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他想要說的是,她根本是有些愚蠢,完全沒有識人能力,對人防心不夠。
“……我的清白已經給他了!
“……我不在乎!”他幾乎是咬牙切齒才說出這句話。
才怪!玄搖光頭疼地撫額。
雖說西引女子只要有本事,亦能夠迎個三夫四爺,可是這狀況在西引仍是少見的,何況天底下所有的丈夫都會在意妻子的清白,就如所有的妻子都在意丈夫是不是視自己為唯一所愛一般。
“要不……”她骨碌大眼轉了一圈,突道:“你可介意我迎你為二爺?”
此話一出,舒仲尹難以置信地瞠大眼,緊握的拳頭青筋暴綻。
玄搖光只是無辜的垂下頭,回避他的目光。
她是故意的。
仲尹出身名門,如今還是西引首富,經商各國,身份尊貴,更是年年宮中大宴必得入宮伴駕的顯貴之人,這樣的他,怎么可能屈就于二爺身份?
只是她這個西引鬼將軍,身為先帝義女,自然也算是個皇女,要求納二夫,并不算逾矩。
可就……為難他了。
“搖光,你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男人,就這般羞辱我?”他可以不在意她的清白,執意娶她為妻,可她居然用二爺的身份糟蹋他?!“咱們十幾年來的情誼,就因為一個男人給廢了嗎?”
“仲尹,我視你為兄,如果你珍惜我,應該要祝福我,不要……為難我。”說她自私也好,無情也罷,反正她不會放棄和夜爻之間的一段情。
況且她要是真嫁給仲尹,天曉得日后他會不會被一些無意流出的蜚短流長給傷著?與其如此,倒不如趁現在一切作罷。
“我為難你?”他難以置信地倒抽口氣。
“不是,也不是說為難,而是——”她有些煩躁地撓著臉!拔抑匾暷、喜歡你,但我更希望你可以喜歡我所愛的人!
她說這么多,就是想要逼他知難而退?“不可能!”舒仲尹答得斬釘截鐵,一點后路也不給。
他討厭她房里那個男人,除了那個男人太過冷邪之外,他還令他非常不舒服,有種莫名的恐懼,讓他根本不想再見到對方。
“搖光,我一旦決定的事,不會更改!
玄搖光聞言垂斂長睫,只能苦笑!爸僖@事我不會讓步,我已經決定這一輩只要他。”
“你會后悔。”
***
與舒仲尹不歡而散后,玄搖光坐在廳上想了好一會,才慢吞吞地回到主屋。剛推開房門,便見里頭的男人懶懶抬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他臉上沒有任何不堪,更沒有不滿或生氣,但……她自己反而覺得心頭不舒服起來。
“他走了?”坐在床榻上的無間王探出手。
“……嗯。”玄搖光乖乖地偎到他身旁。
“你和他說了什么?”
窩進他懷里,她垂斂長睫,小聲說:“先說好,我跟仲尹沒有什么,我們就像兄妹一樣。”
“所以?”
“我跟他提了要解除婚約!
“然后?”他輕撫她的發,漫不經心的問。
得不到預期中的關切,玄搖光沒好氣地瞪他!澳阍趺春孟褚稽c都不在意?”
虧她還待在主廳里想那么久,想著該要怎么面對他,想像他可能正冷著臉,她必須趕緊負荊請罪,搞得自己緊張兮兮。
“你眼里只有本王,不是嗎?”
她定定地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他太從容,還是她根本被吃得死死的,但不管是哪一種,她都能夠接受。
“是是是,我的眼里只看得見你,不知道王開心了沒?”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他答得天經地義。
玄搖光沒轍地翻了個白眼!笆鞘鞘牵跽f的都是!弊呷肆,誰受得了這么囂張的男人呀?
然而才移開一些,隨即便被納進他的懷里,被他鉗制得無法動彈。
“想去哪?本王可還沒準許你走!彼鹋,惡聲惡氣地質問:“怎么,你是不是真的打算納他當二夫?”
