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玨,你讓蒙御醫為證,到底是要證明什么?」
「大人,這要話說從頭,元熙四年九月,在下前往疏郢城收租,路經頂平山腳時,救了個身負重傷的姑娘,在下將姑娘帶進莊子里養傷,豈料姑娘醒來時卻沒了記憶……這一點,蒙御醫可以為證!
「金大人,確實如此,當時那位姑娘因為傷在頭部,不只失了記憶,還時不時引發頭疼昏廞,為此馮二爺央請我過府診治,當時我發現姑娘除了身上的傷,體內還有毒!
文又閑心一震,緊趴在地,假裝沒瞧見王正清噬人的目光。
「毒?」
「正是,那是附子毒,像是日日食上一點,毒癥得待一定量時才會慢慢浮現。」
「金大人,現在說的是他倆私通一事,提及中毒與本案壓根無關。」王正清微惱出聲,要打住這毫無意義的交談。
金柄權雖不滿交談被打斷,可王正清所說不無道理,他只好再問:「馮玨,你說的那位姑娘與本案有關?」
「那位姑娘便是當時尚未成親的文大夫人!柜T玨不卑不亢地道:「在那幾個月里在下確實是對她傾心,在不知她是否有婚配就……確實是行為出格了,而后來,她因為恢復了記憶,將我遺忘,回到了文家,而文大當家十分大度,為免她遭人議論,隨即決定成親,在得知她有喜之后,更將那孩子視為己出。」
身旁的方靜予聽得手心滿是冷汗,怕光是這一點,就足夠他身敗名裂。
「大人,他承認了,他確實是與家嫂私通!」文又閑忙喊著,哪怕話聲一大就痛得他齜牙咧嘴,但好不容易扳回一城了,他疼一點也甘愿。
「大人,在下與她,是在她成親之前,在不知她身世之前,何來私通之說?」馮玨沉聲斥道,「而吊詭的是,今年,方氏之子文羿也無故中了毒,我送到蒙御醫那兒救治,蒙御醫,你那時跟我說他是中了什么毒?」
「附子毒!
文又閑神色大變地吼道:「大人,這事與他跟家嫂私通無關,他剛剛已經承認……」
「放肆!衙掌豈容你喧鬧,再喧鬧本府就掌嘴!」
文又閑聞言,嚇得趕緊閉上嘴。
「大人,今年夏末文大當家死了,明明仵作驗尸寫明是中毒而亡,疏郢城王知府知情卻未審理此案,更巧合的是,文大當家也死于附子毒,在下特地請來仵作為證,還請大人明查!柜T玨伸手往門外一指。
第十五章 厘清真相(1)
「堂下何人?」
「小的是疏郢城府衙的仵作蔡三郎!关踝鞴虻弥蓖νΦ模瑹o視王正清射來的目光。他早就看不慣王正清的所作所為,既然馮玨說只要他照實說就能嚴辦王正清,他自然是挺身而出。
「當時是由你相驗了文大當家的尸體?」
「正是!
「死因為何?」
「文大當家的尸體上出現了異常的紅點,所以小的以銀針直入血脈相驗,確定是毒無誤,再見其人死時的面貌偏紅潤,故而推算是附子毒!
王正清撇唇冷哼了聲!附鸫笕,此名仵作早已離開府衙多時,如今突然出現在盡天府的府衙上,實在是教人不得不聯想他是遭人利用了!
