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巧,我家老爺出門去了。」齊夫人笑道!复砩匣氐郊依,你們哥兒倆再擺上一桌,好好的聊上一晚如何?」
「做生意、辦正事要緊,我不過是老朋友來串門子、話話家常,也沒什么了不起的,只要有個小酒喝喝就稱心如意嘍!」容滿生是武人出身,生性豪放粗率、不拘小節,反正說到喝酒他最愛。
「您說得倒簡單,誰不知道您來一趟京城多不容易,你們哥兒倆這遭要是沒見著,怕不還得再等上個一年半載?」
「瞧你說的,我和齊兄倒成了牛郎織女了。」容滿生打趣著,齊夫人不由得掩嘴直笑,就在這話剛說完,顧媽已領著元碧紗出現在花廳口,齊夫人瞧見她,便對她招了招手。
「碧紗,過來見過容大人!
「見過容大人,容大人萬福金安!乖碳喒郧傻男羞^禮,齊夫人便指著坐在容大人身邊的兩個孩子說道:「這是容大人家的小姐宛兒和公子禺玄,你請個安,就領他們去見磊兒吧!」
「小姐福安、公子福安!乖碳喴乐R夫人的話,恭順地在兩個衣著華麗的孩子面前行了個禮!刚埜碳唩!顾脱鄞菇薜囊龑е麄冏叩酵忸^去,然后又回過身向容滿生告退才走了出去,齊夫人無聲地看著她的動作,眼神流露出滿意的模樣,待得三個孩子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容滿生這才發話。
「多水靈的孩子。〗涍^嫂子調教就是不一樣,我聽說這孩子將來是齊磊的『這個』?」他一邊說,一邊伸出小指在齊夫人面前晃了晃。
「哪個嘴碎的家伙說的?回頭我就撕了他的嘴。」齊夫人假意怒道。
容滿生見她并不否認,于是笑道:「嫂子別折騰下人了,是我剛才走進來的時候無意中聽到的閑言閑語罷了,只是您還真有心,七早八早的就幫齊磊安排好終身大事,看來我也得幫禺玄打算打算嘍!」
「您也曉得,我家磊兒比不得別人!过R夫人嘆了口氣!杆焐w弱,京城里誰不知道?還有哪戶人家放心把女兒嫁過來?不得已才在他身邊先安了碧紗,好在她也爭氣,這幾年有她陪在磊兒身邊事事照看,著實令人放心不少!
「噢?」容滿生捻了捻胡子,由于跟齊家歷來交情深厚,齊磊的事情他也不是沒聽過!赴ィ√煜赂改感陌,嫂子,可真是難為您了!
「哪兒的話……」齊夫人只是微微一笑,笑容中卻帶著一絲無奈。「可以的話,我還真不愿操這種心呢!」她望著門外,低低地自言自語了一句。
元碧紗領著容家兄妹走在往齊磊房間的通道上,她一心想著要趕快回到井邊做未完的工作,因此有些出神,這時冷不防有人在她身后一拍。
「姊姊,你說你叫什么名字?」一個嬌俏的女聲自她耳邊傳來,原來是容宛兒,只見她玉雪晶瑩的兩頰泛著可愛的梨窩,一臉好奇地問著。
「我叫元碧紗。」見容宛兒笑起來可愛,元碧紗心中十分有好感,于是笑答。
「噢!」容宛兒點點頭。「碧紗姊姊,你要帶我們去哪里?」
元碧紗愣了一下。「小姐不認識磊少爺嗎?」
「我們上次來齊家是在我還很小的時候,那時舍妹還未出生!菇釉挼牟皇侨萃饍,而是容禺玄,他的年紀約莫十五、六歲左右,身材頎長瘦高,是個看上去很穩重的少年。
元碧紗看向容禺玄,只見他和氣地說道:「齊磊小的時候就常生病,那時我調皮,不知輕重,故意抓著他玩水,結果害他足足在床上躺了半個月……」他神情既懷念又內疚,而后突然聳了聳肩膀!赶肫饋砭秃苓^意不去,總想再跟他好好的道歉,不過,搞不好齊磊早就已經忘記我了也說不定!
