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有一邊的牙疼,隨著左側智齒的蠢蠢欲動,讓他的情緒更加不好。
這女人!打電話說有事要跟他談,約晚上九點在她家碰面,結果呢?都九點半了,連個人影都沒見到!用他之前調查到的手機門號撥過去,得到的回應卻是“暫停使用”,害他只能站在門口傻等,浪費時間。
早料到她不可能會放棄這個機會,所以接到她的電話他完全不意外。從昨晚得到消息之后,她一定興奮得無法成眠吧!唇角譏誚揚起,言澍拿出隨身攜帶的煙灰缸,彈了下,瞥了緊閉的大門一眼,有股沖動想把它一腳踹開。
身為律師不該知法犯法,何況為了她?不值得,忍住。他挾著煙抽,此時巷口有輛機車疾馳而來。
車燈由遠而近,言澍看到戴著安全帽的人是她,將手中的煙在煙灰缸捻熄,俊傲的臉龐瞬間斂得面無表情,絲毫嗅不出方才發怒的氣息。然而,完美的偽裝在她停好機車后,無法克制地,因瞬間爆燃的怒氣有了瑕疵——
她手上居然提了一堆百貨公司的紙袋!
“方小姐,需要幫忙嗎?”言澍皮笑肉不笑地開口。盡管他現在想做的是當場把她掐死!
被那些提袋弄得手忙腳亂的方瑋抬頭,看見是他,開心地把幾個提袋遞過。“好啊,謝謝!”她正愁沒手拿鑰匙開門呢!
感覺額角在抽動,言澍不動聲色地伸手接過,他怕不趕快讓手找事忙,下一秒,他真的會忍不住掐住她脆弱的脖子!
方瑋忙著開門,一進屋,點亮了燈,看到墻上的鐘,臉色一白。要命!已經九點半了?她不就讓他在外頭等了半小時?
“呃……對不起……”方瑋回頭尷尬歉道。
用腳將門踢上,言澍沒回應她的道歉,反而舉起手中的提袋問道:“放哪?”
“等我一下……”方瑋趕緊把手上的東西放在藤椅上,再接過他手上那幾個提袋又放了上去。
雖然那爛椅子挺難坐的,但客廳里就這張椅子,擺滿了她的戰利品他還能坐哪?言澍抿唇,努力說服自己維持溫文面貌,然而,繃緊的下顎仍稍稍瓦解了他的努力。
沒時間觀念、沒常識、不懂待客之道——繼昨天造訪的觀察后,他可以不假思索就數出連串的罪證!
“我想,方小姐叫我來,應該是已做好決定。”言澍打算速戰速決,他不希望多年的功力毀在她身上。
停下整理提袋的手,背對他的方瑋咬唇,而后點了下頭。
“請問你的決定是?”
深吸口氣,又深吸口氣,她的心,還是跳得好快。方瑋握拳,逼自己一口氣說出:“找去見石宸寰!
言澍揚笑。就說吧,誰抗拒得了這樣的誘惑?“明天我會來接你去抽血驗DNA,這是必要程序,請見諒!比缓笤趫蟾娉鰜砬,他會用盡威脅利誘,就算是假象,他也絕不讓集所有缺點于一身的她出現在石宸寰面前!
“我沒承認我是他孫女,我不驗DNA!闭l知,方瑋卻忙不迭搖頭。
強忍的怒火像繃緊的琴弦,“登”地斷了一根。言澍噙著笑,朝她走近,而后緩聲說道:“抱歉,你剛說什么?”
方瑋回頭正要開口,卻突然頓了下——他沒戴墨鏡耶!剛進門時忙著整理東西沒注意,直到此時才發現。
少了墨鏡的遮擋,深邃的眉目加分不少,斯文俊秀又帶著恰到好處的陽剛,稱之為俊逸非凡也不為過,只是……為什么他明明帶笑,她卻覺得好危險?
