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翻飛間,庭羽公主已來到倪芳菲面前。
「本宮知道你就是倪芳菲,本宮是庭羽公主,睿麟是我將來的駙馬爺,你別不要臉的纏著他!顾f話可沒在客氣,也沒放低音量,可以說周遭的人都聽得見。
今兒個來的美人兒對公主的行為雖然妒忌不屑,但礙于公主的威勢,個個臉上都維持得體的微笑,無人敢反駁她的話。
倪芳菲也沒說話,但看著她的眼神沒有半分惱怒畏懼或者退縮。
庭羽公主柳眉就皺了,在場女子容貌大多姣好,千嬌百媚,但她都沒放在眼底,唯獨倪芳菲,她見到她的第一眼就感覺到說不出的煩躁,她容貌與氣質皆屬上乘,不同于她的張揚,多了些從容,那種沉穩與大方,讓貴為公主的她有種黯然失色的感覺。
而這種感覺不是她才有,其它閨秀,甚至連奉命要擋住公主,不能讓她找倪芳菲麻煩的梁書凱在看到倪芳菲時,都覺得她的氣度與美貌硬生生的壓了公主一頭。
但庭羽公主畢章是公主,她抬高下鄂,冷冷睨著沉默的倪芳菲,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挑釁的氣息,「怎么?看到本宮嚇得說不出話來」
梁書凱忙勸阻她,「公主,睿麟不是說了,要你不要對倪姑娘……」
「為難?哼,我偏要!」一想到季睿麟交代她時的表情,她就又打翻了好幾缸的醋。
「睿麟過來了!沽簳鴦P嘆了一聲,往一個方向看過去。
她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就見俊美挺拔的季睿麟往這里走來,她一雙美眸瞬間流露情愫。
「季大哥!顾龐珊耙宦,在場所有人的一聽,雞皮疙瘩都快冒出來了。
但季睿麟僅朝她點個頭,目光看向神色平靜無波的倪芳菲,再回到嘟著嘴的庭羽公主,「你跟倪姑娘說了什么?」
「我哪有說什么?」她才不會笨得再說一遍,而其它人更不會得罪她,把剛剛的對話說出來。
「公主沒說什么,校尉,我先行一步去賞花!鼓叻挤葡騼扇诵卸Y,示意小蓮跟海棠跟上自己。
她們一走,其它人也紛紛去賞花,庭羽公主看著季睿麟的眼神始終跟著倪芳菲,嬌嗔的說:「我不喜歡她!
「我沒要你喜歡!
季睿麟說完就往前走,庭羽公主不滿的要伸手拉住他,跟著季睿麟一起過來的葉閎仁趕忙一個箭步擋住她的手,開口勸阻。
「如果我是公主,我會趕快回宮。」
「剛剛有人告訴我,你為了趕回京,不僅用迷藥將幾個奴才都迷昏了,這一路叫車夫快馬加鞭,還不小心在黎縣撞死了一對母女,那對母女是縣官的妻女,你這公主被攔下來,跋扈的丟了銀子就繼續趕路,那縣官已經到太子府告狀,太子正帶著那縣官往皇宮去了。」
她臉色一變,急急的就往外走去,兩名宮女也急著跟上。
梁書凱擔心的想要追上去,但想到好友找他來幫忙招待,他又不好擅自甩手不干,只能看向葉閎仁,葉閎仁朝他揮揮手,知道他待不住,讓他跟著去了。
只是,這算是什么事啊,溫慶侯夫人哪天不舒服不好,偏要在今天不舒服,他跟季睿麟又不好宴會,不懂招待啊。
占地極廣的花園里,有假山流水、奇石池塘、亭臺樓閣,處處花團錦簇的,再加上在池塘里色彩斑斕的錦鯉,一旁還備有魚食讓姑娘們喂魚,一時之間,京城貴女閨秀,彼此倒是玩得熱絡,花園里充滿清脆悅耳的談笑聲。
不管何時,也有女子圍著季睿麟嬌滴滴的說著話,雖然大家都知道他惦記的是誰,但既然她們也收到帖子,代表她們也有機會,怎能不把握?
