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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今生的新娘 第三章 作者:楊詠清
    水瓶座的女人──精采的機會常會給人意外驚喜

    “!”欣然在黑暗的廚房中,尖叫出聲。

    原來是家樹。他趕忙順手打開廚房的燈連聲說道:“對不起!對不起!”

    欣然驚魂未定地拍著胸口,低聲喘著氣說:“你要嚇死我!”

    “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你在找東西吃嗎?”家樹關心地問道。隨即笑說:“我也一樣。但顯然你沒找到滿意的食物可以果腹。嗯……記得柜子里好象還有幾碗泡面,我去找看看!你先坐著等會兒!

    欣然就真的這么坐在餐桌旁等,突然心底涌現一種很奇怪的幸福感。不一會兒,家樹端著泡面從廚房出來,給欣然一碗后,兩人開始大快朵頤。

    欣然一邊吃面,一邊見家樹的面顏色怪怪的,便探頭去看。

    “什么東西!”

    “鮮奶加泡面。又脆又甜又咸,很好吃的,想不想試試看?”家樹笑著說道,同時把碗推到欣然面前,彷佛供出山珍海味一般。

    欣然試了一口后,贊嘆道:“嗯!還不錯!”

    “這是我的發明之一!奔覙浜艿靡獾卣f道。

    本來在吃方面就不按牌理出牌的欣然,也揩揩紅嫩的嘴,大方地說:“那下次我請你吃我的發明之一!

    “什么?漢堡夾薯條嗎?”

    欣然知道他指的是那日在快餐店的事,不禁頑皮地揚揚眉道:“難道我只會那一百零一套?告訴你,這次是鹵蛋沾芥末加美乃滋啦!”

    家樹開朗地笑著說:“嗯!有創意。吃東西像女孩穿衣服一樣,老是規規矩矩、一成不變,那有什么意思!”

    想起家琪進行的大計畫,欣然試探地問道:“你不喜歡女孩子穿得規規矩矩?”家樹搖搖頭說道:“也不是,我覺得只要穿得自然點,有自己的味道就好。像我,滿喜歡清爽文雅的,有句話說‘人淡如菊’,這才是美!”

    “人淡如菊?”好個比喻,欣然點點頭,心里有了主意。

    自從聽家樹說起,除了內在外,外表也不可輕忽后,欣然就開始對明娟的外貌加以改造。

    “這種衣服我穿不慣啦!”一向打扮艷麗的明娟,正阻止欣然拿起一件米色棉質寬松衣里,往自己身上比畫。

    “穿久就慣啦!”欣然苦勸著。

    對自己的身材頗有自信的明娟抱怨道:“什么身材也看不到!那不是浪費我的優點嗎?”

    “最性感的衣服就是看不見身材的寬袍大袖,你不相信我?”欣然再次苦口婆心地勸道。

    明娟嘴仍嘟得老高說:“不是啦!”雖想博得家樹的好感,但在這不合品味的服飾店里耗了大半天,她還是忍不住地央求:“等等去精品名店逛逛好嗎?”真拿她沒辦法,欣然只好故意問道:“聽說對名牌狂熱的人有兩種,一種是自戀型的,覺得只有名牌衣服才配得上自己;一種是自卑型的,覺得只有穿名牌衣服,別人才會看得起自己。你是那一種?”

    欣然講得有深意,明娟卻聽得一頭霧水。但知欣然意下就是反正“最好別去”,只好按原定計畫,回家讓老師進行整體造型啦!

    “走吧!”她索性主動催促起欣然……

    到家后,欣然在客廳沙發上,喚著臥房里的明娟:“好了沒?出來讓我看看!”明娟沒自信地怯怯走出,哀求著:“可不可以戴漂亮一點的耳環?”

    欣然雙眼一亮。明娟一臉淡妝,穿著淡雅棉質的衣服,配上特意吹直的飄飄長發,可不正是家樹所謂的“人淡如菊”嗎?

    “你變得好美!”

    “……謝家樹會喜歡嗎?”

    欣然聞言,忍不住微笑地堅定看著明娟說:“我保證,他絕對會喜歡!”

    這份善意和信心感染到明娟,她終于笑了出來,抱住欣然道:“你為我花那么多時間,真的謝謝你,我好感激!

    看著真誠的明娟,?那間,欣然也接納了這個朋友。但一回神,她立刻板起面孔說:“謝什么!快點繼續來K書!”

    和明娟忙了一整天,欣然很晚才回到家中。謝家老少都在客廳里看電視。

    “我回來了!”

    謝氏夫婦連忙站起招呼說:“欣然!辛苦了!辛苦了!快坐下!”

    家樹看著爸媽不大對勁的殷勤,心中很是懷疑,便問:“欣然在辛苦什么?”謝亦洋突然警醒,眼神閃爍說道:“……我那知道!”

