有錯!睒湟粝袷鞘荏@的兔子,在情急之下,毫不遲疑的給了他答案。
但話一出口,她就已經開始后悔。
真的沒錯嗎?她該不會又一時眼花恍神少Key了一個英文字或是……
“很好!彼裘祭湫σ挥,“拿進來!
說完,他一個旋身便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如果她能向死去的人求證的話,那么這感覺應該就跟當年瑪麗皇后上斷頭臺時的感覺沒兩樣吧?
看著他給人一種距離感及恐慌感的背影,她心里七上八下,只能暗暗祈求上天別讓她再出錯。
藏人徑自走向他的辦公桌坐下。
樹音畏畏怯怯的走到他桌前,將一迭數據小心翼翼擱在他桌上,然后不安的覷著他,像是等著老師批改試卷的學生般。
他拿起她重新整理過的資料,快速看過一遍。他很想從中挑出幾個小毛病,但這回她過關了。
“唔!彼麑⑹稚系臄祿陨哉硪幌,然后擱著什么都沒說。
她的臉上充滿期待,像是希望他給她一聲贊美或肯定似的。
但他不會給她。辦好這種小事是最基本的要求,她不過是做了任何人都能做好的事情罷了。
“請問‘唔’是什么意思?”樹音不解的看著他。
“蛤?”迎上她那天真得像剛出生的小狗般的眼神,他心頭一悸。
“是表示我沒搞砸的意思嗎?”她不放棄的追問。
看著她,他不自覺的感到焦躁浮動。不是厭惡、不是不耐……他說不上來那是什么感覺。
“是,沒錯,你沒搞砸,難道要我獎勵你嗎?”他懊惱的瞪著她。
雖然這才第二天上班,但她已經很習慣他的暴躁易怒了。
不過,他為什么總是這么生氣?不如趁著這里沒人,斗膽跟他溝通一下好了。
“真木先生,可以請你別情緒性的打擊我,好嗎?”她一臉認真道。
藏人一怔,愣了兩秒。
“我知道自己不夠聰明機靈,又是靠著我爸比的關系才能進來,很多人都不喜歡我,包括你……”她垂著眉,申請有點沮喪,“老實說,大和光電不是我理想中的公司,不過既然我進來了,就不會抱著胡混下崗的心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