她愣住,長睫眨呀眨的,突地賊賊笑開!鞍」衣勔娨还伤嵛读耍
真是的,看來他分明是追到主廳去了,要不怎會知道她跟仲尹說了什么?
“有嗎?本王只聞見你身上的甜味!彼咝Γ幸纤勰鄣念i項。“這股甜味,本王可沒打算與人分享,你給本王聽清楚了!
玄搖光沒好氣地反咬他一口。“說什么分享,我不過是拿二夫的說法逼退仲尹而已,你非得要這么認真嗎?”
“你這丫頭,竟敢咬本王!彼袜,垂斂的烏瞳染上淡淡欲念,硬是將她強壓在床榻上。
“等等、等等!”她趕緊求鐃,“我還有要緊事要敞!
“你最要緊的事,就是和本王賴在一塊。”
“我說真的!我要趕緊把仲尹當初下聘的禮品全都還回去!”她好氣又好笑地瞪他。
“原來,還真的下了聘!彼偹惴砰_她,有些不是滋味。
“是采古禮的下聘,最主要的就是——玄搖光起身,打開床邊的五斗柜,取出一只木盒,踅回他面前。
無間王興致缺缺地看著她煞有介事地打開木盒,從里頭取出一塊折得方正的布匹,緩緩抖開,才發現是件衣形的織品。
“這是什么?”
“葬帛。”
“做什么用?”他離開陽間千年,不知道何時多了這種新玩意兒。
“這是人在離世后,蓋在尸體上的葬帛,傳說如此便可以鎮莊魂魄,讓魂魄繼續留在肉體,等待日后復生!彼⒁曋岵p輕撫過織料表面!叭绻嵌鲪鄯蚱,在下聘時,便會在聘禮中放進一件葬帛,代表愛意極深,哪怕陰陽兩隔,也要等待亡者復活!
“那是不可能的事,你應該很清楚!彼跓o間千年,可未曾聽聞誰的魂勾不動的!安还苁钦l的魂魄,都必須要下冥府。”
“嗯,確實?墒乔昵暗牡谝慌鄞_確實實復生了,她醒時,身上蓋著的是她的夫君留給她的喜服,所以這習俗就這樣沿用下來了!
無間王微愣,沒料到當初的舉動,竟也能影響世間千年。
“你要不要送一件給我?”她仰臉,笑問。
想也沒想的,他說:“不要!
玄搖光登時失望地垂下臉。她當然不認為自己在該定時也能死而復生,可那是一種感覺,象征著深情不滅。
“這么想要?”他俯近。
“嗯!彼郯桶偷孛虼降却南挛,豈料他卻像沒事人般垂下眼,仿佛剛才只是隨口說說,而她期待過頭了。
“……你沒有要跟我說什么嗎?”
“什么?”
玄搖光不禁氣得牙癢癢的,將葬帛收妥,重重地蓋上木盒,一把撲上他!澳愀宜N!我警告你,惹火我,我就真的納二夫給你看!”
“先擺平本王再說吧。”他冷哼,輕松地將她反壓在下,又是啃又是咬,唇舌交纏得教她喘不過氣,讓她不再有余裕想其他。
***
雪片如紗,從天漫落,籠罩得整片大地如夢如畫。
盡管如此,鬼市依舊熱鬧喧天,只因今日是西引王朝一年一度的宮中大宴,為了慶祝當年的第一女帝登基。
而相隔鬼市兩條街外的鬼將軍府里,也忙得人仰馬翻。
不,正確來說,忙的人只有玄搖光,她在房里,忙著跟自家男人那頭墜地長發較量。
先是以貝玉梳輕輕梳過他細密的檀發,而后學著古法,從發梢抓起整把,繞圈而上,再趕緊拿起束發玉串套起,最后以尾指掐起玉串頂端的錦繩一把勒緊,繞圈打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