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臨安城里最不得了的大消息呀!
由于事前沒走漏半點風聲,以至于當嫁娶隊伍突然出現在大街上時,即刻引起騷動,百姓甚至爭相走告,議論紛紛。
而最令人吃驚的是,與他成親的對象,竟是那傳聞中,病得只剩半條命的冉家大小姐——冉曉松。
“怎么可能?”提著竹簍子擠在街邊湊熱鬧的福大嬸,聽著身旁傳來最新的說法,不由驚道:“這可是會‘出人命’的一門親事呀!”
“聽說是葉子婆最疼的那個瘋丫頭紅姑娘去說的媒!滨谥_尖引頸張望的張老頭,一邊看著長長的迎親隊伍,一邊說道。
一個是沒人敢娶的女人,一個是沒人敢嫁的男人,沒想到那紅姑娘異想天開地將這兩人給兜攏在一起,竟還真給她兜成了!
“這可厲害了,看樣子這丫頭不只接了她娘的棒子,那‘第一媒婆’的招牌,她擦得可雪亮了!备4髬鹳澟宓馈
“不只雪亮,大概不小心掉下來,都可以打死全城的媒婆了!
“呵,說得也是……”
葉茵紅一鳴驚人,談成了這門震驚全城的大親事,自然也成了群眾七嘴八舌的對象,而這些話,當然也傳進了她本人耳里。
一身火紅,跟著陣容浩大的嫁娶隊伍穿過市街,葉茵紅得意極了,笑得合不攏嘴,也樂于享受圍觀路人的指指點點。就憑這門婚事,她現在不只是“第一媒婆”這么簡單,她根本就是天下第一的天才媒婆,哈哈!
相較于葉茵紅的眉開眼笑,在行進隊伍中,戚家上上下下,尤其是新郎的弟妹們,意外地一個個都嚴肅著臉,似乎沒沾染到一絲喜氣。
很不尋常。
“喂喂,你們不覺得這迎親的陣仗有點不大對勁嗎?”
圍觀群眾中,有人竊竊私語。雖說新郎領隊迎親天經地義,可從戚家全員由戚府往冉家移動這狀況看來,確實有些不尋常。
“說得也是,我剛從戚府那頭過來,沒見到戚家上下有啥布置,一點都不像是要娶媳婦兒的樣子,反倒是冉家那頭可忙著呢!庇腥烁胶偷。
“我聽在冉家當差的下人說,似乎是要在冉家拜堂呢!
“真的?!”眾人驚呼。
這可是大消息呢!在女方家拜堂?可能嗎?
“莫非……”
“戚大少爺要……”
“入贅?!”
各路紛雜的揣測傳得沸沸揚揚,越傳越像是真有這么一回事兒子。
“不會的,肯定是冉家大小姐病得不輕,根本連家門都出不了一步,才會有這權宜之計的!辈徽J為戚衛城會入贅的民眾忍不住提出另一種看法。
“沒錯,有可能是這樣……”
“就是這樣!”
高亮堅定的女聲插入圍觀民眾的爭執議論,眾人紛紛轉頭,只見戚小衛不知何時脫隊混入人群中,正兩手插腰怒目瞪視眾人。
“我告訴你們,戚衛城是戚家的嫡系長子,怎么可能入贅?!拜托你們也用一用腦袋吧!”
大哥娶妻大婚,做妹妹的理當高興才對,可她卻悶得緊!
終于有人敢嫁給她大哥了,她當然是替大哥感到開心,只是她沒贏得賭注,有點不甘心,再加上今天這一趟路,耳邊聽到的全是關于戚衛城入贅冉府的傳言,更是令她介意萬分。
“但我聽說戚衛城婚后要搬去冉家!”
群眾中,—名高頭大馬的壯漢爆出剛打采到的說法,戚小衛—時語塞,想否認卻又不幸被說中了事實,只能滿面脹紅,大聲吼回去:“去住又怎樣!誰家不住人啊?!”
“那就是入贅啦!”
“才不是!”
“那是怎樣?”
