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亂看啦!彼龑擂蔚内s快拉緊睡袍領口,轉身沖回臥房!澳阆热ギ嬍业任。”
砰的一聲把房門關上。
幾分鐘后,徐曉茉換上彩繪T恤和七分牛仔褲。前陣子才跟服裝代理商合作推出一系列彩繪T恤的她,自己也拿到一整個系列的T恤,今天穿的是大象滾球的可愛圖案。
“你的T恤真的好可愛,你有沒有考慮出一系列小孩子的彩繪圖T?等我姊生孩子后,我剛好可以送給我姊的小寶貝穿。”李玟的大姊因為懷孕才趕緊辦婚禮,現在已經懷孕快三個月了。
這讓李玟馬上動起腦筋,覺得小孩系列的彩繪圖T肯定會大受歡迎,回頭她找個時間跟服裝代理商談談看,也許對方有意愿繼續合作。
“我哪有時間?你別忘了,今年我的工作幾乎都排滿了!毙鞎攒缘闪死铉湟谎。
這經紀人真想操死她,把她整年的工作排滿滿的。
“還有,就算真的有時間,我暫時沒有跟服裝代理商合作推出小孩圖T的打算,因為我想把我第一件親手彩繪的小孩圖T送給我的寶貝。”
跟顧赫鎧交往的這兩個多月,兩人感情很穩定,顧赫鎧每晚熱情的需索,讓她興起了生孩子的念頭。
她喜歡小孩子,如果懷孕的話,她會跟顧赫鎧馬上結婚,給小孩一個幸福的家庭。
一旁的李玟聽了,卻是一臉震驚,表情有些怪異。
站在工作桌前,正著手整理圖稿的徐曉茉疑惑問道:“我說錯什么了嗎?你不會是因為我拒絕你才擺臉色給我看吧?”
“曉茉,有件事我突然覺得應該要跟你說一下才對……”
“什么事?你要說就說,別擺臉色嚇我!蓖铉鋰烂C的表情,她把圖稿放回桌面上,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感到一陣不安。
“我記得你結婚前曾經告訴我,顧赫鎧不喜歡孩子,婚后他也不打算生孩子!崩铉湔f!爱敃r你說你曾因此跟他有點爭執,但后來你妥協了,因為你很愛他,愿意接受他的決定,婚后不生孩子,只過兩人世界。”
“我以前……真的這么對你說過嗎?”徐曉茉頓時心一涼。她很愛小孩,因為自己是孤兒的關系,她希望能生個孩子,給孩子一個幸福的家庭。
以前或許她因為愛而妥協,但現在的她想法并不一樣,她會成為兒童繪本作家就是因為喜愛孩子,想畫有趣的繪本給寂寞的孩子看,這是她創作的最大動力。
她赫然想起昨晚在浴室時,他因為沒帶小雨衣進浴室而停下來,寧可忍著yu//望沒有紓解的痛苦,不愿冒可能懷孕的風險繼續下去。
顯然顧赫鎧并不想讓她懷孕,他只要兩人世界,不要孩子。
這個認知讓徐曉茉整個好心情蕩到了谷底,變得悶悶不樂。
“曉茉,你還有告訴我,顧赫鎧不要生孩子的原因……”
“請告訴我,不要有任何隱瞞,我必須知道他為什么不要孩子。”
“你跟我說過,顧赫鎧有個悲慘的童年,他的母親因為生下他而難產死亡,顧赫鎧的父親在失去心愛的妻子后,傷心欲絕,一點也沒有為人父的喜悅,一直將顧赫鎧視為害死妻子的罪魁禍首……”李玟說到這里,徐曉茉臉色已經轉為慘白,淚水在眼眶里打轉!皶攒裕愦_定還要繼續聽我說下去嗎?”
