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段時間的歷練,林兒的個性突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變得沉默寡言。
此刻,她正身著一身青衣,面無表情地坐在醉月山莊的偏廳內。茶幾上家仆特地端來的茶水早已冷卻,任誰都可以看得出,她已等了許久,可她臉上的神情并無一絲不耐。
直到外頭天色暗了下來,才走進了一名仆人,請她到后苑的大廳用晚膳。
林兒一進入后苑大廳,就立刻引來眾人的注意。
“怎么會有個小姑娘出現在這大廳?”
“不知道她在山莊里是做什么的?”
“我看八成是沒地方讓她用膳,才會被分到咱們這兒來吧!”
她的出現,引來眾人的竊竊私語及揣測。因為一個姑娘家,居然會被帶進一個全是男人的地方,不禁讓人覺得似乎事有蹊蹺。
那名仆人靜靜地領著她走至較為偏僻的角落,才轉頭說道:“仇姑娘,今兒個就請你暫時在此用膳,明兒個一早,我家大少爺才有空見你,屆時,我家大少爺自會安排你的去處!
林兒點點頭回道:“無妨,只要晚上不用跟一堆人窩一張床就得了!
待那名仆人走后,原本站在一旁看熱鬧的幾個大漢,立刻好奇地湊上來詢問一番。
“小姑娘,你姓啥名啥?怎么會跑進咱們醉月山莊啊?”
“我是來報恩的!绷謨狠p瞥了他們一眼,隨即從身后摸出一只竹筒。
“啵!”她拔開竹筒蓋時,被關在筒中的小青蛇緩緩向外滑出,立即引起廳內一陣騷動。
在場的眾人都慌亂地到處逃竄,有的倒在同伴身上,有的則跌坐在地
上。只見他們一臉驚駭,每個人都瞪大了眼,目下轉睛地瞪著林兒所帶的“危險物品”。
突然,有人下了定論。
“好哇!這女人居然帶蛇進來,她一定是刺客。”
林兒聞言,仍舊面無表情地瞄了瞄那些圍上來的男人,逕自夾了塊白斬
雞丟在桌上,“小青,今兒個就先吃這個,過兩天再放你出去覓食!
那條小青蛇像是聽得懂林兒的話似的,“嘶!嘶!”地叫了兩聲后,便將那塊白斬雞吞人腹內。
打從林兒離開山谷后,就常遇見今天這種情形,所以她早巳司空見慣了。她淡淡地對眾人說道:“我是來報恩的,沒見到我的主人前,任誰都無法將我趕走。”
此時,一名彪形大漢不以為然地冷哼了三聲,“哼!好大的口氣,就你一個姑娘家,我才不信你可以抵得過我們這群大男人!”
對于那名大漢的挑釁,林兒連理都懶得理,她只是逕自端起擺在眼前的白飯,緩慢地吃了起來。
那大漢見她不理會自己,隨即臉色一沉,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警告你,如果你想留在醉月山莊,就快點將那條蛇給弄走,免得有弟兄不慎而受傷!
林兒依然不理會他,只顧著吃自己的飯。
終于,那大漢按捺下住怒氣,拿起隨身攜帶的大刀,直接往她的身上砍去。
“當!”
眾人本以為大漢這么一砍,林兒肯定會腦袋落地,但孰料那把鋒利的大刀,卻文風不動地停在半空中,穩穩地定在林兒腦門的上方林兒用竹筷夾住頭上的大刀,冷冷地向那名大漢說道:“我已經說過了,我只是來報恩,不是來找碴的,請你收手!”
奇怪的是,林兒才剛說完這句話,那大漢就乖乖地收手,甚至連連退后了數步。眾人見到這副難以置信的景象,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看來這里不是個用膳的好地方,我換個地方好了!绷謨簩⒅裢卜呕厣砗螅夙樖謱⑿∏喾旁诩缟,頭也不回地踏出大廳。
“她到底是什么人呀?”
“喂!你怎么會人家說收手就收手?”
