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見鐘情,不、也不算是,因為我們在學校就已經認識,雖然我知道爸爸你之前沒有見過他!”
“我們都非常忙,很忙、很忙!”她特意加重語氣!肮C結婚是最快又最好的方式,以后等我們找到時間,會再補請喜酒的!”
佟美唱作俱佳,一會兒表情認真,一會兒笑容燦爛——只為了說服老爸相信,她真的是因為愛情而嫁給祁裕烈。
“家里離我工作地點近,況且裕烈不喜歡人家吵他,他的工作需要非常非常的安靜。是真的!”
佟爸爸雖然催婚,卻也不能接受女兒把婚姻當兒戲。
他看著表情豐富的佟美,冷冷的面容只寫了三個字:你休想!
“分開住,就不叫夫妻,我不管你們有沒有辦結婚手續!辟“职植蝗葙|疑的嚴肅!翱傊皇悄惆徇^去,就是他搬進來!
“爸……”哎喲,怎么這么難“溝通”呀!
“你聽到我說的了,別以為會有商量的余地!
佟美好說歹說,死說活說,連小時候最有效的賴皮絕招“地上打滾”,全都毫不保留的傾巢而出……
只是無論她再怎么魯,佟爸爸卻絲毫不為所動。
被情勢所逼,被無情的造化捉弄,可憐的佟美,只好含著眼角晶瑩的淚光,自己卷鋪蓋離開家。
“嗚……至少,也應該表現出一點不舍得吧?”坐在車上,佟美還忍不住怨嘆父親的冷酷!耙桓卑盐摇疂姟鋈サ哪,要知道我可不是去露營,是真的離開家耶!”
苦情的佟家三姐妹,苦情的福星變煞星。
“唉!”
她嘆了一口氣,任由計程車飛快的穿梭。
佟美還沒想好待會兒該怎么對祁裕烈解釋;她現在沒心情,她得先哀悼一下離家的感傷。
等到計程車在祁家停下,佟美要求司機多按幾下喇叭。
“叭、叭叭!”
“叭叭叭、叭……”
不見回應絕不下車的佟美,怎么也不甘心要淪落到沒有人“迎接”。
她的心靈嚴重受創,需要溫柔的撫慰,更需要苦力來幫她搬運行李。
“祁裕烈!”
在寧靜住宅區的瘋狂喇叭聲,連聾子都能聽得見。
震耳欲聾的河東獅吼嚇醒了祁裕烈,他慌忙丟下手中的零件,三步并兩步的往噪音方向奔去。
他拉開大門,看著停在門口的黃色計程車……
“佟美?”他遲疑的問。
這女人,干嘛跑來這里猛按喇叭?
“你不是應該先來幫我開車門嗎?”佟美沒好氣的搖下車窗,心里不平衡的非要找人出氣。
“喔!”
祁裕烈順從的拉開門,佟美馬上頭也不回的往屋內走去。
留下呆愣在原地的他,顯然還搞不清楚事情的狀況。
“先生,一共是五百八十元,剛剛小姐說要多給一百塊小費。”司機大哥不耐煩地提醒。“如果我車速保持在一百以上的話!
“。苦!逼钤A蚁乱庾R的掏出皺成一團的鈔票,遞給司機后轉身就想離開。
“喂!后車廂還有行李!”
“行李?什么行李?”
而司機大哥不等祁裕烈反應過來,干脆親自下車,把后車廂的兩件行李扔到地上。
“好了!”司機大哥回到駕駛座上,頭從窗戶中伸出來!靶±系,奉勸你一句話,夫妻倆最好不要吵架,反正老婆最后還不是會回家,干嘛搬來搬去浪費時間和金錢!”
看著祁裕烈一臉茫然,司機大哥又補上一句:“不懂?多來幾次你就懂了!”
揚長離去的黃色車身,祁裕烈還是目光呆滯的看著地上兩件行李。
“這是,做什么用的?”
他遲疑的望著它,看起來應該不是“禮物”
祁裕烈走進屋內,佟大小姐已經在沙發上安置了最佳坐姿。
“我的行李呢?”佟美看著兩手空空的他,不悅的撇著嘴角。
“你的行李?”他沒問她,她反倒先聲奪人!盀槭裁茨阋獛欣顏磉@?”
他冷淡的反應,又勾起佟美五秒前的感傷。
男人,居然都是這么冷血的動物,也不安慰她,也不同情她,居然就先忙著興師問罪?這還有天理嗎?
“我要住在這里,難道不需要行李嗎!”佟美一生氣,就會露出蠻橫的原形。
“你要住在這里?”祁裕烈不自覺提高八度音!盀槭裁茨阋≡谶@里!”