應該是她想多了吧?思緒轉了一圈,方瑋決定置之不理。
“我說,我不驗DNA,我只答應去看他,而且,我有條件!闭f到這里,方瑋開始心虛。
條件?“登”——弦又斷了一根。言澍挑眉,再朝她走近一些,唇畔的笑意更加濃郁!叭缓螅俊
“我……我……”方瑋低下頭,明明已在腦海轉過數回的說詞,此時卻堵在喉頭。她深吸口氣,眼一閉,將最直接的要求一股腦兒說出:“我要錢,給我錢我才去看他!”這是敲詐,是勒索!她的眉心因罪惡感整個擰起。
“多少?”言澍輕道,黑眸變得冷冽。五十萬?一百萬?他不知該為她的貪婪憤怒,還是該為她的短視近利感到可笑。若身分確定,上億財產就擺在眼前,她根本不需要在這里小家子氣地喊著價碼。
“唔……”方瑋低下頭,那個數字讓她開不了口!啊迦f!敝皇侨ヒ妭面就要求五萬元,她這種行為應該會讓人唾棄吧?
出乎意料的金額讓言澍感到詫異!耙淮挝迦f?”
方瑋瞪大眼!爱斎徊皇!”見一次面就要五萬,搶劫也沒這么好賺吧!
“你知不知道,一日一確定你是他孫女,你得到的會比五萬多很多?”他知道他這樣像在提醒她手上握有所有的籌碼,但他忍不住,她就算要分次剝削也該算過利益得失吧?!
“我知道。”方瑋低道。就因為這樣,讓她昨晚天人交戰好久。若有了那些錢,她就不需再為醫藥費和卡債煩惱,但她和爺的關系勢必也會因此崩毀。拿錢、見面,她依然姓方,這是她所能想到最兩全其美的方式。
言澍犀利的目光在她身上掠過,他發現,思緒敏銳的他竟猜不透她的想法。
若是擔心她和石宸寰并無血緣關系,她大可談個豐厚的價碼才答應驗血,至少就算美夢破滅,她也海撈一筆。結果她卻只肯答應見面,還小鼻子小眼睛地要了五萬,雖然幫雇主省錢是好事,但這價碼還真有點玷辱了石宸寰和他。
她是太笨,或是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抑或是她以為只要見到石宸寰,就可以任她予取予求?言澍一邊思忖,一邊從公事包拿出支票簿,抽出鋼筆,彎身在茶幾上迅速填上金額。
“五萬元現金支票,到銀行柜臺即可兌現。”他撕下支票,遞到她面前。
這樣就到手了?方瑋有點不可置信,伸手去拿,卻在即將碰觸到的前一刻,支票被他突然抽回。
“但,我也有條件!毖凿⑿Φ乜粗
干么這樣要她?覺得自己剛剛的動作像貪心不已,方瑋微紅了臉,惱怒地瞪著他!笆裁礂l件?”
“每次你和石宸寰見面時,我都必須在場,而且你和他可能有血緣關系這點,未經證實,我不許你透露!毙θ輸科穑№锏睦鋭C讓人不寒而栗。
被他的氣勢震懾住,愣了下,方瑋回過神來,不悅的情緒洶涌直冒。靠!這些話是她想說的好不好!
“我求之不得哩!”水眸因怒火變得晶燦,方瑋雙手環胸嗤哼!暗纫幌,我的條件也還沒說完!
還有?言澍好不容易松緩的情緒又開始旋緊,接近繃斷邊緣。
“請說!比。忍。忍。
“我很忙,平常只能晚上八點半后過去,而且我不能待太久,最多十分鐘,你也別奢望我會配合演出大團圓的和樂戲碼,我要用什么態度你都不準過問。”她是真的很忙,去爺那里至少要八點后才走得開;不想待太久,是怕自己會忍不住心軟接受了石宸寰。因為和他杠上,方瑋故意用又拽又傲的態度說道。
忙?忙血拼嗎?登、登、登!弦全數繃斷,言澍沉下臉,從容斯文的氣質已不復見。
“有沒有搞錯?!”他沒好氣地怒道。“病重的老人體力有多差你曉得嗎?你居然忍心要他撐到八點半后等你過去?就算不當他是你爺爺,至少也該敬老尊賢一下吧!”
