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險惡環境中,小滿自然需要人照看,而最佳人選必定是她。
能得彧炎信任,又能保護小滿的人,非她莫屬。就算彧炎不下旨,她也會自動請纓,就算拿她的命相抵,她也要護住她,這也是為了凌。
“這怎么好意思?”月盈猛搖頭!澳闶菄鴰煼蛉,怎能讓你伺候我?這樣于禮不合,不可以——”
“有何不可?”烏靈淡聲打斷,“這世間人不都一般?有誰比較尊貴,誰比較低賤嗎?說到底,一旦閉眼入棺,還不都一樣!
月盈微愕地注視著她,打從心底喜歡這個英氣煥發的女子了,“夫人所言甚是!
“別叫我夫人,太別扭了,叫我烏靈吧。”
“好。”
烏靈輕點頭,再次看向門外,低喝,“褚善,你是死在外頭了?”
“……夫人,再給我一點時間。”回答的嗓音有著濃濃鼻音。
“我給你時間,誰給我時間?”
“嗚嗚……至少等我把眼淚擦干嘛!
月盈聞言,疑惑的揚起秀眉。
正付著,一道身影便推門而入,接著動作飛快地關上門,似乎很怕風雪吹進房內。
然后,她瞧見一張憨厚老實臉,臉上布滿淚水,手里端著木盤,木盤上頭擺了數碟糕餅。
“奴才見過月盈妃。”褚善說著,淚水還在眼眶中打轉。
“你……”她驀地捧著頭,覺得頭又痛了起來,痛得她閉上眼睛,卻在黑暗中看見一張年少面孔,老是跟在她身后跑,一會軟聲哄她、找她念書,一會又拉她吃糕餅、喂她喝雞湯……“頭疼嗎?”烏靈輕手將她摟進懷中,纖手撫上她的后腦勺。
“這兒疼嗎?”
她記得凌的交代,趁機在她頭上找傷口,最后果真在她的后腦勺上發現一處已見愈合的傷痕,不由得激動地將她摟得更緊。
這傷口,必定是她翻船落河,撞到河底時造成的,也多虧她命大,竟撐了過來。
“我、我沒事!痹掠行@慌地將她推開。
烏靈眸色不變地瞅著她。“抱歉。”
“不、不、是我……”她按著額頭,覺得自己有點怪。
“夫人,先讓月盈妃吃點東西,都已經是晚膳時間了!瘪疑埔姞,趕緊上前將木盤遞給她。
“誰害的?”烏靈瞥他一眼。
“……奴才害的!眴鑶瑁矘O而泣,就不能給他多一點時間,哭的痛快一點喔?小氣!
一見他眸底噙淚,月盈更慌了。
“真是對不起,是不是外頭風雪太大了?真是勞煩你了!彼p手合十地向他道歉。
褚善見狀,淚水瞬間決堤噴出!安皇堑模∵@點風雪算什么?能為您買杏餅,就算要褚善日日夜夜站在霜雪之中,褚善也好痛快!”
嗚嗚,真的是娘娘呀……老天呀,算你還有眼!
他在心中激動的感謝,卻又為她莫名成了泰漠太子侍妃而感到悲傷。
但不管怎樣,人總算是平安。
月盈聞言,不禁掩嘴低笑。
“嘗點吧,這是剛出爐的杏餅!睘蹯`催促。
“你也吃吧!痹掠ξ剡f了一塊給她,也也拿了一塊給褚善!榜疑疲阋渤渣c吧。”
“這怎么好意思?”他嘴上推拒,卻感動地接過手。
沒變啦,盡管沒了記憶,她還是一樣,善良的會顧及大伙。
月盈笑了笑,吃杏餅的當頭,好像嘗到了滿嘴幸福不由得笑瞇了眼,然而余光卻瞥見褚善掛在腰間的黃金令牌。
只見那令牌上頭,是團鳳的試樣,和她額間的刺青圖騰極為相似。
“那是……”她伸手指。
“火鳳令?”
