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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小說 >> 古代,大陸 >> 帝王將相,情深不悔,波折重重 >> 小奴有禮作者:于佳 | 收藏本站
小奴有禮 第三章 求上簽姻緣未有份(2) 作者:于佳
    永嫻王后的病一日重似一日,眼看著藥石無用,唯有祈求上天了。

    王上也不知哪里來的主意,居然想效仿宋人,以沖喜之術換王后最后一口氣。

    數來數去,這宮里頭的人最當大婚的便是漣漪公主了,本就在替段漣漪尋摸婆家的王上趁著這當口正好替她找個好夫君。

    公主雖相貌平庸,可頂著這公主的名頭,想娶她做駙馬爺的人都打宮里排到外頭街上去了。

    這公主殿門口一日日跟走馬燈似的,公主見著不煩,她們這些侍婢都看膩味了。整日里議論這個,評述那個,忙得不亦樂乎。

    密所諸事不理,仍跟從前一般悉心照料著公主的飲食起居,還是那般精心。

    見她面上淡淡的,那幾個侍婢可看不下去了,“我說密所,別人可以不理公主下嫁給什么樣的駙馬,你卻不能不理的!

    “這話怎么說的?”密所一邊拿燒熱的炭壺替公主熨著衣裳,一邊答著閑話,“主子下嫁到誰府里,是誰家里的造化,哪里容得下我們這些下作之人亂嚼舌根子?”

    這是暗地里數落他們不該管主子的大事呢!

    那幾個互相睇了一眼,平日里因為密所這奴婢識文斷字的,頗得公主偏愛。同樣為奴為婢,同樣點燈煎蠟般地熬著,憑什么就她得了那份子的尊貴?

    打頭的侍婢便嚼開了:“咱們不理公主下嫁誰家,你得管啊!”

    “就是,照著公主對你的偏寵,將來公主若是下嫁誰家,定是要帶著你去的!

    “等你跟著公主嫁進了駙馬府,你就是陪嫁侍婢了。過不了幾年,定是給駙馬爺收了房,做了小的。要是能再添個一男半女的,你也就成了姨奶奶,說出來也是半個主子呢!”

    她們這隨便嚼出來的幾句閑話,卻說得密所心驚膽戰。丟下手里熨了一半的衣裙,她慌亂地跑出了房,漫無目的地跑出了公主殿。

    嫁人?跟著公主嫁了,被駙馬爺收了房,做小的,當姨奶奶?

    這就是她下半輩子的人生?

    不,不不不不。

    她的人生端的不該是這般模樣,她心心念念的那個家不該還有什么駙馬爺。她要的,她密所篤諾要的,自始至終就只有他一個。

    到了此刻,她才赫然明了,她從前以為隨便托付個人,嫁出宮脫了官籍便完了。原來不是,原來她早就將心許了他,想要托付終身的人,只有他李原庸一人。

    心中想著,她的腳便朝著心念著的那個方向跑去,終于在南門那兒頓住了。

    他在那里,望著他的身影,她便沒來由地笑開了。

    她的身影出現在南門的那一刻,李原庸便見著她了。怔怔地看著她,沒等他反應過來,她飛一般地撲進了他的懷里,忘乎所以地投入到他的胸膛。

    “帶我走,帶我離開這里。我不能跟公主嫁進駙馬府,我不做公主的陪房,我不做駙馬爺的姨奶奶。我不給駙馬爺生兒女,我不能!帶我走,李原庸……李原庸,你帶我走吧!”

    她的激動異于平常,定是發生了什么吧!他雖不明了她的心,卻不能答應她的話。更不能在這南門之所,當著眾屬下的面,與公主身邊的侍婢拉扯不清,糾纏不明。

    李原庸決斷地推開她,生生地把她從自己的懷里推出去,生生地丟下決絕的話來:“我不能答應你。”

    不能?他是不能帶她走,還是不愿帶她離開?

    她不做聲,面無表情地杵那里,且聽他說:“公主殿下是何等聰明,何等驕傲,她斷不會拿自己的婚事當一場不明所謂的賭注!彼y得拋開男女之嫌,按了按她的手背,“放心吧!很快便沒事了!

    他的話讓她一徑地笑開了。

    還是那般明朗的笑,朗朗地掛在她的臉上,明快著呢!

    “是了,公主是何等尊貴之人,她選的丈夫必定只鐘愛她一人。但凡懂得公主真心的人,也看不上我這般的平庸之輩。我當料到的,只是……只是……一時亂了心神,慌了手腳!彼榛刈约旱氖郑皇切,“李將軍如此大智之人,自然說得極準。是我,又僭越了。”

    她告了禮,轉過身,帶著她的笑便去了。

    她走了,如來時一般驀然消失。李原庸卻心頭大涼,不知從何而來的失落因她嘴角的笑撞進了他的心尖子上。

    這段時日,他的失落如這春雨來得特別多。

    果然,如李原庸所料。

    漣漪公主以漢人之風不合大理段氏王朝之禮為由,拒絕以婚事沖喜。還親自現身朝堂之上,洋洋灑灑說了通篇朝綱之正、白族之禮,愣是把王上的嘴給堵住了,婚事一說就此作罷。

    堵上了王兄的口,段漣漪回過身來該堵堵自家的嘴巴了。

    這夜,本當就寢之時,公主殿里卻拉開了架勢。公主殿下坐于正廳,下手跪了一排的宮人、侍婢,主子單說兩個字:“掌嘴!

