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院落,便見茱萸、文羿和她正在亭子里用膳,三人說說笑笑的,好不開心。
聽到腳步聲,方靜予和茱萸同時循聲望過來,方靜予神色一凜,還未開口,茱萸便已雙手叉腰開罵——
「春煦你這個狗東西,是誰要你帶著外人踏進夫人院落的?!」
「茱萸姊姊,是我該死,是我一時帶錯了路,我現在就走,馬上就走!勾红愠骶慵训刈源騼蓚巴掌了事,隨即回頭道:「馮二爺真是對不住,都是我的錯,是我帶錯了路,咱們得往這兒走!
馮玨懶賴地睨他一眼,似笑非笑。既然文又閑有心試探,他就順藤摸瓜,厘清楚那個蠢蛋在算計什么。
「無妨,我正巧有話想跟文大夫人說!
「那小的先退下!勾红銣仨樀匾宦吠说皆郝溟T處,耳朵拉得尖尖的。
方靜予瞅著他,心忖著要怎么提點他,懷里的兒子已經跳下,朝他跑去。
「馮叔叔!
馮玨蹲下身,一把將他摟進懷里,不住地打量著他。
文羿的面貌八成像足了她,可是如今再仔細瞧,他總覺得這孩子也像了他幾分……他該是他的兒子吧,盡管她未親口承認,他卻已經如此篤定。
「馮叔叔用膳了嗎?」文羿討好地可道!肝腋镎谟蒙,馮叔叔要不要一道?」
文羿打定主意了,現在的他還太小,根本保護不了娘,但馮叔叔不一樣,他很高大,身子骨又好,有他在,壞叔叔肯定不敢再苛待娘。
方靜予一聽,暗自氣惱。「羿兒,別胡說,你馮叔叔……」
「我餓了。」馮玨打斷她的話!肝亩斦f是為了賠罪,備了一桌菜,可惜壓根不合我的胃口,嘗了兩口就食不下咽,而這兒……萊菔餅真香。」
聽他這么說,方靜予就算再不愿意,也說不出趕人的話。
「馮叔叔真有口福,今兒個娘煎了十幾抉餅,外酥內脆,絕不是外頭那些鋪子可以比的,我敢說我娘的手藝是天下一絕,絕對無人能出其左右。」文羿小年紀能言善道,舌粲蓮花,十足的商人本性。
馮玨被他逗笑了,將他摟得更緊。
如果文羿真是他的兒子,他定會好生疼他,絕不會如他爹待他這般。
「欸,這這這位是……」從小廚房走來的芝蘭,驚詫院落里竟多了個男人,而且他身形高大,豐神俊秀,教她不禁看直了眼。
「芝蘭,他是皇商馮二爺,是大爺的好友,來看看羿兒的。」哪怕于禮不合,方靜予還是大略介紹,假裝他岀現在這里不算太出格!讣热获T二爺餓了,芝蘭,你就將那盤萊菔餅給馮二爺吧。」
芝蘭被他迷得出神,走了兩步不知道踢到了什么,手中那盤萊菔餅直接喂了沙!赴。
茱萸橫眼瞪去,氣惱她怎么在這當頭如此笨手笨腳。
「無妨,廚房里還有!
「我去拿!怪ヌm趕忙小碎步離開。
「如果馮二爺不介意,這盤萊菔餅可以先用!狗届o予指著石桌上的萊菔餅,順手要將兒子抱回來,豈料兒子竟別過臉不理她。
「叔叔抱比較高!苟沂迨搴苡辛猓瑔问志蛯⑺У酶吒叩。
「羿兒,你不下來,馮叔叔怎么用膳?」方靜予板起臉道。
文羿一想,隨即從馮玨身上滑了下來,投入娘親的懷抱。
馮玨踏進亭子里,笑意始終淺淡的掛在嘴邊,嘗了口萊菔餅,他更加打定主意——他要將屬于他的都搶回來!等他將文又閑處置好,再來好好問她,為何明明記得他,卻要欺瞞他?
