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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艷 第五章 作者:余宛宛
    段云羅望著門扉,清淡臉上落下兩行淚水。她無助地咬住雙唇,免得她的哽咽泄漏了她行蹤。

    她聽懂了無艷言下之意,他是鐵了心要找她的。即便這仙人島上找不著她,他也會費盡心思迎她重回廟堂之間哪!

    無艷對她如此情深意重,她又有何顏面去見他呢……

    “你說什么?!”楚狂人說道。

    “天下十年遭逢朝政劇變兩回,人心浮動不安。前皇或者迷信巫筮誤國,前皇長公主卻是蕙質蘭心、足智多謀,足可擔當陪同皇子登基,以安民心,以利國統之大任!彼就綗o艷說。

    無艷怎能將她說得如此好?她沒資格得到他這番贊許。段云羅心一沉,想給自己一耳光。

    若不是當年朱紫國皇子嫌棄她面貌平凡,僅讓她在朱紫國待了十日,便遣走了她,她早已是別人妻子了!

    她當年為了家國,放棄了他。他而今竟還以攝政王之尊尋她重入廟堂,這其間恩怨又該如何算得清楚。況且,她的么弟早在三年前不治身亡,即便回國,亦無人能承繼大統!

    “你如何知情長公主蕙質蘭心、足智多謀?興許那不過只是天下傳聞罷了!背袢苏f道。

    “因為我曾經與之共同生活過半年,雖然我至今不知其真面目為何!彼就綗o艷說道。

    是啊,他從沒見過她真面目。段云羅撫住自己臉龐,心里更加慌亂了。

    無艷怕是也如同天下百姓一般,被她婉清聲音給蒙蔽,當她是個天仙佳人啊。

    與他分離的這些年來,她雖是虛長了幾歲,卻仍稱不上美女一詞。況且,她近來忙著采藥曬藥,原就平淡面容又曬黑了不少,怎么瞧都顯不出麗色。

    五年前,朱紫國皇子雖不及無艷一半美貌,卻也是位有名美男子。彼時才瞧見她真面目,雖未拂袖而去,卻也草草找了個理由,送了好些銀兩,推托已有心愛姑娘,辭退了婚事。她或有聰慧才智,不過天下男子首重者仍為美貌皮相吧。

    段云羅揪著眉,清淡眸子望著門扉。

    無艷現下雙目能視了,她在他心中又是如此美好,她怎有法子面對他看到她真面目時之失望心情。

    段云羅轉身就想逃,打算前去吩咐島民千萬別說出她的行蹤。

    “公主,不得了!天下發生大事了!”

    段云羅抬頭一望,笑臉將軍師傅正飛檐走壁朝著她的院落而來。

    “叛軍首領司徒無艷自封為攝政王,還對天下人宣告說要迎你回朝,他現在正在咱們島上!那個司徒無艷,是不是當年‘那個’司徒無艷啊……”

    完了,段云羅心一涼,只來得及對師傅做了個噤聲動作,便沒命地朝院落小門狂奔。

    笑臉將軍扮了鬼臉,腳下蹬蹬幾回,也就不見了身影。

    “長公主在這里?”

    院落外的司徒無艷聽見了方才那一串呼喊,驚喜交雜地低喊出聲來。

    段云羅聞言,心更冷了,她腳步倉皇急沖而出,慌亂得像是后頭有叛軍正在追趕她一般。

    只不過,這段云羅前腳才離開后門,院落外之司徒無艷便在同時推開了院落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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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無艷才跨進院落,整個人便失心瘋似地激動著。

    方才聽見那位老將軍的叫喊,他心里已肯定了九成。現下再這么一瞧周邊屋宅,他已是完全確定云兒果真是身在此處了。

    司徒無艷看著院落中央那座木屋,又回眸凝望著院落側邊石屋,眼眶竟泛紅了。

    沒錯,就是這兒了。

    他幾回風寒出不了汗,總是靠著那座石屋蒸汗、熏藥,才撐活了下來。

    這些年,他還能勉強撐著這具破落身子,也總是依著這個法子啊。

    “云兒!”司徒無艷朝木屋跨近一步,語氣激動地啞聲難辨。

    驀地,一陣天旋地轉暈眩襲來,司徒無艷一時之問沒法子好好站立。他彎下身來,臉色蒼白,呼息也變得淺薄了。

    司徒無艷揪著衣襟,胸口那陣激蕩卻是怎么也壓下下來,顫抖地只得再掏出養心丸,喂入唇間。幾回沉重呼息之后,心痛才緩了一些,便已迫不及待地放聲大喊

    “云兒!云兒……”

