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她是來當主母的?我忘了說嗎?還是你忘了?當初不曉得是誰說我這娼婦生的雜種只配娶妓院女子為妻?所以周府小姐當然要先入水云閣磨練,等哪天夠格掛紅牌,才有資格當相府的當家主母!
“自甘墮落,相家無德,才有你這種侮辱門面的不肖子孫!
相柳大笑,笑到伸手揩拭眼角的淚水,“游總管,送客!”
“不用,我自己會走!毕噔徦χ渥樱奕浑x去。
“莫名其妙的家人。”倪學寶站在門邊,低聲呢喃。
第5章(1)
倪學寶翻著賬冊,兀自撥動虛無的算盤珠子。其實她可以不用這么做,經過這幾天的練習,已經找回昔日的熟悉感覺,但是手不這么動著,又不知道該放哪里,尤其頸子的寒毛直豎,她知道他正盯著她的背影。
這種背對著猛獸的感覺,很危險。
“莫名其妙的家人……你怎么會有這種感覺?”相柳問得很愜意。
倪學寶聽了,不禁膽戰心驚。
家人?可笑!哪種家人在遣詞用字上需要斤斤計較,時時刻刻都要擔心被人從背后桶一刀?
她明明說得很小聲,他怎么可能聽到?當作不知道,不要回頭。
“你真的很聰明,聰明到讓我開始不知道要拿你怎么辦才好。”他的嗓音輕柔,話語中的含意卻讓人驚悚。
她硬著頭皮轉身,“我知道你讓我看這些賬冊是在測試我的忠誠度,所以這些賬冊的重要性不高,從物品交易項目就可以發現只是重復加工,并不是原始購入的材料。這些我都知道,今天講出來只是讓你知曉,我絕不會貪求不該是我的東西,雖然我很愛錢,但也懂得盜亦有道,人要知分寸、懂進退!
“你真的很聰明!
“你想觀察我會不會恃寵而驕,所以對外表現出溺愛我的模樣,希望藉由其它人的嫉妒來教訓我!蹦邔W寶翻個白眼,這種招式,在演藝圈很常見!暗牵绻覍@些都不在乎呢?”
相柳把玩著她的發絲,柔軟如緞,只是綰發讓他無法盡興,所以拆下鳳篦,她的黑發如瀑泄落。
“!你做什么?這很難整理,我不會耶!”這種發髻是小蝶幫她梳理的。
指尖穿過她的發絲,相柳相信幫她梳理發髻的人一定也為絲滑的觸感覺得困擾,難怪她梳理的是最簡單的發髻。
“無所謂,就這么披散著,反正也沒人瞧得見。那么你對什么在乎?”
“我告訴你,然后讓你抓著我的弱點不放?”我有這么笨嗎?怯!
“人活著就有在乎的人事物。”
“那么你在乎的又是什么?”
“截至目前為止,我還沒有找到在乎的人事物。不過,或許我已經找到了!彼碾p眸流轉著懾人心魄的光芒。
倪學寶淪陷其中。
突然,他傾身,在她的唇邊輕輕的印下一吻,很快就離開!澳恪
他輕撫著她豐厚的唇瓣,讓她無法說話,因為只要張嘴,就會舔到他的指腹,這種行為太撩人。
沒道理,太沒有道理,這一定是陰謀!只要回想起稍早那一幕,她的心就狂跳,明明都跟自己說過N次,這一定是他的詭計,但她就是管不住心跳。
倪學寶,你怎么這么沒用?
她壓根兒不相信他說的話,什么找到在乎的?騙死人不償命!她根本沒有做什么值得他列為在乎的事,他家人找上門嗆聲,她還躲在門后瞧,沒有跳出來充當忠犬,她對瘋狗亂吠的事最沒有天分。
所以他到底看上她哪一點?大難來時各分飛?哪個人會這么白癡!
這一定是陰謀,他八成在計劃什么。
倪學寶,你可千萬別發蠢!