「不會的!乖碳喼庇X回答道。
「呃?」容禺玄被她打斷,覺得有些錯愕!改阍趺椿卮鸬媚敲纯隙ǎ俊
元碧紗頓了頓!咐谏贍敳粫摹驗椤芗拍
容禺玄少年老成的表情現出一抹好奇!改愫孟窈芰私恺R磊的想法嘛!」
「沒那回事兒,是我太多話了!乖碳営X得自己似乎有些失言,她不該在別人面前說這些有的沒的!咐谏贍數姆块g就在前面,請跟我來吧!顾D過身往前走去,豈料容宛兒卻蹦蹦跳跳的追了上來,一把撈住她的手臂。
「碧紗姊姊,那個叫齊磊的人好不好玩。俊
元碧紗聞言,差點笑出聲來。齊磊好玩嗎?不,她的答案絕對是否定的。
「這……我不曉得!寡郧樾≌f吧基于下人不得碎嘴的原則,她低聲地隨口敷衍過去。
容宛兒向來很會看人臉色,馬上就注意到元碧紗一聽到齊磊兩個字,便一臉困擾的神情!高@樣吧,咱們不跟他玩也不打緊,你陪我玩就成了!
「宛兒!谷葚穆曇魪谋澈髠鱽,帶著淡淡的勸阻。「別這樣。」
元碧紗感激地對他笑了笑,三人就這么邊說邊走的又步行了一會兒,終于來到齊磊的畫室門前。
「請兩位稍候!乖碳喌!缸尡碳喯冗M去通報少爺一聲。」
「架子倒還挺大的嘛!」容宛兒嘟著嘴咕噥了一句。
元碧紗裝作沒聽見,輕輕的在房門上敲了兩下后,推開門走了進去。
畫室原本就是一般的廂房,自然也分成內室和外廳,外廳做為擺畫和書本、畫具的地方,待晾干的畫紙和書本散落四處,元碧紗小心的邊走邊拾,好開出一條通路。才走到內室的入口,就聽見齊磊冷淡的聲音從里頭傳來。
「你跑到哪里去了?我的朱砂和花青沒了!顾f的是畫畫用的顏料。
元碧紗走進去,將她一路拾起的東西一本本、一張張整齊的放在桌上!肝掖龝䞍壕腿ベI。」
齊磊從案上抬起頭來,冷漠的盯著元碧紗瞧,而后突然將筆隨意往筆洗一丟!改銊倓傇诟l說話?」
「家里來了客人,是容大人的公子和小姐,夫人讓我領他們來找少爺,容公子您見過!乖碳喒е數氐,低眼垂睫的盡量不與齊磊對視。
「誰見過。 过R磊連想都懶得想,就開始不耐煩了!赴阉麄冓s走。」
「趕不得的。」元碧紗還是不卑不亢。
齊磊直直地瞪著她,元碧紗則是繼續收拾,一副不繼續說服他但也不打算趕客人走的模樣,齊磊知道,這是她的老招了,她看起來柔弱屈從,實際上卻完全不是這么回事,每次一跟她意見相左,齊磊就會想到八歲時差點被元碧紗扒光衣服的事情,也是自那一次以后,他才知道她的倔脾氣是很恐怖的……
僵持了半晌,齊磊終于僵僵地開口!膏担〗兴麄冞M來吧!」
「是。」元碧紗立刻放下手邊工作,旋身走了出去,不料還沒到門口,她便發現容宛兒已經耐不住性子跑了進來。
「哇!好亂!」容宛兒的聲音在室內回蕩著!高@兒是地牛翻過身嗎?還是遭過偷兒啊呵呵呵!」
齊磊聽到聲音立即皺起眉頭,哪里來的野丫頭,一進門就大呼小叫
元碧紗忙迎了出去。「宛兒小姐,請小心腳下……」話還沒說完,容宛兒忽然砰咚一聲,四腳朝天的摔倒在地上,疼得她嗚嗚直嚶嚀!
「這……這什么鬼東西啊……」
元碧紗的表情一悚,慌忙走上前去,在容宛兒屁股下摸出一樣東西,原來害容宛兒踩到而摔倒的東西是一支卷軸,更慘的是容宛兒因為一時慌張而伸手扯破了懸放在椅子上的畫紙,這不禁使得走出來看到這種景況的齊磊勃然變色!
