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箭翎如雨般從玄搖光身后突襲而來。她回頭,瞬間抽出鬼將之刀,還沒揚開,便見一道高大身影擋在面前,翻袖卷箭,彈射而出。
“夜爻!彼D時松了口氣,卻見他又揚手往她肩后一敲,她隨即失去意識地軟倒在他懷里。
“白蘿!睙o間王沉喚。
“屬下明白!彪S即上前接過昏厥的玄搖光。
就在他往后移開一步的同時,無間王的大掌也扣上舒仲尹的頸間。
“你做什么?!”他焦急低吼。
“本王也曾經相信你,認為你絕對不會害搖光,但本王錯了……所以本王不會再犯第二次錯!”
舒仲尹伴駕多日,若他和女帝合謀殺害搖光也并非不可能,畢竟人性最丑陋的就是這一環了。
得不到的就殺,利用完了也殺……這一切的一切,真教人憎惡!
他手指緊扣,舒仲尹連解釋求鐃的機會都沒有,倏地斷氣而亡。
松開手,無間王冷眼看著尸體癱倒在地,才微微抬眼,斜睨向那太監。
文瑞瞠目結舌,愣在當場,對上那雙沉不見底的烏瞳,心底爆開一陣難以負載的恐懼。
“為什么你老學不會教訓?”無間王似笑非笑地說,緩步朝他走來。
“殿前侍衛!”他嚇得心快要爆開,用盡氣力大吼。
拱門外隨即奔入一支殿前軍,約莫三十來人。文瑞原以為這樣已經足夠應付,豈料眼前人不過揚開寬袖,殿前軍竟就如浪般倒下,最后一個還倒在想逃到拱門外的他腳上,教他想定卻抽不了腳。
“這世間就是有你這種人,才會不得安寧,你說,本王怎能放過你?”緩步走到他面前,無間王居高臨下的瞪著他。
“……救命……陛下,救命!奴才不想死!”文瑞驚慌的朝拱門外高聲呼救。
只聽見外頭發出些微聲響,無間王低低笑開,探出長臂,驀地一抽,隨即隔空將躲在外頭的女帝抓到面前。
玄蘭嚇得面色如紙,不懂她為何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道給扯過拱門,然而當她看見將她扯出來的貼身太監時,怒火立刻沖上胸口。
“你這個狗奴才膽敢陷害愛卿,朕要將你碎尸萬段!”她臉色鐵青,驀地朝他重聲咆哮。
文瑞登時面無血色的反駁道:“陛下,這全都是你的旨意,奴才只是奉命行事啊!”他原本以為只要咬出主子的藏匿處,就可以趁隙逃跑,誰知道眼前這人竟然不用離開半步,就能夠將人逮到面前。
他,到底是不是人?!
“住口!”
無間王瞧著兩人狗咬狗的戲碼,垂眼笑得愉悅殘佞。
“朕允諾你,必定會殺了這狗奴才,賞給搖光更多封地和黃金,以彌補搖光受到的驚嚇!被ヒб魂囍,玄蘭才慌忙端出女帝威儀,對深不可測的眼前人迭聲保證,將所有的過錯全都推到文瑞身上。
他不禁仰天大笑。“過了千年,怎么你還是壓根沒變?”
“嗄?”玄蘭不懂他在說什么,只是心間泛起的駭懼竟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本王要殺人,不需要藉由任何人的手!”低喝瞬間,他橫掌劈去,文瑞立刻尸首分離,鮮血噴涌到她的錦袍上頭。
“……鬼……你是鬼!”她駭懼地尖叫,“來人啊!救駕!救駕!”
她原本的計劃是將搖光引進天官府,之后便會有一列弓箭手趁她不備,取她性命,然而卻不慎被舒仲尹偷聽到,想把人救走。如今在這,人手最少的四御門……恐怕她喊破喉昽,也沒有人能救她。
無間王低低笑著,烏瞳魔魅懾人!澳阏f的對極了,本王確實是鬼,現在,本王也要讓你化身成鬼,讓你嘗嘗永世不得超生的滋味!”
