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唱戲?”葉家祺被她如此鄭重的道歉,很有被她刻意調侃的錯覺,索性盤胸瞪她。
“不是的,我……等一下,我先接個電話!毙祠嵴忉,手機卻在此時響起。
“喂?我是徐翎……已經好了?好,我晚點去開回來……啊?這怎么好意思?謝謝!學長你人真是太好了!好,晚點見!
學長?開什么?葉家祺支著額看她。
看來她不只不愛關自個兒辦公室的門,也毫不介意別人聽見她的談話內容,全無遮掩,連講通電話都活力四射。
徐翎放下電話后,瞧了瞧時鐘與大家的桌面,現在時間已經晚上八點,大家都吃得差不多,聚餐應該也快結束了,此刻離席應該不至于太失禮。
“各位,今天謝謝你們陪我吃飯,我有點事先走,你們慢聊,這頓我請!毙祠岣蠹覔]手作別過后,離開前不忘拿走帳單。
“其實……徐經理人還滿好的耶,很好相處,也很能聊,爽朗又大方,一點經理架子都沒有,我絕對不是因為她主動付帳才這么說的!毙祠嶙吆,章小敏下了這個有一點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結論。
“是啊,個性好,人又正,不打我腦會更好。”有押韻耶,他真是企劃部的才子,阿北沾沾自喜地道。
李若琦聞言極不是滋味,手中叉子忿忿往桌面上一扔。
“好啦好啦,你們統統都去巴結她,被她收買,跟她打好關系,反正她升官升得這么快,就連要增加預算的案子都能輕松過關,一定有什么很硬的后臺,討好她準沒錯!崩钊翮捳f得很酸。
“……”看來李若琦真的很討厭徐翎……小敏和阿北互看了一眼,唯恐多說多錯,全然不敢接話。
可是葉家祺聽不下去了。
“若琦,做人要厚道一點,留點口德是為自己好。她至少做對一件事,這次的案子,她逢人都夸你行你好,滿口都是你的好話,從沒搶過你的功勞。”光是憑著這項優點,她足以打趴一票主管。
“哼!崩钊翮鶆e過臉不看葉家祺。
葉家祺說的她也不是不知道,她只是不甘心不服氣,暫時還不想認同徐翎,見不得徐翎好,更討厭別人喜歡她。
徐翎每天都不知道在樂什么,哈哈大笑得跟個笨蛋一樣,連沒有爸爸這件事都可以說得那么高興,既快樂又開心,就像個單純魯直,從沒吃過苦卻平步青云的傻大妞,她為什么要喜歡她?
“!徐經理的領巾掛在椅背上忘了拿欸!怎么辦?下周一才能還她耶,那誰要帶回家?”章小敏慌慌張張地把徐翎遺落的領巾拿起來。
“給我好了,我出去看看,她或許還沒走遠!比~家祺接過徐翎的領巾往門外追。
果不其然,他才走出餐廳,便在轉角一百公尺處看見徐翎的身影。
“徐翎!比~家祺揚聲喚,徐翎沒有聽見,反而踩著高跟鞋往前跑。
旁邊有一輛銀色轎車駛向她,徐翎高興地跑到轎車旁,車窗搖下來,意外露出一張葉家祺絕對認識的男人臉龐。
葉家祺的鏡片在車頭燈的照耀下閃了閃。
……那人是?總部的協理?
職位居于總經理之下,代總經理發話,與各部門保持著密切聯系的總經理窗口?
葉家祺本想前行的腳步停下來,下意識退后幾步,卻不知自己為何要躲。
徐翎方才就是在跟協理講電話嗎?她喚協理“學長”?他們感情很好嗎?
“好電,你們統統都去巴結她,被她收買……反正她升官升得這么快……一定有什么很硬的后臺……”
李若琦方才說過的話陡然跳上來,葉家祺不知為何,居然在此刻想起那雙被徐翎穿在腳上的皮卡丘拖鞋。
十萬伏特!
