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個社團挖空心思推出活動,亦期望能借此機會,吸引未參加社團的新血。
總之,熱熱鬧鬧的活動開鑼了。
“蕃茄、西瓜、蓮霧、鳳梨、香蕉個芭樂……”
從走廊遠遠的彼端,便可聽見數著水果名、口氣充滿了詛咒火氣的聲音傳來。
一些耳尖的女學生,非但沒有對滿身火藥味的主人避之唯恐不及,反而興奮地放下手邊工作,迫不及待地跑到走廊上張望。
引頸期盼的她們果然不失所望,只見一個抱著大箱子的大男生遠遠走來。
那個大男生仍咒?著水果,邁開大步往前走,完全無視于他人的側目。而他的不善口氣,不免讓人懷疑,?多水果是和他有過節、還是他今早吃了爛水果拉過肚子?
“是葛朝平耶!”
“真的、真的!
“好幸運,他今天怎么會走這棟樓?”理工學院不在這棟大樓啊。
“看那箱東西,一定是替學生會過來領東西吧!”
“啊,他還是好帥……”
“對啊,好酷喔!唉,真想變成他手中的箱子……”這樣就能讓葛朝平抱在懷中,多幸福哪!要是美夢能成真,教她三個月不碰最愛的蛋糕,她也絕不后悔。
“別做夢啦!賺到了還不多看兩眼……”
“咦,你不是黎華迷?”
“都喜歡不行?你自己還不是也喜歡圣攸。”
“喜歡有什么用,看得到又吃不到。”想到就心生哀怨哪!
一次也好,真希望學生會里的那些帥哥,能夠開學大奉送,讓她們免費抱一次當做夢、過干癮也好。
就算要付錢,她們也會甘之如飴。
“啊,他要走了。”
對于走廊上癡迷的視線視若無睹,葛朝平大開的步伐從未稍緩下來。沒停過腳步的頎長身影,很快就將那些女生低低的討論聲丟在腦后,只管朝目的地往前走。
踏出有冷氣吹送的學生會之后,他的心底只有不停的詛咒,哪聽得進那些女生的閑言閑語。
芭樂啊!這個熱死人的夏天。
一腳踹開學生會的大門,葛朝平粗魯的腳板力十足。被母親告誡過不可說粗話,所以他只能以咒?水果的方式,宣泄心中的不滿與煩躁。
一聲巨響,毫無疑問引來學生會內其他人的注目。
揚揚眉,項崇恩首當其沖地調侃:“破壞狂,學生會可愛的大門沒得罪你吧!”
“是呀,有什么不滿就說出來,何必動手動腳?”
項惠紫在報告上頭敲著筆桿,似笑非笑地搖著頭,黑眸里閃著難以掩抑的有趣光芒。
“又吃炸藥了!敝煅灼擦似沧斐芭。
被李美雪那個花癡煩得受不了,躲進學生會耳根才清靜些的邡圣攸,打了個呵欠又趴回桌上睡覺。懶散的他能睡就睡,哪管外頭艷陽高照、人間熱鬧。對他來說,現在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就是能睡到天荒地老沒人打擾。
“修門的費用不便宜,請大俠腳下留情!睕]抬頭的扇君恒補了句話。
“這筆支出,要報帳的話……”夏杰已經在腦中估算,這要歸類?何項支出。
放下手中重物,葛朝平沒好氣地譏誚:“你們比那些女生還吵!”
“受歡迎還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知道有多少男生想要女朋友,連一個都追不到嗎?”埋在雙臂中大夢周公的邡圣攸,在半夢半醒狀態下突然發出惋惜之聲。要不是被李美雪那個花癡纏住,他也不會沒時間去照料愛慕者,想到就悶。
老天爺是不公平的,有人苦無對象,有人卻整天忙著應付追求者。
最惱人的是,他明明是屬于后者,卻無法享受其中樂趣。
聽見那哀怨的嘆息,黎華從文件中?起頭,別具深意地瞥向趴在桌上的圣攸。人就在身邊,卻什么也不能做,他只能?圣攸無心的話而沉悶;咫尺天涯的感覺,莫過于此。
與他的生活如此接近,圣攸卻不知道他有多愛他。
“別人愛自作多情,憑什么要我關心?”不以?然的冷哼,出自葛朝平嘲諷之口。
要去在乎那些在乎不完的事,他就只能?別人而活;要他如此偉大,那是不可能的事。
對送上門的人沒有意思,就不該讓人有所期待──他沒意思當情圣、校園偶像。
漠視追求者,已是他最善良的做法,要求再多便是欺人太甚。若不是顧忌母親三不五時的叮嚀,他絕對會吼得那些煩人的追求者從此不敢近他三尺。
女生給他情書,覺得再麻煩他也只是拒收而已。
項崇恩搖搖頭,嘖嘖有聲道:“再這樣說,你會遭天譴的!”
