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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衣魔教(下) 第十七章 作者:緒慈
    拉著云傾回到原來的廂房后,云傾沒多說話,逕自走掉了。

    小春一個人簡直悶到不行。

    一切哪像云傾和靈仙談的那么簡單。

    移走那不斷吸取他內力的蟲子后,他雖有五分機會可活,可被種下子蠱的云傾卻會重蹈他之前覆轍,先是喪失記憶,而后一運真氣,功力便會讓那死蟲子慢慢吸走。除非云傾打定主意一輩子不動武,否則,很快也會衰敗如今日的他。

    小春拼命搔著頭,煩悶到快瘋了。

    他在房里等了大半天也不見云傾回來,心想這人是不是跑回京里處理后事了。

    呸呸呸,他這是說啥!

    不等了,他沿著長廊快步走著,覺得還是直接找云傾說說比較快。

    自己這病治不治得好實在難說,他不想云傾因為一時的沖動,而為自己賠上一條命。

    這不值得。

    因為心里有些急,不自覺地腳下使了輕功,小春從內院走出來到了中庭的花園,就胸悶頭暈起來。

    發覺是不小心又動真氣,小春立刻取了五顆祛痛丹服下。

    這藥,也越服越重了,若到六顆都止不了暈眩,便是藥石無靈的時候。

    靜下心來后只感覺身體疲憊心力交瘁,他慢慢地走,像萬年烏龜在爬一樣緩緩移動。平心靜氣,戒喜怒哀樂,這才能穩定發揮藥效,讓自己活久一點。

    步過幽曲長廊,經過荷花池塘,抬起頭來看到不遠處高樓架起,寫著“春水閣”的區額,小春這才驚訝地發覺自己為什么一醒來,就覺得這里十分熟悉的原因。

    “奶奶個熊,這不是湮波樓嗎?”小春吼了聲,方才的努力平靜,半刻不到便完全破了功。

    小橋流水,屨廊蜿蜒,江南水鄉風景在這天子腳下重現。

    湮波樓分內院外院,當年還是秦樓楚館時,外苑是姑娘們會恩客用,內苑是他娘的私人院落,院落里,便有春水閣一間。

    他記得湮波樓最后明明是在烏衣教和云傾的一場混仗中給大火燒了……

    這回回來,湮波樓外苑雖重建成茶館,可這內院卻還維持以前一樣,他一眼便能認得。無仙又說此處是烏衣教在京城的秘密分舵……難不成他娘生前和烏衣教有關連?小春越想越覺得奇怪。

    找無仙問去!快步往回走,小春心想無仙既然是烏衣八仙之一,或許會知道關于這京城分舵的事情。

    一陣清風吹過,吹起兩旁花海翻浪,花香味讓小春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抬起頭來,竟在花海中發現了個人影。

    “咦?”小春詫異了聲。

    蘭罄今日穿著一件玄黑穿金蜀錦,外罩淡墨繡小銀花繚綾長衫,腰系暗色勾玉革帶,滿頭烏發隨風飛揚。

    他低頭望著及膝五彩絢爛的花花草草,在一片秋風颯颯中若有所思。

    小春望著蘭罄,心里打了個突,這家伙表情如斯深奧令人難以捉磨,莫不是又從走火入魔的境界中全身而退,恢復成那思慮清晰的絕世大魔頭了?

    心里又慌又亂的,這時候實在禁不起蘭罄再來一亂,小春腳往后頭輕輕一挪,打算偷偷地往外頭跑去,先去找云傾再說。要不獨自留在這里實在不妥,蘭罄這模樣實在可怖。

    蘭罄突然一動,小春嚇得摒息。

    蘭罄跳了一下,往右撲去。張開雙掌見著沒東西,眼睛轉了轉,朝見斑爛彩翼翩翩飛過,又往左撲去。

    “……”奶奶個熊,原來人家在撲蝶呢!