“這是皇上掌管鳳凰門所持有的令牌,旗下所有大掌柜和馬隊隊長手中皆有,是用來傳訊的!绷嗥鸹瘌P令,他簡短解釋著李家商行的興起,和至今成為鳳凰門的變化,只因她全都不記得了,但沒關系,不管幾回,他都會不厭其煩地說。
“欽,怎么還有一塊?”她瞇眼,瞧見火鳳令底下還有一小塊金牌,上頭的雕飾和火鳳令極似,但上頭的神獸身形較小,尾端也較短。
“這是水凰印,可以用來遣動鳳凰門旗下的商行和馬隊!瘪疑菩Φ馈!笆腔噬辖唤o奴才的!
月盈聞言,不禁一愣,想起殿下和段均的對話中,也曾提及水凰印這個詞。
如今得知水凰印的作用竟是遣動鳳凰門,可以影響亞域諸國,她心底不禁迅速發寒,漸漸意識到穆納岳想做什么。
褚善沒察覺她遽變的神色,徑自說得好不神氣!敖鼇碇兄莅傩帐芩贾啵噬舷轮家P凰門馬隊運糧前往,如今已穩住大局,在當地協助重新建屋。”
“是嗎,已經穩住了?”房外,李彧炎沉嗓的同時,房門亦被推開。
一股甜醇酒氣隨著外頭風雪卷進里頭,他勾笑的俊顏。風神瀟灑,舉步之間,霸氣難掩,月盈一時間竟看直了眼。
她總覺得他看起來,似乎和先前所見有些不同。
仿佛褪去了悲傷,浴火重生。
第15章(1)
“奴才見過皇上。”褚善回頭,看見恢復生氣的主子,忍不住又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在朕面前自稱什么奴才?”李彧炎低笑。“你先回去,傳朕旨意,木材由船隊運送到中州,分批載送,別教船給沉了。”
“奴才知道了。”褚善擦干眼淚,再看了月盈一眼,才含淚而去。
李彧炎噙著笑走到了床邊,垂睇著她說:“朕派人熬了藥,待會喝下便早點睡吧。”
小滿兒……他的小滿兒真的回到他身邊了,如果可以,他真想緊緊將她擁入懷里。
她瘦了許多,身形更加纖弱,向來圓潤的頰都變得尖細,五官也因而更加深刻,短短兩個月,她便褪盡青澀,蛻變為清嫵嬌艷,讓他怎么也轉不開眼。
盡管沒抬眼,月盈依舊能感受到他灼燙的視線,沒來由地感到羞澀,只能咬著下唇囁嚅,“謝鳳皇。”
李彧炎從懷里取出鳳銜月環,抓起她的手,不由分說地套入她的腕間。
“……鳳皇?”她驚詫地看著手腕上價值不菲的金雕手鐲。
“就當是朕害你落河的補償,戴著,別拿下。”
“可是……”她身為太子侍妃,要是收他的贈物,這……
“收下!
月盈正在猶豫的當頭——
“鳳皇,原來你在這兒。”
一聽見穆納岳的聲音,月盈便下意識的拉起袖子,可瞬間的動作又讓她震愕,疑惑自己究竟是怕殿下誤會她,又或是自己想珍藏這份屬于她的禮物?
“啊,這不是烏大將軍?”一見到烏靈,穆納岳就熱情的走向她。
“許久不見,殿下!彼嚨仄鹕,側身閃避他的碰觸。
多年前征戰,他們曾在戰場上合作過,她對他一點都不陌生。
“看你一身姑娘打扮,我真的好不習慣!
“我已嫁作人婦,卸下軍職,不著女裝,難不成還要穿將軍袍?”她挑眉。
“那也不賴,別有一番風情!蹦录{岳笑著,上下打量她,隨即拉回目光,落在李彧炎身上。“鳳皇,月盈安好的很,無需介懷。”
“一下就好!币娝匀坏刈洗,李彧炎心生一股沖動要將他扯下,但終究忍住了。“今晚……朕讓烏靈留在這里伺候她!
“不容麻煩了,我今晚會留在這里陪著月盈!蹦录{岳的靠近已讓月盈一僵,再聽他要伴著她,更教她不由自主的想逃離。
“……殿下要在這兒歇息?”李彧炎問得極輕。
“她是我的寵妃,我不陪著她,反倒讓烏大將軍伴著她,豈不冷落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