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不了解他,當然,他也從沒打算讓人了解他。
孤高冷漠的劍仙不過是他在外的面具罷了,這可以讓他少了許多麻煩。
成仙千百年,仙人的道貌岸然、魔族的嗜血好戰、妖族的自私狡詐、凡人的縱慾貪利,他看得比誰都多,比誰都心如明鏡。
直到他遇上她。
明明是個心軟又心善的女人,卻要裝出一副狡詐的模樣,在勾引他時,居然還會分心去撈落水的小貓;嘴里對他說著甜言蜜語時,兩眼卻只有欣賞,而無貪戀。
她不知道,當她千方百計地勾引他時,他也在暗中觀察她。
有一回,他故意睡著,露出破錠,她卻躲在一旁等他醒來,甚至嘴里還念念有詞,說睡在那兒太危險,怪他怎么不找個安全的地方?
他睡一天,她就守了一日,直到天亮,他故意緩緩蘇醒,她這時才假裝與他巧遇,送上一朵蓮花。
“這朵蓮花不隨便為人綻放的,只等待它要的陽光,你就是它的陽光!
當時,她笑得很甜,自以為露出了最美艷誘人的一面,卻不知道自己臉上沾了泥,發上還有草梗。
他見過無數天仙美人,從不上心,但她當時的模樣卻讓他記在心頭。
見她正要開口拒絕他,他率先打斷她的話。
“耍耍小性子、發點小脾氣都行,但是把我推給其他女人,可是犯了我的忌諱!
他的語氣很輕,笑意很溫柔,只除了墨瞳里閃爍的精芒,那是警告。
魄月心頭咯噔一聲,本來要出口的話卡在喉間,直直地盯著他的眼。
他不笑的時候挺嚇人的,但是笑的時候也很嚇人,尤其是笑著警告她的時候,比平日更溫柔,但也更威勢逼人。
他的眼神太深,好似只要她說句不中聽的,下一刻,他就會對她做出什么更驚心動魄的事。
她眨了眨眼,嘟起小嘴,委屈地把臉埋進他懷里撒嬌。
“師父欺負人,徒兒傷心!
段慕白摟住她,輕輕拍撫她的背,低笑著。
“放心,師父不欺負你,只會好好疼愛你!
聽聽,這家伙不勾人就算了,一勾起人來,動口動手又動腳。
叫你裝,叫你矯情,叫你亂倫!
哼,誰怕誰,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到時候誰先壓倒誰,還不知道呢!
走著瞧!
第7章(1)
天馬載著魄月和段慕白繼續飛行,沿路又遇到其他仙人和仙子,他們對于坐在劍仙懷里的她,都是同樣的反應。
男仙瞪眼吃驚,女仙張嘴抽氣。
魄月想了想,段慕白的仰慕者眾,肯定會為她招來嫉妒,若是遇上個黑心的來橫刀奪愛,恐怕對她不利。
這種事在魔界層出不窮,男魔為女魔爭風吃醋、大打出手,女魔為爭男魔而勾心斗角或是來陰的。
如今她的法力大不如前,為免遭人妒恨,最好別露面。
不過,這天界這么大又這么廣,要遇上應該很不容易,偏偏沿路就是一直遇上仙人。
“師父,咱們要不要隱身?”段慕白法力高強,他的隱身術肯定能瞞過大部分的仙人。
“為何?”
“莫讓人瞧見,省事!
“無妨,為師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介意!
她耐著性子好心提醒!耙宦飞下牭叫乃榈穆曇,有點殘忍。”
他低下臉,把臉貼在她的臉側,耳鬢廝磨地低笑!翱傄屗齻冎,我段慕白已心有所屬,好讓那些人早早死了這條心!
就怕到時候死的是她啊!女人一旦嫉妒吃醋,容易行事偏激,會做出什么瘋狂的報復不得而知。
她沒好氣地道:“既要讓人看,又為何給我戴帽遮臉?”
耳畔的嗓音磁啞!耙驗槲也幌胱寗e的男人多看你一眼,我會吃醋!
聽聽,這男人一旦說起甜言蜜語,也是會膩死人的。
耳垂一熱,是他含在口中輕輕吮吻,令她禁不住打了一個顫。
“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給人瞧見,只會道你一聲風流,卻罵我是不知檢點的蕩婦!边@是她的經驗談,魔界里英俊的男人也不少,比如黑煞和厲武,喜歡他們的女魔很多,他們左擁右抱,別人只會羨慕,還道他們英勇神武,但是輪到她就不是好話了。
她納了許多面首,別人只會在背地里罵她淫蕩。
想當初,她夸口要收了劍仙,不知被多少女人罵厚顏無恥,甚至還有仙界的人找上門來,說要殺了她這個妖孽為劍仙除害。
呵,殺她豈是易事?她能成為艷使,除了美艷,自是法力高強,摩拳擦掌又斗志高昂地將對方打得滿地找衣裳,逃走時還罵她淫賤,什么難聽的字眼都用上了。
她渾不在意被人罵,但今非昔比,就算要和段慕白公開卿卿我我,也要先掂掂自己有幾斤幾兩,禁不禁得起他人的暗算。
段慕白因她的話終于停手,仔細想了下,點頭道:“那是,雖然本仙君不在乎他人的眼光,卻舍不得我的寶兒被人謾罵!