倒是倪芳菲總是與他保持一段距離,她不喜歡那種爭奪的感覺,只是,令她比較好奇的是,她看來看去,都沒看見父親、小倪氏及董惠芳。
雖然溫慶侯夫人沒來,但她安排的其實極好,在亭臺上,有樂師演奏樂曲,而各個涼亭水榭都有長桌及椅子,桌上有茶點及茶水,兩旁都有小廝及丫鬟伺候,再往另一個院子走過去,還開放幾間廂房,讓閨秀們可以輕松小憩。
這時,倪芳菲看見兩個熟識的姑娘朝她走來,她便收回心神,對兩人微笑,等兩人落坐后,三人便說起話。
季睿麟面對這么多閨女羞答答的眼神,他實在有些吃不消,偏偏他是主人,也不能躲著不應酬,他一邊說著話,目光一邊往倪芳菲看過去,卻不經意的看到在她后方的校尉府管事神情怪怪的。
他向幾位閨秀點頭,朝管事走過去,在經過倪芳菲身側時,見她與兩名女子聊得開心,他向三人微笑。
倪芳菲不由得回頭,看著他走到那名看似是管事的人身邊,管事向他低頭耳語,就見他神情微微變,兩人快步的往另一邊走去。
她蹙眉,不動聲色的給了海棠一個眼神,海棠明白的跟上前去。
「倪姊姊,我們只是來湊熱鬧,你可別多想,誰不知道校尉心儀你啊!
「就是,我敢說你當定校尉夫人了!
倪芳菲看著與她交好的兩名貴女,她們一個是鎮北侯府的嫡二小姐,另一名還是尚書府的嫡三小姐,兩人都是性格爽利的少女,心性單純,詼諧風趣,皆能開得起玩笑,而她身邊一直沒有這樣的友人。
她很想繼續跟她們說話,只是,可以說是一種不好的預感,她覺得小倪氏一定做了什么事,讓她坐立不安。
倪芳菲于是與她們困扯幾句,就推說要去找父親說點事,帶著小蓮往剛剛海棠走去的方向過去。
第十一章 雙雙中春藥(1)
季睿麟去的地方是客院,那里被設為這次花宴讓客人休息之處,但此時,這院落已被幾名小廝守著,不讓任何人進出。
一間整潔寬敞的廂房里,董惠芳臉色漲紅的側躺在床上,她身體頻頻發抖,牙齒打著哆嗉,全身發熱。
床帳已經放下來,床邊椅子坐著一名老者,他是厲總管稍早從后門速速請來,住所與校尉府僅有一街之隔的退休老太醫。
看到季睿麟,小倪氏在旁拿著繡帕邊哭邊說:「我們一來沒多久,惠芳就身體不適,我們讓丫鬟領路,帶她來這院子休息,才喝了些茶,要躺著休息片刻,就這個樣子了!
季睿麟臉上滿布怒色,他無法相信,有人在他的府里做這種骯臟事。
董育博心急如焚的說道:「校尉,老太醫說這春藥下得重,也沒藥醫,只能那種方法解啊,我們只能求校尉,就是讓惠芳當妾也行,這事是我們對不住您,但總不能隨便找個人解決,校尉,救人如救火啊!
「校尉,這事我們會瞞得嚴實,不會讓今日之事透出一絲一毫,老爺,我們跪下來求校尉啊!剐∧呤像R上跪下去,還急拉著夫婿,董育博也只能跪下。
這是要逼他!季睿麟更是怒了,他冷眼看著跪在地上的董育博跟小倪氏。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淫屠,求求你啊,她還不到十五歲,你不能見死不救。」小倪氏哭得可憐,匍匐在地,哭求的聲音卻不小,「不能再傳出去什么丑事了,她二姊姊鬧事才多久?現在又……這是要我這個當娘的人去死啊!