她又想干什么了?
真不知道自己到底中了什么毒,他才剛因為“不知不覺”結了婚而后悔不已;現在,她居然又馬上厚著臉皮,一副理所當然的要住進來?
“你、你不能住在這里,你不是說……”
“我知道自己說過什么!蔽,她也不想啊,誰愿意和這個怪ㄎㄚ同居呀!“不過現在迫于情勢,我們必須這么做!
“迫于情勢?”一天到晚迫于情勢,她是臺獨分子嗎?整天活在白色恐怖里!“我不管迫于什么情勢,總之,你不能……”
“祁裕烈!”她忽然大叫一聲。
“干嘛?”他被叫得忘了自己想說什么。
“聽著,我已經解釋了一整天,我累壞了!”佟美不耐煩的兜攏眉尖!翱傊褪瞧扔谇閯,所以計劃改變!”
“但是……”
佟美一揚手,倏地打斷他的余音。
“我比你還委屈,我也不想這么做!”她用力的甩甩頭,像是想甩去這些無謂的煩惱!皼r且你的房子這么大,多我一個也無所謂啦!”
“。俊逼钤A业纱笱,不敢相信她近乎賴皮的態度。
那天那個純真可人的小女人到哪里去了?
那個有著溫柔的嘴角、璀璨笑容的女人……
天真無辜的笑容褪去后,現在,只剩下一個恰北北的查某?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房間在樓上吧?”佟美松了松自己的頭發,懶散的打了個哈欠!拔抑赖胤,我要睡在你對面那間!
她連行李都懶得打開,還是等明天氣力恢復再說吧!
“只有你對面那間,勉強可以算有藝術風格!彼紤械霓D過身,徑自往樓上的方向走去。“晚安了,不要吵到我!”
始終瞪大雙眼的祁裕烈,看著她自在的身影踏上階梯……
他的心臟在緊縮,他的血壓陡然降低,僵直的身軀,無力而頹然的落在沙發上。
“這是工作過度產生的妄想,這是失戀刺激過深產生的幻覺……”這不是真的,這不會是真的!八魈炀蜁x開,明天一切又會恢復原樣!”
然而尊崇科學精神的祁裕烈,殘存的理智又告訴自己他沒瘋。
不是錯覺,他沒瘋。
那這一切,就是真實的存在了?
“天啊,我到底把什么惡魔招進家里來了?”
可怕的預感,祁裕烈不得不相信,他的災難可能很快就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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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熟悉,兩人已認識三年。
說陌生,他們還真是連對方什么職業都不清楚。
可憐的祁裕烈,鳩占鵲巢,他的住處被攻城掠地,現在已無一片寧靜的凈土。不自然,怎么呼吸都不自然。
“早……”佟美,一大早就現身在廚房。
“早!彼涣晳T的點點頭。
連盧于都沒有和他共享過廚房,現在,祁裕烈卻不得不接受眼前這個熟悉的陌生人。
“我不是在對你說早安!”佟美一臉不屑的看著他手中的水杯!拔沂钦f,你早上都喝鮮果汁?”
喝鮮果汁?這算什么男人本色?
看看她自己,喝的可是百分之百現磨的黑咖啡呢!
“喝果汁有什么不對?”祁裕烈看著她手中的咖啡,忍不住皺起眉頭。
一點都不健康,根據醫學數據,早晨喝咖啡根本不健康!
她想讓皮膚提早老化嗎?她想讓維他命快速流失嗎?沒有健康概念的女人!
“沒什么不對,只是不怎么有男子氣概!彼涞钠沧。
“我不知道連早上喝什么,都能和膚淺的‘氣概’扯上關系?”他被逼得反擊!澳呛刃U牛加保力達B,大概就符合你的男子氣概了!”
“你!”喔,好啊,會回嘴?“我想你該不會還留著柳橙的殘渣,準備待會兒好好敷臉吧?”
“那倒不至于,不過我也不排斥!彼瓢恋奶Ц咭暰。
蠻橫的女人,這才是她的真面目!
他真是上了賊船,誤入歧途!這么久以來,居然一直被她甜美的外表所蒙騙,真是邪惡又富于心機的女人。
“我想象得出來!辟∶雷I諷的點點頭!安贿^如果你想問我的意見,我想告訴你,眼睛四周的皮膚比較纖細,我建議你最好還是用小黃瓜。”
“小黃瓜?”他冷笑一聲,回以邪惡的眼神!澳氵是留著自己用吧!”
“祁裕烈!”他在說什么?這下流胚子!
“怎么樣?”再來呀,誰怕誰?
“我……”佟美為之氣結。“算了,我還要上班,懶得和你這種無業游民斗嘴!”