“芭樂啊,有完沒完你們!”利眸一瞪,葛朝平的脾氣已到極限。
“完了!表椈葑下柭柤,突然露出狐疑的眼神,好心般提醒:“對了,你不是要接待外校貴賓,怎么還杵在這里混水摸魚?”她的口氣相當理所當然。
只是,有個小小的問題,他們好像還沒有告訴親愛的朝平這件事。
“誰說我要接待外校貴賓?”葛朝平難以置信地皺起眉頭。
剛跑腿回來,他們竟然又推派工作給他?芭樂!這個世界還有沒有天理。
學生會的成員又不是死光了,作啥都得他去跑腿,他不過是學生會的書記!
“年輕人,能者多勞嘛!何必怨嘆!表棾缍饕桓辟x予重任的口吻。
說穿了,不就是明目張膽欺壓學弟。還念平成高三的夏杰不算數,學生會里頭,輩分最小的就是大二的葛朝平,跑腿的工作自然少不了會落在他頭上。他們就是看準了他的脾氣雖不好卻很負責,倒是挺懂得敬老尊賢的規矩。
再怎么不甘愿,他還是會把學生會的事情做好。
芭樂!他到底是笨到被誰拐進學生會的?
朱炎,就是該死的朱炎!
站在接待外賓的服務臺,葛朝平擺出灰暗的臉色,像極準備用來嚇退牛頭馬面的閻王?v使他是學生會派來的總負責人,一起站在服務臺的人,卻沒有人敢傻得拿事情煩他。
外賓接踵而來,服務臺的學生忙忙碌碌,葛朝平只是不茍言笑地站在一旁。
負責處理意外狀況,是他這總負責人唯一的工作。
“請問一下,可以請那位同學帶我參觀參觀校園嗎?”
負責接待的女同學愣了一下,眼神跟著眼前A大的教授往后看,膽戰心驚地偷瞥著皺起眉頭的學生會書記。
“抱歉,我沒空,不過我可以請別的同學帶你去參觀!
打量著眼前一身休閑西裝打扮、長相斯文干凈的A大教授,葛朝平可不覺得有被點名的榮幸。
大家是看他閑著就不順眼嗎?超芭樂的莫名其妙!
縱使心有詛咒,拒人于外的態度疏冷,但他的用詞口吻卻不失待客之道。
“依我看來,這里最有空閑的人,就屬你了不是嗎?”
不介意那算是不客氣的淡漠,殷問華露齒一派斯文地笑,就所見的事實直言不諱。
幾個接待外賓的學生都沒閑著,他只看到葛朝平像背后靈般杵在后頭,像臺極不甘愿上工的監視器。
氣氛驟然冷凝,沒有人敢轉頭去看葛朝平此刻的臉色。
“沒動手,不代表我很閑!备鸪娇酥谱约嚎煲l火的脾氣。
就看不出他是這里的負責人嗎?芭樂啊!這個A大的教授。
“葛同學,反正你在這也沒事做,就帶殷教授去參觀參觀校園吧!這里我讓其他同學顧著就好!甭犚娝麄兊膶υ,平大的教務主任急忙走上前,直接對葛朝平吩咐。
他們之所以請殷問華來參加觀摩園游會,就是想拉攏這個知名的天才教授,從A大跳槽到平大任教,討好他都來不及,當然不希望讓他對平大有不好的印象。殷問華的魅力,必定能提升平大在校際間的形象,在明年?平大招募更多的新生。
校長對殷問華勢在必得,教務主任自然得處處陪著笑臉討好。
聽見教務主任的命令,葛朝平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真的游手好閑,他還愿意杵在這里浪費青春嗎?竟然附和一個外校來的教授說他沒事做。見鬼了,芭樂的教務主任,說的還是不是人話!
