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行人就上了一處亭臺,幾名比他們早來或晚來的賀客都往亭臺而來。
這些賓客中,有不少是季睿麟跟葉閎仁這幾日去私下邀請而來,他們年紀已大,早不出席這些宴席,都是由晚輩過來的,但得知是太子要他們過來,在了解緣由后他們欣然赴會,畢竟這種方式比日后兄弟鬩墻、危及國家百姓的腥風血雨的流血斗爭要好。
說白了,他們這次過來,是要提點某些人,太子地位牢牢的,站在太子這邊的勢力更遠遠多于三皇子。
像是魏老將軍,魏家世代忠良,嚴守邊送多年,返京之后仍手握兵權,更是軍中將兵崇拜之人,老將軍直言,他挺的是皇帝,挺的是正統。
葉閣老是內閣首輔,為人方正,極有賢名,滿朝官員以他為首,輔佐太子。
呂佑的目光從那些重臣臉上掠過,也感受到周圍的刺人目光,臉色微黑的看著亭臺內的呂昱,「這等陣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太子哥哥借由老太君的壽宴在結黨營私,圖謀大事呢!
呂昱淡然一笑,「朝堂上談國家大事,在這里只談著一個人的身分是什么?本分是什么?該盡的責任是什么?」
呂佑的臉色更加難看,目光一一梭巡過那幾名重臣,最后定視在季睿麟身上,他很清楚太子少了他,就等于斷了右臂,可惜,他的人中沒有一個可以拿下他,甚至還因他而折損了不少。
「弟弟還有事,就不多待了!箙斡觼G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他沒有留下的必要,本是趁機想拉攏一些人的,但既然太子也在,就算有人有這等心思,也不敢表現出來了。
「三皇子,接下來怎么辦?」一名年輕文官在他身后低聲問。
「放心,有錢能使鬼推磨!顾嗟吐暬卮,心里已有主意。
而呂佑走出幾步后,亭臺內,呂昱開口了。
「可以進行下一步了!箙侮诺穆曇舨淮蟛恍,正巧讓他身邊的人聽得見。
季睿麟、葉閎仁及梁書凱都聽明白下一步是指什么。
「我們三個也出動嗎?」葉閎仁問的最快。
「不,讓暗衛出動去盯梢,你們別出京,讓三皇子的人以為我們沒動靜,你們可以當一下正常人!箙侮虐胝J真半開玩笑的說。
「正常人?某人已經鍥而不舍的過來了。」葉閎仁眼尖的看到一個粉紅色身影靠近。
季睿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眉頭都皺緊了,向呂昱拱手,「末將就先走了!顾卤火ど狭。
他走得快,葉閎仁也走得快,兩人迅速移動的身影跟園里悠閑從容的賓客大不同,很快的,庭羽公主就注意到了,她連忙要追過去,冬梅連忙喊住她,再以眼神示意,大眾廣庭之下,公主拉裙奔向一個男人總是不妥。
庭羽公主心有不甘的看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眼淚都要迸出來了。
她萬分委屈的走到太子身邊坐下,一出口,就帶著埋怨,「太子哥哥為什么不幫我留下季大哥?」
「他就是個榆木疙瘩,你又何必……」呂昱看向一直靜靜坐著的梁書凱,「有比他更適合你的人!
