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爺孫倆連看她一眼都懶,不等她說完便早早就轉身離開,留她一人作她的春秋大夢。
第2章(1)
接下來一個多月,陳氏對金寧可謂是噓寒問暖、關懷得無微不至,好在金玉寶此時不在,若是在,定會十分不滿。
“來,寧兒,這燒腿是娘今兒個一早到市集有名的鄭記燒鴨給買的,你身子弱,得多吃點肉才有力氣,還有這蛋,你不是最愛吃這半生不熟的嗎?來,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對于猛獻殷勤的陳氏,金寧擺出一貫的態度,默視,不過倒是沒拒絕她夾來的菜,接著又原封不動的夾到金政德碗中。
“爺爺,難得有人這么大方,你多吃點,別客氣!苯鸺以诰┏窃惺畞黹g的藥鋪,自從金寧的爹娘相繼過世后,金政德只好出面接管,家中之事及店鋪的帳目便全權交給陳氏打理,然而陳氏接管內院不過才半年,金家的鋪子便莫名其妙被盤出半數,金政德每日在外忙碌,加上陳氏有心隱瞞,等他察覺此事,金家的家業已被陳氏給揮霍了大半。
為了此事,金政德被氣得吐血,大病一場,這也是他身子落下病根的原因。
少了雄厚的家產當后盾,加上金政德被氣得纏綿病榻,陳氏似有覺悟,開始節省眾人的吃喝用度,不但遣去府中下人,所有事都親力親為。
明面上,她有所改變,可私底下卻是對金政德及金寧苛刻至極,總擺出一副儉省精簡的模樣,送上的飯菜常是冷飯冷湯,平時最好的吃食也不過就是多顆蛋、多塊肉,其余時候便是些青菜、醬瓜配粗糧,外加一鍋燙過青菜加了些鹽的菜湯,草草度一餐。
然而若是四個人都是同樣吃食也就罷了,可偏偏陳氏一轉身便帶著金玉寶回自個兒房間,吃著大魚大肉、白米飯和數道熱騰騰的精致吃食。
這情況被金政德發現后,大發雷霆,但他身為一個男人,又曾是富家子弟,根本不會也不屑插手內院之事,認為這么做有失男人的面子。
陳氏自是知道金政德的性子,便愈發吃定他們爺孫倆,常常陽奉陰違,這樣的情形直到金寧十二歲,自個兒學會了管家,金政德發話讓金寧來持家,可當陳氏心不甘情不愿的將帳務交到她手中時,金家早已成了空殼子。
金寧很生氣,明知道陳氏狡猾,將所有家產變賣成首飾藏在她房里,卻苦無證據,只能苦苦撐著這個家,小小年紀便靠著爺爺教她認得的草藥知識,一個人去山上采藥草,到集市販賣嫌取銀錢,若不這樣,她和爺爺早已活活餓死。
這也是金家與其他人家不同之處,明明才四口人,卻是各過各的日子,誰也不干涉誰,就連用膳也是如此,各開各的灶。
所以這些日子陳氏大獻殷勤,一會兒買肉、一會兒買魚,金寧是來者不拒,明知道她是在拉攏她,想靠她攀上安家那座金山,但她壓根不在意,她只知道這些肉菜本就是用她金家的錢買來的,與其進了陳氏母子的肚子,不如讓她和爺爺飽餐一頓。
金政德自是明白孫女的想法,也裝作沒看見陳氏那諂媚的模樣,夾起碗中的燒腿,便要放回她碗中!澳阋渤渣c,你正在長身子,多吃點才能長得高!苯饘幖泵τ檬治嬷耄瑪Q眉阻止,“爺爺,你別擔心,不過是只燒腿,某人一根簪子就是換上幾只燒鴨都不成問題,你別怕吃不著,畢竟那本來就是咱們家的錢!彼髦S暗諷,就是要讓陳氏知道她有多么的不要臉,可她卻小看了陳氏的厚臉皮。