“你……”方瑋驚訝地看著他。哪有人變臉變那么快的?剛剛不是還笑笑的嗎?他現在咬牙切齒的模樣,簡直就和當時撞到他時那張大哥臉沒有兩樣!
“怎樣?”他咧了個笑,卻是讓人望之生畏。既然每次和她打交道都會被氣到發火,他不介意把私底下的那一面拿來對她,反正車禍那時她早就領教過!拔揖椭苯犹裘髁苏f吧,你要是想玩什么花招,勸你還是打消主意,否則后果絕對不是你承擔得起的!
玩花招?竟把她說得如此不堪!方瑋心頭火起,下頷不甘示弱地仰得老高!疤锰么舐蓭熍氯怂J裁椿樱慷夷惴樃瓡粯涌,我才要懷疑你心懷不軌呢!”
言澍挑眉。說起耍嘴皮子,辯才無礙的他哪有可能輸人?“因為對付小人,只能用對付小人的做法。至于心懷不軌?你?要財沒有,要色……”他故意一頓,視線輕佻地在她身上溜了一圈,而后嗤笑!案静恢档梦屹M心思!
他雖沒下評論,但那態度卻是不言已明。方瑋氣得脹紅了臉?蓯!有求于人的是他耶!“我……”不去了——這三個宇在看到他手上的支票時,沒用地縮了回去。她需要錢,這不是她逞一時之快所能彌補的。
“還有,別以為見了石宸寰就可以再去要求什么,你若是說了任何不該說的話,相信我,我可以讓你在這個社會永無立足之地!奔热欢颊f開了,言澍也不打算再費神去維持有禮的態度,丑話全說在前頭。
“我要是石宸寰的孫女,第一件事絕對是要他把你辭掉!”這人真的對她有偏見!她答應見石宸寰只是于心不忍,哪有他說的那么惡劣?
“可惜啊,你不肯驗DNA,應該永遠都無法如愿吧!”言澍涼道,云淡風輕的表情擺明沒將她放在眼里!昂螞r,一個是每年幫他省下上千萬的得力助手,一個是只會敗家的卡奴,誰輕誰重,應該不用我說吧?”
“你……你這人真的很討厭耶!”若有辦法,以為她愛當卡奴嗎?方瑋氣結,滿腔怒火只得忍住,怕一爭辯起來會不小心透露爺的下落,要是他從爺那里下手就糟了。他一定是因為撞到他的車沒賠償,所以一直記恨在心,肯定是!
“彼此彼此。”言澍回以邪邪一笑,將支票遞到她面前!懊魍戆它c半我來接你,記住,你若違反約定,付出的將比得到的多上百倍!彼幌牒退灱s,簽了約,不但法律效力仍有爭議空間,一旦公開,反而會對石宸寰不利。
很想一手拍掉眼前那張支票,但想到方靖遠,她只能咬牙隱忍,伸手抽過。
“別遲到!毖凿恿司涠,突然憶起!澳闶謾C幾號?”他抽出手機準備輸入號碼。
“09……”方瑋念了串號碼,頓了下又補充說明。“記也沒用,沒繳錢被停了!
原來不是號碼變了,而是被停話。言澍有種想咆哮的沖動。她可以大肆血拼,卻連通話費都繳不出來?
“明晚八點半見,請準時,我不想象今天一樣,等不到人,也沒有手機可以找人!苯o了個猙獰的笑,言澍不想再和她浪費時間,開門離開。
方瑋惱怒地扮了個鬼臉,上前把門鎖上。虧他長得還不錯,怎么個性這么討人厭?!走回茶幾旁,看到那張支票,一直飄在空中的心,總算定了下來。
明天趁中午午休,趕緊去把這張支票兌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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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吧!”站在病房門外,言澍用只有他們兩人聽得到的音量低道。
站在身后的方瑋翻了個白眼。怎么可能不記得?從到她家接她,一路上,他不是板著張臉不說話,再不就是要她別說這個、別提那個,就算把人當嫌疑犯防范也不用這樣吧!