老太醫聽了也很不忍,董惠雯的事也才平息多久?董惠芳這會兒又因春藥出事,若真傳出去,倪府百年香坊也該關門了,董育博跟小倪氏沒臉見人,還有倪芳菲……
想到外傳季睿麟跟倪芳菲好像互有情意,他嘆息一聲,勸說季睿麟道:「校尉,這事老夫不該多言,不過,聽聞你與倪家大姑娘走得極近,雖是同父異母,但兩個妹妹都傳出這種是非,于她也不好!
「是啊,校尉想想菲兒,世人重名譽,她本家一連傳出兩樁不好的事,倪家大房的女子清名受損,她就算是倪馨之女,難免也會被人拿來說三道四,想娶她當兒媳的名門也止步,就是校尉的家人恐也不愿意了啊!剐∧呤蠝I水直落,話倒說得清楚。
倪芳菲的名譽……季睿麟神情轉為凝重。
「校尉……娘,校尉不愿意,你別勉強他,雖然,我……我只愿意把自己給校尉,但這事不能勉強……就讓我死吧!苟莘紗柩实乜拗。
她是發了狠的,她吞下的春藥可是讓人從妓院里買來的,專門治一些不聽話的姑娘,就是要拿命逼季睿麟就范。
「不勉強難道讓你死在這里?怎么說我們還是客人,到這里發生這種事,校尉身為主人不該負責?」董育博見他動也不動,心里急了,話也說得沖了。
小倪氏微低著頭,嗚咽哭著,但眼珠子迅速的轉動著,今天這出戲,丈夫是真不知情,只有她們娘兒倆知道,這也是她們硬要他跟著來的理由,她們需要有人幫忙逼迫季睿麟。
今天外面全是重要貴客,雖然校尉府的總管剛剛已派人在外盯著,不準這里傳出任何動靜,將外人引過來,但她也打定主意,若他不愿意,她也不怕把事情鬧大。
季睿麟薄唇抿緊,對眼前三人覺得惡心至極,知道這件事是他們設計的,府里的人都是家生子,忠誠無比,那藥怕是他們自己帶過來的。
沒人發現,就在這廂房的右邊窗戶外,倪芳菲在聽壁腳,也將眾人的神態全部看在眼里。
簡直可惡!倪芳菲感覺火氣一點點匯聚,在她的胸臆間熊燃燒,小倪氏竟以如此下作手段設局逼人。
不行,想想這段日子季睿麟是怎么幫自己的,而小倪氏跟董惠芳又是因自己才能踏進校尉府,設局害他,她說什么都不可以讓她們得逞。
海棠跟小蓮互看一眼,眼里都是厭惡,沒想到這一家子做出這么讓人作嘔的事。
倪芳菲光想季睿麟被迫和董惠芳上床的畫面,她心里就不舒服。
心念一轉,她從袖袋里拿出幾個小瓷瓶,盯著其中一只紅色瓷瓶,她一咬牙,打開就將里面那顆藥丸仰頭吞下。
海棠錯愕的看著她,小蓮也是驚得說不出話來,那一瓶她記得特別清楚,是她覺得最不好、最陰損的一瓶藥啊。
倪芳菲眼神堅定,低聲與兩人耳語數句后,見兩人不動,又厲聲命令道:「快去,別驚動其它人!
海棠瞪著主子又急又無奈,但主子一催,她只能扣住也呆愣住的小蓮的腰,帶著她施展輕功飛掠往另一邊的屋子去,以免驚動在廂房方守衛的小廝。
倪芳菲凝眸再看向屋內僵持的一幕,心里也沉甸甸的。
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她沒想到小倪氏跟董惠芳會賭這么大,走這步險棋,而從她吞下那顆藥開始,再也沒有回頭路,她將徹底跟她們及父親完全的撕破臉,也許連跟季睿麟僅有的感情也沒了。
她深吸一口氣,施展輕功,很快的移動到花園后方的一處偏僻水榭。
小蓮已經端了些茶水放在桌上,見有人往這里走來,她連忙上前歉然的道:「我家姑娘有些不舒服,在里面趴著小睡,麻煩幾位姑娘往另一邊去!