    這幾日見欣然老是不在家,家樹有些關心,還含著些好奇,不由地問說:

    “你不是放假嗎?怎么還忙成這樣?”

    欣然立刻像做了虧心事般不知如何回答,家琪這時拉起欣然就往廚房走,推說:“我快回家了,我先聊!”

    一入窗房,家琪馬上心急地探問:“怎么樣?進度如何?”

    “好得很!配合得滿好的。明娟改了造型后,保證可以讓你哥一舉投降!”家琪眉開眼笑地倒向欣然,幾乎要做五體投地狀說:“我就知道你行嘛!”不一會兒,謝家爸爸、媽媽也擠進廚房來關切。

    “怎么樣?怎么樣?”兩老問道。

    家琪比起OK的手勢說:“還不謝謝欣然,她花了許多時間和精力!”

    “知道啦!欣然,謝媽媽永遠都感謝你!”芳枝拉著欣然的手熱絡地說道。

    “沒那么嚴重啦!謝媽媽千萬不要這樣說!

    謝亦洋眼神中充滿期待地說:“該催他們約會了吧?算命的說他今年紅鸞星動耶!還是個已經認識的女孩呢!”

    “現在可能還不行,沒有成功的把握。家琪說要好好規劃接下來的步驟,說不定需要你們一起幫忙……”

    “好。『冒!幫什么忙?”兩老迫不及待的提出呼應。

    “什么忙?我也幫!”

    家樹開門進來就說道,眾人立即面面相覷地緘口不語,氣氛十分詭異。

    家樹感到奇怪,企圖從大家臉上找出一些端倪。

    “在聊什么這么熱鬧?怎么我一來就都不講了?”

    家琪見狀忍不住嗤嗤地笑倒在欣然身上。

    “走,我們去你房間講秘密……”她故意拉了欣然就走,知道哥哥一定會十分納悶。

    家樹果然納悶地看著欣然。欣然不知如何是好,只有跟著家琪走了。

    來到房間,欣然道:“先說好,別高興得太早!真正具挑戰性的是你哥那一關!”她想,家樹人很好,明娟也很可愛,但要這么刻意地把他們送做堆,萬一有什么后遺癥,可不是道歉就能了事的!

    家琪似乎懂她心中在想什么,便說:“我們只是幫他們增加一點發展的機會,到時候能不能真正在一起,還是看他們自己。你就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天吧!”

    欣然甩甩頭,也是無奈地說:“好吧!但我幫她的這些還不夠,還得再全面性一點,你有什么主意?”

    “老話一句,要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李明娟會不會做菜?”

    欣然搖頭說:“我看是不會,她家廚房只用來燒開水!

    “那可不行,但可以叫我媽教她,這樣做出來的菜,就有媽媽的味道了!”

    “你爸爸說不定也愿意教她些什么?”欣然大笑,覺得此法的確可以試試。

    家琪也認真起來地說道:“對……我來跟爸媽商量,輪到他們給明娟集訓的時候,你就把大哥帶出去,混到晚上再回來,我跟你講……”

    寧靜的午后,蜿蜒曲折的山路石階。兩側都是斑駁的老厝、石屋。腐朽的窗框、路旁不知名的花草、一只出來閑逛的紅冠大公雞。這就是九份。

    欣然一身清爽褲裝打扮,正和家樹慢慢從一道山路石階轉進另一道九彎十八拐的階梯,家樹看著球鞋下的石階道:“真像迷宮!

    “一百年前,好多懷著淘金夢的人開始涌進九份,為了適應這里的地形、氣候,石階路很快便蔓延開來了。表面看起來像迷宮一樣亂,其實四通八達,很方便呢!”向來懷舊的欣然,對九份的歷史毫不陌生。

    看著眼前的九份,家樹很難想象舊時盛況,疑惑地問:“淘金?這里以前產黃金?”

    “六十年前就漸漸沒有了。在九份的全盛時期,那些礦主、礦工因為金子取得容易,但采金卻十分危險,過了今天不知道還有沒有明天,所以大家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出手大方得很。聽說九份當時歌舞升平、日夜狂歡,熱鬧得不得了,還有外號叫做‘小香港’、‘小上!!想象不到吧?唉!

    如今已是繁華落盡了!”欣然解釋著家樹心中的疑惑。

    怕欣然太累,家樹特意問她:“你走得還習慣嗎?累不累?”

    “其實這種石階路上上上下、曲曲折折的,雖然不太好走,不遇每走一步,景觀都有變化,比在平地上看到的風景更美!

    家樹若有所思地凝望陶醉在美景中的欣然說:“……人生不也是一樣?”

    欣然懂得家樹的心思,笑了……

    家樹也報以一笑,然后高舉雙臂深深吸了一口氣道:“真是個耐人尋味的地方!