    司徒無艷起身走進木屋、石屋尋人,卻是處處撲了空。

    他依稀記得主屋附近有一道小門,他倆總愛從那處小門溜出去玩耍。依著記憶尋去,果不其然地看到了一道門。

    他推門而出,前方出現了一座花園。

    花園里左方植栽著一整排藥草,右側則是百花競放之花圃,花圃里有著一塊海中浮木!她經常在這兒念誦四書五經給他聽。

    她呢?司徒無艷著急地放目遠眺。

    忽而,遠處一記身著淡青色衣衫女子身影映入他的眼。

    司徒無艷眼兒一亮,不顧一切地往前狂奔了起來。

    “云兒!”

    段云羅聽見自己的名字被他急切地喚著,嚇得臉色發白,卻不敢停住腳步。

    “云兒!”

    司徒無艷現下身子狀況雖然不佳,但為了追著心里之人,拚了命也要使出楚狂人教他之輕功。

    此時的他氣息混亂,腳下功夫本該沖不快,但憑著一股心意,由著胸口真氣亂沖,嘴里雖已猛咳出聲,腳步卻還是瘋了般地恁是疾快。

    “云兒……咳……咳咳……”

    段云羅聽著身后那驚心動魄之猛咳聲,眼眶焚燒般地燙著,心里不舍,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司徒無艷因此更接近她,長手一伸驀地扣住她的手臂。

    段云羅身子重重一顫,她咬住唇,下顎全縮到胸口,怎么樣也不愿轉身。

    她不敢……不想……不愿……讓他瞧見她!

    “云兒……”司徒無艷放低聲音,纖細手掌卻更使出勁,將她整個人往后一扳,他一怔。

    她亦是一怔。

    司徒無艷睜大著眼,看著眼前膚色微蜜、雙眸漾著水氣,面容平常之女子。

    他沒見過云兒,一時之間實在也難以將眼前這張臉孔與心里的云兒串連在一起。

    段云羅望著司徒無艷,驚覺他的容顏在加上一對明眸之后,奪人心神的功力更甚了。

    她癡癡望著他焦急眼神,淚水已不請自來地在眼眶打滾著。

    “你是……云兒?”司徒無艷猶豫地喚了一聲。

    段云羅指尖深陷掌中,一語不發。

    “云兒?”司徒無艷更傾低身子,語氣亦隨之顫抖了起來。他鼻尖隱約地聞到一股淡淡藥草味,他的雙手只差一步就要捧住她臉龐——她一定是云兒,只有云兒才會渾身都染著藥草氣息。

    段云羅屏住呼息,強迫自己定定地看著司徒無艷透亮黑眸,并且搖頭。

    司徒無艷瞪著她那雙不閃不躲之黑眸,他柳眉微蹙,想自她臉上找出一絲絲線索。

    他確實聽過云兒自稱其容貌平凡,他當時以為那不過是種謙虛之詞。然則,此時讓他不解之事是——

    若她不是云兒,她為何要逃?若她真是云兒,為何要假裝不認得他?

    若她真是云兒,那天下傳言長公主貌若天仙之語,豈不只是鬧劇一場?眼前女子,最多也只堪稱清秀罷了。

    他不介意云兒面貌是否丑怪,他介意的是——她是否仍想欺瞞他?

    司徒無艷胸中氣息未定,眸色狂亂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段云羅被司徒無艷盯得冷汗直冒,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生怕露出什么端倪。

    “你當真不是云兒?”他嗄聲問道。

    段云羅搖頭,不由自主地后退著。

    “她呢?”他逼近一步,直覺這女子與旁人真有所不同。

    尋常人被他這么一看,哪個不是臉紅心跳、呆若木雞。更遑論女子們只要與他四目交接,便總是要臉紅心跳的。

    段云羅搖頭,情急之下彎著身,以左手取了塊石在沙地上寫著字。

    司徒無艷蹙著眉,像是要防范她逃走似地擋在她面前。

    我不知道。她寫道。

    “你不能說話?”

    司徒無艷瞪著那方正如孩子般字體,一時難掩臉上失望神色。

    她果然不是云兒!他荷包里有著云兒當年寫給他之字條,他亦曾聽師傅們夸她字體清雅有勁,猶有義之風骨!

    這不是云兒的字,且云兒也不是左撇子!

