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晨滿不在乎地擺擺手,一手手肘支在沙發椅背上,手握成拳狀撐著頭,“我在加拿大零下十幾二十度的氣溫里,過了十年還好好的,安啦!”
蘇黎說不過她,轉移了話題,“明天要穿的禮服都準備妥當了?都回來一星期了,找找以前的朋友敘敘舊,然后去做個發型,別整天窩在家里,無聊不無聊?”
“哥,你才剛到而立之年,怎么就羅嗦得跟老頭子一樣?”蘇晨撇了撇嘴。
蘇黎快要被她氣死了,也不想想他一個鑲鉆級別的成功人士,在正常人都異常忙碌的星期一不去公司,反而留在家里到底是為了什么,結果還要被說羅嗦。
“好啦好啦,去就去啦,別用那么兇狠的眼神瞪著我!彼疽荒槻荒蜔┑男∧樝袷菚兡樢粯,瞬間轉換成討好的笑容,笑臉太過燦爛,讓人感覺是故意在裝模作樣,“我都聽哥的!碧K晨穿上毛茸茸的拖鞋往樓梯走去。
“我還沒說完,你走什么走,蘇晨,我說你到底知不知道而立之年的意思。课椰F在才二十九歲半,而什么立啊?”
“你說那個是實歲,過了新年就算大一歲了好不好,哎呀,大男人一個,這么計較這半年干嘛,反正都是大叔的年紀了!
“蘇晨,你的中文必須要重新學一下,還有禮儀……我還沒說完,你要去哪里?”
“換衣服!彼P上了門。
大街上的行人擁擠如潮,馬路上的汽車川流不息,這大概是這十年里唯一沒變的景象了。
蘇晨雙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沒有帶包包,一身輕松地走在人行道上,好奇地打量街上商鋪的眼神,幾乎讓行人以為她是來旅游的,而非本地人。
其實她早在三十分鐘以前就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了,這些街道她覺得熟悉又陌生,她感慨,在她不在時,這個城市真的產生了很大的變化。
回國的這些天里,她都宅在家里沒有出門,難怪她哥看不下去。
信用卡和手機她都是隨身攜帶的,迷路了也不會驚慌,這大概是她獨自在外求學多年,長進了許多的地方吧。
走了一段時間,蘇晨逛得有些累了,看見不遠處有間咖啡廳,看門面感覺氣氛挺不錯,她懷著好奇心推開了門。
服務生親切,音樂柔和,甜品美味,咖啡香濃,這是個好地方,而且跟她有緣,這里是她亂逛找到的。
以前她不相信緣分這樣飄渺的東西,她相信事在人為,她相信她能夠創造奇跡,她覺得只要她想,沒有什么是不能的,即使真的不能也只是短期內不能,最后的最后,她一定都能如愿以償,只是人越大,經歷的變故越多,話就不敢說太滿了,看的東西多了,也就慢慢相信緣分了。
有緣千里能相會。
結了帳,在她將要走出門時,手肘突然被旁邊一個戴著大大墨鏡的長腿美女拉住了。
蘇晨停住腳步,有點疑惑地看了一眼對方,“小姐,你有什么事嗎?”
對方則是一臉驚喜,語氣里也壓不住喜悅,“蘇晨、蘇晨,你回來了!”看著蘇晨還是一臉疑惑的樣子,她干脆把墨鏡往下一拉,露出了眼睛,“你不認得我了嗎?是我啊,知南!”
回憶在蘇晨腦海里如走馬燈地繞了一圈,她想起了當年她有一個好朋友,因為前一天吃壞了肚子,不能去送機的女孩,名字好像就是叫做知南。
“知南,好久不見了!
司馬知南見蘇晨叫出了她的名字,一時感慨萬分,眼睛有點發紅,“是啊,好久不見了,都十年了,你總算舍得回來了,你干嘛不打電話給人家?連信都不寫!我多害怕你是因為我沒去送機,所以生我的氣,要跟我絕交了!