她點點頭,她一定要知道原因。
“顧赫鎧的父親只要心情不好,就會打顧赫鎧出氣,痛罵顧赫鎧害死自己的親生媽媽,甚至曾經叫顧赫鎧去死——”
心一酸,眼淚潰堤。
“他父親怎么可以……”徐曉茉顫抖的手捂著嘴唇,哽咽落淚。
小孩的心靈是那般的脆弱,怎禁得起大人如此不理性的痛罵和指控?徐曉茉整個心揪緊起來,她為顧赫鎧的處境感到憐憫。
“別哭,顧赫鎧不是一個容易被打敗的人,他的父親在他十四歲那年再婚,顧赫鎧不想踏入另一個家庭,他要求他父親送他出國,他父親答應了,父子倆從此各自展開不同的人生,他離開了他父親的施暴摧殘,他父親也從妻子離世的悲傷中重新站起來,從此各自過著不一樣的人生。”李玟一字也沒隱瞞的把當初徐曉茉跟她說過的事全盤說出來。
徐曉茉無法止住傷心的眼淚,她哭得不能自已。
原來顧赫鎧不要孩子是有原因的,他在沒有愛、只有恨的環境下長大,難怪他心靈受創,難怪他堅持不要生孩子,孩子對他而言代表痛苦的回憶。
緊抿著唇,徐曉茉握著拳頭不斷的發抖,因難過痛苦心酸而發抖。
她為顧赫鎧的遭遇而難過,真的好難過,一顆心難受得快要死掉。
*
離下班時間還有一個小時,不過顧赫鎧早拿起公事包,跟助理略做交代后便離開公司。
因為擔心徐曉茉感冒的狀況,所以他特別挪開了一場應酬,提早下班,回家時還特地繞去餐廳,買了現煮的鮑魚粥和幾道清淡小菜回來當晚餐。
打開門,客廳一片漆黑。
把燈打亮,關上大門,屋內沒有半點聲響,他把晚餐放在餐桌上,轉身往臥房走去,房里沒有人,走往畫室里面也一樣沒人。
徐曉茉不在家,她出門去了。
這讓因為擔心而提早回家的顧赫鎧有些生氣,早上明明要她在家好好休息的,結果人卻不見蹤影?
他從口袋掏出手機來,正打算要打電話給她,這時大門卻傳來開鎖聲,他回頭剛好看見大門被緩緩推開。
“你到哪里去了?”語氣有些不快。
臉色不佳、眼睛明顯紅腫的徐曉茉,拎著藥袋走進來。
“你去看醫生?”高大身影疾步來到玄關。“醫生怎么說?”
俊臉上剛剛浮現的一絲惱火轉為擔憂,他接過她手里的藥袋和可愛的拼布手提包。
“下午我感覺頭越來越痛,喉嚨也很不舒服,醫生說可能是感冒引起扁桃腺發炎,有可能會發高燒,所以開了退燒藥給我。”她抬起蒼白的小臉看著他,望向他的眼神泫然欲泣,流轉著復雜的情緒。
“你的額頭有點燙,好像已經發燒了!彼鹗置怂念~頭,有些微燙,看來是真的發燒了!翱磥淼每禳c吃藥!你晚餐還沒吃吧?我買了粥回來,你先吃點粥再吃藥,空腹吃藥對胃不好!彼P心的叮嚀。
在玄關脫了鞋,她撲進他的懷里,一想到他小時候生了病,一定都沒有人關心,當時的他一定很難受、很孤單,她就情緒激動得又想哭了。
“很不舒服嗎?我抱你上床躺著。”
她點點頭。
他將她抱起來,而她低垂著小臉緊靠在他的胸膛,垂落的發絲遮去了她半張臉,讓他沒能真切的看清此時她臉上哀怨憐憫的表情。
他以為是感冒讓她頭重腳輕、身體不舒服,完全不知道懷里的女人正為他童年的遭遇感到不舍和難過。
他一步一步慢慢走,走進房間將她放在柔軟的床墊上。
“你躺一下,我把粥拿過來。”他替她蓋好棉被才離開房間。
徐曉茉在他轉身離開房間時抬起那張泫然欲泣的小臉,看著他孤寂的身影,心頭一陣酸澀。
幾分鐘后,他拿著托盤端來一碗粥和兩碟小菜,在床邊坐下來。
她試著隱藏住激動的情緒,有些虛弱無力的坐起身,伸手要端粥。
“我喂你!彼⒁獾剿劬芗t,有點浮腫,眉頭皺起。
“不用,我自己來比較方便。”她搖搖頭,端起碗拿起湯匙,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下鮑魚粥。
鮑魚粥很香,但她喉嚨很苦,心里也苦,一臉憂郁。
“粥不好吃嗎?”他在床邊坐下來,伸手將她的發絲勾起順到耳后。
“好吃!焙苊牢兜闹,想必是大餐廳做出來的,他對她一向呵護備至,總給她最好的,這是他對她的疼愛。
他呢?小時候誰疼過他?