「搞什么鬼」
「宛兒!」容禺玄連忙上前,打算扶起妹妹。
不過齊磊卻沖到容宛兒面前,指著她的鼻子,不由分說地破口就罵:「你這破壞狂,給我滾出去!」
這惡罵脫口而出,除了早就習慣的元碧紗以外,容家兄妹都愣住了。
尤其是容宛兒,她在家里也是嬌生慣養被寵大的,幾時受過這等閑氣?看到齊磊兇神惡煞的模樣,再加上年紀還小,一時間竟嚇得眼淚奪眶而出,哇地一聲,哭著爬起來就要跑出門外去!
沒想到她才剛跑到門邊,就被一雙厚實的手臂給凌空懸抱了起來,正對上的,是一張溫文儒雅的面孔,臉上掛著和善的微笑,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公孫柏。
「怎么了怎么了?咦?這是哪來的小姑娘?長得這么可愛卻哭得梨花帶雨的?」公孫柏迅速地掃了一眼屋內景況,心下瞬時明白八、九分,定又是他那寶貝徒兒干的好事。
「啐!她哪里可愛?根本就是來搗亂的!」齊磊冷哼了一聲。
「磊兒,來者是客!构珜O柏道!肝曳讲胚^來的時候聽說了,這小姑娘是榆楊總督容大人的千金是吧?」
「是的。」回答的是元碧紗。
「既是如此,你們年齡相近,就更該和睦相處,磊兒,難道你就不能拿出一點男孩子的風范?」公孫柏看著徒弟,語意很明顯的不是勸說,而是帶著警示的意味了。
齊磊心里實在有夠嘔,開什么玩笑,要他跟這個黃毛丫頭道歉?她弄壞了他的畫欸!怎么不是她先道歉啊
氣氛兀自僵凝著,容禺玄突然發話了。「說到底還是舍妹不好,誰叫她沒等碧紗姑娘出來帶路,就擅自闖進了房間里,這才不小心弄壞東西,我這做兄長的照顧不周,在這里代她向你道歉,你大人有大量,也就別跟她一般見識吧?」
這幾句話說得極為中肯,既為容宛兒開脫,又顧全了齊磊的面子,齊磊再怎么生氣,也不得不順著臺階下,不過也因為容禺玄這番話,讓他不禁正眼仔細瞧了瞧對方,只覺這少年似乎有些眼熟……
容禺玄察覺到他探詢的眼神,便笑道:「覺得我很面善嗎?」
「哪有!过R磊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別過頭去,故作冷淡地答了句。
「我想也是,雖然碧紗姑娘說你不會忘記,不過你那時畢竟還小,所以應該不記得了!谷葚戳嗽碳喴谎鄣馈
齊磊聞言,也將視線瞟到元碧紗身上。怎么,她跟容禺玄說話?
他在意的倒不是她跟容禺玄談了什么,而是她跟別人說話這件事令他不舒服。心中的怪異感化為恙怒,他瞪了元碧紗一眼,元碧紗倒也習以為常了,只是低下頭去,一聲不吭。
「應該是你五歲的時候吧!我到你家來,拉著你玩水,結果害你染了風寒,在床上躺了半個月……」察覺到齊磊和元碧紗兩人間那怪異的違和感,容禺玄試圖引開齊磊的注意力!改氵記得嗎?」
齊磊不屑地一笑!肝姨稍诖采系臅r間可多了,誰知道你在翻哪年的老皇歷。」
「磊兒!」公孫柏開口!改阍儆眠@種態度應對,我可要罰你了。」
「好啦!过R磊情急的應了聲。「我記起來了啦!」
「噢?」容禺玄倒是有點驚訝!改阌浧饋砹?」
「根本沒忘啦!」只見齊磊一臉復雜的表情,說不清是懷念還是厭惡,像是故意要遮掩似的,用食指搓了搓人中!负ξ以诖采咸闪舜蟀朐碌淖锟準,我哪可能會忘記……」
他別扭地低聲咕噥一句,旋即轉過頭,可能是不想讓人看清,但他的臉上確實掠過了一抹害臊神情。
公孫柏聞言,不由得和容禺玄對望了一眼,彼此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