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怨我破壞你與六夫人的好事嗎?”她語氣酸極了。
忽聞背后有馬蹄聲,兩人一齊回頭,看見孫二約來的那批江湖人騎馬跟來。
“看來是來殺我們!编楈`皺眉,她幾乎什么都料到了,就是沒料到孫二會邀幫手。這批人顯然聽了孫二命令,一等六姨太拿到解藥,就來追殺他們。
“你能用劍嗎?”
“我的劍被孫二拿走了,而且內力渙散,有劍在手也難用。大街上這么多人,這批人應該不敢明目張膽動手——”忽見追兵中的一人揚手,他驚道∶“有暗器!”他急忙將她拉入懷中,一支鋼鏢倏地飛來,釘在她身側的馬車廂板上。
有一人乘馬自馬車左側逼近,乘者來搶鄺靈手上韁繩,她扯破完好的那只袖口,往對方面門一甩,一股紫霧噴了那人一臉,那人哀叫一聲,摔下馬去。
她來不及緩口氣,陸歌巖忽然俯身抱住她,她瞧向他,赫見他肩后釘著幾枝袖箭,箭上腥臭撲鼻。
他低聲道∶“暗器……有毒……”
她錯愕,見他目光隨即渙散,顯然毒性已擴散,但后有追兵——
她是配了一些毒粉備用,縫在衣衫暗袋里,先前搜身時未被搜出,但毒粉撒出去便隨風飛揚,追兵分散,最多毒死幾人,余人涌上來,她仍是無法抵擋,武功又淺薄,如何保護他?
她一急,淚水奪眶而出,她立刻以手背抹去。哭是沒用的,她早在十歲那年便明白這道理了。
她正張望該往哪邊走,旁邊又是兩支鋼鏢射來,打在馬頭上,馬匹嘶叫幾聲,又奔了幾步,軟癱倒地,她與陸歌巖都摔下馬車。
她扶起他,慌不擇路地奔進路邊酒樓。陸歌巖神智迷糊,仍勉力邁步跟著她。
酒樓中只有幾位客人,店小二見她扶著一個男子奔進,背后跟著一群兇神惡煞似的武林人士,嚇得不敢上前。
鄺靈定了定神,這批人似乎認定她逃不掉,分派人手去守住酒樓出入口,不急于進逼,要是她能騙這些人聚集在一起,或許可借由毒粉一搏。
她目光掃了酒樓內一眼,見角落坐著兩個青年,其余客人都避開了,兩人卻動也不動,似乎對四周的嘈亂渾然不覺。
左首的青年著灰布衫,身形魁梧,他沉聲道∶“找了這么多天,都沒他下落,還是放棄吧!吃完這頓,我們就回家。”
“好吧,看來他不在這里!庇沂椎淖弦虑嗄贻^為瘦弱,嗓音沙啞。“出來這么久,我也想家了。好久沒吃到‘年糕’了,這幾天老是想著要吃!
灰衣青年健碩的背影僵了僵,喝茶的姿勢有點不自然。
“我不是說你!弊弦虑嗄贻p笑著,語氣揶揄。
“……我知道!被乙虑嗄昕谖擎偠,卻明顯有點惱羞。
鄺靈沒閑工夫去理會旁人,但不知為何,這兩人吸引了她的注意。
就見那紫衣青年回頭,漫不經心往她這邊望來,鄺靈一怔。這人容貌俊美絕倫,可奇怪的是,他的相貌居然和陸歌巖極為相似!
紫衣青年見了她身邊的陸歌巖,面色一變,扯扯同伴衣袖,低聲對他說話。
“鄺大夫,你們逃不了了,這就隨我們走吧!”追兵中為首的中年漢子走上前來,示意其他人將鄺靈與陸歌巖圍住。
鄺靈無路可退,左手扶著半昏迷的陸歌巖,右手按住縫有毒粉的腰帶,忽見那灰衣青年站起身來,手中已多了一柄帶鞘長刀,刀柄上鐫有一個“禮”字。
灰衣青年一言不發,走到鄺靈身畔,姿態居然是與鄺靈同一陣線。
“閣下是誰?”中年漢子驚疑不定,上下打量這英俊嚴肅的青年。
“我是無名小卒罷了。不過你若想抓他們兩人,得先過我這關。”灰衣青年睨了陸歌巖一眼,目光無奈而不耐!跋妊悦鳎也皇亲栽妇人摹!