    拉拉雜雜響起一片摑掌的動靜,段漣漪并不言語,氣定神閑地品著茶,還時不時地命密所剪剪燭花。

    這一盞茶喝下去,她才抬手命眾人停了,“知道為什么賞你們嘴巴子嗎?”不用他們回,她自說了:“你們話忒多了,叨念起本公主的婚事,你們自詡為我的父王還是王兄?”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公主殿下平日里和和氣氣的,真要惹惱了她,那可不是玩的。她身為公主,又未出嫁,貴為當今王上的幺妹。自先帝時便備受寵愛,破例跟隨先帝身邊住在象征至高王權的大正殿里。她若當真動了氣,連當今王上也是要讓她三分的,他們這些下作之人不是自尋死路嘛!

    這一堆人連連磕頭,段漣漪只做看不見,容他們磕去。

    “說我偏寵誰?我就是偏了,就是寵了,你們還想說教我不成?”

    她手一揚,指著密所便喝出聲來:“改明兒,我便把她指給李原庸將軍,堂堂正正做將軍夫人。你們看著不滿的,盡可以嚼舌根子,不必掩著我瞞著我,大可以當著我的面說,我不聾,還聽得見。”

    “不敢……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這邊生出些什么事端來,密所充耳不聞,她滿心里裝的就只有公主的那句話———指給李原庸將軍,堂堂正正做將軍夫人。

    她,終于要有家可以回了嗎?

    漲到心口的喜悅讓密所忘乎所以,她半夜便起身,擺出全副架勢做起了小時候常吃的那些阿母給他們做的美味。從洗切到拌餡,一樣也不馬虎,精工細作,待到清晨雞啼,終于做得了。

    放進雕刻精細的食盒里,擺上箸,她喜不自禁地拎著去了南門。偌大的宮中之地,從公主殿到南門,不坐轎,單用走的,足足繞了半個多時辰,方才近了。

    李原庸正忙著清晨進宮出宮放行的活兒,見了她,很是奇怪,“你怎么來了?”

    “上回你一路護送我去大悲寺,我還沒謝你呢!”

    “那是我分內的事!彼。

    她自然不會告訴他,為了迎合公主將把她指給他的意思,她必是要好好表現的,“我趕早做了點家鄉的小食,請你……請你們吃!

    有侍婢大清早來送美味,那幫清晨起來,連一口熱茶都沒來得及喝的侍衛們可高興壞了,一把奪過她手里的食盒便打開來了。

    “魚?”大清早送魚來?

    食盒里單一雙筷子,早已被密所奪了去遞到李原庸手上。那些餓壞了的侍衛也不在意,直接上手。

    “別說,小侍婢,你這魚做得真特別。又香又辣又酸,活了這么大,還真沒在旁的地方吃過。”

    她夾了魚目下的活肉遞到他嘴邊,笑瞇瞇地同他說著此魚的來歷:“這魚是我阿母所創,你們自是不曾在其他地方嘗到。這啊,叫酸筍煮魚。取了夏季出土的嫩竹筍去殼切絲,加上鹽巴、辣子腌成酸筍,拿罐子盛了備用。要煮魚的時候取將出來,現配上,又酸又辣,再配上魚的鮮美,別提多開胃了———這天漸漸熱了,吃點酸的解解暑氣,也提提神。”

    他不張嘴,她的手一直這么抬著,直到微微抖起來。他實在看不下去了,接過她手里的筷子只說:“我自己來就行了!

    見他將那筷子魚肉放進口中,她迫不及待地追問:“怎么樣?好吃嗎?滋味還喜歡吧?若覺得淡了、咸了,你便說,我下回再留意了做。”

    他含著魚只是點頭,并不作答。

    她來說好了:“那日……那日,我失態了,還請你見諒!彼傅氖枪鞒黾薜氖拢斑真被你給說中了,公主確是不嫁了。我是……我是心忒急了些,遂沒把事想透便……便……”便撲進了他的懷抱———這話叫她如何說得出口?

    他還只是悶不吭聲,叫她如何自處,只得,笑,一個勁沒來由地笑。

    他愣是不說話,吞了那筷子魚,再伸出手,沒了———這一盒酸筍魚,他就吃了這一口。再低頭,盒子里的魚早已被那群餓狼瓜分干凈,單只剩下一條完整的魚骨頭。

    她饜足地合上食盒,帶著淡淡的笑嘟囔著:“少時,每次阿母做魚,我和哥也是這樣搶著吃。那日子真好……真是好!”

    他緊盯著她放肆的笑,密所立刻掩住了嘴角,“我知道,我知道,在宮中的時候我不當說這些的!彼澚搜巯蛩骛,“下回一定不說了,不說了!

    她站起身來向眾人,也包括李原庸告別:“不早了,我該回了,有機會再做了好吃的來!

    這話最是那幫餓狼想聽的,齊招了手跟她道別:“你可一定記得來!”

    她揮揮手,單只對他,凝著那抹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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