約莫等同這種感覺。
男人為徐翎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她和男人有說有笑的,快快樂樂地跳上車。葉家祺心想,一定是因為十萬伏特的威力太強,所以,他才會為著某種不知名的原因,跳上自己停在不遠處的座車,像個變態跟蹤狂般地——
一路尾隨。
第3章(1)
轎車越駛越偏僻。
離開市區,上了鄰近的高速公路,又下了交流道,一路駛上緩緩爬升的狹隘山路。
周遭商家越來越少,聲響越來越靜,屬于花草樹木的大自然林香從葉家祺未掩實的車窗外飄進來。
木棧道、溪流聲、枝椏上垂掛白色油桐花、寫著“桐花公園”四個大字的立牌……
這地方似曾相識,可惜葉家祺并無心思多作他想。
他戰戰兢兢地追隨前方銀色轎車,直到轎車在一間滿是綠意的老舊矮房前停下。
為了避免生疑,他若無其事地越過轎車,停在他們前方不遠處,由照后鏡窺伺后頭動靜。
直到四周都靜下來的這一刻,他才意識到他此時此刻的行為有多么不恰當。
搞什么鬼?他這么沖動尾隨窺探的行為像什么樣了?
一定是因為那雙毛絨絨的皮卡丘拖鞋太擾人心神,徐翎遺落的領巾又散發著某種令人心緒不寧的香氣,才會擾得他沿路都神思難定。
真不知那是什么香味,嗅著便教人胸間鼓噪、坐立難安,滿腦子都是徐翎方才上車的最后一個畫面,葉家祺終于想起他為何在窗邊留了道隙縫……慢著!剛才是不是隱約有聽見車門開關的聲音?
葉家祺坐直身子,試圖想從室內鏡中瞧出任何端倪,后方車輛似乎早已熄火,卻沒看到任何人影從車上下來。
不過才幾秒鐘閃神,他就把人看丟了嗎?
葉家祺急急忙忙偏首,慌慌張張轉瞧左側后視鏡,冷不防卻發現有張女性臉龐緊貼著他車窗……徐翎?!
“嚇!”葉家祺發誓,他這輩子從沒如此接近心臟病過。
“葉副理,真的是你?你怎么在這里?”徐翎眨了眨眼,從窗縫喚進車內的聲音充滿不可置信。她本來還以為她看錯了。
“你忘了這個!比~家祺打開車門,下車,有些心虛地將放在副駕駛座的領巾遞給她。
“呃?領巾?”徐翎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脖子,難怪她總覺少了什么。
她接過領巾,隨手在脖子上打了個結,葉家祺卻在此時突然注意到她側頸上有一枚小小的紅痣,鑲在白皙的頸項,有股莫名的魅人吸引力,幸好,那枚小紅點很快就被掩住了。
“葉副理,真的很謝謝你特地跑這一趟,其實你星期一再還我就可以了,我家這么遠,浪費你不少油錢,真是不好意思!毙祠嵴f著說著又笑了。
她總是笑容可掬,喜形于色,真不明白究竟在笑什么,又有什么好笑的?而她領巾上的香氣久久未散,一靠近她,仿佛又更馥郁了。
開什么玩笑?他被她的味道薰得頭昏腦脹頭重腳輕,忍耐到星期一不如殺了他吧。
葉家祺本就心緒煩躁,被她笑得更是莫名光火,她到底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懷疑她有后臺,居然還這么大剌剌的跟協理共乘一輛車,究竟懂不懂避嫌為何物?
又,她不自愛便罷,他為什么要替她擔心?
念及協理,葉家祺若有似無地朝徐翎身后探了探。
“你在看什么?”徐翎跟著回首望了望。
“沒什么!比~家祺抿了抿唇,回話異常沈穩。
根據萬年不變的定理,沒什么通常都是有什么。
徐翎顰眉,腦海中倒轉回播方才離開餐廳時的畫面——
她接了電話、她到柜臺付帳、她離開餐廳,她坐上學長為她開來的座車……葉家祺的車現在停在她前頭,他應該不知道她家住哪里,所以,他想必是拎了她遺落的領巾追出餐廳,然后見她上了車,一路跟隨,而他現在朝她身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