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悄悄的室內,沒有任何的人聲,有的只是他推開門而產生的之嘎聲。
四四方方的房間,有著一個顯眼的書柜和一張黃色原木的桌子。桌子上,零散地攤著許多海報,寫真集,而他的那本寫真集,也赫然攤在桌上。
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一些零食和兩個喝了一半的果珍杯。顯然,像是有人剛剛有事,所以離開一下。
幾張椅子擺在桌邊,而在桌子的旁邊是一張懶人椅,兩只纖長的手抱著一只大大的軟枕,那熟悉的臉孔睡得安詳且愜意。
她……睡著了嗎?
林薰音走到了懶人椅旁,半蹲下身子,望著熟睡的人兒,“曉夏,我要走了!笔种改笾鳩EEL的枕頭,他說著。
回應著他的,則是那陣平緩的呼吸聲。
“家里來了電話,要我回美國,雖然我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可是……我真的要回去一下!彼^續道,分不清是說給她聽,還是自言自語。
手指撥了一下朱曉夏額頭垂落的額發,他叮囑似的說道:“記得,過馬路的時候千萬要小心啊。我說過的,我有一個認識的人,她就是死于交通意外的。其實,她是為了救我才會死的。她很美,很溫柔,可是卻是我父親的情婦。你知道情婦的定義嗎?那在我原來的理解中,應該是壞女人才會這樣。可是,她卻用著她的生命救了我。那時候我還很小,才過完了6歲的生日。本來應該被車撞死的人是我才對!敝皇牵瑥哪侵,他便不知道父親的笑容該是什么樣子。
他說著,眼眶有著一陣濡濕。
是為自己還活在這個世上,還是為了那個溫柔的女人呢?
救了他的命,破壞了他那個溫馨的家的幸福,卻又是父親畢生至愛的女人。
“曉夏,我好喜歡你,真的,好喜歡你!”他靜靜地說著,像在陳述著一件事般地說著,“可是原來喜歡是不對等的,即使我再怎么喜歡你,你也不會如戀人般地喜歡我!
朋友,只是朋友對他而言是不夠的。
把手中的枕頭輕輕地擱在了她的身邊,他緩緩地俯下身子,漂亮的臉龐湊近著那張熟睡的容顏,“我一定會回來的,真的,會再回來找你的!彼J真地說著,說著他的承諾與保證。
“如果命運和性格真的可以由人自己來改變,那么我希望你將來,會喜歡上我,更甚至愛上我。”如果她是光,那么他拼了命,也想要把光抓在手中。
望著那雙半開啟的唇,他的唇緩緩地壓了上去。鄭重而神圣地印上了他的吻——他的初吻。
他的第一次戀愛,是給了她;他的第一次熱情,也是給了她;而他的第一個吻,更是給了她。
只給了她,一個叫做朱曉夏的少女。
少年站起身子,輕輕地關上了那一扇薄薄的木門,寂靜的房間之中,原本躺在懶人椅上的少女卻緩緩地睜開雙眸。
貝齒不覺地咬著下唇瓣,一雙眸子不自覺地望向了自己有些濕潤的左手手背。
她知道,那是他未干的眼淚……
青澀的少年時代,就這樣淡淡地過去了,迎接而來的,則又是另一番的情景……
她的手,被他緊緊地抓著,一路搭乘著電梯直上林集團37樓。細白且修長的手指,很輕松地包裹住了她整個手腕,在她的印象中,薰音的手有那么大嗎?
還有當年,她可以輕易地看清他的表情,而現在,她卻必須把頭仰起60度,才能看清楚他的面龐。8年多的時間,歲月對他是眷顧的,他看上去依舊如十八九歲的少年般,只是更加高大挺拔了。
“薰音,你……可以放開我的手了吧!彪娞輧,朱曉夏不自在地扭動了下手腕開口道。多年不見,他給她所帶的沖擊力太大了。
“不要,我怕我一放手,你就會消失。”手不由得握得更緊了,林薰音認真地說道。他怕,怕這只是他的一場夢,怕眼前的她只是他所幻想出來的虛像。
“不會啦,我又不是什么超人,哪那么容易消失。”
“不要!彼麑@一點很堅持。
好吧,要握就握著吧,就當成是她對多年不見的朋友義務性的回饋好了,雖然,她還真的不習慣手這么給人握著。
“對了,他是你朋友嗎?”朱曉夏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葉真容。因為那人的表情,十足的呆滯狀,兩只眼睛幾乎快要瞪出眼眶,仿佛眼前所看到的一幕足以驚天地、泣鬼神。
“嗯。”目光已然是盯著朱曉夏,林薰音點點頭。
喀!