大漢鐵青著臉,瞪了那幾個多嘴的弟兄一眼后,才滿臉懊惱地踏著大步離開。
林兒帶著小青,找了個視野不錯的樹梢,在上面躺了下來。就這樣,她一個人帶著一條小蛇,躺在一根只有拇指粗的樹枝上,任意隨風搖晃,宛如她是片極為輕盈的樹葉。
對林兒而言,打從她離開山谷后,便不時因小青而遭到他人白眼,因此那名大漢會對她如此,她早已見怪不怪。
而隨林兒離開的大漢,一開始便沒有打算回到自己的崗位去,他遠遠地跟在她身后,想藉此找出她不該待在醉月山莊的理由。
他躡手躡腳地跟著林兒走進大庭院,卻見她如鬼魅般地橫躺在枝啞上,當他想出聲叫大伙兒來時,卻有條臂膀橫在他的身前,阻止他即將脫口的呼叫聲。
“大……大少爺?”大漢愕然地回頭,可喊出來的聲音卻已驚動了枝啞上的林兒。
隨即,林兒飄身落在大漢及那名不知名的人士面前。
“我方才聽到你叫這位公子大少爺,難道他就是醉月山莊的大少爺?”
林兒清澈的眼眸,瞥向了站在大漢身邊的男子。
她原本是想先應徵武師,待真正進人醉月山莊后,再找機會去見恩人的,她沒想到,自己居然會這么快便見到恩人的兒子。
林兒仔細瞧了瞧站在大漢身旁的男子,那個人有著頎長的身材,一雙濃眉大眼,挺直的鼻梁,再襯上一張薄而有型的唇,長相十分的斯文英挺。
大漢見她發出無禮的言辭,便忍不住脫口指正她,“沒錯,他就是醉月山莊的大少爺。見到大少爺你居然還不行禮?”
林兒完全不理會大漢的喝斥,一雙眼只顧著打量那位“大少爺”!罢媸枪至,今天領我進莊的老仆明明說明兒個才安排我見太少爺的,說什么大少爺出莊未歸,無法見我?礃幼樱笊贍攽撌莿偦厍f喔?”
“無禮!你——”
“小董,無妨!闭敶鬂h準備怒斥林兒時,曲風煜趕忙阻止了他。
他頓了頓口氣,又接著說道:“這位姑娘,看你的樣子,我想并非是來找工作糊口的吧?”
林兒面無表情地點點頭,隨后將手伸進懷里。
一旁的小董見狀,又急忙大喊:“大少爺,小心蛇!
林兒冷冷地瞥了小董一眼后,才將自懷中掏出的東西遞給曲風煜,“我千里迢迢來醉月山莊,是為了見曲笮曲莊主一面!
林兒遞出那只雕著鳳的玉箭,曲風煜一見,臉上立刻露出驚詫的神情,“鳳翎?這東西怎么會在你手上?”
林兒卻不發一語,只是靜靜地望著他。
曲風煜輕嘆了口氣,向林兒說道:“我爹已在年前往生了。”
林兒聞言先是一愣,連忙問道:“那現任的莊主是何人?”
曲風煜一雙深沉的眼眸像是在采尋什么似的,不斷地在林兒身上游走,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道:“我就是現任的莊主。”
“咚!”一聲,林兒立即跪在曲風煜跟前,恭敬的行了一禮!俺鹆謨阂娺^主人!
剎那問,小董及曲風煜雙雙愣住了。這個來路不明的小姑娘,究竟是哪根筋不對了?怎么會前一刻還對人愛理不理,下一刻卻卑躬屈膝地跪在人跟前?
正當他們仍迷惘不解之時,林兒那有些低沉的嗓音又再度響起。
“林兒來自苗疆,奉了父命前來報恩。此行主要是來保護醉月山莊的莊主,以及為曲老夫人帶來明年所需的藥物。”她簡單扼要地將自己前來醉月山莊的使命,一一說明。
曲風煜這時才明了眼前的人究竟是何人。
“你就是仇老前輩的獨生女?”在父親生前,他曾聽過那位仇老前輩的事跡,以及父親與他的關系。
“是的,主人。”
曲風煜仍有些疑惑地問道:“你為何會突然出谷?”
