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多,我問你,上次那……”冉旸惎抬眼對著家丁那張臉,舌頭在這此時卻突然變得不管用了。
阿多偷瞄了他一眼,看到主子的困窘,于是大膽的提起:“剛才阿卓說少爺在找一件衣服……”
“對,就是一件衣服!”難以啟口的事情由他先開端,冉旸惎的難為情大減了不少。
“是這件嗎?”阿多不急不徐的將置于背后的那只手伸向前,只見手上抓著一件藍青色的男衣。
“你……”乍見之下,冉旸惎驚詫的望著他。
“奴才沒丟,我想這么好看的衣服扔掉可惜,所以就自作主張的留了下來。”
“你穿了?”他的聲音因一層懷疑瞬間威嚇的尖銳起來。
阿多忙不迭的跪下,“奴才不敢,奴才只是每晚會拿它起來看看,贊嘆精巧的繡工一番,然后又放回原位……且這件衣服奴才來穿根本不行,它是依少爺的身材量身訂作的……”
阿多讓每句話都像隔著一層薄紗,不特別點明什么,因為少爺的態度未見明朗,也不曾說過什么承諾,雖然他主動找起這件衣服,可能代表某一種意思,但他畢竟不是當事人,自然不能大膽的斷定他的心情。
“好了,別說了!”冉旸惎聽了他的話,渾身變得有些不自在,他上前拿過了衣服,仔細端詳是否有哪兒碰臟了。
“少爺請放心,奴才將它保護得很好!
冉旸惎又氣又窘的瞪著他,走回了桌前坐下,刻意清清喉嚨,以自以為不著痕跡的態度說:“明天你到鄰鎮去調查一件事……”
“是,阿多一定會辦好少爺交代的事!”
“這件事不許說出去!”
“奴才知道!
冉旸惎的視線不由自主的又定在那件藍青色的長袍上,“明天一早到帳房領賞銀十兩吧,如果事情辦得令我滿意,我會再賞你錢!”
“謝謝少爺!”阿多喜孜孜的離去,邊走邊慶幸自己真是太有先見之明了!
看來他真的沒看錯眼,少爺的改變的確是有原因的。
書房里一片寧靜,冉暢惎身靠著椅背,頭向后仰,一只手遮住了眼睛,試著要讓自己內心的那股風暴平靜下來。
※※※
幾日后。
“少爺,奴才打聽到了,鄰鎮確實有戶姓蘇的人家,里頭有個丫鬟叫商詠眉!
冉旸惎的手掌因為聽到這個事實而握緊,“不要停,將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街坊大叔、大嬸說蘇府原本是地方上有錢人家,但因為出了個敗家子,導致積欠了別人不少錢,他們也提到蘇家老爺和夫人收養了五個漂亮的丫鬟,主仆之間的感情融洽的不得了,不過現在五個丫鬟好像都沒有待在府里……”
“因為她們全都出去賺錢了……我真的誤會她了……”冉旸惎喃喃自語。
“少爺,還有──”
“這些就夠了,你辦得很好,到帳房領錢吧!”
※※※
“夫人,你怎么來了,”詠眉對于踏進她房間的意外之客,反應很驚訝。
“你都懷孕三個多月了,而我卻一直沒時間過來看看你,趁著今天天氣很好,陽光很溫暖,所以就給你送碗補湯來了!焙钋夔鴾睾偷哪樕蠈げ恢唤z的異樣。
“小娟,還不將補湯端給二夫人?”
“二夫人,這是夫人一早特地請廚娘到街上去買的新鮮雞肉熬燉咸的雞湯,喝了對你和肚子里的小孩都好!毙【曛艿降亩Y貌也找不出昔日的刁滑。
雖然兩人的轉變顯得很唐突,但詠眉卻高興大家終于能和氣的相處,“可是我剛剛才用完午膳,現在吃不太下……”
“詠眉,你不喝不就表示你還在為那天的事生我的氣?”侯琴瑛故意如此說道,“其實那天真的是意外,我不知道木梯那么脆弱,否則我怎會讓你上去冒險呢,你說對吧?”
“詠眉知道,夫人的好意我也一定會接受的,我一會兒就喝。”詠眉從未如此懷疑,她不懂夫人為何要做此解釋。
侯琴瑛和小娟交換了個眼神,說道:“那我們就先走了,我讓小娟在外頭等著,你喝完再叫她收碗!