“就只是過去住而已!”戚小衛吼得臉紅脖子粗。
“那就是入贅沒錯。
“就說了不是,你耳朵是有毛病。!”戚小衛氣急敗壞,忍不住動手去揪對方耳朵。
“你才有毛!”壯漢用力推開她。
年僅十五歲的戚小衛翠竟是個女兒身,嬌小的身子禁不起一個大男人使勁一推,往后連退數步,狼狽跌坐在地。
壯漢摸著被扯紅的耳朵,也被惹毛了!拔艺f戚衛城是入贅就是入贅,明擺在眼前的事實,冉家有的是錢,說不定將來戚家人無官可做,還得靠冉家賞飯吃呢!”
一番風涼話說得火上澆油,戚小衛更加怒不可抑,站起身沖上前,用力撞向壯漢的肚子,喊道:“不準你亂說話!”
“喂,瘋丫頭,發癲啦?!”
見小妮子突然蠻起來,壯漢比誰都錯愕,不過是偷閑看個熱鬧順便瞎聊罷了,他是招誰惹誰了?!他抓住戚小衛的雙臂,想阻止她的瘋狂攻擊,卻躲不過她的亂踹飛踢,霎時尖聲哀叫,圍觀看熱鬧的民眾越聚越多,紛紛湊和看著就快扭打起來的兩人——
行進隊伍最前頭,身為新郎倌的戚衛城也聽到身后人群中傳來的騷動,只見他眉峰緊攏,微揚起手,騎馬跟在他側后方的戚衛雪立刻驅駕上前。
“大哥?”
“去把小衛拖回來!辈挥没仡^,也猜到發生了什么事。
戚衛城直視前方,沉聲交代一句,不疾不徐繼續前行。
“是!
“還有——”
“什么?”
“讓她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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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安靜了。
安靜得很是古怪。
冉曉松頂著鳳冠,頭罩紅蓋頭,身著金繡艷紅的新娘裝,由喜娘和丫鬟攙扶著緩緩步入正廳,身旁鑼鼓喧天,好不熱鬧,可古怪的是……競沒半點人聲。
雖然她什么都瞧不見,可異常肅靜的氣氛還是隱隱透過頭巾襲來。
她感覺得到此刻廳內應該聚集著戚、冉兩家的人,但,沒有互道恭喜,沒有任何交談,有的,似乎只是沉默的移動——
怎么回事?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
拜堂在即,冉曉松有些惶惶不安,雙手微顫。
“小姐……您不舒服嗎?”丫鬟天香扶著她,感受到她的輕顫,低聲輕問。
“我沒事!比綍运傻驼Z,緊緊握住手中的紅綢,小心移動步伐。她緊張、情怯,因為她知道在她緊緊執握的另一端,牽系的是那個即將成為她夫婿的男人——戚衛城。
“一拜天地——”
葉茵紅了亮的嗓音在廳內響起,冉曉松由丫鬂天香攙著,依指示行禮。
她心跳飛快,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連日來的緊張一直讓她無法安穩入眠,一早起床時甚至還受了些涼,原本已形瘦弱的身子,如今再頂著沉重的鳳冠,頓時讓她感到一陣暈眩。
“二拜高堂——”
緩緩回身,她額際開始冒出冷汗,仍勉強撐著躬身。
“夫妻交拜——”
冉曉松轉身面對戚衛城,視線始終低垂。在蓋頭紅巾下,她終于瞧見了
“他”,盡管只是他的衣擺—角……但,他是真實的,就站在她眼前。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她身子微彎向前,卻怱覺眼前一陣黑,整個身子頓時失去平衡,腳步踉蹌向前——
“小姐!”
“大姊!”