    他一時心急之下,居然差點被她身上藥草味給迷惑了……

    司徒無艷心里刮過一道痛楚,像是讓人給抬到天上,又突然在云間踩空,跌到人間一樣。

    他身子搖晃了一回,臉龐漸失血色。

    方才那陣疾追,已耗盡他全身氣力。此時,他只覺得海風凍得他額際陣陣抽痛。若是再不能快些逼問出端倪,他怕自己即將不支倒地。

    “段云羅在哪?”他不耐煩地問道。

    我真的不知情。

    段云羅又低頭寫道,心里悲愴地直想落淚。

    果然,對于她不是長公主一事,他很快地便接受了。

    怪不得他,畢竟她被天下傳誦成天仙美女,誰都沒法子接受她其實平淡無奇阿。

    “這座島就這么丁點大,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長公主在哪?!”司徒無艷怒瞪著她,因著身子不適,是以臉色更青、雙唇益發地慘白了起來。

    段云羅一抬頭,見到的便是他這般怒意橫生的模樣。

    他現下這副冷怒模樣,她其實并不陌生。當然他甫醒來的那段時間里,他便是用這副神情對待她之外的島民。

    如今,她不過也只是個閑雜人等,總算也得挨他的冷眼了。

    “起來!彼就綗o艷漠然地看著她,強忍住胸腹間那股不適。

    段云羅依言起身,雙肩卻頹得極低,連頭都不敢拾了。

    在這島上沒有綾羅綢緞,她而今不過簡單盤了個髻,原就樸素的面孔除了干凈之外,也談不上其它。是以她不想看他,不想在他絕色雙眼里看到平凡的自己。

    “抬頭看著我!彼就綗o艷命令道。

    段云羅心一驚,只當他看出了什么端倪。

    “抬頭!”司徒無艷不耐煩地又提了一回。

    段云羅屏著氣,忐忑不安地揪著十指。揣想著,會不會他其實認得她,而今只是在測試她呢?

    倘若他認出面貌平凡的她便是他心目中之段云羅,至少表示了他并未只因為她的外貌便否定了段云羅之一切。這么一想,她鼓起勇氣,緩緩地抬起頭。

    “帶我去找長公主段云羅!”司徒無艷瞇著眼,命令道。

    段云羅的心被打入了地獄里,她唇角噙起一抹冷笑,嗤笑自己之癡心妄想。

    他撐不住了……司徒無艷雙眸一閉,突而像被長箭射中似地往前一倒。

    。

    段云羅來不及扶住他身子,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重重摔倒子地,四肢頓時一陣冷寒。她疾彎下身,握著他如冰手掌,撫住他脈門——

    待知曉他而今只是積勞成疾、氣力耗弱,并染了風邪,實無沒生命危險之后,她這才放下了心。

    段云羅為他拉攏了披風,淚水卻在同時汩汩而出。

    這是她當年為他縫制的那件紫絨孤鳥披風!

    緞布邊都磨薄了,系帶也陳舊了,怎么他竟還穿著呢?

    他而今身分地位不同以往,想要哪樣的綾羅綢緞而不可得呢?

    他,當真是用心惦著她啊!

    可她又能回報他什么呢?

    難道真要告訴她,她當年是因為要嫁予他人,而被迫放逐了他?還是要告訴他,因為當年他國皇子嫌棄她貌寢,退了婚事,請無艷接受這樣的她?

    淚水是她唯一答案。

    豆大般淚珠落在他雪白的面頰上,她俯身撫住他如絲臉龐,喚出那個在她心里藏了五年之名字!

    “無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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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云羅沒時間對著司徒無艷傷感太久,她總還是擔憂著他的身子。

    她速速找來了人將司徒無艷送至石屋里,以幾味藥草為他蒸熏療病之后,讓吳嬤嬤代為煎藥,并找來了灰虎師傅,要他請島民們暫且隱瞞她身分,只當她是個啞巴姑娘。

    灰虎師傅對于她此番舉動,自然不諒解。

    笑臉師傅更是直接哇哇大叫地說道:“好不容易有人為我們奪回政權,為何還要這般神秘?”

    “我是想等待事情想得更周全時,再告訴無艷真相。目前仍需煩請諸位多多擔待些!倍卧屏_淡淡地說道,哪敢說出真正理由是因著!

    她自覺“無顏”以對無艷。

    “長公主,我們盼著這一日已經許久……”灰虎將軍還想勸說一番。

    段云羅環顧著全被召集到院落外頭之島民,彎身對大伙行了個揖!拔抑徽埜魑痪徒o我幾日時間,最多不超過五日,可以嗎?”

    此時,負責在石屋里頭守著司徒無艷之小廝,突然放聲大喊!

    “你不能這樣跑出來,要受寒的!”

