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獵尚未到來,不甘寂寞的楠國大王借口離宮興建完成,加上最近寵愛的蘭妃有孕在身,需要好生慶賀,于是帶著宮中嬪妃、各府公子、寵臣及其家眷,一行人浩浩蕩蕩前往離宮游山遠水。
離宮建在依山傍水的山谷間,山林蔥郁,湖水碧綠,時不時漫起繚繞云霧,宛若人間仙境。
公子爵也在出游行列,他不放心將葉芙蓉留在王城,得將她揣在心口,方能安心。
至于古大夫,雖不如馬太醫深受父王重用,但前往離宮人數眾多,難免會有小病小痛,所以明令大部分醫者也一同前往。
小南和小北頭一回出城,兩兄弟興奮的四處張望,牢牢記下所看見的每一景,每一物,將來好向人說嘴。
在馬背上一整天扮成小廝的葉芙蓉,已累得快直不起腰,一到離宮,她不急著先進安排給公子爵的院落洗去滿身塵土,反而先去找被安置到更遠處的古大夫。
一根又一根任她敞開雙臂都無法環抱的楠木做為華美離宮的梁柱,空氣中充滿山林清新氣味,宮人仆役將主子一箱箱衣物抬進屋內。
“讓讓!讓讓!”抬著沉重木箱的仆役揚聲大喊。
走在廊道上的葉芙蓉偏身讓路。
端著剛切好沁涼瓜果的婢女自后頭而來,冷不防被她撞著,差點打翻,不由怒罵,“小心點!不長眼嗎?”
“對不住!比~芙蓉連忙道歉。
各院落的仆役內侍來回穿梭,忙里忙外,滿足主子各種需求。
葉芙蓉穿過重重簇新的建筑,終于來到偏遠廂房,找到正快樂搬藥箱的小北和小南。
小南瞧見她出現,乖巧喊了聲,“小草哥!
小北抱著藥箱沖過來,朝她身后探頭探腦,“小草哥,你來了,八公子呢?也來了嗎?”
葉芙蓉覺得好笑,小北喜歡八公子更勝于她!肮訝斣隈R廄照顧閃電和如風!
小北失望垂肩,“所以公子爺不會過來,對吧?”
“公子爺忙,哪有閑工夫老往咱們這兒跑!毙∧习筒坏冒斯觿e出現。
葉芙蓉又好笑看著同樣隱藏不了好惡的小南。
小南被她看得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吶吶道:“我的意思是,八公子出現也沒有不好,只是他忙,應當去忙更重要的事……”
葉芙蓉笑著摸摸他的頭,“沒關系,小草哥偷偷告訴你,我小時候也不喜歡他!
小南驚愕抬頭,沒想到小草哥竟會和他一樣。
葉芙蓉豎起食指放在唇上,朝他俏皮眨眼,要他保密。
小南用力點頭,深覺遇到同道中人。
小北好奇湊過來,聽小草哥要說什么。
“八公子人真的不懷,他只是習慣用惡聲惡氣藏起真心真意,你與他相處久了,自會明白,如果他真的殘暴不仁,你師傅、我和小北也不會喜歡他。你想想,閃電和如風身上可有任何傷痕?”
小南想了好一會兒,才搖頭,“沒有。”
“他也疼愛動物,每次出門回府的頭一件事,就是為閃電和如風好好刷背,喂它們糧草,完全不假他人之手,在他心里,馬兒比他還重要,這樣的人,會不好嗎?”