“有什么話要跟我說嗎?”他讀出她眼里的欲言又止,看見了她眼里的哀傷。
她搖搖頭,只是用一雙無助又慌亂的眸子望著他,沒有說話,默默的吃著粥。
“曉茉?”他有些緊張,因為不曾看過她這樣子,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我吃不下了,麻煩給我一包藥和一杯開水好不好?我好難受,吃完藥后想趕快躺下來。”她把碗遞給他,而她口中的難受其實是指她的心。
他立即起身走出房間,拿來一杯開水和藥包。
他看著她把幾顆藥丸慢慢吞掉之后,把杯子拿走,讓她躺下床睡覺。
“晚安!彼行┖蠡谧蛱焱砩咸^需索無度,這可能是讓她身體更加不適的原因,畢竟昨晚幾乎一半的時間她都是裸體承受著他的歡愛!拔覑勰。”
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后,他把托盤和杯子拿出去,關掉房間的燈,只留下一蓋暈黃的小燈讓房間布滿溫暖光源。
他輕輕關上房門,高瘦身影消失在門后。
心情紛亂的徐曉茉,眼眶盈滿水霧,下一秒眼淚滑落,一個人躲在棉被里哭泣,把心里的苦都發泄出來。
第7章(1)
一大早,辦公室來了一位貴客。
“BOSS,名模紀薇妮小姐找您,她人在會客室里等著,她好漂亮喔!惫衽_接待小姐在老板一進公司,馬上興奮的上前報告。
顧赫鎧臉色瞬間一冷。
見老板臉色不對,柜臺接待小姐馬上解釋:“BOSS,范特助說你跟紀薇妮小姐認識,我才讓她在會客室里等的!
公司里的人都在猜測老板和紀薇妮小姐的關系,其實不用多想也知道,兩人除了情人關系外還能是什么?
只是……為何老板一聽到紀薇妮的名字,臉色馬上冷下來?難道他們吵架了嗎?
顧赫鎧冷著一張臉,不發一語的筆直走進會客室里,冷冷瞥了坐在會客室沙發上、美艷逼人的紀薇妮一眼,旋即漠然轉開頭。
“找我有什么事?”他沒有落坐,兀自走到窗前站定,背對著紀薇妮看著外頭的車水馬龍。
一看見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繼妹紀薇妮,心情瞬間千頭萬緒紛亂不已。
在他十四歲那年,父親決定再娶,娶了紀薇妮的母親,當時他的父親明白的告訴他,不要他介入他和新婚妻子與繼女的生活,因為父親視他為掃把星,他身上背負著害死親生母親的原罪。
就算父親已經對母親的死感到釋然,而愿意敞開心房接受另一段感情再婚,卻依舊不愿赦免他的罪。
那年,父親跟繼母和年紀小他沒幾歲的繼妹,開始過著快樂的家庭生活,也在那一年,他毫不猶豫的接受了父親的驅逐,要求到國外讀書,從此孤單一個人,和父親這邊徹徹底底的斷絕來往。
直到六年前他學成歸國創業,名氣在商業界傳開來,偶爾登上一些財經新聞的版面,這才引起了父親和繼母的注意,繼妹還主動找上門來,告訴他父親這幾年身體很不好,因為中風的關系,現在有點不良于行,生活起居都要人照顧。
上次紀薇妮來找他的原因,是因為父親老了、身體差了,她想請求他去看看多年未見的父親,也許父親見了他之后,身體狀況會好轉也說不定。
那時,他毫不考慮就斷然的拒絕了。
因為他太清楚,一向視他為掃把星的父親絕對不會想要看到他,他的出現恐怕只會加重父親的病情。
回國后這六年來,曾經被他拒絕一次的紀薇妮也沒有再來找他。
他以為自己跟父親那邊根本就是形同陌路,只差沒登報斷絕父子關系而已,但沒想到紀薇妮在事隔多年后又找上門來。
又要叫他去探視父親嗎?
