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觀察過他對身旁的助理或工作上必然要打交道的女藝人或名女人,明明笑得迷人紳士,卻無人敢對他造次,這是他的功力,也是他的盔甲;那么他是同志是極有可能的。明明知道這樣,她仍一再地挑釁,自己究竟所為何來,她也羞于探究,不管怎樣,至少要爭回一口氣!對,就是這樣,一口氣罷了,沒想到卻查出這樣的結果……“你確定?”
“拜托,我幫你挖料有幾年了,我價格全市第一不是沒道理!
“她為什么要這樣?你還找出什么?”
“這個女的平常愛作男生打扮,已經很多年了,出學校以后更是徹頭徹尾地變身。她個性奇特,低調到不行,不過繪畫功力一流,長得還真是好看,即使變了身也一樣,如果還回真面目,怕不是個天上下凡的美女!”
優年面容轉青,心里不是滋味到極點。
她這輩子幾曾受過這種羞辱!如果牧洛亭傾心的真是個男子,她可能只會譏嘲幾句,心中還比較舒坦些。襄知竟是個女孩的事實,讓她整個人像受到冰火交攻的折磨。
美女?那姓襄的連半個女人都不是!不男不女、發育不良,還打扮得陰陽怪氣故意掩人耳目!她到底是誰?又到底有哪一點值得牧洛亭多看一眼?她光看就覺得傷眼。
心中一把火愈燒愈旺,她嗤笑,“你有沒有看錯?那營養不良的竹竿也叫美女?”
邱益光識相地立刻轉口:“說起身高身材,當然沒有優主播你的萬分之一。我只是說她徒有張臉而已,身材那么平板,難怪能變身小伙子!
錢已經到手,他可不想當炮灰;看來這個當紅主播對姓牧的有意思,邱益光很快收線。
優年把手機甩在床上,抱住疼痛欲裂的頭。
***
襄知從超市提了滿袋出來,前頭擋了一個人。
她只瞥一眼,就要繞道而過。
“你知道我是誰嗎?”優年移步再擋,眼角一勾。這在男人面前,是她屢試不爽的迷人小技;在女人面前,就變成宣告優勢的一眼。
眼前這個活生生的少年真是女生?優年目光在襄知臉上打轉。
襄知不動聲色,正眼迎視。那沒有認出她的表情,讓優年臉色不豫起來。不知道她優年是誰?這是故意的還是真的?不管是哪一種都讓人不爽。
“那你很快就會知道,”優年冷笑,“人要紅,擋也擋不住。比如說你吧!最近遇上貴人,從無名美工翻身一變為第一大雜志的特約插畫,對不對?”
她一語雙關,襄知仍沒有反應,優年嘴抿起!澳悄谅逋つ?所謂紅人,就是有這個包袱,哪里都甩不掉人。你們行動這么明目張膽,如果不是清楚牧洛亭的作風,我還以為是NOW!想炒作呢!
襄知不吭一聲,優年愈說愈煩躁,還沒有人這樣讓她一人唱獨腳戲,對她無視,像在看一只沒事白天跑出來的蟑螂。她忍不住挑明了——
“我一開始就覺得你不對勁,牧洛亭是什么樣的男人大家都知道,對誰都不屑一顧,為何偏偏對你特別?我調查你,果然不出我所料,你真的很‘特別’!誰想得到牧大總編有這樣的癖好。”
襄知很沉著,面色一如往常略呈蒼白,大眼直視優年,眨也不眨。
還能忍?她就不怕自己的變裝被拆穿嗎?優年咬牙!澳愕降资怯忻∵是喜歡騙人?不管怎樣,大眾有知的權利,把你四周的人當傻子耍,真相大白的時候,你覺得他們會怎樣?是要當你變性還是變態?大家不會覺得被騙嗎?”
