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關上檔案,目光瞥見螢幕上她那如陽光般燦爛的笑顏,他的動作馬上一頓,因為一個人,沒有羈絆,可以無牽無掛遨游世界任何地方,就算出了事也沒關系嗎?
他不知道她的想法是否如他所想,但有一點他敢肯定,那就是一個人其實沒有想象中的自由,當你走出住處,觸目所及都是成雙成對或是一家人時,胸口涌起的失落、孤獨,只會讓人更想逃回自己的小天地。
深吸口氣,嚴毅鈞關掉檔案。他并不想牽連無辜的人,但誰叫她要拍下不該拍到的照片,現在他能做的就是盡量不傷害到她。
這天關潔書去買東西,走了一陣子,覺得有些不對勁,停下腳步,扭過頭去,行人來來往往,沒有任何異樣,她皺了皺眉頭,輕輕地搖了搖頭,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才會有種有人在盯著她,甚至跟蹤她的錯覺。
她再次邁開腳步往前走,還未轉過轉角,就聽到此起彼落的嚷嚷聲—
“你們太過分了,怎么可以打我的臉,我是靠臉吃飯的!”
“就是要打你這張臉,我女朋友就是被你這張臉迷得暈頭轉向!”
“我沒有去招惹你的女朋友,別胡說!”
“別說廢話,打!”
閑事莫管,可是當關潔書一看到四個男人圍著一個高高瘦瘦、皮膚白皙,看起來像是隨時會暈倒的少年,正義感登時冒出頭,她大聲喊道:“喂,你們在做什么?”
穿著藍色上衣的男人轉過頭去,惡狠狠地道:“不想被揍就少管閑事!
關潔書瞇起眼,掏出手機,“那我就直接請警察來好了!
黃衣男人一聽,馬上撲過來要搶她的手機,卻沒料到等著他的會是一記側踢,他閃避不及,正中腹部。
其余人看到兄弟被打,馬上沖上前,還來不及出拳,就被關潔書左一拳、右一腿打得落荒而逃。
少年傻傻看著她將攻擊他的人打跑,心里不由得想著,這個姊姊好兇……但是好帥!
看著一群人挾著尾巴跑走后,關潔書轉身走向男孩,關心地問道:“你沒事吧?”
回過神,少年可憐兮兮地道:“有點痛!
她瞧了瞧他白凈的臉蛋上有著礙眼的擦傷,又問道:“要不要擦藥?”
這種小傷口就算不擦藥,過幾天也會自己好,不過這個少年似乎很在乎臉蛋的樣子。
“好!鄙倌暾Z氣輕柔地回道。
關潔書帶他到藥妝店買了碘酒和棉花棒。
走出藥妝店,少年瞪著她手上的東西,問道:“不是要去醫院嗎?”
她白了他一眼,“這點小傷就要去醫院,你會不會太小題大作了?”又不是女孩子。
少年嘟嘴抱怨,“萬一留下疤痕怎么辦?”
“現在醫美技術很發達,你不用擔心!标P潔書拉著他坐到人行道的椅子上,一邊幫他擦藥,一邊問道:“他們為什么打你?”
“因為我長得太帥!
她突然覺得似乎不應該救他,因為他說的話聽起來就很欠揍。
“小孩子應該乖乖在家念書。”
“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經大四了。”
關潔書的動作一頓,由衷地道:“你保養得還真好!
少年微微一笑,突然說道:“袁成棠!
“關潔書!
“可以請你吃飯嗎?”他笑嘻嘻地問。
“不可以!辈焕頃桓笔軅谋砬,“需要通知你家人嗎?”
袁成棠垂下眼眸,低聲道:“我沒有家人。”
關潔書本想說怎么可能,隨即從他無奈苦澀的表情探出端倪,“孤兒?”
“嗯!彼卦挼恼Z氣很輕。
“不好意思!
他擺了擺手,笑道:“沒什么,早適應了!
騙人,若真如此,眼眶中又怎么會閃著水光?