    小春無言。真有閑情逸致啊……

    “啊——小!碧m罄見著小春,朝他沖過來。

    “小常在這!毙〈盒睦镱^擔子一輕身子就軟了,他連忙扶著長廊的柱子,省得自己丟臉地跌倒在地。

    “你去哪兒了,怎么不見那么久?哥哥一直找不到你!”蘭罄說。

    “小常之前暈著呢,剛醒沒多久,哥哥當然找不到我!毙〈和铝丝跉。

    蘭罄才靠近而已,那同命蠱便開始躁動,他的小心肝又怦通怦通地跳個不停,像快從喉間嘔出一樣,叫他忐忐忑忑坐立難安。

    “小常生病了?”蘭罄問。

    小春點頭。

    “我也是!碧m罄將雙手舉到小春面前,腕間那被生生折斷的地方留下兩處白布扎裹的痕跡。

    他睜著有些無辜的眼睛望著小春,臉上帶著憔悴病容,去了渾然天成的魔頭氣勢,如今模樣竟落得有些楚楚可憐。

    小春被這么一看,心里頭那個心動……

    不、那個心痛啊……簡直是難以復加。

    小春抓住蘭罄手腕以下,輕輕一帶切起脈來。脈象一聽,卻令他嘖嘖稱奇。

    小春望住蘭罄道:“這法子虧你想得出來,在他廢你功力前先以內力相抗,散功那刻強激一半功力沖破筋脈散于肺腑,就算他破你氣海,也可憑著后來一點一滴努力將半數功力救回!

    小春難得遇上這種情況,一臉的不可思議,一臉的詭異笑容!皣K嘖,以這種生死相搏的方法保存功力,沒去掉你半條命,真是算你撿到的!

    強人,他家大師兄的確強人。

    可當小春聽脈下去,忍不住又嘆了口氣!皻G,筋脈逆轉內腑全傷,我給你的藥你都沒吃,是不是真不想活過三年?你以為我替你治那些藥是治好玩的是不?送到你家去讓你吃了,你還耍性子不吃,難怪一受刺激就再度走火入魔……”

    “你們在做什么?”云傾陰沉的聲音從后頭傳來。

    小春嚇了一跳,手一抖,放開蘭罄的手腕。

    蘭罄皺眉,他聽小春說話聽得正高興,拉著小春的手遂又搭回來。

    云傾走了過來,抬起手便要打下。

    “不要!”小春連忙喊。蘭罄這手骨才剛接回來,若再斷一次,那便真的終身得殘無法舉劍了。

    云傾臉上顏色變了幾變,拖著小春便走,蘭罄的手無法使力自然拉不住小春,他正想追,小春著急了,卻看見一只色彩鮮艷的大蝴蝶從眼前飄過。

    蘭罄眼睛一亮,雙腳一跳,張開嘴便將那只蝴蝶給吞進嘴里,嚼了幾下咕嚕一聲吞下肚,接著又開始尋找起身旁是否有飛來飛去的東西,沒空理會小春。

    云傾將小春拖進靈仙房里,靈仙正盤坐在床上運氣,聽見動靜后只是緩緩張開眼睛,對這二人的到來并不驚訝。

    “現在,移蠱。”云傾對著靈仙說。

    靈仙只是從床榻上下來,說道:“你們兩個都到床上躺下。”

    云傾嫌惡地看了靈仙睡過幾晚的床褥一眼,將上頭的被子什么的都給掀了,而后拎著小春一起上去。

    小春連忙掙扎,雙腕翻了幾翻解了云傾的擒拿手,迅速起身便要躍下床去。

    云傾拉住小春腳踝將他拖倒在床,整個人迭在小春身上,讓小春不能動彈。

    “靜下來,不許逃!”云傾低吼。

    “你這是發什么瘋!”小春猛槌著床板,惡狠狠地說:“你以為我為什么要逃,五五分的機會便是說有五五分的險,我怎么會讓你冒這五五分的險,若是不好我們兩個都死了,那還唱什么戲。”

    “但至少有一半的機會,我不要你死!痹苾A不容小春反抗。

    小春氣得七竅生煙,這云傾決定的事向來不跟他商量!澳阋詾槲沂桥率裁?好,就算走運兩個人都活了,可你身處朝堂險惡之地,移蠱以后一生一世不能動武無法自保,這樣一來兇險萬分!”