“家父接到恩人的飛鴿傳書,便要林兒前來守護醉月山莊的莊主!彼蛩諏嵒卮。
那就是說,她的主人并不一定是誰,只要是醉月山莊的莊主,便是她的主人。如果今日是他的二弟或三弟當莊主,那么她的主人是不是也會變成他們?曲風煜不禁如此暗忖,心中漾起了一絲怪異的感覺,分不清是慶幸還是嫉妒。
“可是,憑你一介女流,要如何保護我呢?更何況,我可好得很,根本就沒有任何人、事、物能危害我,又何需你的保護?”
聞言,林兒微微地仰頭望著曲風煜,“主人或許認為您自己并不需要被人保護,可林兒乃是遵照家父的吩咐前來,為的便是完成家父的心愿。主人若是不信,可以隨意找個人來測試看看林兒是否有這份能耐!彼闹性缢葲Q定,縱使曲風煜認為不需要,她還是會堅持地留下來。
聞言,曲風煜忍不住贊賞地深深望了她一眼。
“好吧!既然如此,明兒個一早,你就到南邊的練功坪來見我!
“是!主人!
天剛破曉,曲風煜就起身,打算到外頭的院子練一練身子。
可他一點也沒想到,他才將房門打開,林兒便已出現在他眼前,“主人早,需不需要林兒為主人打盆洗臉水?”
曲風煜錯愕地瞪著林兒,有些不敢相信地問:“你該不會一夜未眠地守在外頭吧?”
林兒怪異地看了他一眼,彷佛他問了一個白癡的問題,“林兒夜里睡在樹上,方才聽到開門聲才醒來的。”
曲風煜突然想起林兒昨夜躺在枝椏上的情景,忍不住暗忖,難不成她一整夜都這么睡?一個姑娘家的功力,居然可以如此深厚?曲風煜實在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有這種事情。
“主人?”林兒不解地望著他失神的臉龐。
曲風煜趕忙回過神,說道:“沒事!
“主人真的不要林兒幫你打洗臉水嗎?還是林兒先到廚房為你張羅早膳?”林兒迫不及待地想表現自己的忠誠。
看著她一臉急切的神情,曲風煜突然沖動地向她開口問道:“我問你,難道你打算一輩子就這么服侍我?”
林兒先是沉吟了一會兒,才道:“不是一輩子。只要主人認為我報的恩夠了,而我也覺得足了,我便會離開主人的身邊!
“救命之恩?”他原以為她是另有隱情,沒想到居然是為了那種陳年往事。
“是的,我必須報答這份恩情,因為我與家父的兩條命是由令尊所救回的。而為老夫人煉藥,也是我們父女報恩的方式之一。”她誠實地答道。
曲風煜頓時瞇起了眼,“可是,據我所知,你爹已經煉了十多年的藥了,難道這還不夠嗎?”
“但老夫人的病尚未醫好啊!”她停頓了會兒,又繼續說道:“這應該回報多少,不只是由主人認定,也要林兒認定,才可算數。”
“哦?若你認為不夠,豈不就一直賴著不走?”只要一想到往后不管日夜皆有人在身邊守護的情景,他就渾身都不自在。
“是的。”
天啊!這個小姑娘回答得還真肯定咧!以后他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了!曲風煜想著想著,不由得心情沉重了起來。
曲風煜此時正臉色難看地望著練功坪內,那雙交錯難分的身影。
就連昨兒個夜里,在眾人面前出糗難堪的小董,臉上也布滿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他一臉詫異地挨在曲風煜身邊說道:“太少爺,這小姑娘的武功怎會如此高強?就連魏老都打她不過呢!”
年過半百,武功精湛的魏老居然也打不過她,這……怎么可能?她究竟是人還是妖啊?小董不由得又想起昨晚自己為難她,卻反落得難堪的下場。
慘了、慘了!這么一來,他往后的日子可難過了!將來她若是公報私仇,到時他不被整慘才怪!
此刻,曲風煜的心頭亦是百味雜陳。她華麗的劍招,或許一時還無法與他家傳的劍法一較高低,但光看她手上拿著早巳生滿鐵銹的劍,卻仍然輕松地擋下魏老的銅鎚,便知她的功力定是高出自己許多……仇老前輩究竟是如何教導女兒的,怎么一個年方十六的小姑娘,竟會擁有如此高的深厚功力?
