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新聞言一驚,“吳大人,明明就有人……”
“李大人,”吳大人打斷他的話,“沒人。今日沒有人因悅客來之事告官!
那個李儒新安排的人被捉了,三兩下就被嚇得什么都招了,但這個時候,吳侍郎也不好說什么,只能用眼神要李儒新別再多言。
李儒新見狀,已經知道事情不妙,腦海轉過無數念頭,不安的目光飄向越王。
越王緊握了下手中的象牙扇,在知道于樂柏派人尋找瞎子國師的親人時,他便先發制人的在太子開口質疑國師所為時,逼得國師一頭撞死在大殿上,此舉果然惹怒父皇,把太子囚禁在東宮,不料他派人將國師的親人趕盡殺絕之際,卻還是讓于樂柏救下一人,最后洗清太子清白。
接著于樂柏逼得服侍皇上多年的黎公公坦承自己貪財,與楊家連手,皇上大怒,將黎公公腰斬于午門。黎公公可是他放在父皇身旁多年的棋子,就這樣沒了。
他的目光與于樂柏直視,雖說他與自己死去的越王妃是異母姊弟,但兩人身上并沒有太多相似的影子,反而跟葉初云這個母舅像得更多一些。他的嘴角冷冷一揚。
看著他唇邊的冷笑,于樂柏心中波瀾不興,“這明擺著是誣陷,越王可得好好主持公道才行!
公道?越王看著幾近砸毀的悅客來,臉一沉,“來人,把李儒新抓起來!”
“王爺,饒命!”李儒新跌跌撞撞的撲到越王的腳邊,“臣可是一心為王爺辦事。”
越王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對他來說,不過是自己手上再多條人命罷了,從絕望中走到日這一步,他早已滿手血腥,不在乎再多一個。
他轉過身,大步的離去。但在經過于樂柏的坐騎時,他停下腳步,慢條斯理的拿出腰間的匕首,眼也不眨的直接刺進馬脖子,血濺一地,一刀封喉。
這殘忍的一幕,令顏亦嵐驚呼出聲。
于樂柏眼捷手快的抱住她,捂住她的眼,目光憤恨的看著馬兒倒下,卻見越王連眉頭也不皺一下,這個人真是瘋了!
第9章(2)
向來只有在過年才會休息的悅客來,因為今天李儒新鬧了一場之后,被砸得一團亂,最終也只能關上大門,謝絕來客。
在靜塵居里,一直傳來葉初云深受打擊的喃喃自語,“真是虧大了……虧大了、顧大了……”
于樂柏沒有理會心疼銀子的舅父,細心的吹涼燕窩,一小口一小口的喂著半臥在床上、臉色顯得蒼白的顏亦嵐。
她被越王一刀殺了馬的那一幕給駭住,久久還回不了神。這些日子雖然她什么話都沒說,但眼底的陰影和瘦了一圈的身子顯示出她這些日子的憂煩,于樂柏看在眼里,滿心愧疚。
“這些人真是瘋了!”突然,葉初云用力的一拍桌面。
顏亦嵐嚇得幾乎跳起來。
“舅舅!”于樂柏連忙伸手安撫性的拍著顏亦嵐的背,并瞪了葉初云一眼。
“就算是天皇老子也不該動我的悅客來!比~初云雙手背在身后,走到顏亦嵐面前,“你給我有出息一點,才那么一點小事就嚇得魂不守舍,這死小子將來是要做大事的人,若你膽子這么小,以后怎么當他后頭的支柱?”
顏亦嵐怔愣了下。
“你這顆球,這幾天給我算出悅客來今日的損失,聽到沒有?”
這個時候,還要顏亦嵐做事,于樂柏忍不住說道:“舅舅,嵐兒正病著。”
“閉嘴。她沒病,只是被嚇到而已!比~初云瞪了于樂柏一眼,“我在跟這顆球談家里事,要做大事業的人滾一邊去。”
于樂柏嘆了口氣,悅客來今天被砸,葉初云的怒火是料想得到的,識相的話實在不該再惹他。
“球,今天的損失全都算你的,拿你的嫁妝來賠!