方靜予瞧了他一眼,將文羿交給茱萸,朝茱萸使了個眼色,茱萸隨即明白她是有話要過馮玨說,便牽著文羿朝廚房而去。
「少爺,咱們去瞧瞧廚房里還有多少萊菔餅,總不能教馮二爺餓著了,對不?」她還要順便去廚房擋著芝蘭,免得她聽見他倆的交談。
馮玨看著茱萸離去,便知道她有話對自己說,搶白道:「你要說什么?」跟他坦白嗎?肯定不是,他若不逼她,她是決計不會老實說的。
方靜予抿了抿嘴,盡其委婉地道:「你……馮二爺,此處非久留之地,我看你還是先離開吧。」
「為何?」他吃完一塊餅,又拿起第二塊。
「因為我怕二叔會使計對付你,你還是盡早離開!
「就憑他?」他哼笑了聲。
方靜予皺起眉頭!格T二爺,容我提醒你,光是你人在這兒就極不尋常,要是教人撞見,可是會毀了我的清譽。」
「是啊,很明顯的文二爺就是要我毀了你的清譽。」而他也很想知道文又閑的下一步會怎么走。
「你既然知道,為何還是……」
「我想見你!顾暤溃路鹗窃倨匠2贿^的一句話。
「你為何想見我?我跟你之間……」難道他直到現在還不放棄?
「我說過,我要找出文大當家的死因,把該他的拿回來。」他心里藏著惱意不發作,可他真的惱火她一直將文大當家擱在心上。
他已試著要放下她,可她不該教他察覺,她極可能打一開始就對他演了出荒腔走板的戲,教他以為她真的忘了他,但更可恨的是,她佯裝遺忘,極可能是因為她對文大當家傾心。
穩住心緒,他告訴自己,如今只要確定文羿是他的兒子,哪怕她是羅敷有夫,他也要將她搶回來。
這話聽似極有道理,可她真的不知道為何大爺會聯系上他!格T二爺,我從未聽外子提及你,為何你能對外子如此重情?」
外子兩個字聽在馮玨耳里刺耳極了,教他頓時沒了食欲。「文大夫人真是貴人多忘事,忘了我曾讓你瞧過文大當家托人捎給我的信,也忘了許多不該忘也不能忘的事。」
她愣了下,直覺他話中有話,可她自認偽裝得毫無瑕疵,他不可能察覺,她移開眼,避開他灼灼如炬的目光,這才又道:「能否請馮二爺把信交給我,讓我看看外子到底寫了什么!
「成,到我房里去!
「你——」這句話簡直是在輕薄她,難道他還沒記取教訓嗎?
馮玨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刚f笑的,我沒帶在身上。」
「馮二爺請自重!顾а狼旋X地道。
他笑得慵懶,仿佛將她激得炸毛,他就覺得愉快。「說笑罷了,文大夫人。」
方靜予皺緊了眉頭,總覺得文大夫人這幾個字出自他口聽起來分外地重!讣热获T二爺已經飽餐一頓了,還是離開吧,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離開他太久,久到她快搞不懂眼前展露的是他的本性,還是她根本不曾認識過他。
馮玨從善如流地起身,卻是走到她身旁,低聲道:「文大夫人,既然文二爺有意借著撮合咱倆圖謀某事,咱們何不合演一出戲,探探他的虛實。」
他說話時,熱氣吹拂在她耳際,教她不自覺紅了臉,她微惱地道:「馮二爺,貞節對女人而言猶如性命,哪怕是假戲,我也不演。」
「是假戲嗎?」他低聲呢喃。
聞言,她心弦一震,驀地抬眼,對上他那雙噙著憂傷的墨眸,那眸色如刃,仿佛將她的心剖開,讓藏在心底的秘密全都瞧得一清二楚。
她倉皇地別開臉,心緒慌亂不已。
「要不你說,你有什么法子能夠定文二爺的罪?」
感覺他退開了些,方靜予單手撫著胸口,瞪著桌面道:「這就不勞煩馮二爺了,我會自個兒想辦法!
「你如果有辦法可想,就不會被趕出去了!柜T玨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