游總管佇立在相柳的身旁,他現在翻閱的才是真正重要的賬冊,金、木、水、火、土五云閣各司其業,其中最賺錢的就屬土云閣,掌控所有的礦業,最早是胚土的研究,專門提供官窯使用,后來挖掘到銀礦,才真正奠定相柳的根基,銀礦受朝廷管控產量,雖然他擁有挖礦權,每年也上繳巨額銀兩充裕國庫,但是沒有一番手段,他無法保有挖礦權,他明白這道理,所以土云閣的事從來不假他人之手。
“你覺得她如何?”
“大爺是指阿……寶小姐?”迎向主人的瞪視,游總管很自然的改口,“大智若愚,除非被逼急或事關自己,否則絕不輕易出手。不過,偶爾會沖動,這可能是年紀的問題。大爺怎么突然這么問?”
“如果我讓她當上相府主母呢?”
游總管怔愣了一會兒,“恐怕不妥,寶小姐的身家背景一直是個謎!
“你不覺得有趣嗎?如果什么都知道,那么人生還有什么樂趣?”
“但是……”
“游總管,你質疑我的能力嗎?”相柳笑問,眼神銳利如刀。
“大爺,小的只是覺得小心駛得萬年船,何況還有當扈和諦聽他們在伺機而動,如果大爺想找合適的姑娘,小的可以請媒婆……”
“上水云閣找嗎?”
“大爺!”游總管苦著一張臉。
“那天你沒有瞧見她正氣凜然的帶著一群良家婦女走進水云閣嗎?如果我把水云閣交給她打理,她會做得有聲有色,那豈不是符合我說過的,妓女的孩子當然娶妓院出身的女子?”
“大爺,萬萬不可!寶小姐再怎么聰明,也沒有八面玲瓏的手段,她還太年輕!
“我不在乎水云閣!表敹嚓P了它,憑他的能力,要幾間水云閣就有幾間。
“你說什么?把水云閣交給我打理?”叫她當老鴇?雖然演藝圈也是八大行業之一,但跟妓院還是相差很遠,好嗎?“你腦袋秀斗嗎?”
“秀斗?”
“就是腦子壞掉。我沒有管理經驗耶!”
她越來越放肆了!
“我知道你在觀音宴時有跟水云閣接觸,你覺得目前的章嬤嬤如何?”
倪學寶蹙起眉頭。雖然相處時間太短,但是她可以感覺得出來章嬤嬤的手段十分柔軟,對待她這種小廝可以和顏悅色,不過從其它婢女的恐懼眼神中,她知道章嬤嬤不如表面上那般可親!鞍嗣媪岘。”
“章嬤嬤是我從其它妓院找來的,她的手段頗受爭議。一個女人家要生存是很困難的,這我知道,我給她的待遇很豐厚,除了每月的薪餉,還可以抽紅,她卻暗中動手腳,把一些姑娘的買賣約轉給她的姘頭。我可以給,但絕不允許偷,你懂我的意思嗎?”
當然懂!
“所以你把她趕走,臨時找不到人手幫忙,才叫我去打理?”
讓她這么誤會也好,相柳沒有否認,事實上,能接手的能者比比皆是,但他不打算說。
“你愿意幫忙嗎?”
他這種商量的詢問口氣,讓她說不出拒絕的話。
“如果虧損呢?”
“不算在你頭上。如果獲利,一樣讓你抽成,就兩成七!
“我要求全權!
“可以!
“如果倒了,不能怪我,也不能叫我賠喔!”
“你對自己這么沒有信心?”
倪學寶送他一記白眼,“這叫丑話說前頭。如果生意不好,我也可以下去幫忙,憑我,不難起死回生吧!”在二十一世紀,她可是被媒體封為亞洲的DoutzenKroes,集性感與純真于一身。
相柳不動聲色,心底卻已經盤算好要派人跟在她身邊,最好有武功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