    “我想過,倘若成功,我便拋下這一切,隨你回神仙谷去,從此以后再也不出來!痹苾A低聲道。

    “拋……拋下一切?”小春懷疑自己聽錯了。

    “朝堂險惡、江湖多仇殺,你這人坐不住、愛往外頭惹事,一日看不住你,一日有兇險。只有帶你離開是非之地,才能保得你安全。”云傾將小春翻了過來,扳著小春瘦到雙頰凹陷的臉,對著他說。

    云傾的眼里寫著痛楚,他不想小春這樣繼續瘦下去,直至入了黃上,再也見不著他。他心疼,也怕失去他。

    “可……可神仙谷很悶的……”小春有些不敢看云傾的眼睛。

    “我心甘情愿。”

    “可……可我……”小春心里是害怕的,自己死也就算了,但絕對不能拖云傾下水。他總是覺得這人值得更好的,而不是跟他這樣一個混小子同下黃泉。

    “有個人對我說過,小春是個笨蛋,一輩子都不懂對自己好一些,只記得對人好。他說:‘若他不會顧自己,你便得學著顧好他!痹苾A啞聲:“可越顧你,我便越不安。原來喜歡一個人,是很可怕的事情。要為他生、為他死、為他牽腸掛肚一輩子!

    他緩緩地道:“每當你對蘭罄笑,我便痛苦,每當你和他說話,我的心便悶得慌。他對你好一點,你便向著他,可我對你好,他一有傷有痛,你還是向著他!

    “他這回真的傷得厲害。但我只是關心他的傷,全無其它!毙〈撼蹲煨Φ,笑容里有著濃濃的苦澀。他怎么會不知道云傾的不安,“我當年這條命,一半是他救的,一半是師父給的。他和你一樣,其實都對我好,但就是不明說,可我打心里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哥哥看待,我哥哥傷了,哪能不理會他!

    “云傾……”小春紅著眼說道:“你別再傷他……如果我真有什么事,你千萬別傷他……”小春哀求著,“他的日子沒比我多多少……”

    云傾靜靜地看了小春一會兒,才緩緩道:“好……你不要我傷他……我便不傷他……只要是你希望的,我都會答應你……”

    “云傾……”小春發現自己的聲音有著哽咽。

    “但你也必須答應我,將同命蠱移到我身上!痹苾A說。

    “不行……不行……”聽到移蠱這事小春又掙扎了起來,他眼里泛著水氣,鼻子酸著。

    “為什么不行?!”云傾不解。

    “就你怕我死而已嗎?”小春忍下住朝云傾吼了出來:“你怕我死,我也怕你死啊!如果我活了,可你卻死了那怎么辦!”

    “那我便化作一縷魂魄,留在你身邊,伴你直到百年。”云傾軟著聲音道。

    “我不要——”小春放聲大叫。

    “小春,聽話!痹苾A說:“你不是希望我與蘭罄不再仇殺嗎?我答應你,不傷他。不傷你,也不傷他,將他看成與你一樣,即便他舉劍向我,我也不會還手!

    “不要——”

    小春暗自運起功力推開云傾打算掙脫,當下卻眼前一黑,同命蠱已到吞噬筋脈間殘余功力的最后階段,他早徒剩神形毫無氣力。

    云傾一記手刀劈上小春脖子,小春后頸一痛,身子緩緩軟了下來,再也無法抵抗洶涌襲來的暈眩與黑暗,暈厥在云傾懷里。

    他摸著小春的那縷白發,輕聲說著:“小春,聽話。我不能讓你有事!

    靈仙走到兩人身邊,如同看了一場生死分離的好戲,唇角掛著的是譏諷的笑。“同命蠱無法可解。真有辦法,趙小春今日也不會虛弱至此,徒剩形骸內腑空蕩了!

