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來這么好的事,我長這么大還沒聽說過!彼秊榱耸啡时蟛桓娑鴦e郁卒了好幾天,終于有新鮮事發生了,也罷,去看看怎么回事再說。
小雀長發一甩,跳離了豹皮大椅,準備出去一探究竟。
若天底下真有那么好的事,不拿一點,還真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沿路果真見到許多人扛著白米回家,每袋可都是沉甸甸的。
照這情況看來,福廣米行應該不是大發慈悲,而是那個勢利的老板頭殼燒壞了,要不然怎么可能平常比別人貴兩成的東西,這回卻拿來熱力大放送,還見者有份哩!
小雀這輩子最不相信天上會掉下來好運,結果這幾天硬是讓她碰上兩回。
上一次是那個敗家的怪人,見人就灑錢,這一次又碰上小氣老板神經錯亂,竟為個沒撈什子鳥用的千秋萬世大善名開倉濟貧!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再多來個幾次,若是丐幫窮不下去了,豈不是得鬧解散?
愈想愈不對勁,她加快腳步急于想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果不其然,福廣米行前頭擠滿了各式各樣的人,衣衫襤褸的也有,穿著華貴的也有,不過大部分都是來看熱鬧的。
老板陳福農忙碌的站在堆積如山的白米旁邊指揮工人們分發,要不是他笑彎的兩眼一看就知道被白花花的銀子糊到,小雀可能還真以為他是個大善人。
不過,再懷疑也不能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
她嬌小的身子使勁的往里頭擠,擠得天昏地暗,也不知道方向對了沒。
好不容易擠到最前頭,無論她怎么揮手,陳福廣那雙瞇瞇眼硬是看不見她,老是發給她前后左右的人。
忽然一袋白米從天而降,不偏不倚的掉進她的懷里,雖然接是接住了,但這預料之外的重物還是讓她往后踉蹌了幾步。
她正待發作,一張大笑臉倏地出現在她眼前。
“抱歉啦!丟太用力了,我看你老要不到,所以……
說話的男子穿著簡單的布衣,一派輕松的拭著汗,他超級陽光的笑容讓她怎樣也說不出差點脫口而出的那個臟字。
“哦……謝了!迸夼夼!她居然向一個差點把她砸死的怪人道謝,這年頭怎么滿街都是怪人,搞得她自己都有點不對勁了。
看她有些猶豫,他還不知死活的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胺判模@袋米不要錢的,你可以安心的帶走,我想它夠你小小的肚子吃上一年半載啦!”
小雀的臉瞬間垮下來。這個笨蛋還真樂觀,誰家里只有一個人呀,更何況她要顧的是整個丐幫,才不像他想的那么簡單哩!
“不用太感激啦!受惠的人很多,又不是只有你一個,回去偷偷笑就好!
“你……”小雀看著他爽朗過頭的笑臉,突然懷念起一個人,她竟懷念起史仁斌的酷臉。
雖然太酷和太愛笑都不太正常,不過,比起來還是酷臉好一些,至少不會讓她有像現在一般想逃跑的沖動。
“好吧!看在我們還蠻對盤的分上,告訴你一個秘密!彼龅販惤
“什么?”誰和他對盤來著?
“其實這開倉濟貧不是陳老板的意思,而是華龍幫的幫主及楚爺高價買下了福廣米行,并吩咐老板請人手來協助這次的義行!彼仁謩澞_的,似乎覺得與有榮焉。
“哦?”華龍幫耶!在江湖上響當當的大幫,久聞其武功事業的輝煌名聲,但,什么時候開始做起慈善事業了?
“別太驚訝,我說的可是真的。瞧,他們現在可正坐在里頭喝茶聊天嗑瓜子呢!”
小雀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片人墻,他說的幫主和什么爺的,可是連個鬼影子都瞧不著。
也罷,那么尊貴的人可不是像她這種小乞丐有榮幸見著的,若真見到了,恐怕得減幾年陽壽呢,趕緊叫別的小乞丐來幫忙領米才是要緊的事。
“耶?你不看看嗎?”見她背起米袋準備要走,他連忙叫住她。
“不看了,替我謝他一聲。”
“你……行嗎?要不要我幫忙?”見她瘦小,他忍不住同情心大發。
“別小看我,這點東西還難不倒我!