冉家眾人全圍上來,個個如臨大敵,冉曉松身旁的丫鬟天香慌忙伸手,可戚衛城動作更快,已先一步扶住她。
“大姊,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冉暮竹擔憂道,急著想扶過冉曉松,卻被戚衛城高大的身軀擋住。
冉曉松倚靠著他剛健有力的手臂,鳳冠上的紅巾順勢斜落,露出她精致姣美的花顏。眾人沒料到蓋頭會滑開,紛紛驚呼出聲。
“你……還好嗎?”戚衛城炯炯目光直盯著她,低聲問。
盡管抹了困脂,仍不難看出她蒼白虛弱的病容。他扶著她,幾乎感受不到她的重量,她輕得像羽毛,像隨時會隨風飛去似的。
聽見戚衛城沉穩渾厚的嗓音,冉曉松長睫微顫,緩緩睜開眼,待暈眩感逐漸退去,這才發現自己正被他攬在臂彎中,而且他輪廓分明的俊臉就近在眼前,正無比專注地注視自己。
“不……不礙事……”她低吟,雒又頰微熱。
她再度看見了他、聽見了他,多年前的雨天,曾經有過的短暫交集,曾經有過的青澀悸動,再次襲涌向她——
她仰著頭,水盈盈的雙眸瞅著他,一時間竟忘了新嫁娘該有的矜持。
葉茵紅見狀,腦筋一轉,趕忙高聲大喊:“送人洞房——”
此時,天香也已迅速撿起紅巾,慌忙再蓋住冉曉松的臉。
冉曉松一手抓著天香,一手扶著他的手臂,努力想站直身子,孰料,戚衛城驀地雙臂一勾,冉曉松隨即雙腳騰空,被直接橫抱起來。
眾人低呼,驚訝這突來的動作,冉暮竹更是狠抽一口氣,錯愕萬分。
“喂,你做什么?!快把我姊姊放下呀!”她急喊。
就算已經拜了堂,可眾目睽睽之下,新郎倌這行徑未免也太放肆輕狂,完全違背了應有的分際與禮節。
戚衛城抱著冉曉松,對冉暮竹的大呼小叫置若罔聞,大步走出正廳,直接“送入洞房”——
“你這樣她會顛著不舒服!”冉暮竹緊張道,急著想跟上,卻被戚衛然和戚衛雪同時擋在門邊。
“你會不會也太‘護姊心切’了點?”戚衛雪挑眉道。他也想“護兄心切”一下,不想這有名的黏人精又兇巴巴的冉二妹去打擾他大哥的新婚夜。
“我對我姊姊如何,輪不到你們來管!”冉暮竹略帶敵意道,要他們讓開。
一旁,黑石伯見她對自家少爺說話不客氣,可火了,正護主心切想眺上前,戚衛然攔他在先,示意他噤聲,才轉身對冉暮竹正色道:“今后,你姊姊是我大哥的責任了,你最好盡早面對這一點!
冉暮竹臉色一陣青白,暴烈的脾氣也一觸即發。
此時,始終安靜隱在角落,默默打點一切的三小姐冉夜悔連忙上前,率先拉開冉暮竹,噙著淡淡的微笑,對戚家人客氣道:“忙了一天,大家也餓了吧,宴席已備妥,麻煩諸位移步!边h來是客,更何況還是親家,日后大家都會再見面,傷了和氣總是不好。
“對對,我餓得前胸貼后背了,吃飯吃飯!比~茵紅機伶地拉住冉暮竹的手,轉移她的注意力。“好姊妹,賞我這大媒人一頓飯吃不為過吧!”
戚衛然的妻子裘暖,以及戚衛雪新婚不久的小嬌妻于命福,趕忙上前,一人一邊挽住自己的丈夫,也企圖打緩氣氛。
“是啊,大夥兒都餓了,先用膳吧,有話慢慢再說!濒门≌煞,跟著冉夜梅移住偏廳。
“對對,慢慢說、慢慢說。”于命福也拉著戚衛雪走,雖然有點緊張,完全不擅處理這場面,她至少也聰明地懂得跟著二嫂做。
步出正廳,戚衛然低聲說道:“看來,冉家總算還有個稍微明事理的!
“說真的,若不是依著大哥的意志,我還真不贊成冉家這樣的條件安排!逼菪l雪也低聲道,語氣掩不住的無奈。
“算了,大哥向來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逼菪l然聳肩,轉對愛妻柔笑道:“餓了嗎?等會兒多吃點!
“嗯,我早就準備好今天要來大吃一頓的。”裘暖仰望著丈夫,甜甜一笑。
一行人移步用膳,戚家么妹跟著兄嫂們步出正廳后,便沒有繼續跟上,反而是偷偷向后退往另一個方向。
“你鬼鬼祟祟的,又想去偷看什么嗎?”才剛神不知鬼不覺地拐過回廊,戚小衛即被人逮個正著。
她轉過身,見到前些日子在戚家屋頂上和她“巧遇”的那個男孩。
“是你!”她訝異道!澳阍趺磿谶@里?”