電梯停在了37的數字上,銀灰色的電梯門緩緩打開。
“哎,你要帶我去哪里啊?”步出電梯,朱曉夏邊跟著林薰音的腳步邊問道。因為他們的走入,原本正在低頭辦公的人已經紛紛把頭抬起,然后,下一秒,他們全都露出一副下巴掉地的表情。
有什么值得那么驚訝的?
“去我的辦公室,我有好多話想要對曉夏說呢。”腳步已走到辦公室的門口,他推開了深紅色的木門。
偌大的房間,只有他與她兩個人而已。他緊握著她的手,貪婪地望著她的臉,而她,則睜著一雙眼睛,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四分之一的墻面是落地窗,可以一眼望到窗外的城市百態。在房間的最前方,是黑色的辦公桌,和真皮沙發椅。辦公桌的旁邊,是一排酒柜。在她的左側的墻壁上,懸掛著達芬奇《蒙那麗莎的微笑》的復制畫,而右側,則是米色的三人沙發和一個矮矮的玻璃茶幾。
整體來說,整間辦公室看起來頗為素雅寧靜。
“這是你的……”
挪了挪唇,朱曉夏才想開口,卻被對方驀地擁入懷中。
“曉夏,總算找到你了,我找了好久好久,但是卻怎么也找不到你!彼哪樎裨谒陌l中喃喃著。曾經以為,永遠都不會再擁有這份觸感,而如今……
她——總算又回到了他的身邊。她的身上,依然還有著這份濃濃的陽光味道。
朱曉夏一愣,“你找過我?”
“嗯,我回美國后過了一年,又回到中國,我去學校找你的住址資料,但是你卻搬家了;我去你填報志愿的學校,你明明被錄取了,但是卻沒有去就讀。你知道嗎?當學校開學的時候,我發現你并沒有在那些新生中,我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因為他根本沒想過,會有找不到她的一天,會有永遠無法再看到她的一天。早知道會如此,他當初便不該走得那么突然,起碼要把聯絡方式告訴她,這樣,或許可以期盼她會主動聯絡她,而非是足足耗費了8年的時光。
他喃喃的聲音,使得她怔了怔,“我沒有去報考上的學校,是因為我臨時被一個人拖去和她讀一個學校!倍莻人,正是費蘭雙。再加上她搬家之后,聯絡方式只和以前幾個老朋友說過。偏偏那時候薰音根本就不是太熟悉她周圍的朋友。也難怪他會找不到她。
“那個人……是男人?”好半晌,他的聲音幽幽地問道。
“女的啊!彼鸬庙樋凇
“那么——”抱著她的手在微微顫抖,像是下定了決心般的,他問道:“曉夏你……結婚了嗎?”沒有她,他不會幸福;那么沒有了他,她可會幸福?
渾然沒有察覺他的異樣,她“撲哧”一笑,“拜托,我的樣子像是結婚的樣子嗎?”估計男人要娶她,也得付出一定的勇氣。
這么說……是沒結婚了。她的回答,使得他松了口氣,“有喜歡的人嗎?”他繼續問道。
“還沒!彼龘u了搖頭,“那個薰音,你能不能先放開我!边@樣被抱著,委實奇怪了點。若是別的男人的話,只怕她早就一個拳頭揮上去了。不過因為他是薰音,所以……她可以忍受。
他抬起頭,但是手卻依然沒有松開。
“那么我呢,曉夏你喜歡我嗎?”性感的薄唇輕輕開啟,他問得嚴肅且認真。
哎?這……是闊別已久的朋友會問的問題嗎?