“喂,你叫什么名字?好歹相識一場,告訴我吧!”眼看她就要走出他的視線范圍,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大喊。
“叫我小雀就好了!辈贿^,咱們此生應該不會再相見了吧!她似乎不太需要這種怪人朋友。
“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再不好好工作,可是會被老板開除的!”小雀清脆的笑聲傳來。嗯!今天收獲頗豐,等會再上市集撿些菜葉就更好了。
“誰敢開除我,開什么玩笑……”他把擦完汗的布巾一甩,嘟噥著轉身進屋。
在不遠處駐足已久的人影,若有所思的望向笑聲消失處,直到小小的身影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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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嫌棄我們這寨子又破又小不夠你這個有錢大老爺容身,還回來做什么?”小雀橫眉豎目的指著史仁斌罵道。
他把這里當成什么地方了!先是不告而別,在她好不容易不那么生氣的時候,又毫無預警的出現,害她現在看到他就有氣。
“我臨時有點事情要辦,來不及告知你,我想你也不希望在睡夢中被吵醒吧!”史仁斌兩手一攤,徑自走到熟悉的角落坐了下來。
“喂喂喂,你還賴著干嗎!我們這里不歡迎你啦!”
“真的嗎?”他一挑眉。
順著他的眼光看去,小豆子他們在一旁,一個個都涎著臉,雙眼閃著久別后的淚光,仿佛看到他就看到食物或銀兩似的。
看到這光景,真教人為之氣結。
“拜托一下,我又不是讓你們餓著了,不要對一個外人搖尾乞憐好嗎?”看到伙伴胳膊全都往外彎,她簡直想跳起來打人了。
“史大哥,咱們大伙都好想你呀!”小冬瓜對她的話仿若未聞,只一心對財神爺示好,看看會不會有什么銀子銀票又從他的神奇袖口跑出來。
“小鬼,我鄭重警告你,你要是再肖想不勞而獲,我肯定把你逐出丐幫,讓你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真是一群沒用的家伙,沒看到她在教訓死人斌嗎?居然還長他人志氣,害她這個代理幫主顏面盡失,在自己地盤上丟臉。
“沒關系,只要有好吃的,就算流落街頭也甘愿。”南瓜子也同聲附和,只差口水沒流到地上。
“你們……”天哪!她好想尖叫,誰來把他們的嘴巴封起來,再把這個厚臉皮的怪叔叔丟出去,她真的受夠了!
“別責備他們了,他們只是小孩子,當然貪吃了點!笔啡时蠛貌蝗菀自匍_尊口,換來的是小雀的一記大白眼。
“你倒有理說話,我問你,你到底回來有何貴干?”她叉著腰,像質問犯人一樣。
“我來完成第三個測驗,史某一向說到做到,絕不食言!
他正氣凜然的一番話,讓小雀下巴差點沒掉下來。
第三個測驗哪……她早忘光了。
她趕緊捂住嘴,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會太驚訝。
“看小雀姑娘的神情,莫非是根本忘了此事?”他一語道破,看小雀方才凌人的氣勢瞬間消失,竟有股想笑的沖動。
“誰誰……誰忘了,我只是不想和你計較……不想為難你太多,免得你失敗的話在小乞丐面前丟你完美的面子!
“哦,那你的意思是?”
“看在你對咱們也蠻有貢獻的分上,我就打個折,最后一個測驗免了,你想要什么就拿走吧!”
她現在滿心只想送走他,趕快從亂七八糟的生活中回復正常,尤其是小乞丐們,再讓他洗腦下去,一個個都成了拜金子弟可怎么得了。
丐幫什么沒有,就是破銅爛鐵特別多,只要他肯乖乖離開,要帶走十樣、一百樣東西都隨便,她一點都不會心疼……一點都不會!
而且她保證再也不會想他,再也不會擔心他的安危,此刻她才驚覺過去幾天的自己是多么愚蠢,居然還惦記著他,真是有病!
“是嗎?那我就拿走我要的東西了。”
看來她腦袋真的有點短路,小乞丐們少了她應該不會太糟糕吧!
“我話先說在前頭,你要的東西我們這不保證有,若是找不著的話,恕不負責!狈駝t這賬可算不清。
“放心,我要的東西……早就找著了。”他露出難得一見的壞壞笑容。
“你……你那是什么臉呀!咱們丐幫里真的沒有你說的什么破布,我可是早就告訴過你,你就算把這翻過來也沒用!
看到他不尋常的表情,她的心中沒來由的響起警鐘,好像……好像有某種不在她預料范圍內的事情要發生了。
“不用翻、不用找,不會弄亂你這寨子,我要帶走的東西唾手可得!