“記得!笨丛谖迦f元的分上,她抑下怒氣應道。
支票一兌現,當下瓜分一空。她結了積欠的醫藥費,繳了這期的最低應繳金額,雖然房租仍欠著,但仁慈的房東先生已答應等她領到這個月薪水再給。五萬元猶如一場及時雨,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聽出她語音里的不悅,言澍回頭睇她,心中仍在衡量,讓她見石宸寰到底是對是錯?他跟老人說了,但隱瞞了血緣這段事實。他早料到,即使是別人的孫女,只要跟林螺有關,老人依然滿心期待能見到她。
他希望見到她能讓老人的心情開朗些,卻又怕她會利用老人的這份情感大肆勒索……
“等我一下!彼偷溃陂T上輕敲后推門走進。
門虛掩,從敞開的門縫傳來談話聲,讓人聽不真切。站在門口,方瑋開始緊張了,她無措地絞扭雙手,發現指尖一片冰冷。
緊張什么?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她不斷告誡自己,狂跳的心,卻絲毫無法平穩下來。
突然,門拉開,言澍挺拔的身形站在那兒。
“進來吧。”他側身示意她進房。
方瑋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氣邁步走入,才剛走進,她的步子就頓住了,因為,她看到了他——
他躺在床上,神情憔悴、面容瘦削,舒適的大床反而映襯出他的虛弱。在看到她時,那雙眼瞬間迸發出光芒,激動得連唇都抖了。
“阿螺……”明知故人已逝,但看到容貌相仿的她,石宸寰不禁喚出那抑壓了近五十年的名字。
方瑋必須強忍著,才能不讓淚水泛上眼眶。在剎那間,她突然明白了,林螺是奶奶的名字,而“綾羅”,是取自諧音。
言澍把門關上,來到她身旁!斑@邊請!彼敢齺淼酱策叺囊巫幼拢蟪峰菊f道:“這位是我跟您提過的方小姐。”
“像,真像……”石宸寰喃喃哽咽,眼眶泛紅。
“您好。”方瑋勉強自己微笑,點頭招呼。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血緣連系,她的心,被某種情緒緊緊揪扯住。
“好、好、好……”石宸寰迭聲應道,舍不得從她臉上挪開視線。
他脹紅的臉色,讓言澍擰起了眉!澳舨豢酥埔幌虑榫w,我必須先帶方小姐離開!边@兩天老人的血壓不穩,他不能冒這個險。
“不要,我可以的……”像怕被搶走寶物的孩子,石宸寰立刻閉眼,努力調勻呼吸,想讓情緒平復。
這人怎么連對老板都那么冷硬?方瑋回頭想要瞪他,剛好捕捉到一抹擔慮從他臉上一閃而過,只一瞬間,又恢復成泰然自若的表情。她怔愣了下,想在他臉上找出殘余的情緒。
感覺到她的打量,言澍挑眉,用眼神問她。有事?
他那表情,根本看不出任何關懷的溫度。方瑋沒回應,直接把頭轉回,決定認為是自己看錯。
好不容易,石宸寰總算把情緒穩定下來,再睜開眼,欲言又止,斟酌該如何開口!斑@些年,阿螺……你奶奶過得好嗎?”
“嗯!辈恢撛趺椿貞,方瑋只能點頭。她有滿腔的疑問想問,但真的面對了,卻反而什么都問不出口。
“她……有沒有提過……”本想說我,石宸寰頓住,臉上滿是落寞。若她真的曾掛念他,也不會直到他派阿澍去找,才得到她已在七年前去世的消息。“她應該恨透我了……”他長長嘆了口氣。
見他這樣,方瑋心軟。那個年代發生什么事,又是如何的身不由己,她不曉得,她只知道,如今在她眼前的,是一個懊悔心傷的老人。
“石……石爺爺,我印象中的奶奶很溫柔,對人很好,如果她真恨著一個人,不可能會那么笑容常開的!