“不用了,喝完以后我再自己拿去廚房就好了……”
“那怎么行,你現在懷的是我們冉家的骨肉,還是小心為妙,蘭兒在忙,就讓小娟來吧!”侯琴瑛帶著小娟走出了房間。
“夫人,你不會真的要奴婢在這里等吧?”小娟發著牢騷,來冉府服侍夫人這么久,她還未做過這種下等仆人干的事。
“小娟,為了我們的將來,你得親眼看她將那碗雞湯喝下去,要是她肚子里的那個小孩好死不死真的是個男的,不但我的地位不保,你也別想在這里待下去了。”侯琴瑛將事情的利害關系說給她聽。
商詠眉是不能再留在府里了,自從上次的打掃事件后,冉旸惎已經對她不聞不問,就連冉家二老的一顆心也都向著那個女人,說不定等小孩出生后,光采全沾上她的身,然后二老心情一好,馬上休了不能生育的她,扶商詠眉為大夫人,到時候看她哪來的戲唱!
所以她得先下手為強,為了在冉家的身分和地位,姓商的肚子里的小孩一定得除掉!
※※※
“少爺,救命啊,不好了……”阿卓急沖沖的沖進書房里,打斷了冉旸惎與幾個朋友的談話。
冉旸惎的眉頭皺得死緊,“出去,冉家是這么教你規矩的嗎,你沒見我正在和朋友談事情?”
“少爺,奴才真的有重要的事報告,是有關夫人的……”阿卓急目了一身汗,求饒的跪了下來。
“我不聽。你現在就給我出去!”他不想知道侯琴瑛的事,他對她是了無感覺了。
“可是夫人端了碗打胎湯藥要給二夫人喝……”
“你說什么?”冉旸惎霍地從椅子上彈跳起來,攫住了阿卓的手腕,力道之猛,連一個大男人也喊疼。
“少爺,你趕快去救二夫人,她若將那碗藥當成補湯喝下去,肚子里的小孩就沒了!”
“該死,你跟我來,將事情的經過說給我聽!”
拋下面面相覷的朋友,冉旸惎拉著阿卓沖出了書房。
沒人見過冉家少爺失去理性、如此沖動的一面。
※※※
“少爺,上次二夫人從木梯上摔下來,其實不是意外,而是夫人設計好的。”阿卓隨著主子慌亂的腳步,氣喘吁吁的向他報告。
“我親眼看到小娟在鋸木梯,她在接縫處鋸了幾刀,讓木梯的外表看起來完好如初,其實卻是暗藏機關,只要一個人踏上去再微一使力,就會斷裂……”
“你早就知道卻直到今天才向我稟明?”冉旸惎的聲音中充斥著危險的氣息。
“奴才怕少爺降罪……”
“你現在說出來就不怕會受罰嗎?”他不知道府里原來養了那么多包藏禍心的人。
阿卓的聲音顫抖,提心吊膽的繼續說:“所以奴才想將功贖罪……我剛才經過廚房的時候,看到小娟鬼鬼祟祟的,于是我就跟著她和夫人到二夫人的房里,偷聽到她們的計謀,知道原來夫人想用這個方法將二夫人趕走……我一直以為夫人只是看二夫人不順眼,我不曉得她連少爺的骨肉也想害……”
他已經受不了良心的折磨了,因為二夫人是個大好人,他再也無法為了錢而被夫人所收買,在少爺面前搬弄她的不是,甚至是隱瞞事實不說……“很好,她想趕詠眉走是嗎,我就要看看最后走的人是誰!”
冉旸惎的聲音中揚著致人于死的冷寒。
※※※
“少爺,您怎么來了?”小娟遠遠的看到當家主子憤怒的半跑步過來,一顆心給拎得半天高。
“這句話該是我問你的,你的主子和二夫人不是死對頭嗎,為什么你會在這里出現?”
冉旸惎一句話將她堵的啞口無言,他匆忙進了商詠眉的房間,剛好趕上她正拿起湯匙舀起湯欲就口,他大聲吼叫,“別喝!”