蘇晨沒想到自己離開十年了,她以前的好朋友還記掛著她,讓她心里涌起一陣溫暖,“沒有,我只是……你最近怎么樣?”
司馬知南見蘇晨不想說,也沒再追問下去,她交朋友不容易,所以一交就是一輩子,不會因為這些小事跟朋友生分了。
“也好,也不好……哎,一言難盡。”
第1章(2)
蘇晨還想再說什么,可留意到周圍的人似乎都望著她們,然后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其中有幾個女生說話聲音大了點,讓蘇晨聽到了說話內容。
“是Sima嗎?”
“應該是啦,你看她手腕內側的那個紋身,是啦,肯定是Sima!”
“Sima怎么在這里?不是說要去香港作宣傳嗎?還有她旁邊站著的那個女的是誰?”
“不管了,我要跟Sima合照拿簽名,我好喜歡Sima。”
蘇晨抬眼看了看司馬知南,她早已把墨鏡戴好,面有難色地咬著嘴唇,蘇晨立刻拉著司馬知南快步離開,而原本已經蠢蠢欲動的人群見她們一動作,就立刻涌上來追趕在她們身后。
蘇晨在加拿大最大的樂趣就是跑步,回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購置跑步機,所以雖然她這一星期一直宅在家里,但還是堅持每天慢跑一小時。
被人追著跑是她從來沒有過的經驗,她覺得刺激極了。
司馬知南雖然是被人追著跑慣了,但是今天她穿著高跟鞋,基本上都是蘇晨拽著她跑的,剛跑過街角,她趕忙跟蘇晨說:“我的車,轉彎!
后面跟著的人在拐了個彎以后,就看不見司馬知南她們的背影了,臉上都是失望的表情。
蘇晨透過茶色車窗看向車外,她笑了笑,回頭調侃司馬知南,“都有那么多fans了,怎么會不好?給我照幾張相、簽幾個名,讓我賺點零用錢吧,我才剛回來,還是無業游民一個呢!
司馬知南恨恨地戳了她笑著的臉頰一下,“十年不跟我聯系,回來了也沒給我帶伴手禮,還想占我便宜,我戳死你。”
蘇晨跟她笑著打鬧了一陣子,兩人總算累了,癱在車椅上。
“明天在歡場開party,你來嗎?”
司馬知南惡狠狠地說:“你敢不請我試試看!”
蘇晨嘻嘻傻笑,司馬知南看著她的傻樣,忍不住又戳了她的臉頰一下,小聲地抱怨,“也不早點通知我,沒有做發型,也沒有挑禮服!
正在開車的男人在照后鏡里看了看司馬知南,“Sima,你明天有一整天的通告!
司馬知南不耐煩地“嘖”了一聲,車廂里的氣氛一下子沉了下來,一時場面尷尬。
蘇晨看了看臉色不善的司馬知南,岔開了話題,“知南,你還沒告訴我怎么會進了娛樂圈呢,你是香港人,肯定是在香港出道的吧?你在臺灣都有那么多fans了,那在香港肯定是紅透半邊天了,恭喜啊!
可司馬知南臉上沒有一點喜色,她只是搖搖頭,“我是在臺灣出道的,哎,別光說我了,說一說你吧,國外的求學之路如何,有趣嗎?”
蘇晨也沒有強求,順著她的話題而下,“哪有什么有趣不有趣的,說穿了不就是換一種語言說話而已,不過我那時候悲慘了一點,用了好長的一段時間才適應。
我有一次特別糟糕的經歷,那邊的公車都是按時刻表入站,精確得不得了,過了那個時間點,公車就會開走了,假如說你不好運,遲到了一分鐘,那就意味著你要等上一段時間,下一班車才會進站,而那里冬天又特別冷,周圍全都結冰了,風就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痛死了。
那一次正好是在冬天,我的導師突然要我趕回校,說有急事,我就趕緊出門啦,因為穿了好多衣服,整個人都好重,走到車站我都累個半死了,然后一看手表,完蛋了,遲到了一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