穿梭于各個攤位之間,葛朝平只有一種天外飛來橫禍的郁卒感。
跟在后頭不斷問他問題,殷問華倒是對平大的園游會顯得興致勃勃。對于他們所到之處,出他意外地引起小小騷動,他更是覺得有趣極了。
看樣子,前頭這不情不愿的向導,八成是平大里的知名人物。
“有占卜館呢!”殷問華突然拉住前頭的葛朝平,停在某社團的攤位前不走。
葛朝平回頭,以匪夷所思的眼神盯住老大不小的殷問華。以教授的身份來說,他是年輕得過分沒錯,卻也有二十七、八歲了吧。撇開他的年紀不說,這家伙怎么會對女生喜歡的玩意兒感興趣?葛朝平真的不懂。
“殷教授,你想進去算命?”頓了頓,他的口氣充滿懷疑。
“是呀,好像很有趣。”殷問華笑笑,完全不避諱他們站在這個攤位前有多醒目,修長的雙腿像生根般不動,滿臉地期待。
“不如我們進去看看!”
進去占卜?芭樂哩!何不捅他一刀痛快。
“如果殷教授有興趣,我在外面等你。”忍下厭惡感,葛朝平仍沉著回應。
“陪我一下,一個大男人進去有點丟臉呢!”不管人家愿不愿意,殷問華拉了他就掀開簾子往攤位里頭走。他哪是那么好打發的人。
“等等……”芭樂啊!兩個人還不是一樣丟臉。
踉蹌中,老大不愿意的葛朝平,還是被拖進占卜的攤子,惡劣的情緒不禁漲到最高點。
這個白目的教授,明知道會丟臉,竟然還拖別人下海。那么愛丟臉,他自己進去就夠了,拖他進去干嘛?還怕一個人丟臉會寂寞!
莫名其妙的芭樂教授!
一進入占卜攤位,他們的耳邊便飄來鬼魅的音樂聲。
里頭垂滿黑色的布簾,營造出一種詭譎難測的怪異氣氛。殷問華好奇地打量四周,葛朝平則已感到老大不耐煩,兩個大男人的臉色不同,但并未因此而心底發毛。
“歡迎光臨,請問你們是要占卜還是算命?”
算命攤的同學出聲招待,笑容可掬地迎上來。今天來占卜算命的男生,大多是被女朋友一起拉進來,倒是很少看到兩個大男生自己走進來,不免令招待的同學心生好奇。
后頭那位同學不熱中的態度,倒是很像一般男孩子被女朋友強拉進來后的反應。
咦,等等!
“!”接待的女同學突然掩嘴輕呼。
殷問華揚起趣味的眉,隨著她瞪大的雙目,瞥向直朝門外看的葛朝平。
“叫什么叫,我們又不是鬼。”聽見她的叫聲,葛朝平轉回眼神,皺眉低哼。想也知道他如果在這個攤子占了卜,明天占卜的內容鐵定會傳遍校區各角落。
所以他打死都不會占卜算命的!
“葛……葛朝平……”女同學都結巴了。
他怎么可能會──光顧他們占卜社團的攤子?學生會的書記葛朝平,在平大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氣,偏偏他獨樹一幟的魅力,又教女同學們視他?校園偶像。
從來沒有這么靠近過他,莫怪她如此難以相信眼前的事實。
他既不會吃人又不是怪獸,她干嘛一副看到怪獸出籠的表情?芭樂。∵@個女生。懶得理她,壓抑住不滿,葛朝平直接對殷問華道:“殷教授,我們的時間寶貴,如果要占卜請你快點,打消主意的話我們就走吧!”最好是后者。
“咳,既然進來了,我當然要試一下華!”清了清喉嚨,殷問華失笑于眼前的畫面。他篤定自己碰到一個有趣的學生,看來,他真的隨手抓到了一個平大的學生名人。
請假參觀平大,總算沒有浪費他一天光景。
就不知這個男生在平大里的風評,到底是好還是壞。從平大學生反應不一的表現,實在很難判斷出葛朝平品行如何,不過會被派去接待外賓,應該不是壞學生吧。
平成大學的教務主任,對他的態度也像對待學校里的資優生一樣。
皺起眉,葛朝平不予置評地瞥向負責接待的女同學。
女同學心下一駭,趕忙對他們道:“請跟我來!