梁書凱眼波微閃,「是啊,羽妹妹……」
「誰準你這么叫我的,叫我公主!」她一肚子怒火正無處發泄,他就撞上來了。
梁書凱滿腔情意不被接受,又被心上人斥責,一張俊臉漲成豬肝色。
呂昱很無言,果然男女之情這種東西碰不得,慶幸的是,他沒將心思全放在上面。
但某人心里情芽初綻,行動很積極,一連幾夜,尤其是夜深人靜后,玉華院總會有不速之客。
此時,就在皎清月光下,季睿麟跟倪芳菲面對面坐在屋里,屋內除了醇厚茶香,還有另一股淡淡的宜人清香。
季睿麟說著她托他尋找的宅邸,有幾處他頗為中意,但還得再比較確定。
她則談著價位,只要符合她的要求,不論多少,她都有足夠的錢來購置。
說白了,季睿麟美其名是來了解后續的事,其實就是來看看她、聽聽她說話,如此白日的浮躁繁忙都消失,一顆心平靜而滿足。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因為玉華院與正院離得不算遠,入夜了又分外寧靜,因此,主院吵鬧的聲音時不時的隨風隱約傳了來。
兩人交換一個眼神,知道董惠雯這件家丑短時間內是不會消停,或許等到轎子把她抬進那個小商鋪掌柜家,才會慢慢平息。
「父親一個文人在乎面子,偏偏家丑外揚,事情也掩不住,想將大妹妹趕緊送出門,偏偏對方又懼內,時間遲遲定不下來,父親耐心等了好一陣,但還是沒消息,父親這幾日才又動旺火,而二娘憋著悶火,這幾日五臟六腑都氣痛了,大夫來了幾次,也不見好轉。」倪芳菲說。
「我來幫忙!辜绢w胱运]。
她一愣,「這種事你也能幫?」
他俊臉微紅,「我不想要你老被這么吵著,你要學調香又要計劃開店又要找房子……」
她心里一暖,「謝謝你,但我想二娘能解決的。」不過,她倒是好奇他要怎么幫?基于好奇之心,她還是向他追問了。
「那名小掌柜雖然懼內,但在某個情形下,他的妻子會說好,只是他不夠聰明,沒想到這點,只要找個人去點他一下,事情就可成了。」季睿麟說著說著,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借由抬起茶壺、幫她斟茶的動作掩飾。
她蹙眉,饒是她自詡聰明,他說得這么不清不楚,她也實在猜不出來。
他可不敢說太清楚,只能說為了讓她日子過得舒心一些,他動用自家的侍衛,將有關小掌柜的大小事查得一清二楚,就為了早早把這心事解決。
倪芳菲可說了,這事一了,她就要搬出去,不管有沒有找到宅子。
為何要等到董惠雯的事結束后再搬家?是因她不想處界再添什么流言蜚語,父親已夠難受了,她與父親雖沒什么感情,但最無辜的是他,所以,她就拖延點時間,不過,她終究要走,他終究還是要難過的。
季睿麟跟倪芳菲喝了茶,直至夜更深了,季睿麟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只是,倪芳菲看著他臉上那種像才到了糖,還沒吃就被人拉走的模樣不由得就想笑,覺得他的這一面稚氣又可愛。
小蓮跟海棠看著她臉上的甜笑,兩人極有默契的相視一笑。
接著,也不曉得怎么說成的,總之,小掌柜的妻子愿意將董惠雯抬進去了,日子定在三天后。
不給日子就不給,一給就這么急,偏又不能說不。
小倪氏心里苦啊,但苦歸苦,也只能抓緊時間的替閨女置辦一些東西,送幾張帖子——這也得煩,請誰呢?大戶是請不得了,只能請一些自家親戚,請二房的人過來就得了。
那些人從那一次被倪芳菲唱了一次悲涼的苦調嚇到后,就不曾再往倪府來,倒是很主動的頻往元香齋拿香品,聽說還轉手賣給他人,小賺一筆,偏偏她什么都不能罵,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嫁女沒宴窨,也太悲涼了,于是,還是寫了幾張帖子,讓奴才送出去了。
三日匆匆,轉眼即到。
一早還聽喜鵲叫,小倪氏心里恨啊,火大的要人把鳥給打下來,再想到個好好的嫡女,只讓人抬進府,蓼蓼無幾的請幾桌客人,愈想愈冒火,這算偷雞不著蝕把米?賠上一個女兒不說,倪芳菲這幾日也在收拾箱籠要離家自立,明日厚實財產也將一并離開,她氣得都要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