    石屋門被人由內打開,氤氳蒸氣之間,司徒無艷走了出來。

    他黑玉瞳眸著火,白玉面頰被熱氣熏出兩道粉紅,半濕烏絲垂肩,衣襟敞出半邊娉肩,倚著門邊低喘著氣。

    段云羅上前一步,卻又強迫自己不許流露出太多關懷,只得硬生生打住腳步,心疼地看著他撐著孱弱身子,勉強扶著石壁前進。

    院落內所有人全都噤了聲,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大爺,你這樣會受寒!”小廝追在司徒無艷身后,沒敢忘了長公主叮嚀。

    段云羅趕緊朝吳嬤嬤使了個眼色,吳嬤嬤立刻奔回木屋里為司徒無艷拿斗篷。

    司徒無艷一看院落里滿滿是人,他用目光掃了一圈后,直接走過那名啞巴姑娘身邊,一眼便對上了兩位長者臉龐。

    “兩位可是灰虎將軍與笑臉將軍?”司徒無艷問道。

    “你如何認得出我們?”笑臉將軍這下好奇了,眼巴巴地湊上臉問道。

    “云兒當年曾經向我形容過你們長相!彼就綗o艷簡單答道。“她人呢?”

    大伙閉上嘴,面面相覷了一會兒。不少島民更偷偷地把目光投到段云羅身上,希望她能給個指示。

    “很好,沒人愿意說出真相?磥砦胰〉没饰灰皇,果真不夠稀罕!”司徒無艷冷哼一聲,神色更凜。

    “你以為你是誰!你問什么,我們就得答什么嗎?”笑臉將軍禁不起激,雙手插腰大聲說道。

    “我是攝政王,在長公主尚未出現前,我便是天下主宰著。我要派軍毀了你們這座仙人島,也是易如反掌之事!彼就綗o艷冷冷說道。

    段云羅咬著唇,被無艷冷如刀之話語給狠狠重傷了一回。

    他原不是這樣喜怒無常之人,是她當年之背叛,造成了他這般冷戾的個性嗎?

    “臭小子,狂語連篇!我跟你拚了!”笑臉將軍一個躍身,便想使出擒拿手揪住司徒無艷。

    司徒無艷不閃不躲,絕色眼眸微瞇,威脅話語涼涼滑出唇問。

    “軍權在我手上,大軍聽命于我,朝廷里而今都是我的人。你有膽宰了我,你們這輩子便別想再回到廟堂之內。”

    笑臉將軍大掌原是要扣上司徒無艷頸間了,一聽這話,氣得眥目欲裂,卻也只得硬生生地抽回手。

    “你忘恩負義!也不想想想當年我們公主是如何對待你的!”笑臉將軍大吼著。

    “我幫段云羅奪回國土,現今只等著她帶領其么弟出面接手皇位。這普天之下還有任何人的報恩,比我還徹底嗎?”司徒無艷說道。

    眾人皆被司徒無艷的話堵到啞口無言,更多人目光又看向了長公主。

    長公主為什么不承認自己身分呢?他們不是曾經情投意合嗎?如今正是可以兩情相悅,終成眷屬之時啊。

    司徒無艷注意到眾人目光全放在那啞巴姑娘身上,內心不禁又是一陣瞎疑猜——

    她與云兒究竟是何關系?

    “小皇子心臟殘缺,終究不敵天意,早于三年前便升天了!被一④娬f道,很快引回了司徒無艷注意。

    司徒無艷聞言,眉頭一皺看向灰虎將軍。

    小皇子升天了,云兒一定傷痛欲絕吧!她是那么盡心地希望弟弟身子能好起來,是故比誰都認真學習醫術啊。

    “簡陶呢?他不是神醫嗎,怎么會讓小皇子走了?”司徒無艷追問著,雖與皇弟未曾打過照面,卻也在心里替他哀悼了一回。

    “老御醫享年九十,已在前年升天了!

    “她——長公主……還好嗎?”司徒無艷心里突然閃過不安,他們遲遲不提段云羅行蹤之原因,莫非是……

    “長公主身體一切良好!被一④娬f道。

    灰虎將軍沒漏看司徒無艷眼中焦急,段云羅自然也看到了,心里更加自責不安了起來。

    司徒無艷一聽云兒沒事,深吸了口氣,慌亂心神這才慢慢沉靜下來。

    此時,吳嬤嬤依著公主眼色將披風拿給司徒無艷。

    司徒無艷原是要甩開的,可一見是當年段云羅留給他的那件披風,也就接了過來,密密地抱在胸前。

    他的目光逐一看過院落內每個人,只見大伙目光閃閃躲躲,全都不肯與他四目交接。

    司徒無艷目光驀地停在灰虎將軍后方那名啞巴女子身上。

    她不慌不亂,舉止過分沉穩篤定,像是有人交代了她何事該做,何事不該一樣。而她方才在后花園里狂奔之舉,分明就像是要去通風報信模樣,否則她何必跑得那般狼狽。他猜想她鐵定知道段云羅躲身于何處!