發明家?這算哪門子職業?
騙自己還好,要說給別人聽,那不笑掉別人大牙才怪!
“什么無業游民?”他被這四個字激得血壓直竄!拔沂怯惺澜鐚@目茖W家,你那又算是什么職業?把藝術當飯吃?哼!”
“你!”太可惡了,這個沒品的男人!“當然羅,像你這種每天烏蒙抹黑的工人,怎么會懂什么‘藝術’涵養?我可不想對牛彈琴,和你說再多也是白搭!”“好!”
“很好!”
兩人互瞪一眼,倔強的同時轉身。
佟美強壓下心頭的怨氣,筆直的踏出廚房。哼!從來只有她“欺負”別人,這個傻瓜想跟她斗,還差得遠呢!
“要整他,我多得是方法和時間!”她低聲的咒罵。
想宣戰嗎?她的火箭炮可是準備多時了!
于是,不該屬于這個屋內的物品,卻逐漸擴張了領域。
首先,是祁裕烈發現客廳“醒目”的蕾絲桌巾,與大大小小的絨毛玩具。
“搞什么鬼?這里又不是她家!”
他一一丟開,不過次日,它們又回到原來的位置上。
祁裕烈走進洗手間,礙眼的“女性用品”,赤裸裸的橫陳在最張揚的地位。
“這簡直太過分了!”
他生氣的找上佟美,她卻一副理直氣壯的雙臂盤胸。
“干嘛?難道科學家不知道,女人是會有生理期的嗎?”她毫不讓步。
“就、就算是,也不需要每個樓層都擺吧?”他尷尬的受不了。
“我希望,該用的時候就能找到!
“你!”祁裕烈真不曉得自己該說什么了。
這場惡夢會有醒來的一天嗎?無神論者的他,也不禁要祈禱上帝……上帝,救救我!
祁裕烈氣悶的回到睽違已久的房間——常常在工作室忙到睡著的他,已經有多久沒有享受柔軟的大床了?
“我的床,只有我的床才是溫柔的!”
交上厄運的他,先是被女朋友甩了,而后又引鬼上身……
“女人,果真是天底下最麻煩的東西,一點科學觀念都沒有,完全惹不得!”祁裕烈余悸猶存的自語。
正想在床上躺下,由開啟的落地窗望出去,卻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飄揚?
“怎么會?”
祁裕烈起身,拉開被風吹起的窗簾。
在他的陽臺上,由一條細繩貫穿兩側:在細繩上面,整齊的垂掛著絲襪、薄紗內衣、丁字小褲褲……
“佟美!”祁裕烈傾聲怒吼。
而跟著他的腳步上樓,早就徘徊在門外等著看好戲的佟美,聽見這聲叫喚,不慌不忙的走了進來。
“干嘛?”
干嘛?祁裕烈怒目瞠視,直像一口想將她吞下的惡獸。
“你、你!”他又是指她,又是指向陽臺的狂亂!澳惆选畺|西’掛在我的房間干什么?那些東、東西……”
實在太可怕了,這要他怎么說出口?
“什么東西?”他表現愈是驚慌,佟美就愈得意的冷靜。
“那些!”祁裕烈指向細繩上,那些根本不應該出現在他眼前的私密物品!巴ㄍò阉米!”
佟美氣定神閑的看看他,走近落地窗旁,對眼前的“風景”左右端詳了一下……
“挺好的,落日余暉!彼性诼涞卮斑厡λf。
“?”這女人,搞藝術的瘋婆子!“我不是要你看風景,我是要你把那些、那些私人用品通通都拿開!”
“為什么?”佟美抬高眉尖反問。
“為什么?”她還有臉問原因?“因為這是我家,因為這是我的房間,因為這是我的陽臺!你要曬衣服,拿回自己的陽臺曬!”
他真是太倒霉了,怎么會遇上這種煩死人不眨眼的蠻橫女魔頭?
“可我認為,你的陽臺通風比較好!辟∶缹⒀酃庖葡騽傂藓玫闹讣咨,輕描淡寫的打發他!叭绻阌X得這些內衣會讓你‘沖動’的話,我不介意就先借你用吧!”
“我?”
佟美看看他猝青忽白的表情,現在漲成中風前的豬肝紅……
好啦,也別玩得太過火了。一次玩死,下次就沒戲好唱!
她一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的模樣,扭著小蠻腰,從容的離開他的房間。
凄慘的祁裕烈,原想一手拽下刺眼的“雜物”……
但伸出的手,又即時縮了回來!安、我不能上她的當,碰上這種‘東西’我會更倒霉的!”
霉運,他的刑期何時才能屆滿?