為了不使忠心耿耿的魏老無法下臺,曲風煜最后下得下出聲喊道:“好了,你們可以停下來了!
聞言,兩人雙雙退到練功坪兩邊的武器架旁。只見魏老漲紅的臉上滿是汗珠,氣息紊亂急促;而一旁的林兒,卻只是微微出汗,氣息依然平緩。
曲風煜才想開口,便被魏老的笑聲給打斷,“呵!我說這小娃兒的功力還真高哇!有幾回我以為就要拿下她了,卻被她一一巧妙地閃了開,更沒想到她那把破劍,居然能完好地支撐到現在!彼呓謨,拍了拍她的細肩,“好在你是自己人,而不是敵人,否則我們醉月山莊還找不出什么人能敵得過你呢!果真是江山輩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哈哈哈!小娃兒,會不會喝酒?待會兒陪陪我老魏喝上一盅!
林兒瞄了瞄曲風煜,才有些靦腆地說道:“抱歉,林兒不諳酒性!弊詮乃x開山谷,魏老是第一個對她示好的人,這讓她不禁感到有些不適應。
她的靦腆,看在曲風煜的眼中,倒顯得有些意外。原先他還以為她是個極為冷漠,情緒不易起伏的人,看來,這冷漠的一面,可能是她刻意偽裝出來的。曲風煜在心中暗忖道。
此時,魏老突然打斷了曲風煜的沉思,向他開口問道:“大少爺,您打算將這娃兒安插在什么職位。坷衔何矣袀提議,我可以退下這精衛隊隊長一職讓這小娃兒擔任,光看這娃兒的武功就知道她肯定比我這老頭更適任。”
但老魏這番好意,不僅是曲風煜無法接受,就連林兒也十分不愿,“魏前輩,林兒只想當主人的隨身護衛,其他職務,請恕林兒一概不能接受。”魏老的好意,讓她不禁感到有些受寵若驚。
在場的人聞言,皆露出了目瞪口呆的神情。
大家都沒料到,她居然不接受可擁有千百個部下的隊長職務,反而只想待在曲風煜身邊,當個小小的護衛。難道她不知道,魏老這個職位,可是許多人巴望不著的呢!沒想到她卻一口回絕,這教他們如何不感到驚訝?
一時間,魏老下不了臺,顯得有些尷尬,只能笑也不是、怒也不是地杵在原地。
突然,林兒低著頭道:“林兒還未進醉月山莊前,便已下定決心要待在主人的身邊,保護主人的安全,因此林兒認為唯有護衛一職,才能讓林兒完成原有的決心。”
林兒這么一說,的確讓魏老有了臺階下,可曲風煜卻不由得為此感到為難,“我的隨身護衛,已由李平、沈欽兩人擔任,我不能因你一時的要求,而置換掉已跟隨我多年的他們!
曲風煜的話,讓林兒猛地醒悟,她不過是個甫出現在醉月山莊的陌生人,他自然不可能馬上讓她待在他身邊。然而……林兒轉念一想,那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只想待在他的身旁報恩。
“林兒只堅持要待在主人身邊,至于能否擔任護衛一職倒是無妨!
曲風煜聞言,不禁憶起昨夜里她對他說明來此的目地,是為了要保護他?伤粋大男人,居然要一個小女子來保護,這成何體統?
她是個人材,若要趕她走,他心中又有一股不舍;可不趕她走,他又覺得自己窩囊。
最后,曲風煜只得宣布道:“隨你高興吧!”
深夜,當醉月山莊的二少爺曲翱,好不容易忍著疲憊回到自己的宅院,正想躺進溫暖的被窩中時:“叩、叩!”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突然傳來。
曲翱一瞼無奈地對著門外的人說:“有什么事,明兒個再說!