    司徒無艷黑眸定在她身上,啞聲問道:“段云羅在哪?”

    段云羅搖頭,注意到他正額冒冷汗,不免掛心他此時吹了風又加重了風寒。

    “不說是嗎?那我便在這里耗著。她一日下出來,國中便一日無主,最好再有其它叛軍奪了皇位,來個坐享其成!彼就綗o艷賭氣地說道,揚起斗篷往身上一覆。

    所有人目光全都一溜煙地集中到啞巴女子身上。

    司徒無艷由此更加確信,這女子確實與段云羅此時行蹤大大有關。

    “你叫什么名字?”司徒無艷問道。

    段云羅彎身,在沙地上寫下“絹兒”二字云羅本就是一種絲絹哪……

    “在公主沒現身前.你就待在我身邊伺候我!彼筒恍潘麤]法子從她口中逼出只字片語。

    段云羅一怔,目光就此停留在無艷臉上,他那雙漂亮眸子冷得像結了一層冰,讓人不寒而栗。

    “不成!不成!”吳嬤嬤第一個反對。

    “為什么不成?”司徒無艷問道。

    “因為……”她是長公主。吳嬤嬤這話說不出口,急得直跳腳。

    “她是長公主奴婢,現下伺候了你,長公主誰伺候?”笑臉將軍補了幾句。

    “言下之意,便是長公主現下當真是在這座島上了。”司徒無艷冷笑一聲,臉色一凜,那面容益發像是用冰雪雕出來一般。

    “瞧我這張嘴!”笑臉將軍馬上甩了自個兒一巴掌。

    司徒無艷真不知道這些人腦子里在想啥,他們日日夜夜盼望之社稷、江山、地位,他而今是捧在手里等著他們來取了,誰知道這群人居然演出這套欲拒還迎戲碼。

    怕是云兒交代了他們什么,是故這些人態度才會如此怪異。

    “我會找出她的。”司徒無艷往前走了一步,回頭一見那啞巴姑娘沒跟上,雙眉旋即一皺,命令道!斑不快過來!”

    段云羅連忙跟上,隨著他身后走著。

    “你你你……你走到公主院落做啥?”笑臉將軍在后頭直跳腳。

    “我日后就住在這里!彼就綗o艷腳步未停地說道,腳步仍有些虛浮。

    段云羅回頭看了石屋一眼,很想再叫他回到里頭再睡上一個時辰,他身子分明仍有不適。她分神擔心著他的身子,全然不防司徒無艷竟惡意伸出腿,絆了她一腳,整個人重重跌到地上。

    她雙手急著想撐著身子,卻不慎讓地上砂石給磨破了皮,掌心沁出斑斑血痕。

    段云羅吃痛,可她沒忘記自己現不是個啞巴,于是便咬著舌尖,硬生生忍住那道火辣痛楚。

    司徒無艷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這才放了猜疑。

    她果真是個啞巴兒!跌倒了也沒吭上一聲。

    不過,就算她是個啞巴,只要她知道長公主蹤影,他一樣能逼問得出來!

    “小心!”一群人全都圍到長公主身邊。

    “全給我滾開!不過就是跌個跤而已,何須如此大驚小怪!”司徒無艷低喝一聲,大掌直接拽起婢女袖子,狠扯了兩下。

    段云羅心虛怕被看出異狀,很快地爬起身。

    “你好大膽子,竟敢如此對待公……”有人看不下去,跳出來說話。

    “公什么?”

    “公主身邊的人!她與公主情同姐妹。 被一④娊釉挼。

    “若是段云羅當真舍不得她受苦,那就叫她快快出來與我見上一面!彼就綗o艷冷笑一聲,長靴惡意踢了啞巴婢女一回!斑不快走,難道等著我再絆你一腳嗎?”

    他腦間之暈眩,提醒他其實應該要好好休息。他板起臉,強忍著不適,繼續往前定,其間并喚來了副將,要他領人仔細地搜尋過島上每處角落。

    段云羅緊跟在司徒無艷身后,低頭不敢與任何島民眼神相接。她知道他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一輩子了啊,她又何嘗不是呢?可要她在司徒無艷面前承認自己的平凡,總還是得給她一些時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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