“少羅唆!你不讓開,就連你一起宰了!”數樣兵刃同時向灰衣青年砍來。
灰衣青年不避不讓,右手長刀連鞘揮出,激起一股勁風,單憑這股刀勢,居然將眾人逼退兩步。中年漢子一聲吆喝,眾人將灰衣青年團團圍住,轉眼間便陷入混戰。灰衣青年以寡敵眾,竟能抵擋得住。
這人好厲害!鄺靈愕然,難道是陸歌巖事先安排的救兵嗎?
紫衣青年不知何時溜到她身邊,出手打倒幾人,將她與陸歌巖拉出重圍。
半昏迷的陸歌巖睜開眼來,見了紫衣青年,愣了愣才認出對方。
“是你!
“是我!弊弦虑嗄昊匾詼厝嵝︻,好奇地瞧著鄺靈。
他虛弱一笑,低聲對鄺靈道∶“沒事,是自己人。”
“不忙敘話,我們先離開這里吧!”紫衣青年道∶“你們在此處等著,我去幫阿禮——”說著便要加入戰團。
鄺靈忽道∶“等等!彼チ艘话芽曜樱堕_腰帶,將筷端沾了毒粉,交給紫衣青年!懊闇仕麄兊念^臉皮膚,點到即可!
紫衣青年依言而行,素手揚起,一大把筷子暗器激射而出,筷端一點到人體,中者哼也不哼一聲便癱軟暈厥,轉眼間,店堂里便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
灰衣青年收住刀勢,與紫衣青年一齊目瞪口呆地望著鄺靈。
鄺靈不以為意!白詈每熳撸悦庥钟腥俗穪!
紫衣青年頷首!拔覀冇旭R,立刻出城吧!”
四人分乘兩匹馬出城,疾馳一陣,不見有追兵,才在林中僻靜處生火歇息。
鄺靈著手替陸歌巖療毒。紫衣青年帶了些藥物,將就可用,他中的暗器毒性也不太厲害,片刻后便清醒過來,與紫衣青年——梁覓談話。
“你怎么找到這里的?”
梁覓微笑!罢f來話長,我娘曾提過她有個姐妹,我成親后,心想我也沒別的親人了,若是姨娘還在世,應當將她接來奉養,就與阿禮出門,到我娘的家鄉尋找!彼屏嘶乙虑嗄昵G木禮一眼,續道∶“到了那兒,老家已荒廢多年,我詢問鄰人,才知道姨娘遠嫁他鄉,據說是嫁給一位姓陸的商人,就定居在剛才那座城。我和阿禮找到這里,沒想到城中唯一一戶姓陸的人家,住的居然不姓陸!
荊木禮接口道∶“我們在城中打聽,得知陸家在二十年前發生的慘事,正好我們前陣子遇過一位為家人報仇的陸公子,兩件事合在一起推敲,就得知了某人的身分!彼粣偟孛橄蜿懜鑾r!八碜犹撊,不適合連日在外奔波,我本想帶她回家,但她堅持要找到你!
陸歌巖只是微笑,并不開口。
梁覓卻沉不住氣了!氨砀,你早知道我是你表妹,為何不與我相認?”
鄺靈大驚,這位紫衣青年就是他表妹。仔細看她,言行舉止斯文雅致,五官細膩絕美,要是換上女裝,肯定是不輸李家六姨太的美人,若非她與陸歌巖有血緣關系,也不會如此相似吧?那么灰衣青年便是她的夫婿了?瞧他面容剛毅英俊,神態沉穩,適才應敵的身手不凡,這樣的一對,是令人欣羨的佳侶……
陸歌巖淡道∶“過去二十年,我們不知彼此存在,各自過得好好的,何必非要相認不可?”他望向荊木禮!昂螞r,他并不希望我見你!
“那是當然,我的妻子體質虛弱,不宜與邪祟親近!鼻G木禮語氣平淡,但眼神頗有敵意。
邪祟?陸歌巖挑眉!扒G兄想必還記得新婚之夜,你我那場比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