拿她的嫁妝賠?顏亦嵐原本失神的目光注入了些精神,“拿我嫁妝賠?”她沒聽錯吧?
“當然!”葉初云指著于樂柏,“今天的事全是這個死小子搞出來的,不拿你的錢賠,難不成要拿我的錢嗎?”
“可是……”說到錢,顏亦嵐可也計較了,她搖著頭,“這可不行。舅父別想打我嫁妝的主意,我現在可盡得舅父真傳,不把那錢當錢,而是當成命一般,所以舅父不要作夢了,我一毛都不拿。”
葉初云啐了一聲,“死丫頭,你是這個死小子的口水吃多了,所以也跟著他一起來氣我。”
“不管,”顏亦嵐把頭給撇開,語氣很堅持,“不關我的事!
“不是說夫妻一體嗎?”葉初云直嚷,“平常時候恩恩愛愛的摟在一起,惡心死人了,現在要你拿點銀子出來,就斤斤計較!
顏亦嵐的目光看著于樂柏不動聲色的晃出了內室到花廳,擺明了不管這件事,畢竟跟葉初云繞到錢事上頭,是怎么也說不清、道不明的。
“好啦、好啦。”顏亦嵐不太情愿的說道:“我最多只拿我的嫁妝賠一半損失!
“一半?!這沒良心的話虧你講得出來,有誠意的話,就全算你的。”
“不要。”顏亦嵐嘟起嘴,拿起于樂柏放在一旁的燕窩,一口氣就喝完。
“瞧瞧、瞧瞧,拿我買的好東西,喝得理所當然,要你付出一點,卻不干不脆!
“舅父啊!什么一點,你擺明了要吭我,要我付全部!
“你這是什么態度?竟然跟如天一般的舅父這樣說話!比~初云指著她的鼻子直罵。
于樂柏斜臥在花廳的炕床上,忍不住露出一抹會心的笑容。
舅父雖然愛錢,但也還不至于真要拿顏亦嵐的嫁妝賠,他這么說無非是要她打起精神來罷了。
他緩緩的閉上眼,今日越王冷絕的殺了他的坐騎,他心里明白越王心中已經不念情分,可能隨時要向他下手了。
耳里聽著舅父和妻子為了悅客來的帳目爭執不下,這是家人,管他外頭如何風雨,關上門來,就是他們一家人的和樂。
他不自覺的放松了身子與心情,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擔憂無用。
不知多久,聲音靜了,他也沒起身,然后他感到有一只手輕柔的撫著他的臉。
他眼睛沒睜開,只是勾起了嘴角。
顏亦嵐在他的唇上輕吻了下,“別在這睡,小心著涼!
“燒著炕,不冷!庇跇钒乇犻_眼,將她圈在懷里!熬司俗吡?”
她靜靜的窩在他懷里,點了點頭。
“可有結論?”
顏亦嵐輕笑著搖頭,“沒有,舅父要我全賠,我才不依。”
他笑得開懷,抱著她的手緊了緊,“都怪我,今日令你受驚了。”
她微驚的看著他,“怎么突然說這個?”
“今日的事畢竟因我而起!彼皖^吻了吻她的臉頰,若不是因為他一心幫太子,悅客來不會被砸,葉初云不會為難,她更不會因此而受到驚嚇,且可以想見只要爭儲一事沒有落幕,危機時刻都在。
“你這話反倒令我無地自容,”她怯怯的低下頭,“我確實被越王給嚇住了,畢竟他殺了你的馬,那感覺……”那感覺就像他想一刀刺進的是于樂柏的心……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也不會容許任何人傷害你。”他知道她在想什么,立刻說道。
她微微一笑,親一下他的唇。
她的笑容就像冬日的太陽,很溫暖。他的目光一沉,將她抱起來,緊緊摟著她。他自許拼了一條命不要,也會守著她。
一個暑去寒來,一場大雪過后,天空依然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