    “該做什么便快做,羅唆無用!痹苾A冷淡地對靈仙說道。

    但和他對上外人時冰霜滿布的容顏相比,他繾蜷在小春那頭糾結亂發上的白玉手指,卻是那般溫柔。

    靈仙拿著一顆藥丸,讓昏迷過去的小春吞下。

    云傾讓小春靠在他肩上,低聲對小春說著話,也不管小春是否有聽見,只是不停地、不停地說著。

    靈仙在小春左胸上方開了一道狹長的口子,刀口頗深,幾乎要觸及臟器。汨汨的鮮血冒了出來,幾乎一下子便將小春那件白衣染紅。

    他接著在云傾胸口上也劃下同樣的口子。

    “等著吧!”靈仙說:“看是這血流得快,還是趙小春的命比較長。方才那藥丸可以逼得子蠱作動,若血流盡之前,子蠱鉆了出來,移到你體內寄宿,那他便可活,若不,便是另外那五分的死路!

    跟著,云傾等了許久,等著等著,直到昏睡中的小春抽搐了一下,渾身緊繃起來。

    云傾緊握著小春的手,凝視那血肉模糊的口子里,探出了一只扁平丑陋,只有拇指大,染滿鮮血如同癩蝦蟆般的東西。

    那東西渾身都是纖長的觸須,觸須在空中緩緩舞動著,偶爾有渾濁的血滴由其上滴落。

    藥人血中獨特的香氣彌漫室內,濃郁得令人幾乎無法呼吸。

    云傾摒息著,心里頭不斷喊:“過來、過來、過來……”

    他早忘了那是他最厭惡的蟲子,一心只想著只要這丑陋惡心的東西進到他身體里,小春便能繼續活下去。

    “過來、過來啊!”云傾赤紅著雙眼,喃喃念道。

    小春的身體越來越冷,氣息也越來越弱,云傾扶在小春身上的手緩緩地挪到小春胸前貼住,離那東西咫尺的距離,慢慢地將體內的真氣輸進小春身上,護住他逐漸衰竭的心脈。

    綿綿悠長,顧不了自己,心急如焚,只想著小春。

    他記得自己以前中了劇毒“月半彎”時,小春也都是這么輸真氣替他續命,有時一耗便是一整夜,這般利人損己的事小春一做再做,卻沒埋怨半分過。

    小春對他的好,是誰也比不上的。他不能失去小春。小春若走了,那自己活著又有何用。

    只是小春的氣息越來越淺,幾乎便要消失。云傾加緊輸真氣入小春體內,就算把這些年來苦練的內力都給小春也不要緊,只要小春能活下去。

    突然傳入的剛勁真氣震動了那血淋淋的東西。

    那東西停在原處,觸手緩慢而規律地不停舞動。

    不知經過多久時間,在云傾以為自己和小春身上的血都流盡時,那東西的觸手才緩慢探索到云傾放在小春胸前灌注內力的手上。

    緩緩地,那東西悠晃地爬,沿著手臂筋脈位置往云傾身上移去,所經之地留下一條濕漉漉的血道,里頭猶有一線,那一線仍系在小春心竅血脈之上。

    云傾強忍著作嘔的沖動,渾身僵硬,摒住氣息。

    直至那東西鉆到自己胸前開的那傷口里,觸手的動作快了起來,似乎興奮地探查著。

    而后不知又經過多久,在無盡的摒息等待之后,那東西緩緩進入云傾身體里,隨著最后一絲染著鮮血的觸手從小春胸口抽出,進入他的體內。

    渾身繃緊的云傾這時突然感到一股火燒般的灼熱感從胸口猛地爆裂開來,他一陣強烈暈眩,雖咬牙想強忍,無奈卻壓制不住體內翻騰,過大的沖擊令他失去意識,整個人像松了線的木偶朝后倒去。

    只是雖已完全暈厥,云傾卻仍緊抱著小春,從未放手。

    “真好……”靈仙站在床前,脫口而出的聲音仿佛已死之人般,聽不出是羨慕或是嫉妒,了無半點生氣。

    “真好……”

    “為什么我沒有……為什么我沒有……”他手里還持著那柄染著血的刀,目光有些呆滯,地聲問著:“……為什么……”

    鋒利的小刀舉了起來,對準小春的喉間,緩緩落了下去。

    “為什么就只你有……”

    “小沃!”房門突然被打開來,伴隨來人一聲斥吼,靈仙手中的刀被打落地面。

    靈仙憤恨扭過頭去,猙獰的眼里,落入的是無仙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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