真是可笑!紀薇妮根本搞不清楚狀況,就算她提出一百次的要求,他的答案永遠跟幾年前一樣──
絕不!
一身黑色洋裝的紀薇妮,優雅迷人的從沙發起身!笆迨逅涍^長年復健,去年好多了,行動不再那么不方便,但是一年多前卻開始出現老人癡呆的癥狀,后來經醫師診斷,判定他得了失智癥……”
她望著顧赫鎧的背影,那身影跟年輕時的繼父是多么的相似,如此血濃于水的父子卻形同陌路,就因為繼父娶了她母親而讓他不能諒解嗎?
從獨自出國念書到現在,這位繼兄都不曾探視過父親,這讓紀薇妮對他有著深深的不諒解。
但心里不諒解是一回事,現在繼父出事了,她有必要來跟繼兄說一聲。
顧赫鎧沒有說話,他的臉色依舊森冷,對于父親的狀況沒有特別的想法。反正人老了難免有病痛,就算他失智癥纏身,往好處想,父親想必也忘了他這個害死他心愛妻子的掃把星兒子,心里不再對他有恨了吧!
“顧赫鎧,你都沒話要說嗎?你難道一點都不關心自己的親生父親?就算叔叔當年沒有經過你認同就娶了我媽,你有必要恨叔叔恨這么多年嗎?”紀薇妮火大的痛罵他這個冷情的兒子。
若不是因為這個冷情的男人,是她繼父在這世界上唯一有血緣關系的親人,怕繼父萬一真發生了事情卻遺憾沒有見到親生兒子一眼,她根本不會來找他。
“恨?”瞇起眼睛,他透過玻璃倒影看著一臉憤怒站在他身后的紀薇妮。不愧是名模,就連生氣也美得過火,難怪時常上八卦新聞版面跟富商牽扯不清。
紀薇妮的美貌承襲自她的母親,也難怪已經心如止水的父親會愛上繼母,從此從妻子早逝的陰影中解脫。
父親早就從母親難產死掉的陰影中解脫,而他呢?他沒能拋掉童年被施暴謾罵的陰影,現在又被扣上不諒解父親再娶的莫須有罪名,真是夠了!
“出去!以后別再來找我,有關‘他’的任何事,我都不想知道!”顧赫鎧連叫一聲“爸”都不肯,因為他心里的確有恨。
“就連叔叔他走失了,現在流落到哪里都不知道,你也無所謂嗎?你說!真的都無所謂嗎?”她沒走,難過哽咽的把噩耗告訴顧赫鎧,因為母親千叮嚀萬叮嚀,就算顧赫鎧再怎么冷漠無情、態度惡劣,都得把繼父失蹤的事情告訴他。
穿著黑色西裝的高瘦身軀猛地一震,有一瞬間他的確心驚駭然,但也僅僅一瞬間而已,他旋即恢復冷靜。
“看來你是真的無所謂,就算叔叔死了,你恐怕也不會掉半滴眼淚!狈薹薜霓D身,紀薇妮走到沙發前拿起香奈兒皮包,昂首闊步的走出會議室,頭也不回的離去。
她今天根本就是白跑一趟。
以后,她再也不會踏進這里,叔叔的事她會跟母親想辦法,無論如何都得找到他才行!
紀薇妮走了,顧赫鎧這才緩緩回頭,望向空蕩蕩的門口,空氣中飄散著淡淡香奈兒香水的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