“真的嗎……她沒恨過我……”滿腔的愧對和思念在這一刻崩潰,石宸寰掩面,泣不成聲。
“別哭!”方瑋嚇了一跳,趕緊找面紙,抽了幾張給他!岸椅夷棠套叩煤馨苍,人家都說她一定是心地夠好才會這么有善報,老是心存怨恨的人怎么可能會有善報,對吧?別難過啦,別哭了……”她不斷安慰。
言澍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一切。
他以為,她會吝于付出,只是略盡探望的義務,沒想到,她卻主動喊他石爺爺,還安慰、鼓勵他。而她的表情又是那么真誠,絲毫不似作假。
“是啊……”石宸寰破涕為笑,看著她那相似的面貌,陷入回想!鞍⒙菟牡睾芎,每次家里要她去撿螺,她都哭喪著臉,說她害到自己的同類。”
“所以我從沒吃過燒酒螺。 睉浧鹩啄陼r的點點滴滴,方瑋笑道!八粫f不準,卻會在旁邊嘟著嘴碎碎念,叫人哪吃得下去。
石宸寰不禁莞爾。“她以前總說自己名字難聽,漁村嘛,能取什么名字呢?結果阿螺阿螺,叫著叫著也習慣了!
可她卻沒聽過爺這么叫奶奶……笑意微斂,方瑋沉默了下,而后輕輕開口:“為什么這么久才想到要找我奶奶?你們都各自婚嫁了,不是嗎?”
怕她說出什么,言澍注意力全然升起。他什么都對老人說了,唯獨隱瞞懷孕那一段。在沒確定前,他不想讓石宸寰懷抱希望,卻在最后發現只是一個虛幻,他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石宸寰嘆了口氣!拔夷菚r硬被架到日本,五年后再回來,人事全非。我賣命工作,以為名聲越響亮,她就會知道我已經回來,主動來找我。我卻怎么也等不到,只好另娶他人。我不是想去打擾她,只是……只是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幸福嗎?只是想知道這些而已!
他,依然是愛著奶奶的吧?方瑋低頭看著自己置于膝上的手,心像絞扭的手指一樣糾結。被兩個男人深切愛著,這樣的掛念,是幸福,還是痛苦?
腦海中浮現奶奶那總是慈祥溫柔的笑容,方瑋揚起了唇角。
“我相信她很幸福,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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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去的途中,方瑋還陷在剛剛的情緒里,完全不想開口說話。
“你明天真的還會去看他?”言澍突然打破沉默。
方瑋怔了下,才會意過來他在跟她說話!斑,對啊!彼p應了聲。離去前,石宸寰失望的表情讓她不忍,“我明天再來看你”這句話就脫口而出了。
言澍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斂回視線!拔颐魈烊ソ幽恪!
“我自己可以去!狈浆|打了個哈欠。昨天開始上班,怠惰了半年的生理時鐘還真有點調不過來,加上下班后還要接連趕場,這新生活未免也太充實了點。
“我明天去接你。”言澍看著前方,又重復了一次。
可惡!他不是好心接送,而是為了監督她的!“如何?今天的表現還合您的意吧?”她故意嘲諷道。
聞言,言澍聳肩!安顝娙艘。”
“你——”方瑋氣結,瞇眼在他臉上端詳!澳闶遣皇怯须p重人格。吭谑峰久媲澳忝髅鞑皇沁@個樣子的。”雖然他一直保持沉默,但神態沉穩內斂,和對她的態度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他挑眉睨她一眼。
“喂……”方瑋想反擊回去,突然有個東西朝她扔來,害她因反應不及接得手忙腳亂。
“連接個東西也接不好?”言澍嘖聲道,唇角卻不自覺地噙著笑,這會讓他想到那次她車頭卡住的滑稽模樣。
“你突然丟過來我怎么接?”她咕噥,定睛一看,才發現那是支手機!敖o我這個干么?”
“那是公司空置的門號,你拿去用吧!毖凿p哼,末了又損了她一下!耙院笥腥怂s時,好方便聯絡!
