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鳳仙馬上又揉著絲絹哭了起來,“少爺,您看她,她又隨便罵人了!
辛小月看不過去她老是在趙文睿面前裝可憐,受不了地道:“你自己知道你做過什么!”
“我哪里有做過什么!”
見金鳳仙一副理直氣壯,辛小月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沒做過什么?那崔先生怎么……”
金鳳仙心一驚,她沒想到辛小月竟然也知道崔守仁受傷的事,但崔守仁沒有證據指控她,她不想再讓少爺對這事起疑心,打斷道:“說了沒做就是沒做,有你拿證據出來啊!沒有就是你誣賴我!”
辛小月這才想起崔守仁交代過絕對不能讓趙文睿知道,到口的話又全吞了回去,就算她說了崔守仁也不會作證,到時反而趙文睿會認定是她胡亂指控、信口雌黃。
辛小月的話雖然沒說完,但她既然提到了崔守仁,趙文睿已經猜出她對金鳳仙的偏見來自崔守仁了。
辛小月既然與崔守仁走得近,自然與崔守仁同一陣線,這一點趙文睿不怪她,她和崔守仁互有愛意他也不會反對,只是她若一邊和崔守仁曖昧,一邊還要在其他奴仆面前明示暗示他點她送膳是對她有意,他便不能原諒了。
什么樣的女人會周旋在兩個男人之間?絕對不是良家婦女會做的事。
“好了,別說了!辛小月,你敢質疑我的命令,到底誰才是主子?!你的工作是廚娘就回廚房去,別在我跟前礙眼!
知道趙文睿生氣了,辛小月沒敢再多說什么,即使受了委屈被誤解也只得自己吞到肚子里去,掩著面跑開了。
金鳳仙看著辛小月哭著跑開,正得意地暗自笑著時,卻聽見了趙文睿的交代——
“鳳仙,把藥方給我!
“少爺,讓奴婢來伺候就好……”
他伸出手直接拿過藥方,神色有些不悅地吩咐道:“我不需要什么貼身侍女,我娘年紀大了,經營商號太累,說過陣子會把京城里的生意做個結束到仁遙來,到時你就負責伺候她便是!
她想不到少爺還是不要她,那方才為什么在辛小月面前這么說?莫非是故意說辛小月聽的?
少爺看起來不像真對辛小月有意,但辛小月討少爺歡心這是無庸置疑的,她聽官邸里其他的侍女說了,辛小月傻里傻氣的,有時送膳時少爺會和她多聊兩句,她也常能逗少爺開心,如果到時少爺氣消了,是不是會再把辛小月叫到身邊來?
不!她可不能再給辛小月機會!才剛這么想,她的心里便有了更歹毒的計劃,這一回,她得徹底把辛小月趕出官邸不可。
本來在縣衙辦公時,趙文?偸鞘謱W,但今日崔守仁在一旁為他整理案卷時,卻發現他寫字的手停了許久,案卷也只是攤在書案上,不像在看案卷的模樣。
崔守仁不解地抬起頭,這才發現趙文睿原來是在盯著自己看。
“大人……您有話跟卑職說嗎?”
趙文睿是有話,可是問出口好似公私不分,但不問個清楚心里又不痛快,喜歡就喜歡,他們都共事這么多年了,崔守仁就不能老實跟他承認他與辛小月的關系嗎?
“守仁,你今年幾歲了?”
崔守仁沒有多想,回道:“卑職今年二十九。”
“怎么不娶妻?”
“卑職兩袖清風,勉強只養得起自己,養不了妻兒!
趙文睿知道這只是他的借口,憑他的薪餉,過得優渥不敢說,但要養妻兒肯定還是可以的。“有喜歡的就把人家娶了,該做的事都做了還不娶,是負心漢!
崔守仁一頭霧水,“大人,要娶也要有對象!
“你還說你沒對象,你打算瞞著我到什么時候?”