還是沒反應。難道這女孩是聾子?啞巴?白癡?還是……精神有毛。績災攴駴Q掉。不可能!姓牧的不聾、不啞、不笨、更不瘋,他明明就對這個襄知動了心,她絕對沒有看錯!
在優年脹紅臉的瞪視下,襄知居然轉身便要走人;優年跳起來拉住襄知,對!她知道這女孩的弱點是什么——
“聽說你還喜歡當志工,對吧?那些人知道你的性別嗎?讓他們知道你其實不是男的還故意假裝,讓他們覺得你變態也沒關系嗎?”
終于有反應了!優年松手,勝利地看到襄知眼中一閃,臉上泛起濃濃笑意,原本美麗的面容顯得陰暗猙獰。“那些孩子,你很關心吧?為什么?會不會你跟他們一樣……有問題呢?”
優年偏頭。“讓我想想,那些孩子是自閉癥吧?我想如果做篇報導,應該對大家理解這種疾病有幫助,對不對?你怎么說?我可以把節目做得特別大,好好訪問每一家的父母家人。誰知道呢?說不定家中長輩也有一堆故事。”
口頭上是專業的邀約,字面上誠懇熱心,但那美眸中一閃一閃的精光卻讓人無法會錯意。
“你沒辦法強迫他們上電視。”
襄知說得簡潔,優年臉色變了變。她說得沒錯,節目并不是優年說了算,還要通過電視臺那關,如果家長小朋友們抗拒,見攝影機就擋,最終還是沒什么可報導;若追逼太過,還會引起觀眾同情,對電視臺反感。
優年整整面容又笑。“咦?節目做不做得成是后話,我總得全力一搏!我天天去安親中心堵人,難道不會有效果嗎?”
襄知眼色沉了。
兩人都心知肚明,這是不折不扣的威脅,卻如優年所言,極有效果。自閉癥患者對人的反應與多數人不同,也難以保護自己,如果受到情緒上的剌激,不知道對病情會有什么樣的影響。社會上的偏見與眼光已經夠傷人了,如果再加上狗仔隊般的圍堵……
非常狠,優年混亂的腦中卻只有一個想法——這下襄知總得低頭了吧?
襄知開口:“你到底要什么?”
優年嫣然一笑,她終究逼出了對方的反應。她想要什么?她本只想戳破襄知的偽裝,好好羞辱對方一頓;但自從兩人對上以后,一種反被羞辱的感覺卻愈來愈強烈,讓她逐漸失控。從來習慣被眾星拱月的人,只有她能占上風,能一呼百應,何曾經歷過這種撞上一堵墻的感覺了!?
倒是有一次,且還是跟這小妮子連在一起的名字!
胸中堵著的氣更加熾烈,優年說:“我要什么?我就好心一次,訪問你本人就行了,怎么樣?”
襄知頓了頓!盀槭裁?”
優年嘴角一勾!耙驗槟闾貏e。∧銘摴适潞芏,又特別精彩。譬如說為什么好好的會想做千面女郎啊,或者對變性手術是不是特別有興趣之類的……你知道,你這樣的人是我們做社會新聞最關心的弱勢團體,我一定給你最大的發聲筒。你覺得怎么樣?”
那聞名的珠玉美聲,把話說得又甜又毒,明褒暗眨。
“切結書!毕逯唵蔚卣f。
優年眨了眨眼,顯然不明白!笆裁?”
“切結書!毕逯貜。幾秒后,像是優年太笨需要解釋,她慢慢加上:“注明你和你的電視臺不做任何有關‘安心’的報導!
優年有氣,陰陰笑了!澳敲磁挛覇?切結書就切結書!毕氲界R頭一打開就是她的地盤,頓感勝券在握,回復嘻笑安撫的口吻:“至于你,我保證只問最關鍵的問題,怎么樣?”
只要那張臉上電視,姓襄的就算玩完了。把人給捧紅,誰都會夸她優年,都會以為是好事,怎么也怪不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