“別凈說一些莫名其妙我聽不懂的話,拜托你東西拿了快走!”她簡直快被他搞瘋了,他到底在干嗎?
“那東西就在我眼前!笔啡时蟮淖旖怯謸P起,看得小雀心慌意亂。
他什么時候會這樣耍著人玩兒了!又是什么時候開始動不動就露出討厭的笑容?他以前不是老冷冷的像塊大冰山嗎?
她開始下意識的左顧右盼,想看看這附近是否真有什么寶貝。如果真的有,就拜托他趕快拿走,從此消失在她眼前吧!
重點是……不可能有呀。
這寨子里的一景一物,她再熟悉不過,就連寨子里有幾個破碗、后山的小溪有幾種魚出沒她都一清二楚,著實沒道理有他想要的東西啊。
“我不跟你鬧著玩了,你到底想要帶走何物就快說,別浪費大家的時間!
“抱歉得很,可能得繼續浪費你的時間了!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她還是一頭霧水。
“我的決定是——帶走‘你’!”他平靜的說。
“好好好,什么都好,拜托你拿了快走,走得愈遠愈好!
小雀松了一口氣,她還以為他賣了半天關子,是想把這個破寨子拆了運到北方去當木柴生火取暖,除了這點,其他她都沒意見。
狀似輕松的抹了一下額上的汗,小雀突然發現不大對勁。
“等一下,你剛才說什么?”
“老大,史大哥說要帶走你耶!那我們怎么辦?”小豆子提出他剛才一直悶在心里的疑問。
“對呀,不太好吧!那以后有人欺負我們,誰來保護我們呢?”小冬瓜看小雀答應得那么爽快,眼珠子差點跳出來。
待他們發難完,史仁斌才不疾不徐的道:“你自己說,只要是這寨子中的東西都可以,既然我要的月瓏紗不在這,那我只好退而求其次,選個丫頭回去掃掃地也好。”
“喂,有沒有搞錯,我可不是什么‘東西’,你說話怎么這么不尊重人呀!”
帶她走?門都沒有!
“你也懂得尊重這一套?”史仁斌失笑。他知道對這小妮子講理是沒用的,索性一把扛起她!笆ФY了。”
“臭冰人,放我下來!叫老娘打架無所謂,掃地我可不會,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她拼命捶打他寬闊的背,用力的踢著他。
“有點吵!笔啡时蟀櫫税櫭迹p輕點了她的穴道,頃刻間她就睡著了。
“史大哥,你好厲害喔!從來沒人能叫老大閉嘴的耶!”小乞丐們看這神乎其技的“安靜功”,驚訝得忘了這是綁架。
“厲害的還在后面。”不待小乞丐們回神,史仁斌使出輕功,一下子就消失在他們的面前!昂髸衅,各位!
聲音從遠處傳來,這才將他們飄走的魂給拉回。
“不見了耶!”大伙面面相覷,不明白怎么會變成這樣。
“安靜多了!庇腥诵÷暤恼f,怕被打,但卻是事實。
“我們也慘了!弊钊菀妆黄圬摰男《习Ш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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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小雀才從睡夢中轉醒。
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只感覺得到底下是軟綿綿的臥榻,還有香香的被子,這是她以前不曾接觸過的,這是哪?
環顧四周,只有前方紙門微微透出月光,她小心翼翼的摸索前進,繞過桌子、椅子,“咿呀”一聲開了門。
“你要去哪?”低沉的男聲傳過來,嚇了她一跳。
“我……肚子餓,想吃東西。”也不知昏睡多久了,餓得她頭昏眼花。
“我去拿,你等一下。”
“你……史仁斌?”小雀好不容易聽出他的聲音。
“正是在下。”
“你在這干嗎!”小雀突然清醒了。三更大半夜的,他竟然和她共處一室!
為什么?她前一刻不還在寨子里嗎?怎么會跟他一起?
“睡覺,不然呢?”聽史仁斌的口氣,似乎目前的情況是理所當然的。
“我不是問這個!”小雀簡直受夠了他的雞同鴨講。“還有,你好好的覺不睡,干嗎突然出聲嚇人,你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嗎?”