“我一直都在啊!敝皇遣卦谌巳豪锪T了。
“你來這里做什么?”該不會是特地混進來跟她討賭資的吧?“喂喂,我言明在先,打賭我可沒輸你喔!”
她賭冉曉松不敢嫁她大哥,他賭她大哥不敢娶冉曉松,現下,一個嫁了一個娶了,所以他們兩人的打賭算是扯平了。
“無所謂,既然咱兩家都成了親家,輸贏自然也就不重要了。”
“親家……”戚小衛偏著頭,一時間沒意會他的話。
男孩似笑非笑!拔医腥綒q寒,跟你一樣,排行老四!
“!”她絰知后覺道:“你是冉家的人?!”
“如假包換!
“所以……你就是那個傳聞中,長得比女人還女人的冉家小弟?”戚小衛心直口快地爆出她以前聽過的傳聞。
果真百聞不如一見!如今認真細看他,才發現他真的非常細皮嫩肉。皮膚白皙如雪不說,五宮長得比她還清秀細致,她敢打包票,如果將他打扮成女人,肯定能迷死一票公子哥兒!
“喂喂,你有沒有想過扮姑娘出去騙騙人,一定很好玩!”這倒勾起她的玩興來了。
聞言,冉歲寒冷下臉!拔也艣]你那種‘嗜好’!
“什么嗜好?”
“聽說戚家有個有名的男人婆,愛扮男裝騙人,不過……”他兩手交叉胸前,故意用力上下打量她,反擊意味十足!拔铱茨愀静恍枰,看起來已經跟男的沒什么差別了。”他這輩子最痛恨人家說他長得像女人!
“你是說我長得很像男人?”
“豈只是像,根本就是了吧!彼麎男牡,想還以顏色。
戚小衛冷不防放聲大笑!肮,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謝謝你的夸獎嘍!”這輩子最愛聽人家這樣說了!她恨不得自己生來就是男兒身,就可以像三位兄長那樣,也出仕為朝廷效力。
冉歲寒見戚小衛兀自笑得開心,不禁訝異。果真是怪丫頭一個!
他聳了聳肩,心情明顯不悅,悶聲轉身走人。
“喂喂,等等!”戚小衛拖住他!澳阆葎e走嘛,既然這里是你的熟地盤,那正好,咱倆一起去新房探探——”
“去新房?”
“你難道都不好奇我大哥和你大姊他們……”
“不好奇!比綒q寒擺明了不再參與她的偷看計劃。
“可我想瞧瞧你大姊……呃,就是我大嫂啦……我實在很想看清楚她長得啥模樣!眲偛拍且魂囂^混亂,她根本來不及看清楚冉曉松的臉,而且她才不相信他不好奇,他之前不就是因為好奇,才會潛到戚府去偷看大哥的嗎?
“我肚子餓,要去用膳了!彼麍桃庾呷恕
“喂喂,你不去就算了,那告訴我新房怎么走。俊
“想看就自己找!
“喂,你很不夠意思耶,上回你來我家,我就告訴你后門怎么走……”
“抱歉,我對你不是‘不夠意思’,根本是‘沒意思’。走了!”冉歲寒揮揮手,沒回頭,仍是背對著她離開。
“喂——”戚小衛大叫一聲,噘起嘴瞪著他,心里忍不住直犯嘀咕!皡恚夤!”真沒意思!
不說就算了,她有眼、有腿,可以自己找!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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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內,紅燭暈染—室喜紅,窗欞,墻面,喜床上,全貼滿了由冉曉松設計親剪的喜字花,外顯的紅熱圖樣,內蘊著的是她對這門親事的含蓄期待。
“小姐,您該休息了!
“還沒掀蓋頭呢。”冉曉松頂著鳳冠、蓋著紅巾,端坐在床邊。除了她之外,房里只剩天香在伺候著。
“可姑爺剛才交代了,要奴婢伺候小姐歇息!碧煜爿p聲提醒。
冉曉松低垂螓首,長鬈濃睫下,隱藏的是淡淡的失望。
剛才戚衛城抱她回房,在床上將她放下后,交代了天香幾句,便舉步離開了。
一句話都沒對她說。
她心里明白,今日這般熱鬧的場合,身為新郎倌,他必須去招待親人、客人,甚至被眾人拖住喝酒……但,她仍是感到一股莫名失落。
“沒關系,我等他!彼毬暤。既然是他的新娘,目前她唯一能做的,便是靜靜等待他回來。
“可是小姐你……”
“天香!彼挠暮傲寺。
“是?”