曲笮年輕時娶了個賢妻,可惜結婚五年卻連一個子嗣也沒有,在她的建議下,他又娶了兩門妾室幫他們曲家傳宗接代。只是,他們怎么也沒料到,當二夫人懷孕之后,大夫人便也緊跟著有喜,而不久之后,就連三夫人也傳出了喜訊,就這樣二年之內,曲家多了三個男丁,分別是二夫人所生的曲風煜、大夫人所生的曲翱,以及三夫人所生的曲嵬凌。
曲家三兄弟雖非同一個母親所生,可他們的長相卻極為相似,就拿曲風煜與曲翱來說,他們兩人同樣有張深邃而相似的輪廓,頎長的身材,唯一不同的是,曲風煜本身不時散發出與生俱來的威嚴、穩重,而曲翱則像朵浮云,不知隨時會飄向何處。
因此,曲風煜接下了醉月山莊莊主的位置,而曲翱則長年負責在外的營運,唯有一年一度的總會報時,他才會匆匆地趕回醉月山莊。
“二少爺,小的是阿福呀!請您開門讓小的進去好嗎?”門外的人有些急躁地向曲翱求道。
“我不是說過,有什么事,明兒個再來找我嗎?為何一定要在我剛踏入莊內就跟我談呢?我都快累死了,你知不知道?”曲翱暗暗咒罵著。
不是他不愛回來,只是每次回來,福伯就開始對他死纏爛打,非將他不在時所發生的一切瑣事,向他一五一十地報告一遍?蛇@還不打緊,重要的是,福伯總是分不清什么該報告、什么不該報告,搞得他一見到他,就想馬上逃跑。
“二少爺,小的只耽誤您一些時間,請開門讓小的進去好嗎?”福伯不肯放棄地求道。
眼看躲也躲不了,曲翱只得無奈地道:“好啦、好啦!進來吧!門沒上閂!币灰姷桨装l蒼蒼、年近八十的福伯,他立刻說:“你只要說最重要的事就好,其他的瑣事,明兒個我再聽你說。”
福伯順從地應了聲后,才神色詭異地說:“二少爺,咱們醉月山莊來了個姑娘,這個姑娘說,因為老爺生前曾救過她和她爹一命,所以特地來這兒報恩!
“難道你認為她意圖不軌?不然你說這個干嘛?”姑娘,這算什么重要事?曲翱無奈地在心中暗忖。
“不-.小的只是認為她報恩的對象應該是二少爺您啊-.因為二少爺才是醉月山莊真正的莊主,才該是她保護的對象呀-.”福伯忿忿不平地說道。
唉!福伯又再老調重彈了!曲翱忍不住暗想,當年她娘為什么偏偏派這個老羅唆來給他?
“我大哥當莊主也是一樣的。”
二”哪一樣。慷贍斒抢戏蛉怂拈L子,您當然才是真正的莊主啊!”福伯神情固執地說道。
曲翱的目光終于直直地落在福伯的身上,“福伯。”
“是!
“我記得我曾與你提過,我并不想爭一莊主的位置。大哥與我感情甚篤,我并不想為了這個問題,而破壞我們兩人之間的感情,所以,下次不準你再提起這件事。”他板著臉,向福伯命令道。
“可是二少爺!”福伯本想反駁曲翱的想法,可曲翱那峻冷的眼神,令他不敢再造次,“好吧!小的遵命就是了!
見到福伯終于妥協,曲翱滿意地露出一抹笑容,“很好,那你就下去吧!明兒個我會差人去找你!
然而,當福伯乖乖地離開后,曲翱卻對他所說的話感到有些好奇。他打算明兒個一早,先去探探那位陌生的姑娘。
太過寧靜的夜晚,總會讓人忍不住胡思亂想,而林兒現在正是如此。
對于黑夜,她從不曾害怕過,但當她離開自己所熟悉的地方后,她便開始對闐黑、寧靜無聲的夜晚感到莫名的恐懼,也因此,總是無法好好地入睡。
她在恐懼什么,她心里是再清楚也不過了。因那殺人的罪惡感總是令她在寧靜的夜晚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懼。雖然她明知那些人是罪有應得,但,她還是有著深深的罪惡感。如今,她只求自己能早日完成報恩的使命,好離開這兒,回到自己熟悉、安心的家。
一陣涼風輕輕吹來上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坐在樹上,抬頭仰望著滿天的星斗,輕聲地、虔誠地向天祈禱著,“星兒呀!請讓我可以早日回到爹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