從沒玩過撲克牌占卜的殷問華,滿心好奇地在占卜的桌子前坐下,朝眼前負責占卜的男同學微笑,“麻煩你了!
不愧是理工學校,女生只有小貓兩三只,不管什么社團都是以男生?主力。比較起來,這個社團還有女生算是不錯的了。
蘇天河有些猶豫,望了一眼站在殷問華后頭的葛朝平。
“請問你想算愛情、事業、還是其他的事呢?”看見不可能會來的稀客,他的訝異不比負責接待客人的女同學少。眼前這個溫文儒雅的男人,外表雖然看起來很年輕,給人的感覺卻有別于一般學生,舉手投足間多了份成熟穩重的優雅氣息。
讓人好奇的是,他是葛朝平的什么人,竟然能讓葛朝平陪他逛園游會?
將對方的猜臆看在眼底,殷問華突然將身后的葛朝平拉上前,以開玩笑的口吻朝占卜社的社長蘇天河道:“算算我們的前世今生!
進門之前,他看到門外的招牌有這個項目。
“我不算!”葛朝平立即反對,怒不可遏想甩開被抓住的手。
教他意外的是,殷問華看起來一派斯文,力氣卻大得嚇人。
自詡力氣不小的葛朝平,竟然無法擺脫他蠻力的掌控,自然錯愕非凡。
“好玩嘛!?什么不算?”
殷問華俊秀的笑臉依舊一派溫和。
“殷教授,請你別強人所難!睊昝摬涣怂氖郑鸪街缓貌荒偷貜娬{。
聽見他對殷問華的稱謂,蘇天河的心底約略有了個底。
“陪我玩一下,說不定會很好玩的!睙o視葛朝平的拒絕,殷問華拉他一屁股坐下,對著蘇天河點頭道:“請開始幫我們算吧!”
看見葛朝平快發火的表情,蘇天河飄移在他們之間的眼神有些猶豫。
“怎么不開始呢?”殷問華溫和地追問。
葛朝平青青綠綠的臉色很難看,被迫坐下來之后即不再說話,逕自冷著臉孔擺個臭臉。蘇天河在觀察之后,便決定開始用塔羅牌為他們算命。
排了幾次他們的前世因果,蘇天河似有忌諱地望了望他們,神態顯得更猶豫了。說出算命的結果,葛朝平說不定會掀掉他們的攤子,甚至削減他們的社團經費……有這許多顧慮,他卡在喉嚨的話就怎么也說不出口。
唉,該不該隨便扯個小謊,敷衍他們趕快走就算了……“結果怎么樣?”殷問華疑惑于他的沉默。
“這個……”忍不住瞥向葛朝平不耐的神色,蘇天河還是欲言又止。
“照實說沒關系,這家伙不會吃掉你的!卑l現蘇天河的顧忌,殷問華突然攬住葛朝平的肩頭,還朝他笑問:“對吧!葛同學?”
皺了下眉,葛朝平立即撥掉肩頭的負荷物。
“我才不信這玩意!”倨傲地撇撇唇,他吐出不可能受占卜影響的口氣。
若不是殷問華強拉他進來,他只會對這種攤位嗤之以鼻、視若無睹。要他相信這種不切實際的東西,不如告訴他明天太陽會打西邊出來。
“你保證不會一生氣就削減我們的社團經費?”蘇天河脫口
問道。
葛朝平愣了幾秒,沒好氣地道:“不會!”
芭樂。∷麜悄敲葱⌒难鄣娜藛?壞脾氣不代表他沒有度量。
聽到蘇天河戰戰兢兢的詢問,殷問華很快便猜測到葛朝平的身份,不禁放聲笑了起來。原來他隨手一抓,抓到的是平大學生會的成員,難怪學生們看他的眼神不盡相同。
有愛慕、有顧忌、更有小心翼翼。
“你笑什么?”被他的笑聲弄得心煩,葛朝平沒好氣問道。
“沒什么,只是心情好!笔諗窟^于引人注目的笑聲,殷問華對他搖搖頭之后,轉頭對蘇天河道:“你可以告訴我們算出來的結果了吧!”
縱使覺得他的話很敷衍,葛朝平也只是在心底罵了聲芭樂。
誰教他是學校重要的貴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