冉曉松頓了半晌,才悶悶道:“我今天的模樣……很嚇人嗎?”
“小姐,你今天看來美極了,怎會嚇人呢?”上了胭脂的面色雖透著些許蒼白,但臉上顯露新嫁娘的喜悅紅暈,令她看來另有嬌羞之美。
“可我在拜堂時,出了那么大的糗……”她真有些懊惱,惱自己身子不爭氣,竟在最重要的時刻出狀況!拔抑皇窃谙搿遣皇潜晃夷悄印o嚇跑了?”
天香輕笑出聲!靶〗,您想太多了啦!彼郎惿锨,安慰道:“我想姑爺不會在意的,否則他也不會親自抱您回房呀!”
“是這樣嗎……”她囁嚅。雖不清楚別人成親時,是不是都由新郎抱著新娘“送入洞房”,可一想到在那么多人的注視下被他那般貼近地抱著,也是挺羞人的。
“姑爺一定是擔心您太累了,才會希望您早點休息,”天香再三強調。她實在擔心小姐的身體,既然拜堂時曾有過短暫暈眩,萬—再這樣執意撐著不休息,恐怕真會吃不消!靶〗悖蹅兿刃断履氵@一身行頭,可好?”
冉曉松輕搖頭。
今夜,是她的洞房花燭夜,她想等他——等他來掀她的蓋頭。
盡管她被沉重的鳳冠壓得頭昏想吐,全身也十分酸痛,可今晚畢竟是她這輩子最重要的時刻,說什么她都會努力忍著。
“不然,先吃點東西好嗎?您累一天了,都沒吃東西呢……”
“沒關系,我不餓。”她胃抽得緊,完全沒胃口。
感覺得到她身子在微微發顫,卻又執意等待戚衛城,天香不禁幽嘆。曉松小姐向來是個好說話、性子軟的主子,她從來沒見過她這般執拗,不由擔心起來。
“天香,你先下去休息吧,你也累了一天,別跟著我熬時間了!比綍遭烨那呐擦讼虏簧跏孢m的身體,
天香看在眼里,更加不舍,“不如這樣吧,我去探探姑爺現在在做什么,順便提醒一下時辰——”與其說是去找姑爺,她其實是想去找二小姐冉暮竹搬救兵,請二小姐來勸大小姐早點休息。
“天香,別——”冉曉松喊住她。哪有新娘這方去催新郎的道理?
“我馬上就回來!”二話不說,天香跑出房。
靜。房里只留冉曉松獨坐床邊。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到鳳冠越壓越沉,肩頸也開始支撐不住。她深呼吸,斜倚著身子輕靠在床柱邊,一滴汗從額際沿著面頰滑落,她的身子開始熱起來,頭越來越昏,眼皮也逐漸沉重……
不行,今天是她以前連夢都不敢夢的重要日子,她可不能在這時倒下。
用力眨了眨眼,在意識逐漸渾沌之際,她感覺好像有人進了房,并且朝她靠近。
頭好重、眼皮好沉,全身虛軟無力。
有人悄悄掀了她的蓋頭——
她想睜眼,卻無能為力。
有人在偷偷觸摸她的臉——
她想開口,可使不上力。
“你生病了?!”有人在她面前驚呼。
誰?是誰?好陌生的聲音。
“不好,你真的在發燒!”
冉曉松使盡氣力,好不容易睜開眼,冷不防瞧見一雙認真打量的明眸,眉宇間和戚衛城有些許神似,但更清秀些。
“拜托……”她勉強擠出虛弱的阻止,“別嚷嚷……別……”
“不好,新娘子病了!新娘子病了!”不只嚷嚷,還急著去報信了!鞍
伴隨一聲慘叫,倉皇急奔的身影,在房門口被門檻重重絆倒——那是冉曉松在失去意識前,最后烙上的一抹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