“是男人就應該要堅強。”
“你不會懂我的感受。”
“我爸媽在我大一時相繼走了!
袁成棠愣了下,隨即扯出一抹開朗的笑,“也就是說我們是同類,姊!
關潔書將碘酒和棉花棒塞給他,“藥擦好了,還有,不要隨便攀關系!闭Z畢,她起身走人。
他沒有追上去,而是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逐漸加深了笑意。
今天出師不利,不管走到哪里,都沒人愿意發揮愛心捐款,看來還是早早回家好了。
關潔書正這么想,就見迎面走來一道熟悉的身影。
袁成棠一看到她,三步并作兩步上前,笑得闔不攏嘴,“姊,還記得我嗎?”
“記得,你在這里做什么?”老實說,這么可愛的臉蛋,讓人很難忘記。
“面交!
“從事網拍?”
他點頭,“姊,你在這里做什么?”
關潔書從包包里面拿出單據,笑問道:“找人募款,你要贊助嗎?”他看起來能養活自己就不錯了,她也沒指望他發揮善心。
袁成棠眉頭一挑,“你要我犧牲色相幫你?”
沒被他電眼勾去,她扯了扯嘴角,“你都這么不正經嗎?”難怪會被打。
他正要回嘴,卻見她突然直直盯著前方,便也跟著望過去,心臟倏地用力一跳,不會吧,她看的人該不會是……
“姊,你喜歡老頭?”他故作驚訝地問道,沒想到劉允輝和嚴毅鈞會出現在這里。
關潔書白了他一眼,腦中思索著該不該找劉偉豪幫忙,不過那小子最近失戀,火氣大得很,更何況拋棄他的還是她最疼愛的學妹,他看見她,就會想起被拋棄的痛苦,還是算了。
“還是旁邊的帥哥?他看起來不適合你!痹商脑囂降赜謫。
她忍不住嘲諷道:“沒想到你還會看相啊。”他認識人家嗎?不然怎么斷定嚴毅鈞不適合她?
“他看起來冷冷的,不愛說話,不適合你!痹商囊荒樥浀氐。
“你的意思是我很多話?”好像是有那么一點。
“不,我的意思是,你熱情如火,冰塊、大理石都不適合你,你適合的是我這種活潑好動的大男孩!痹商陌胝姘爰俚氐。
關潔書覺得好笑,打從第一眼看到嚴毅鈞,她就沒想過要跟他談戀愛,再說她已經在申請海外志工,根本不可能在這時候談感情,徒增麻煩。
她不是沒有感覺的人,也不是不想談戀愛,而是除非對方能夠尊重她的選擇,就拿林子尉來說,她知道他對她有意思,但她會故意裝作不知道,拒絕他的愛意,就是因為他無法接受她要去當志工,無法接受女朋友不在身邊,更無法接受她之后要往社工這條路發展。
鐘鼎山林人各有志,既然無法接受,當朋友就好,更何況她也不想在有牽掛的狀況下離開臺灣。
她輕輕地拍了拍袁成棠白凈的小臉,“很可惜,我對你這種小弟弟沒興趣!
“姊,打是情罵是愛,我知道你對我有那么一點點意思。”說完,他還朝她拋了一個媚眼。
關潔書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若不是看在他長得白白凈凈,挺討人喜歡的,像他這種油嘴滑舌的男孩,她一定會給他一點小教訓。
懶得理會他,她轉身離開。
袁成棠沒追上去,站在原地大喊,“姊,要把我的忠告聽進去!
關潔書連頭也沒回,只是揚起手擺了擺。
望著她越來越小的身影,袁成棠的眸光驟然一沉,沒想到她對嚴毅鈞有意思……
這半個月多來,袁成棠刻意接近關潔書,想混進她家里,拿到她的相機,刪掉不利于嚴毅鈞的相片,可是她一點也不買他這張臉蛋的帳,連他主動說要送她回家她都不愿意。
“大哥,對不起,沒有完成所托。”袁成棠一臉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