陳氏不過臉一僵,便像沒事人般的笑道:“寧兒,你這可是在說笑話?這些吃食可是我賣嫁妝換來的,咱家的錢,娘可是早都交給你了,你這小丫頭凈說些玩笑話,呵呵……”陳氏這話倒是所言不假,從金家挖來的錢,早讓她那個寶貝兒子花天酒地敗個精光,現在的她也是窮得發慌,若不是為了討好金寧,說什么她也舍不得拿出這些嫁妝。
金寧才懶得理會她說的是真是假,自顧自的招呼爺爺吃飯,自己也吃了兩大碗白飯,壓根不想理她。
陳氏干笑幾聲,憋了好些天的話終是忍不住,再次試探,“寧兒呀,你可想好要向安家要多少錢了?”她知道金寧不待見她,她對她也是很厭惡,可能怎么著?她那寶貝兒子從小被她嬌慣著,成了個紈绔子弟,天天要吃好、穿好,眼見她那一點積蓄就要被他給敗光,這金寧卻恰巧靠上了座金山,她不巴結她還能巴結誰呀?若是可以,最好是……
陳氏眼中閃過一抹算計,卻依舊陪著笑臉,完全看不出異狀。
然而不論她好說歹說,金寧依舊是雷打不動,甚至連看都沒看她一眼,自始至終都當沒她這個人,她忍不住雙拳緊握,拼命想壓抑心口熊熊竄起的火氣,卻怎么也壓不住,火氣一揚,甚至忘了金政德還在場,用力拍桌,霍地站起,大喊,“金寧!我好歹是你二娘,你那是什么態度?我在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嗎?!”這死丫頭,壓根就是生來克她的煞星。
陳氏潑婦一般的行徑讓金政德花白的眉毛擰起,正要開口訓斥,卻被孫女給制止。
金寧站起身,長期營養不良讓她身材過于嬌小,甚至比陳氏要矮上半顆頭,但她的氣勢卻不小,瞇起雙眼,冷冷的反問,“你倒是告訴我,我憑什么要理你?”
不等陳氏開口,她又接著道:“救人的是我,安家要報恩的人也是我,要怎么做是我的事,憑什么向你報告?”見陳氏似乎要再次開口教訓,她心中一陣厭煩,脫口再道:“我就老實告訴你好了,我根本沒打算要什么報酬,就算真去要,我金寧發誓,不管要到多少,我是一個子兒也不會給你們母子,要是違背誓言,就讓我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說完,便不再理會愣在原地的陳氏,攙扶著爺爺走進內廳,絲毫不理會她在外不停的嚎叫哭喊,說她有多命苦,養了她這不懂孝道的忤逆女……好不容易耳根子能夠清靜一些,金寧卻看見爺爺正一臉不贊同的看著她,她咬咬唇,解釋道:“爺爺,我知道玉寶是爹的獨子,可我……”
“爺爺不是怪你這件事!
金政德擰著眉,用因長年咳嗽不愈而沙啞的嗓子,又心疼又擔憂的道:“爺爺是不高興你發那種毒誓!彼麑鹩駥氃缫巡槐魏纹谕,雖然痛心,但他仍忍痛言明和他斷絕關系,是陳氏母子倆死皮賴臉的不肯走。
聞言,金寧松了口氣,卻擰起秀致的眉!拔胰舨贿@么說,只怕那女人賊心不死!彼鞠胫鄵茙兹蘸贸院煤,畢竟爺爺的身體因久病瘦弱不堪,能吃些魚肉,對爺爺的身體極好,可那討厭的女人實在是太令人厭煩,讓她難以忍受。
“就算如此,可那種毒誓……”他嘆口氣,本想再說什么,可想了想,她誓發都發了,也收不回,也就不再多說,挑了剛才的話題問道:“寧兒,你剛說的可是真的,你真打算不求回報?”她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