詠眉被突來的制阻,嚇得將湯水潑灑出來,她轉頭驚愕的看向來人,“爺……”
“你有沒有大腦,難道你一點防人之心都沒有嗎?”冉旸惎拿來她擱在桌上的手絹,替她擦拭被濃濁湯水濺到的衣物。
他的心就在剛才那一刻差點跳出了喉嚨,而現在它仍在喉口快速的跳動著,他終于知道原來緊張、害怕是會讓一個人因此而遭滅亡……“燙著哪里沒有?”
“沒有……”是不是用情深的人,注定放不下,就只是這么一個不經意的動作,竟牽扯出詠眉的淚水。
看到她的眼淚,冉旸惎以為她真的燙傷了,“該死的你,別在我面前假裝堅強,你到底哪兒痛?”
詠眉搖了搖頭。
“還是你肚子痛?你喝了這碗藥湯了?”
詠眉又搖了一次頭。
她想他,好想,好想……就算等到的是他的暴烈,她還是想他、盼他……冉旸惎有些火怒她任憑他唱著獨角戲,“你到底要不要說話,你知道這碗補湯其實是打胎藥嗎?”
聞言,詠眉難以置信的瞠大雙眸,淚水因此更是無礙的洶涌不已,“不,這是夫人端來給我喝的補湯……”
“人家設計要打掉你的孩子,你不會還心懷感激吧?”
詠眉的雙手頓時冰冷,身軀也冷得像冰,懼怕的蜷縮起身子。
“為什么?她為什么要這么對我,我從來沒有對你表白過我愛你啊,我一直在克制自己……我沒有違背契約上的規定,為什么她要害我……”
冉旸惎摟著她,穩住她的顫抖,怕她傷害到自己,然他內心的起伏卻激蕩的無人能駕馭,“你再說一次,將你剛才說的話再重覆一次,我要聽清楚你的話!”
他深深吐納一次,腦中仍然有些昏沉,暫時無法消化這么強烈的情緒沖擊。
“爺,對不起,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愛你,知道你討厭我……但請你念在我現在懷孕了,不要趕我走……”
“沒人會趕你走!”冉旸惎的情緒沸騰的低吼,“你到底是怎么樣的一個女人,為了該死的契約,所以你不敢言愛,但其實你是愛我的?”
她愛他,她真的愛他,這個消息怎會如此震撼他的心?
詠眉心亂如麻,“府里的人對我都很好,尤其是本來對我懷有敵意的阿多,這二個月來他一反常態,好熱心的替老爺和老夫人送補品來給我……我知道做人要知足,我只是冉府請來傳宗接代的契約小妾,我不能不識好歹的愛你……可是爺……請聽我說,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我想告訴你,我不要再因為愛你而委屈自己了,我厭倦了,為了自己好,我不會再不知天高地厚的奢求了……”
她死心的告白教冉旸惎的心一緊,“我不準,別忘了,你是我的小妾,你的責任就是服侍我開心,而你這段話讓我生氣了!”
他橫抱她至床上躺好,細心的為她蓋上棉被,“阿卓,你還不去找大夫來!”
“可是二夫人沒喝湯藥……”
“她受到驚嚇了,若是動了胎氣,你能負責?”
“是,奴才這就去!”阿卓飛也似的跑了出去。
冉旸惎的目光轉至倚在房門口,低頭驚怕的扭絞著手指的丫鬟,“小娟,你給我進來!”
躺在床上的詠眉,一聽到那個熟悉、代表著氣勢的名字,兩只眼睛布滿倉皇,“小娟……她聽到我剛才說的話了,怎么辦,夫人會趕我走……”
“冉家由我作主,除非我說話,否則沒人動得了你!”擁有與失去她的界線,只是一條脆弱的絲線,讓冉旸惎想到都不由得心驚。
“少爺……”經過方才的一幕,小娟幾乎可以知道自己的命運了。
“去你主子那兒將二夫人簽的那份契約書拿來,順便要心狠手辣的她自動收拾回她家,我不想再看到她了。休書我會派人送去,冉府不收毒蝎心腸的女人!至于你這個助紂為虐的惡毒女人,跟她一道走吧!”
※※※
“少爺,您怎么又到廚房來了?”接手陳大嬸工作的徐大娘,看到主子又往廚房里鉆,忙著放下手邊的工作。
“徐大娘,先幫我將這只雞給燉了。”冉旸惎將捆綁的雞交至廚娘的手中。
“少爺,你哪來這只雞?”
