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冬晴委屈自己跪了一天,好不容易盼到于樂柏出現,怎么可能就此回去。
于樂柏看葉初云穿得單薄,立刻脫下自己的披風走過去。
楊冬晴見他靠近,眼睛閃著光亮。
“天冷,你當自己的身子是鐵打的嗎?”
葉初云笑著接過他手中的披風,眼角卻瞄到一陣光亮一閃而過,他立刻伸手一推,推開于樂柏,拿在手中的披風掉落在雪地上。
于樂柏被推得踉蹌一下,一個轉頭卻見葉初云的手壓著手臂,血一滴滴落在雪地上,滴染出詭異的朵朵黑色血花。
葉初云低頭看著傷口,臉上有些木然,原該鮮紅的血變黑,刺痛越來越劇烈,他覺得全身血液逆流沸騰,瞬間明白,這刀有毒……
于樂柏氣急攻心,這個毒婦,他要殺了她,但他還沒動作,一道黑影比他更快沖到楊冬晴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解藥!”眼露狂暴的越王手又加重幾分。
“我……”楊冬晴快要不能喘息,她睜大著眼看著越王。
她可是為了他在辦事,但他現在卻好似要殺了她,她害怕的掙扎著。
“解藥!”越王近乎失控的大吼。
“沒有……”她快要不能喘氣了,“沒有……解藥!
她從瞎子那里拿到這毒,只聽說是種毒樹的汁液,涂在刀器上殺人便可奪人性命,既然一開始就為了殺人,她根本沒想過要拿解藥。
沒有解藥?!這句話彷佛抽走越王所有的力氣,他頹然的松開手。
楊冬晴跌在雪地里,拚命的喘著氣。
葉初云的臉色越來越慘白,看到這一幕,他卻忍不住笑了出來,“同樣的朔風凜凜、風號雪舞,王爺,這倒是你我之間最好的結局!
越王一瞬間腦中空白,只能愣愣的看著他。
一股滾熱的血腥沖上喉,葉初云極力想忍,卻忍不住讓血痕從嘴角滑落。
越王猛然回過神來,跌撞的沖向他,一把抱住了他,“本王帶你去找太醫……不會!你不會死!
于樂柏硬要扳開他的手,“放開他!不許你碰他!
“讓開!
“要讓開的人是你,”于樂柏氣紅了眼,“全是你害的!”
越王心頭一震,但他不想也不愿承認!安皇。是你!今日一切全是你造成的!
“別再吵了!痹诜坷镒话残,顏亦嵐在顏希肅的陪伴下走出來,她看到楊冬晴一臉驚恐的被越王的侍衛壓住,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葉初云受了傷,“快找大夫。王爺,煩請將舅父送往春暢園。”
越王打橫的將人抱起,快步的走了進去。
顏亦嵐心里頭七上八下的,看著被越王侍衛壓住的楊冬晴也無心理會,搭著于樂柏的手趕緊進屋。
越王畢竟是越王,一聲令下,宮里的太醫幾乎都來看過了一輪。
但針也施了、藥也灌了,葉初云就是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氣息微弱得就像隨時可能斷氣。
悅客來里的人沒一個睡得著,于樂柏原想將一直守在葉初云身邊的越王趕走,但被顏亦嵐制止,他只能憤憤的離開內室,坐到花廳的炕床上。
顏亦嵐替越王換了盞茶,發現之前上的茶他沒碰,這么久的時辰,他只是坐著,一動也不動的盯著葉初云。
“王爺,該早朝了!彼p聲的提醒。
早朝?顏亦嵐的話慢半拍的進了梁憶天的腦海里,他是該早朝了,這么多年來,他是如此的在父皇面前力求表現,父皇現在病了,正是需要他在一旁伺候,他沒告假,所以要上朝,自然得上朝……但他的腳卻如千斤重,怎么也邁不開。
顏亦嵐在心中輕嘆了口氣。她心中是氣越王的,畢竟若不是他要楊冬晴來殺于樂柏,也不會陰錯陽差的錯傷了葉初云,但看到他現在這失魂落魄的樣子,她又不好擺著難看的臉色。
太醫熬好藥,抖著身子送了上來。
悅客來的大當家就算是華佗再世只怕也沒救了,但這話太醫卻是梗在喉里,不敢吐出一字半句,就怕越王一發狠,要了他的腦袋。
越王立刻接過藥,將葉初云給扶起,掰開他的嘴,將藥給灌進去,但是藥才入口,葉初云卻吐出了一大口黑血。
顏亦嵐大驚失色,連忙拿著帕子擦著他的嘴角。
越王大怒,將葉初云放躺在床上,上前一腳踢倒跪在地上的太醫,“你這個庸醫,本王要砍了你的腦袋!”