幾個姑娘看過去,就見倪芳菲趴在桌上,有的撇撇嘴,有的好心要小蓮還是帶她主子去廂房休息,才慢慢走遠了。
另一邊,海棠已到客院那里,葉閎仁四處找她,逼得她硬是繞了一大圈才避開他來到客院,不意外的,院子前的小廝出手攔她,她也不硬闖,只焦急的說:「我有急事找校尉,我家姑娘出事了!
話語乍歇,季睿麟就從廂房里快步出來,他聽出海棠的聲音。
「校尉,總算找到你了!购L哪樕珣K白的看著他,「不好了,姑娘看來很奇怪,請校尉趕緊請個大夫去看看她!
他心陡地一沉,「她在哪里?快帶我去!
海棠點頭,不過她卻是上前一步,以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道,「校尉得跟著我避開人過去,姑娘看來很不對勁,我瞧著好像是中了春藥!
他腦袋轟地一響,難以置信的瞪著她。
眼下這情形,小倪氏跟董育博全懵了。
同一座園子,相連的廂房,只是董惠芳躺在第一間,他們現在待的是最后一間,兩人呆呆的看著季睿麟抱著倪芳菲將她放到床上,而她的樣子竟然跟重惠芳相差無幾,兩人又不安的互看一眼。
他們被人叫來這里時,還氣憤著,因為季睿麟不愿屈就,冷冷看著他們的女兒在床上唉唉呻吟,痛得死去活來,可現在……倪芳菲怎么也出事了呢?
此時,老太醫正在為倪芳菲把脈,這一診完脈,老太醫都要瘋了,他看著季睿麟,吶吶的說:「倪姑娘也中了春藥,而且她中的藥性比三姑娘的更強,若不趕快處理,怕是連命都沒了!
季睿麟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他火冒三丈的瞪著小倪氏跟董育博。
兩人的呼吸驟然要停了,怎么連倪芳菲也中了春藥?
董育博急急搖頭,「我真的不知道為什么……」
小倪氏見丈夫一臉的不知所措,她卻是心驚肉跳,惠芳中春藥是她跟惠芳想出來的主意,但倪芳菲呢?是哪里出了問題?
「這是倪家在孤注一擲?」季睿麟表情說有多冷就有多冷,眼下這情開說沒蹊蹺才有鬼!
「那么多的閨秀在園里,就你們的兩個女兒出事?是要看我季睿麟能有多狠?怎么也得救上一個這是任君挑選?」
「你不懂女人,被欺瞞也不意外,或許,她過去跟你在一起時的所有作為都是投你所好,就是要你深受吸引,她的城府真的太深了。」
姑母的話突地浮現腦海,他俊上神情變幻不定,凝睇著倪芳菲的眼光也漸漸變冷。
倪芳菲因藥效在床上痛苦呻吟,守在床邊的小蓮跟海棠連忙將紗帳放下,隔絕外面的視線,她們知道,姑娘之后極可能會開始拉扯自己的衣裙。
季睿麟也別開眼,但臉上一副怒極的冷峻神態,卻令房內眾人心驚膽顫,尤其是小蓮跟海棠,她們守在床畔,緊緊咬著下唇,姑娘交代了,不管季睿麟有什么表情,或說什么難聽話,都不準她們開口駁斥,可是她們心里難過啊。
董育博對季睿麟的一席話無法反駁,易地而處,他也有同樣的想法,只是,時間迫在眉睫,而他對倪芳菲有更多的愧疚,他沙啞著聲開口,「眼下這情形,我百口莫辯,但請校尉幫幫菲兒吧!
「不行,惠芳那兒也只愿意給校尉,這怎么一個應付兩個?這不荒淫——」小倪氏脫口而出又倏地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