“剛才到街上買的!
“這種事少爺吩咐一聲,我就會一起采買,怎需要勞慎到您自己動手?”來到冉府已兩個月的徐大娘,聽了不少的傳言,而她最懷疑那段關于少爺虐待、欺負二夫人的可信度。
就她的觀察,少爺才不像一些下人所說的討厭、排斥著二夫人,相反的,她還覺得他愛她愛得可深了。
憑他一個天之驕子,卻愿意為了二夫人上街去拎了只雞回來,還常常買藥材回來給她熬補湯,甚至怕只有一口爐灶會因為煮菜占去,而來不及給二夫人燉補品,特地為此又做了一個……這些還不叫愛嗎?
她年紀是有些大了,但心還未盲,雖然少爺沒說,但她知道那就是變了。
“我上街湊巧看到這只雞肥,就順便帶回來了,不礙事的。等會兒雞湯燉好了,要阿多送去二夫人房里。”
“是!
冉旸惎未離去,站在原地思索了一會兒,“對了,徐大娘,現在府里除了我娘,就屬你有懷胎的經驗,以后你上街若看到什么東西對孕婦有助益的,就買回來煮給二夫人吃,多少錢都不要緊。”
“少爺請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二夫人的!
※※※
“今天身體還好嗎?”
“謝謝爺的關心,我很好!币惶鞂⒈M,詠眉等到了冉旸惎例行的關心。
“嗯,我剛才回來的時候,經過糕餅鋪,買了幾塊糕點,你餓不餓?”冉旸惎剝了一小塊桂花糕送至她面前。
詠眉搖了搖頭,“我剛剛才喝下一大碗雞湯,不餓。爺呢,蘭兒說你今天沒有回府用晚膳,你吃過飯了嗎?”
“雞湯都喝完了?”冉旸惎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知道她有努力在照顧自己的身體,寬心了不少。
“大夫說你還是過瘦了些,這些糕點就留下來,餓了就拿出來吃。如果喜歡,改明兒個我再買回來!
不敢面對她深情卻哀怨的眼神,他起身欲離去。
詠眉怯怯的抓住他的衣袖,“爺這么快就要走了?”她還要,這么短暫的溫柔她要不夠……冉旸惎摸撫她的頭發,眸底盛滿心疼,小心翼翼的抱起她放至床榻,“我明天晚上還會來看你,現在休息了,好嗎?”
“爺──”看到他轉身就走,詠眉淚水流了下來。
“二夫人,少爺真的來過了?”進房的蘭兒看到桌上的糕點,興奮的叫著。
“蘭兒,我累了……”躺在床上的詠眉無力的回話。
“二夫人,你聽到蘭兒說的話后,就不累了!碧m兒拿著糕點走到床旁,“阿多沒騙我,少爺真的跑到東城門那兒去給你買糕點了!
“你說什么,這糕點不是在這附近買的嗎?”
“才不是呢,香芝糕餅鋪在東城門那兒。阿多剛才告訴我,少爺不知道打哪兒聽來鎮上的孕婦都喜歡這間糕餅鋪做的點心,下午就趕著去排隊給你買了。”知道少爺有如此沖動、體貼的一面,蘭兒好樂。
這是不是意謂著她的主子就要出頭天了?
“排隊?”
“對啊,香芝的生意很好,阿多說少爺為了買這個,連晚飯都沒有吃呢!”
詠眉震驚,“可是他沒有告訴我,他為什么不讓我知道……”
他真的是為了她嗎?
“二夫人,聽到這個消息你不是該高興的嗎,怎么反而又哭了?”
“因為我不知道爺這么做是為了什么,他如果不愛我,為什么要讓我愈陷愈深……”詠眉整個人蒙在被子里,全身無法控制的抽搐著。
※※※
原本安靜的冉家,這些天常?梢月牭綃雰旱目蘼,原來是商詠眉已為冉家添了一個白胖可愛的小壯丁。
“二夫人,阿多又端補品來了!碧m兒的通報聲才響起,阿多就走進了房間。
“二夫人,奴才給你送麻油雞來了!卑⒍嗖畔破鹜肷w,濃郁的雞香四溢。
“阿多,你幫我向老爺說我很好,不需要再補了。”詠眉淡淡的說。
阿多愣了一會兒,能體會二夫人的不開心,忍不住脫口道:“二夫人,有些事情我想我還是現在告訴你好了!