“我舅舅傷重,你還想著要砍人腦袋!痹诨◤d的于樂柏忍不住沖了進來,“這是悅客來,不是你越王府,沒那么多惡心血腥的事!
顏亦嵐忍著淚,沒空理會那兩個大吵的男人,心疼的擦著葉初云嘴邊的血。
清荷說她聽到在熬藥的太醫們交談,只怕葉初云是回天乏術了,現在不過是拖著熬時間,她的淚水無聲的滑落。
“滾出去!庇跇钒刂钢T口,“去爭、去搶你要的皇位,不要留在這里惺惺作態。”
越王瞪了太醫一眼,什么話都不說,又坐回床邊,拿過顏亦嵐手中的帕子,輕輕擦拭葉初云嘴角的血。
于樂柏正要沖上去,卻被顏亦嵐制止。
她的手輕撫著他的胸膛,“別再說了,舅父若聽見,心里會有多難受。”
于樂柏的手緊緊握成拳,“當年我殿試在即,舅舅卻對我下藥,讓我病得下不了床應試,白白讓狀元位從我手中溜走!
顏亦嵐聞言心中一驚。
越王緩緩的抬起頭,驚訝的看著于樂柏。
于樂柏諷刺的一笑,“震驚嗎?他知我與太子交好,怕我高中狀元,入朝與你為敵。你滿心以為舅舅一心為我圖謀,卻沒料到早在多年前,他就選擇了你。我心知肚明,但從未恨過他,我永遠記得被趕出府時,那場漫天飛雪,是他背著我,縱使力氣漸失,也從未想過把我撇下。
“你呢?可還記得初識時的他?他只求溫飽、平順的過一生,但因為你的野心,他今日變成什么模樣?”
越王可以感覺握在手中的脈搏越來越弱。從一開始是為了報殺母之仇,葉初云明白他的恨,一直在身旁默默守候,他曾經承諾過,如果成功,他要帶他遠走高飛,過逍遙自在的日子。但隨著自己的野心越大,他忘了曾經許下的承諾,想要的越來越多,哪里肯離開。
他可以感覺葉初云對他越來越冷漠,他滿心以為是因為于樂柏,現在猛然一想才知他的冷漠不是因為其它人,而是對他失望了。
想起他志得意滿的跟葉初云說將來的江山是兩人的江山,葉初云總說是他一人的江山……頓時,他胸口悶悶的鈍痛。
忽然間,他覺得自己虧欠葉初云太多,他仔細的看著葉初云的臉,看他就像是睡著了一般,他沒哭,早在母妃死后,他在絕望之中學會了不再流淚。
他放下了他的手,仔細的替他蓋上被子,然后挺直腰桿,“進宮。”
于樂柏不解的看著越王。
“進宮!痹酵跄抗馔钢鴼獾牡溃骸拔乙獔髿⒛钢!
于樂柏的臉色一凝,“你到現在還不知回頭?”
“回頭?!”他凌厲的目光射向他,“你可知我是如何走到今日的?!只要殺了殺我母妃之人,我就敬太子為唯一天子!
于樂柏覺得荒謬,所謂的殺母仇人是皇后和皇后母家的一干人,太子肯定不允。
“以你的聰明才智,”越王冷靜的看著他,“自然知道這件事無須稟報太子!
于樂柏的眼底亮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