“因為剛才有人從史某人的腳上踩過去,想不醒都有點難!彼c起了燭火,映著他幾許凌亂的發絲,和白天的一絲不茍有些差距。
“對不起,總可以了吧!誰知道那里會睡一個人!狈讲胚以為自己踩到的是桌腳,沒想竟是史仁斌這個倒霉鬼。
不過話說回來,一個人好好的床不睡,喜歡趴在硬邦邦的桌子上睡,還害她差點跌倒,似乎被踩到也不太值得同情。
“史某并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彼酒鹕,朝她走近。
“責怪我!”他XXXX的咧!她沒怪到他頭上已經不錯了,他還有臉說出這種亂沒天理的話!澳愕故墙o我個好理由,難道你爹娘沒教你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是很沒禮貌的行為嗎?”看他一直靠過來,小雀心慌意亂的往角落閃。
“我擔心你醒來的時候會怕……也許會哭也不一定,我不希望三更半夜的,整個客棧的人被你叫醒!
“神經病,我可是堂堂丐幫的……代幫主耶!哪有那么膽小!彼粣偟泥洁熘。
“我現在知道了!
“知道就好。話我可先說在前頭,我是真的不會掃地,你若后悔了,要放我走就趁現在,別到了你那里才把我一腳踢出門。”
真不懂他到底要她做什么?她長這么大,就只學會打架和要飯,把她帶離丐幫,無疑是剝奪了她的專長和樂趣。
“隨便你怎么想,這里已經離你那破寨子有一百里遠,如果你回得去就回去吧!”他滿不在乎地道。
“不會吧!”小雀吃驚地嘴角抽動。
她才昏睡多久?已走了一百里,想回去已不可能,至少目前這種情況不可能。
方才的對話讓小雀陷入沉思中,渾然不覺史仁斌已站在她的面前。
“我真是不了解你在想什么!呀——”小雀猛一抬頭,鼻子便撞上他的胸膛。
搞什么,比被石頭砸到還痛,他干嗎不聲不響靠她那么近,做賊也不是這樣的。
“你……離我遠一點……”話未畢,史仁斌的手已爬上她的頸子,令她渾身一顫,問也不是,躲也不是,只好呆呆的任他擺布。
史仁斌悶不吭聲的替她拉好領子,扣上,這才轉身開門出去。
什么嘛!原來只是衣服沒穿好,搞得她神經緊張。
早知道就不跟他五四三,先給他一拳再說,看他還敢不敢隨便碰她的身子。
等……他剛才幫她扣了扣子!
慘了,她慌張的低頭審視自己的衣服,第一顆扣子老早以前就不見蹤影,那時她并不以為意,反正找也找不著,女紅她又不行。
不過,第二顆正好長在胸部上方,第三顆又在腹部遙遙相望……
那第二顆扣子沒扣好,她豈不是被看光了?!
他為什么不早說?還悶悶的替她整理衣服,與其這樣,還不如從頭到尾不要讓她知道得好。
這個人,到底是何居心呀?
一刻鐘后,史仁斌不知從哪弄來了一桌酒菜。
她起先還生氣不想吃,結果被他硬喂!現在,她只覺得想吐,嘿……
當乞丐時不知溫飽為何物,成天做夢夢到滿漢全席向她招手,現在她可見識到了。但,也了解吃太飽其實是一種酷刑。
天可憐見,她再也不會這樣虐待自己了。
“喂,你別以為用吃的來賄賂我,今天的事我就不跟你計較!彼呐膿蔚霉墓牡亩瞧ぃ褚恢环是嗤芤粯觿訌棽坏。
“我沒有要賄賂你的意思,是你自己說餓了想找東西吃!彼捎浀盟齽偛艦榱顺鋈ミ踩了他一腳。
“我、我有說過嗎?”什么時候說的,她全忘了。
“沒關系,我知道你記憶力一向不太好!笔啡时蠛荏w恤的說。
不過在小雀聽來,卻像是憐憫的口氣。
“你……老娘得少年癡呆都不要你管!”怎么明明自己聲音比較大,卻老是說不過他呢?
“我可告訴你,今天你那留在這里的狗屁理由我不管,從明天開始,請你自己睡一間房,我可不希望半夜醒來被你的衰臉活活嚇死!彼薹薜氐,覺得他很礙眼。
“那自然。你……很獨立,我想我不必為你多作設想!痹挳,他便開了房門出去,留下小雀一臉呆愕。
這……這話什么意思?什么叫不用多作設想,說的好像要讓她自生自滅似的。
她滿肚子不高興沖上前踢了房門一腳,讓正要離開的史仁斌皺了皺眉頭。
這丫頭脾氣挺不好的,這一路上想必有得吵了。
他自忖辦事一向很果決,目標明確,就能達到預料中的目的,惟獨這次……沒有原因、不為什么……
連他自己也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