「大人,小的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言,小的必定不得好死!」蔡三郎氣得滿臉漲紅,指天立誓。
「這種誓言豈能做為證詞?」王正清涼涼地看著金柄權。
得了,這么一丁點小把戲就想弄死他,他要連點腦袋都沒有,當年是怎么成為疏郢城知府的,
金柄權摩挲著下巴的胡須,明知王正清說的有理,可他心里就是不舒坦,思索了下,隨即問:「蒙御醫,本府依稀聽人說過,人要是食毒一段時間之后就連骨頭都會因而發黑,不知道是真是假?」
被點名的蒙御醫不假思索地道:「確實如此,文大當家之死若是怕仵作驗尸有誤,可以重啟棺槨取其骨相驗便成。」雖然他不是仵作,但要知道他以往是在宮里當差的,這么點小事在宮中早就見怪不怪了,壓根不稀奇。
「既是如此,來人啊,帶著本府衙的仵作前往疏郢城,開棺驗尸!」
衙役應聲而去。
文又閑隨即道:「驗,確實是該開驗!草民早就知道家兄是死于中毒,但因為家嫂還帶了個孩子,不忍對她趕盡殺絕,所以才央求王大人別審理此案,可如今我已得知家嫂與馮玨私通又謀財害命,這口氣我吞不下去!
馮玨睨向他,哼笑了聲,余光瞥見馮玉正面朝自己笑吟吟的,一副看熱鬧的趣兒,教他微惱的瞪去。
「文又閑,將話說清!菇鸨鷻嗯馈
「大人,家兄的身子骨一直不佳,后來是親家將家嫂送進家門沖喜,許是沖喜真有效,家兄的身子骨愈來愈健壯,后來也能出門經商,打理生意,可是無端端地年初卻病倒了,甚至一病不起……這期間一直是家嫂照料著家兄,不管是三頓膳食還是湯藥全都是經她的手,家兄之死與她脫不了干系。」
馮玨看向跪在身側的方靜予,瞧她氣得直打顫。
「方氏,你做何解釋?」金柄權沉聲質問。
方靜予吸了口氣,回道:「大人,文二爺所言并非屬實,民婦在當年失去記憶之后,與馮二爺相許,而后恢復記憶回到文家,大爺待民婦如往昔,甚至執意迎娶民婦,如此大度之人,民婦怎可能對其下毒手?再者,民婦又要上哪去買附子毒,又為何民婦與小犬身上都中有附子毒?」
「說不準是你在下藥時,不慎沾到所致!」文又閑吼道。
蒙御醫實在聽不下去,忍不住插嘴,「金大人,文二爺此言差矣,附子毒并不會沾到身上致毒,再者,附子是藥亦是毒,雖然在藥村行就買得到,但是有管制的,買賣必得簽名以示身分,這點馮二爺該是清楚才是!
金柄權瞧向馮玨。
「確實如蒙御醫所說,馮家也經營了藥材行,要査清附子毒的買賣去向壓根不難,而在下尚在疏郢城時,也查清了這一點,還請大人傳疏郢城藥村行的辜老板和文家丫鬟芝蘭上堂!
文又閑一聽到芝蘭這個名字,哪怕被板子打得已起不了身,還是用力地撐起了上身,回頭望去,果真瞧見跟在一名男子身后的姑娘確實是芝蘭。
「奴家是文家丫鬟芝蘭。」芝蘭哪里見過這等陣仗,嚇得腿軟,直接跪了下來。
「芝蘭,將你所知所聞告大人,由大人為你作主。」馮玨沉聲安撫。
芝蘭咽了咽口水!概沂欠蛉说馁N身丫鬟,被二爺逼迫對大爺下毒,甚至在前些日子夫人回府之后,二爺還要奴家對大人和少爺下毒……奴家身為家生子,唯恐二爺對爹娘不利,只能聽令行事。」
方靜予冷冷地看著她,壓根不信她是被脅迫的,她要是真被脅迫,大可告知她一聲,大爺難道就不能為她主持公道嗎?
「你胡說八道!」文又閑目眥盡裂地吼道。
「肅靜!」
兩旁衙役重擊殺威棒,嚇得文又閑瑟縮了起來,就怕那板子又打在身上。
「芝蘭,你要再說分明!」
芝蘭嚇得快要六神無主,只能將文又閑何時將藥給她,她又是如何添在膳食里頭說得詳實。
金柄權問完,隨即又道:「文又閑,你還有什么好辯解的?」
「大人,此事并非如此單純,在下查過藥材行之后,發現了多處可疑,這都多虧了辜老板!柜T玨指向跪在芝蘭前頭的辜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