“就是!彼Ω胶停砝碜约旱念^發以及被弄亂的衣裳,本以為成功逃離他的魔爪,哪知他突然丟了一句。
“咱們還是隱身吧!
?
他彈指捏了個隱身訣,仙障立即罩住二人一馬,她被提起轉了個身,放倒在馬背上,他欺身壓了過來。
“等等,你干么?”
“放心,你叫得再大聲,都沒人聽見、瞧見!
誰問你這個!隱身訣是這樣用的嗎?你的節操呢?你的清高呢?
當然,她不是怕跟他“那個”,而是就這樣給他吃了實在不甘心,好歹也要刁難一番。
她打不過,兩三下就被他制住了,他一邊吻她的頸子,一邊低笑道:“欲迎還拒,我喜歡!
她差點爆粗口,忍了忍,心思一轉,反正自己是要色誘他的,既然他有這個色心,她也有這個色膽,干脆不再跟他矯情,不如乘機撈個好處。
“我要蛇麟鞭!彼f。
他頓住,挑了挑眉。“你要?”
“我需要稱手的武器,你有噬魔劍,我也要一個,風光。”
她在魔界使的武器就是鞭子,當初搶蛇麟鞭,就是為了想換一條鞭子。
“唔……”段慕白摸著下巴,似面有難色,一雙眼盯著她,想吃她卻又有些猶豫。
“我想要,給我嘛!彼斐鲋割^在他胸口畫圈圈,嗓音嬌軟,說出的話帶著隠喻的雙關語。
他盯著她,彎起唇角!靶!
她目光一亮,笑得嬌滴滴!拔揖椭溃瑤煾缸钐畚伊。”
他勾起她的下巴!澳阒谰秃!闭Z畢,唇已罩上,索取報償。
這小家伙跟他玩心眼,以色易物呢。無妨,反正那些法器本來就是要送給她的。
當初,他就是故意跟她搶那些法器的。她不知,在他察覺自己對她動了心思后,她的一舉一動以及關于她的任何消息,都經由他安排的眼線傳至他手中。
她喜歡什么東西,他就趕在她之前把東西弄到手。那并非碰巧,而是有意安排。
倘若她知道那些法器都是給她的,還會這么乖嗎?
望著身下被他壓制的小東西,那神情有些倔強,又有些不甘。自從把她帶回望月峰后,他對她可說是千依百順又溫柔體貼,多次給她機會黏上來,偏偏她就是裝不知。
連他用身子引誘她,她都能轉頭就走,白天練仙術,晚上研究仙笈,就連那些仙獸得到她的關注都比他來得多,這可跟她當初說的那些甜言蜜語不一樣哪。
她說的每一句話,不僅入了他的耳,也入了他的心。
每當他出山時,身邊一定有她的影子,他去哪兒,她就去哪兒,不管他對她多么冷漠不屑,她總是笑得似花般嬌艷。
她不在乎他的冷眼,不介意他的無情,就算他召來雷獸給她一個五雷轟頂,把她炸得外焦里黑的,她也是頂著燒焦的身子,笑嘻嘻地望著他。
當他把她送來的花束和情詩全部無情地毀掉,然后將殘體送回給她時,她依然每日照樣送來一朵花,情詩也照寫不誤。
他還記得,當其他仙友罵她厚顏無恥、笑她自不量力時,她還正經八百地回答眾人。
“喜歡一個人要表現出誠意,如果因為他不喜歡我就打退堂鼓,那我這個喜歡便是假的,也是辱了他,這可不行,我定是要給他真心的喜歡,所以我要繼續喜歡他一百年,等滿一百年,我就不再騷擾他!
她不知道,從那時候開始,他便開始在心里默默數日子。
日復一日,月復一月,年復一年,她真的如他所說,追了他整整一百年。
不知從何時開始,不管他去哪兒,總會有意無意地瞧瞧她來了沒有。
她來了,他不理她。
她若是沒來,便會派一只魔獸,小心翼翼地上前獻出一朵蓮花,說艷使大人走不開身,以花代人,陪伴著他。
盡管當下他不睬她,或是把蓮花毀了,但下一次,她人還是會在,那蓮花也依然照樣送來,風雨無阻,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