“大人,卑職真沒有。”
趙文睿雖不明白崔守仁為什么堅持不肯承認,但若崔守仁不說他也不會逼他,只是多少為辛小月抱屈。
怎么辛小月就那么傻,身子都給人了還不懂得要情郎趕快把她娶過門,萬一有了孩子怎么辦?
發現自己越想越偏了,甚至還在幫辛小月心急,趙文睿的表情倏地一冷。
他明明還在氣辛小月故意接近他,讓人誤以為他們之間有曖昧,怎么可以為她說話?
思及此,趙文睿煩躁地拿起書案上的案卷要看,又想起了最近的煩心事,問道:“慶典承辦的小商號有人選了嗎?”
崔守仁放下案卷,走到另一頭自己的書案上取來一本清冊遞上前。“這是仁遙縣所有商號的清冊,里頭依據販售的貨物做分類,卑職已經從中挑選出合適的商號派人送去招商公文,但是沒有回應。”
“既是這么大的動作,怕是那些大商號也收到風聲了!
“是的,只是那些商號的沉默也太莫名,卑職只怕這是風雨將來的寧靜。”
“見招拆招吧,我這個知縣不拿出魄力,難不成任期三年都得被他們抓著咽喉要脅嗎?”
“大人,卑職怕大人這一招得罪了上峰,三年任期一到再留任,三年、三年又三年,大人就得在仁遙終老了!贝奘厝孰m然微笑以對,還有些語帶調侃,但他深知大人與他都只是在苦中作樂。
“如果在這里終老能讓我好好大展身手,把仁遙治理好,也好過到京里娶個我不要的女人,一輩子讓大人捏在手心,像折了翼的鴻鵠!
崔守仁能了解趙文睿的無奈,生為楊兆齊的兒子非趙文睿所能選擇!按笕思热徊幌氘斦垡眸欩],那么就在仁遙當只雀鳥吧,作亂這種事卑職最愛了!
趙文睿知道崔守仁故作輕松的訕笑是想鼓勵他,他也沒讓崔守仁失望,露出了笑容。“雀鳥的鳴叫有時也可以驚天動地,你去幫我查查,前任知縣有幾名幕賓,是不是都跟著他調任了?”
“是,卑職遵命。”
第4章(1)
金鳳仙虛弱地側躺在床上,背對著所有人低低啜泣。
另一名也是趙文睿的家仆倩兒正坐在床沿,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她。
簡陋的居室里只有一張方桌、兩張椅還有一張床,趙文睿坐在桌邊的其中一張椅子上,另一張椅子被挪到了一旁,椅子上方的梁上還懸掛著白綾,而他身前則是被他喝斥跪在地上的辛小月。
辛小月跪得極不甘愿,一張小臉十足倔強,一雙大眼不滿地瞪著床上的金鳳仙。
“辛小月,你做錯事還這種態度?!”
“奴婢會跪不是認錯,是因為大人是主子,大人要奴婢跪奴婢便跪。”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要狡辯?!”趙文睿把桌上的紅棗糕往前推,這就是讓金鳳仙如今不敢見人的原兇。
今天早膳時金鳳仙到他房里來,看見了他早膳的點心是紅棗糕,嘴饞說要吃,他便把只剩一塊的紅棗糕賞給了她。
金鳳仙吃完后說好吃,可惜她請不動辛小月為她做糕點,趙文睿知道金鳳仙老毛病又犯了,上回辛小月得罪了她,她還記恨著,由于他實在沒有心思管這種女人之間的小事,加之金鳳仙也只是小心眼,想來惡整辛小月幾次后便會消氣了,于是他召來了辛小月,讓她為金鳳仙做些紅棗糕。
辛小月一開始自然是不愿意的,他便說她自己也曾小心眼跟府里侍女斗氣過,金鳳仙氣消了便不會再找她的麻煩,所以她縱使再不甘愿,也只得聽從主子的命令。
只是今日趙文睿用完晚膳后,倩兒卻哭著來找他,說金鳳仙想上吊尋短,他跟著來到金鳳仙的房里,急忙把她從梁上給解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