在白蘿懷里的玄搖光因為空氣中不尋常的波動而幽幽轉醒,長睫微掀的瞬間,便瞧見眼前人探手進入玄蘭的身體,穿心而過,摘心剝魂,又撈過文瑞飄移的魂魄握在掌心捏為碎沫,封入無間惡鬼道。
“不要!”她猛地清醒,一個箭步向前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只剩下滿地尸首,有陛下、文瑞,甚至是……仲尹?!
她說不出話,腦袋一片空白,不懂一場好好的宮宴為何會落到這樣的下場?
晦暗中,無間王微微回過頭,沒有解釋,只是靜靜注視著她,確定她的星芒恢復了往日豐采,燦亮且充滿生命力,明白自己的做法沒有錯。
如何替她延壽,他不知道,但最起碼他可以讓她避開所有不必要的危險,沒有危險,她當然就可以避劫續命——啪的一聲,玄搖光憤怒地甩了他一個巴掌,他沒有防備,竟挨個正著。
“王!”白蘿驚呼。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向來水潤的瞳眸進裂懾光!拔腋阏f過了不是嗎?不是要你別濫殺無辜?!”
“將軍,你冷靜一點!”善天目睹了這一切,趕緊上前向她解釋,“王是為了要——”
“住口!”無間王冷冷打斷了他的話,“本王這么做自有用意,做了就是做了!
聞言,玄搖光握緊粉拳,強迫自己靜下心,把一切想過。
當看見倒在地上,已無生息的殿前軍時,她的心都涼了。
或許,她早發覺玄蘭只想利用她,但她從不認為玄蘭會想要她的命,可是……能調動殿前軍的,除了女帝還有誰?!
盡管善天曾經暗示過她,就連仲尹也多次要她防備女帝,只是她從來不信。
“……就算女帝想殺我,就算文瑞是個佞人,可是仲尹呢?”她猛地抬眼,淚水盈在眼眶,不知該傷心女帝的狠心,還是他的殘暴!爸僖鼪]有錯!仲尹只想保護我,他向來一直是護著我的!他要帶我離開皇宮,他是想保護我!”
她和仲尹相識十數年,是青梅竹馬的交情,而且他能夠在商場上縱橫多年卻仍保持良善之心,這樣的人,怎可能加害于她?
冷睇著她為舒仲尹激動的神情,他的心頭微微刺痛。
“你不是說,你只殺該殺之人?”玄搖光難遏地低吼,“可是仲尹待我那么好……你卻殺了他!”
“那么,本王將他救回不就得了!”他煩躁的回吼,無法忍受她竟為了別的男人對他吼。
“你!”
無間王霍地轉身,瞬間消失在她面前。
“將軍,他只是想要保護你。”善天忍不住說。
“保護我不能當作濫殺無辜的借口!”
“……因為你不懂王內心的恐懼。”白蘿冷冷啟口。
“白蘿?”她不解的看向他,他卻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一隅。
恐懼?夜爻到底在恐懼什么?
***
一場宮宴,女帝被發現莫名亡故,宮中立時亂成一團,身為敏親王的玄蕓不得不硬著頭皮主持一切,發放國喪,處理所有善后。
玄搖光則是返回鬼將軍府,眼見天色欲明,依舊不見那人身影,想找白蘿問個清楚,他卻躲得連影子都沒瞧見,她不禁頹喪的垮下肩。
坐在主屋臨窗的屏榻上,淡淡陽光從厚重云層中破出,灑落些許暖意,卻依舊教她心煩。
夜爻到底在恐懼什么?能教他動搖的,除了她,還會有誰?
可是,她好好的,不是嗎?
無法理解的謎團,讓她垂眼細忖,直到有抹火紅的身影推門而入。
“朱妲?”她略抬眼道。
緩步走到她身旁,朱妲往榻畔一坐,哀怨地瞅著她。
“王妃在生王的氣?”
“……不,我是在氣自己,為何想不透他在想什么?”
“王的心思藏得很深,他不說也沒人知道,可是有一些事,我和白蘿都看在眼里!敝戽]心眼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