“我……”朱曉夏舔了舔唇,望著近在咫尺的容顏。雖然她對于美男向來有著免疫力,但是……但是……他那帶著一絲稚氣的面龐,如小鹿斑比的眼神,還有那長長的卷翹睫毛,實在是——讓人不忍心說不如他意的話。
“喜歡嗎?”他的臉更湊近了她幾分,顯然是要得到一個答案。
咕嚕!喉嚨間猛然地咽了咽口水,她揚起了眉,“喜歡,因為薰音你是我朋友。”
她如八年前一般,給了他同樣的回答。
朋友,他對她而言,僅僅只是朋友嗎?一個曾經受過她保護的朋友?
漆黑如夜的眸子輕輕地斂下,林薰音松開了環抱著對方的雙手。
當年,他對她說出了喜歡二字,而她的回答是:“我也喜歡你啊,因為你是朋友嘛!
現在,他再一次問她,她卻依然還是一樣的回答。
若是用普通的方式來追求曉夏的話,那么她或許永遠都不會屬于他。朋友嗎?如果她是把他看作朋友,那么他便要成為一個她最不可缺少的朋友。
讓她……無法離開他。
他該不會生氣了吧。朱曉夏看著徑自低著頭的林薰音。她的心里,其實也隱隱明白他是喜歡她的,畢竟當初在17歲的年紀,他曾經向她表白過。但是,她卻怎么也沒想到,過了八年,他還會問她同樣的問題。
薰音是特別的,因為他是曾經惟一一個能夠近她身的男生。即使在年少最輕狂的那段時間,她再如何討厭別的男生,卻不會去討厭他。沒有道理,沒有原因,她甚至覺得自己理所當然地該去保護他,省得他被別人欺負了還不吭聲。
“薰音,你……”
“我也喜歡曉夏,最喜歡了,因為曉夏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呢!奔冋鏌o邪的臉龐微微揚起,柔和的笑意漾起在那玫瑰色的唇角邊。
好——可愛!
朱曉夏直覺血氣上揚。雖然……在男色方面她一向佩服自己的自制力,但是,不代表她不會受影響啊。尤其是面對著這種能夠十足激發起母性本能的表情。
這……是一個26歲的男人該做出的表情嗎?他說出口的話,還有他的那張臉,怎么看都只能讓人誤以為他只有十八九歲。
“咳,咳,那是我的……呃,榮幸!备尚茁,她搔了搔頭,往后退開了幾步。如此強大的美色沖擊力,還是離遠幾步比較好。
不過,剛才薰音的話,卻也讓她松了口氣。他——也把她當作朋友,這讓她安心。起碼不用擔心自己會傷害到他的感情。
“對了,你這里有水嗎?我口好渴!敝鞎韵膯柕馈偛诺囊环瑢υ,讓她覺得口干舌燥。
“有啊。”他點點頭,轉過身子,從酒柜中拿出茶包和白砂糖。片刻之后,一杯紅茶放在了她的面前。
茶的香氣,飄散在室內。她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你還記得我喜歡喝加了砂糖的紅茶啊!”她驚訝道。手中的這杯茶,苦中帶甜,糖的分量,加得不多不少。
“凡是曉夏的一切我都記得!彼鸬米匀唬昂煤葐?”
“嗯,好喝!辈焕⑹桥笥寻。绕鹳M蘭雙那死女人要好得多了。那女人,除了讓她去搶一堆的破簽名海報之外,根本就沒有給她泡過一杯紅茶……哎?簽名海報?!
托著茶杯的手猛然一頓,朱曉夏霍然站起身子,“天哪,我怎么忘了這事!”這下子,不死也要成炮灰了。
“什么事?”林薰音一怔,對于對方的激動表情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簽名海報啊,我今天來這里就是為了這事的!彼f著,急急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朝著房間的門口走去。
“你去哪?”細長的五指抓住了她的手指,他問道。他才剛遇到她,不要她那么快地離開他的視線。
“下樓去啊!彼卮鸬,隨即喃喃自語,“還不知道樓下的簽名會有沒有結束!比羰悄切┟餍嵌甲呷说脑挘撬退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