愛翻舊帳!方瑋不服地反駁!拔医裉煊譀]遲到!”
“我余悸猶存,防范未然啊!彼麚P笑戲譫道。“用這支門號,至少不用擔心沒繳錢被停話。先說好,可別因為這樣就肆無忌憚地打!
“我才不會!狈浆|不悅嘟嘴,想到原先那支門號復話后可以給爺,聯絡更加方便,不由得開心笑了!翱傊x啦!”她低頭開始把玩手機功能。
只是支手機就高興成這樣?言澍視線不著痕跡地在她臉上掠過,那燦爛的笑容和她方才在病房里的表現重疊,深據于心的觀感,在他也沒察覺的情況下,悄悄地被逐漸顛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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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日的牙痛,累積到今日已瀕臨無法承受的臨界點。除了必要性的對話,言澍幾乎不想開口,光是維持微笑的有禮態度,就已耗費他所有的自制力。
該死的!不過是下顎長兩顆智齒,為什么會那么痛?!
“耶?你沒吃晚餐嗎?”方瑋上了車,發現車上扔著一個咬了不到三分之一的三明治,不禁好奇問道。
“吃了!毖凿酝惨赓W,完全不想解釋牙痛破壞食欲的緣由。
“你今天話很少哦?”晶亮大眼眨呀眨的,在他臉上搜尋。
言澍干脆用挑眉來回答。要是被她知道他牙痛,肯定被拿來當作酸他的攻擊武器。
“牙尖嘴利的大律師從良啦?”難得見他這么沉默,方瑋很好奇。
“我今天不想說話,可以嗎?”言澍咬牙,疼得臉一陣扭曲。該死的!他私底下的脾氣真的該改改了,老是氣得咬牙,就像猛搬石頭往自己的腳砸,痛。
“你還好吧?”方瑋小心翼翼地問。
“很好!庇樣樛鲁龆郑顷幱舻谋砬榭雌饋韰s一點也不好。
看著前方,方瑋的眼睛轉了轉,綜合多方觀察,歸納出一個結論!澳阊劳?”
被說個正著,言澍不動聲色,半晌,才冒出一句:“不關你的事。”
“牙痛就要看醫生!”不甩他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方瑋繼續說道:“不會這么大了還怕看牙醫吧?”
“我是嫌麻煩,畢竟我不像某人閑著沒事。”是可忍,孰不可忍,說他怕牙醫?言澍開始反擊。
“哪有多麻煩?去看石爺爺時,你撥空去牙科看一下診不就好了嗎?”院方對他畢恭翠敬的,她相信,只要他出現,牙科主任立刻會將他奉為上賓,根本就不需要排隊候診。
“我不放心你和他獨處!彼吡寺暋
疑心病真重!“不然我自己回去,你留下來看牙齒!狈浆|努力幫他想辦法。
“不用。”言澍拒絕!拔业氖虏挥媚銚摹!
“你……”方瑋氣結。“你根本就是不敢看牙醫嘛!拚命找借口,還拿我當擋箭牌!
“牙痛不是病沒聽過嗎?”雖然這句話,他也很想反駁。但只要想到一旦看了牙醫,就是無止盡的每天回診,這種麻煩讓他寧可忍著痛,反正智齒總有一天會長出來。
“痛到吃不下東西還不是病?自欺欺人嘛!”她翻了個白眼。“大不了我請石爺爺放你假讓你去看牙醫!
“別拿這種小事煩他!毖凿樢怀,認真說道!安粶誓愀f,聽到沒有?”
“你很固執耶!”方瑋惱怒。這么保護石爺爺啊?她不過是開開玩笑而已。
“隨便你說!毖凿鴮P拈_車,擺明不想再談。
他知不知道他因牙痛擺出生人勿近的表情,看起來有多嚇人?方瑋嘟著小嘴,瞥了那個沒吃完的三明治一眼,不懂他為何要這么折磨自己。
突然間,靈機一動,她偷覷他專心開車的側臉,笑了。
不看牙醫是吧?她就不相信被逼上梁山他還能全身而退。
大律師,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