“不會!”小北樂得大聲為八公子喊冤,八公子好的呢,對馬兒輕聲細語,細心照料,他著實不懂小南在怕什么。
“……不會!毙∧闲⌒÷暬貞,他知道有些人一不如意動輒鞭打家中牲畜,他確實不曾看過八公子虐待馬。
葉芙蓉笑笑再摸摸他的頭,心想,有一天,小南會明白公子爵的好。
“小草哥,我不是孩子了!毙∧喜缓靡馑夹呒t臉。
“在我眼里,你還是當年跟在古大夫身邊那個小不點!比~芙蓉笑嘻嘻,拿他和小北當弟弟看。
“小草哥,前陣子八公子派人送了好多糧食過來,要我和小南每餐吃五大碗,你瞧我有沒有長高長胖?公子爺命令我一定要長高長胖才成。”小北急著要她知道,他可是每天如實照辦。
“你果然有長高也長胖,公子爺見了一定會很窩興,做得好。”她告訴的摸摸小北的頭。
得到稱贊,教小北笑咧嘴。
不甘示弱的小南說:“我也有長高和長胖。”
“對,你也有,公子爺會高興的。”
雖然他也沒那么想讓公子爺高興,不過公子爺高興也沒有不好,小南有些害羞,但仍是開心的咧開笑容。
在屋內整理行李的古大夫老早便聽見他們的對話,他笑容滿面的站在門邊,不急不躁道:“小草,你來了!
“是,古大夫。晚點大王要大伙兒一同游湖,不知古大夫是否愿意與我登上畫舫游玩?”
小北和小南一聽,心下大喜,雙眼充滿期待看向師傅。
古大夫何嘗不知他們倆正處于好奇愛玩的年紀,他也舍不得要他們在眾人游玩時,還悶在屋內整理藥材,“當然好。”
小北和小南開心歡呼擊掌。
“那么我們晚點湖邊見。小南、小北,你們倆要快些幫師傅整理好藥材,否則晚了可是來不及游湖!
“是,小草哥。”小南與小北異口同聲,兩人迅速將懷中的藥箱抱進房里,不敢稍有耽擱。
葉芙蓉朝面帶微笑的古大夫躬身行禮后,才回公子爵的院落梳洗。
沐浴過后的公子爵僅著里衣,輕松愜意盤腿而坐,在他身后的是也以一襲里衣覆身的葉芙蓉,她手拿木梳,動作輕柔地為他梳理剛洗的頭發。
待會兒他要與大王一同游湖,其它公子也會同行,她得好好幫忙打理裝束,確認毫無瑕疵,不教他的氣勢輸給其它公子。
公子爵閉目享受她溫暖的服侍,“古大夫和那兩個小子可都安置好了?”
“他們都已安頓下來,小南和小北很期待游湖!
“較黑的那個小子貪玩,不意外。”一提起小北,他的嘴角不由上揚。
“較黑的那個小子叫啥?”
他直覺回答:“小北!
“白的呢?”
“白的怕我的叫小南,你不是成天和他們玩在一塊兒,何必問我?”他眉一蹙。
她咯咯嬌笑,將他的頭發梳理的柔順,“我沒有和他們成天玩在一塊兒,我們是一同向古大夫習醫救人!
他無所謂的擺擺手,“都一樣。”
“才不一樣,我們可是很認真的,小北的資質雖不如小南,但他很認真勤奮,待人熱忱,古大夫曾說過,醫者,不僅僅是醫病,也要懂得醫心,人身上的病痛,有時來自于心。心,寬廣,自然不藥而愈!
公子爵懷疑的雙手一盤,語氣上揚,“古大夫的意思,是小北以后會成為比小南更好的醫者?”
“或許,我們不妨拭目以待!彼⑿Γ瑢π”焙托∧系奈磥沓錆M期待。他聳了下肩,一副對那兩個小子不感興趣。
葉芙蓉放下木梳,指尖穿過他的發,開始在他的頭皮按壓,一旁的屏風整齊披掛待會兒他要穿的青綠外袍,她刻意挑這顏色,不帶野性,不帶霸氣,順眼而無害,不教生性多疑的大王疑神疑鬼。
她十指力道適中,教他舒服的逸出一口氣。
“你的護衛……”
“就是都跟在你身邊,話不多的那個。”
“你說的是田泉,他怎了?”
她嘴角揚笑,“你都記得。”
“記得什么?”
“他們的名字,你其實都記得清清楚楚!彼剿。
“……”終于明白她在做什么,教他漲紅了臉,粗聲粗氣道:“他們老是在本公子跟前晃來晃去,晃了那么多年,要本公子不知道他們姓啥名啥都難!
惱羞成怒的男人其實很可愛,她笑著吻了下他羞紅的耳朵,“我知道,全都是他們不好,不該在公子爺面前晃來晃去,讓公子爺不得不記住他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