連自己的房間都不得安寧,“龍困淺灘遭蝦戲”的祁裕烈,也只能遁入最后的禁地——他的工作室,佟美絕對不會有興趣的地方。
“這是最后的凈土,這是最后的樂園!”除非非不得已,否則他絕不會輕言離開這里一步。
祁裕烈堅守三不原則:不開口、不理她、不離開。
而得以享有整片“國土”的佟美,卻沒有因此而滿意。
之前苦心建立的“甜姐兒”形象,抵不過幾次真相“敗露”后的深刻,他的逃避,讓佟美不得不相信他是討厭她的。
“干嘛,我又不是一直這么兇,只是剛好遇上人家心情不好嘛!”她為自己開脫的解釋。
她被討厭了?天真活潑又美麗的佟美,一點都“不習慣”被討厭。
“怎么會有人不喜歡我?”佟美根本不相信!坝绕涫撬,根本擺明不會有女人愛的男人!”
被討厭,尤其是被一個沒人愛的男人討厭……佟美是不可能接受的。
換上可以彰顯長腿的短褲,上半身是一件隨時要蹦開的緊身T恤,佟美用一臉爛漫的笑容,親切又溫柔的走向地下室。
她形成的光圈,差點就震瞎祁裕烈的眼——不過他不敢看,他知道看的后果是什么。
“學長?”她甜甜的叫喚。
祁裕烈不理會,連手上的動作都不敢停。
“裕烈?”她換了稱呼,他還是沒反應。
這下佟美又火了,她不能接受被討厭,更厭惡被漠視!
“喂!”她凌人的氣勢,直站在他的面前!斑@是你家,你不需要委屈的躲起來!”
直直“挺”在他眼前的熱辣裝扮,祁裕烈的心思開始不爭氣的動搖。
“我不是躲……”他應該更堅定、更冷淡,可是不太成功。
少見“女色”的他,唯一參考對象也只有盧于;而佟美,顯然比盧于還激進大膽得多!
“不是躲,那你干嘛整天待在這里?”看著他的反應,佟美得寸進尺的往前一站。
這一“頂”,頂得祁裕烈魂飛魄散……
天喔,她、她、她到底有沒有穿內衣?她怎么可以不穿?良家婦女是不能——
“你為什么不回答我?”佟美不死心的追問。
“我……”男“性”本色,祁裕烈現在只能依靠直覺回答!拔摇且驗槟!”
因為我?果然是討厭我!佟美聽了難過的想大哭。
“嗚、嗚……哇!”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她,雙肩顫抖了兩下,晶瑩的淚珠卻已經奪眶而出。
被她的反應嚇壞的祁裕烈,慌亂得不知該怎么做才好。
完了!他把她弄哭了,他把女人弄哭了!他該怎么辦才好!
“你、你別哭、佟美?”
“哇!”情況不但沒獲得舒緩,反而更形凄厲。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你先不要哭嘛!”他猶豫的手臂在空中飛舞,就是沒勇氣抱住她。
“嗚,那、那你是什么意思嘛?”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安慰,她失望的哭聲更犀利!巴郏
“我、我是說,我的意思是說,”該死的,他剛剛到底說了什么來著?“反正,我躲在工作室,是因為我不習慣家里多了個人,尤其是女人!”
佟美淚眼朦朧的望著他,一秒、二秒、三秒……
“哇!”石破天驚的哭聲,動搖了整棟宅邸!澳闶钦f,你是想告訴我,你不喜歡我!”
。
一聲接似一聲,聲聲震落祁裕烈的理智。
只要能馬上阻止佟美哭泣,他愿意,他真的愿意做任何事!
“我一點都不討厭你,相反的,我很喜歡你!”他棄械投降的放聲大叫。
“咦?”佟美一聽,眨了眨淚花模糊的大眼!澳泸_人?”
“真的、是真的!”他信誓旦旦的提高聲量!安蝗晃也粫屇汶S時進出我的房子,不然我也不會同意‘借’你當老公……”
喔,原來他是喜歡她的!
嘿,我就說嘛,怎么會有人討厭我?佟美好不容易破涕為笑,一骨碌的鉆進他飛舞的雙臂中。
“那、那你以后,不可以再欺負我。俊本椭囊r衫,交織在佐美臉上的鼻水和淚痕,一下子就抹得清潔溜溜。
“我?”欺負她?到底是誰欺負誰呀?“我沒有……”
“嗯?”佟美迅速的抬高眼一瞪,瞪得祁裕烈馬上把話吞回去。
“好,好啦!我以后不會再欺負你了啦!”
他到底是招誰惹誰了?顛倒黑白,難道就是他以后的日子?
!誰來救救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