“其實從你發現懷孕后到坐月子的補品,都是少爺的主意,是他要我送來的!”
詠眉的心猛地驚跳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哀愁,“阿多,你不用安慰找了,契約就要到了,明天我就得走了,在冉府的一切只會成為回憶,既然是回憶,喜或悲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冉旸惎帶走她的笑,又狠心將她的心全部撕碎,既已知道這段
情遲早煙消云散,她會逼自己去習慣寂寞的。
她欠他的,這是一種悲哀的宿命。
“我沒有說謊,二夫人,雖然我不曉得少爺為什么要用老爺和老夫人的名義,但這千真萬確是他的意思,而且他還曾派我去了解你曾經待過的蘇府,這幾個月來少爺為你做了好多事!”
阿多感覺得出來,二夫人在府里的地位已儼如正室夫人,他相信少爺正式迎娶她已是指日可期,這項認知自夫人被休離后,他更是確定。
“還有一件事,如果二夫人自己發現后,一定會相信奴才所說的話……我不能再講了,以免少爺怪我多嘴!”留下了麻油雞,像做錯事怕被人抓到,他倉促的退出去。
“蘭兒……”詠眉彷徨無助的看著丫鬟,阿多的幾句話,攪亂了她好不容易平靜的心湖。
“二夫人,我也相信阿多說的話,你不覺得少爺對你變得好體貼嗎?他天天到房里看你,直等你入睡后才走。”
“蘭兒,爺到我房里總是談些言不及義的話題,他千篇一律的問我今天做了什么,過的好不好,他沒再碰過我……”從冉旸惎的臉上,她怎么也看不出她愛的告白對他是否有任何的影響。
將近七個月來,他給了她溫暖,卻吝于給予女人最需要的愛──一種她以為自己早已不再期待的情感……“二夫人,那是因為大夫說你的身子骨弱,我偷聽到大夫告訴少爺,在你生產之前,最好禁止房事。”蘭兒臉都紅了,她明白了這些日子來二夫人還是郁郁不樂的原因了。
“可是他真的她阿多所說的那么在乎我嗎,那為什么我感覺不到?”詠眉的心慟已經將她給傷的支離破碎了。
他從未提到愛這個字,而且除了他的身體,從沒給過她什么;
除了順從,他也從來沒要求過什么。
冉旸惎對她若有情,也只是激情,說得更直接點,是肉欲。
而現在孩子生下來了,唯一的欲望也會消逝了。
“或許少爺有他的打算……”摸不清少爺想法的的蘭兒,只能如此安慰她,“二夫人,我真的沒見過少爺為誰生過那么大的氣,他為了你趕那對主仆離開,這還不足以代表什么嗎?”
“若是二夫人覺得還是不夠,蘭兒還可以告訴你,少爺不上妓院很久了;若是二夫人這么耿耿于懷他對你的態度,蘭兒想問二夫人,你對少爺了解多少?少爺對二夫人是最特別的,因為前任夫人才嫁來不久,少爺已和她分房而睡,平常更看不到他們交談……”
“蘭兒,你不懂我的苦……”詠眉喜悲交錯的打斷了她,“今天是我在冉府的最后一天了,爺卻什么話也未說,你說我能怎么辦,我怎么能不害怕……”
她一直在期待的,她當然是期待的,但那種興奮也因為對于不可預測之末來的惶恐而鈍化了。
“二夫人……”蘭兒被她的激動嚇壞了。
“爺呢,蘭兒,我想找他問清楚……我不是不要臉,也不是奢求,我只是想在臨走前,給自己最后一個機會……我只要知道他不是那么討厭我就夠了!”
“少爺好像還在棉織坊忙,我聽阿卓說最近有一匹貨趕著出……二夫人,你上哪兒去,外面在下雨啊!”蘭兒急著追了出去。
“爺沒帶雨具,他如果淋雨回來會生病的,我給他送傘去……”
詠眉跑到大廳拿了雨具,在仆傭的錯愕下往街上跑。
她要找到冉旸惎,她會說、會試,將自己投身于他的慈悲中,如果他要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