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急聲頻喚下,姚素瑩幽幽恍恍地睜開眼,尚尋不著焦距的眸底,茫茫然望著眼前的人。
瞧她恍然的模樣,姚絮青憂心忡忡地拍了拍她的臉問:“大姐,你怎么哭了?又做惡夢了嗎?”
“惡夢……”雙手按住怦怦跳的心口,姚素瑩不確定地喃著。“是惡夢嗎?”
趙罄渾身浴血的模樣太真實,真實到她仿佛能感覺到他的痛。
真的只是夢嗎?
姚素瑩下意識握住手上那道隱隱作痛的疤痕,滿心驚懼,無法把方才的一切當作是夢。
瞧大姐被惡夢嚇得六神無主的模樣,姚絮青輕柔地拍撫她的背,柔聲安慰!按蠼悖沼兴、夜有所夢……
“不!我知道那不是夢,我感覺得出來,他兇多吉少……可能、可能真的出事了!彼咧鴾I水,哽咽地打斷她的話。
來到幽云谷兩個多月了,趙罄依然音信杳然。
這兩個月來,她白天心神不寧,晚上無法合眼睡覺,終日提心吊膽,根本安不下心。
今晚夢到他凄慘的模樣,她無法說服自己,趙罄沒事。
姚絮青看著大姐淚眼婆娑的痛苦模樣,不知該如何是好。
其實早在幾天前,丈夫便探得消息。五皇爺失足墜崖身亡的消息,已傳遍大江南北。
連朝廷都將貼上訃聞,宣告天下這個惡耗。
但在皇帝年歲漸高,皇子爭帝位爭得益發激烈的狀況下,人人都猜得出,備受皇帝寵愛的五皇爺,或許死得不單純。
由丈夫口中得知這個消息,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向大姐說這個惡耗,更不知道大姐是不是能承受得了失去心愛男子的打擊。
夜漸深,在宛如仙境的幽云谷,透著一股與世無爭的寂靜氣息。
此時,那股靜謐卻重重的壓在兩姐妹心頭。
當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趙罄因為四周寒涼的空氣,以及失血過多,拼命打著哆嗦。
意識愈來愈模糊,他感覺身體愈來愈冷、越來越僵硬,接著,在迷迷蒙蒙中,他好像看到了姚素瑩含淚擔憂地望著他。
他想舉起手為她擦淚,想開口安慰她,卻怎么也無法拉近彼此的距離,只能遠遠的、哀傷的看著她。
看她為他傷心的憔悴模樣,他心如刀割,不禁吐出滿心愧疚!艾摤摗瓕Σ黄稹
因為他錯信皇家親情,繼而送上性命,違背了當初對她的承諾。
當父皇給他機會證明他們并無謀反之心時,他恨不得馬上回到她身邊,告訴她這個消息。
無奈,事與愿違。
他無法守護她,無法與她過著平凡、簡單的生活。
心中有著無限遺憾,他苦澀地任絕望將他拉進無止盡的黑暗深淵,直到一道怒嗓,狠狠地將他的思緒拉回——
“不!不要再說對不起!我要你回來!回來……”
沒有往日清冷靜雅的模樣,他聽到姚素瑩哀痛至極地朝他吼著。
她滿是傷心的咽嗓和著淚,揪得他的心生疼。
在這人世間,她是他唯一留戀不舍的人,他不希望看到她的淚,舍不得讓她難過。
“別哭……瑩瑩別哭……”
他安撫著她,她卻仿佛聽不到他的聲音。
濃濃的霧成為彼此間的阻礙,兩人就像被牽制住似的,怎么也碰觸不到對方,直到彼此消失在對方的眸底。
失去她身影的那一瞬間,他心痛地大喊,跟著醒來。
當意識回籠,他才緩緩憶起自己發生了什么事。
他被冷酷無情的皇弟捅了一刀后,推下山坡……還來不及感傷,便聽到野獸的低咆。
頓時,恐懼襲來,他驚覺自己陷入孤立無援的處境。
百里坡位在城郊,附近一帶蒼松古柏遍布成林,山林中一向罕見人煙,因此更最危機四伏。
他若待在山坳中,身上的血腥味可能引來餓狼饞虎,讓他成為野獸腹中物,又或者因為失血過多而死,暴尸荒野。
諸多可怕的推想,讓他不得不緊咬著下唇,強撐著意識,不允自己再次暈厥。
因為他明白,這一次若閉上眼,他很有可能再也醒不來了。
于是,他睜開眼,不讓意識渙散,費盡全身力氣,勉強撐起身子,爬出山坳。
他咬牙忍著肉體帶來的痛楚,告訴自己,他不能放棄,只要遠離山坳一步,他便更靠近姚素瑩一步。
每走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便縮短一步。
無奈他傷得太重,每爬一步,腰腹間劇烈的疼痛火速蔓延至全身,他咬著牙忍住劇痛。
血不斷由傷口冒出,他感覺動作愈來愈困難、眼皮愈來愈沉重。
趙罄哀傷的想,他就快死了吧?
他永遠爬不回心愛女子身邊了吧?
驀地,一陣痛入心扉的痛楚襲來,他痛得暈厥過去。
在他承受不住地閉上眼、陷入黑暗的那一瞬間,朦朧的視線忽地倒映出兩道身影。
心猛地一振,他不假思索地扯住其中一人的褲腳,無意識地反覆喊著!熬取⒕任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