    “還好沒在星期假日帶你來,那種時候,這里是萬頭鉆動、人聲鼎沸,光堵車就夠你受的了,還想尋什么味?”

    家樹一笑。默默地走著,察覺得出這女孩的善心體人,竊下滿是歡喜。

    來到湮沒在荒煙蔓草中的舊礦坑口。

    欣然娓娓訴說心中的感動:“當年開采金礦,真的很困難也很危險,需要很多經驗以及超人的毅力……”

    家樹點點頭接續道:“還要有很多運氣吧!”

    “是需要運氣。以前我采訪過這里的老礦工,聽了不少故事。有的礦主一直開挖到用光資金,還沒挖到金子,可是當別人一接手,金子馬上就出現了。還有一次,大家以為挖到新的金脈,開心得要命,后來才知道原來只是黃鐵曠而已!

    “不過大家還是要繼續試試自己的運氣吧!”家樹笑說。

    “是!一直到前些年,想來試運氣的還大有人在呢!但是礦坑里那有金子!……剛才一路上你看見有些房子被挖得亂七八糟,擱在那兒沒人管吧?

    聽說以前九份的礦工有把金子埋在家里的習慣,大概是有人曾經買下舊房子,整修挖到過,結果風聲一傳出去,就時常有人到九份來買房子,買了卻不來住,只是想翻墻倒土,看能不能挖到藏金!

    家樹微笑若有所思地說:“人常會做很多奇怪的事情,只是為了一個希望!

    “太執著于希望,通常免不了失望!毙廊豢桃獾匕言捊酉氯。

    “你是說找金子?”家樹沒能馬上明白欣然的用意,愣愣地望著她。

    “追求愛情不也是這樣嗎?”

    家樹想了想說:“哦!說起來……愛情倒真有點像黃金,我知道它確實是藏在某個地方,只是不曉得有沒有這個運氣找得到!

    “你怎么知道它確實是藏在某個地方呢?萬一它根本不存在呢?”

    家樹沒想到欣然會有如此質疑。

    “你覺得愛情根本不存在?”

    欣然未置可否,只是微笑地眺望遠方。家樹也就這樣端視她,表面平靜無波,心中萬馬奔騰。

    欣然回眸,正巧撞上家樹的寂寂深邃,不禁將頭一低,支吾地說:“我……我帶你去……去吃……芋仔蕃薯!”

    “?”家樹噗嗤一笑,覺得那四個字從她口中吐出實在是──怪怪的。

    “怎么了?看不起我們臺灣蕃薯呀?”欣然微發嬌嗔,邊走還邊咕噥道:“等一下別跟我說還要一塊!”

    家樹笑著緊緊跟上,深深感受這水瓶女子的獨特可愛。才想著時,轉眼已經到了目的地。欣然買了就遞給他,傳達一種對本土“理所當然”的優越感。

    “嗯!真的好吃地!跟普通蕃薯不一樣。”家樹果然吃得津津有味。

    欣然熱心地解釋道:“這是蕃薯的改良品種,用芋頭和蕃薯配出來的。就種在九份附近山上,因為泥士里含著海風和霧氣帶來的鹽分,所以生長出來的蕃薯別具風味!可是全臺有名的喔!”

    家樹再大口嘗了嘗,一會兒方道:“真的好吃!喂!怎么你什么都知道啊?”

    “你以為我這個導游這么遜,只會帶你吃吃喝喝、拍張照片、買買土產?”欣然俏皮地回答。

    家樹笑著搖頭說:“現在的小女孩這么伶牙俐齒,我真是招架不!”

    “好了,謝老先生,您就快點吃吧!”欣然得意極了。

    “也罷!等將來你跟你先生搬來美國,我一定帶你們好好看看紐約!

    欣然突地想起志源,神情顯得有點魂不守舍。她答應過媽打電話給志源的,可是實在一直沒那個心情,與他面對兩人之間的問題。

    “你好象在煩惱什么?”家樹察覺到欣然神情憂郁,當然還包括這些天來讓他納悶的“古怪”。

    “沒有啊!”欣然順順頭發,走在老街上,視線卻落在遠方的海岸線。

    “我覺得你對愛情滿悲觀的,這不太像是快要結婚的人會有的想法!

    當然,也許這樣問,有點交淺言深……”家樹小心地說出自已的想法。

    欣然反而不好意思了!澳悴灰@么客氣!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欣然眺望著遠方美麗的海岸線,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是海風的味道……我喜歡看海,喜歡這種無邊無際的自由。好多年前我告訴家琪,我真想造一只船,在海上漂蕩,漂到哪里算哪里,每個地方應該都有好玩的風景。記得家琪問我,你老是漂蕩,怎么能找得到港灣?”

    家樹輕聲好奇的問道:“你怎么回答?”

    只聽欣然淡淡地不以為然地說:“誰需要港灣?十九歲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以為他是另一只喜歡漂蕩的船。心想也好,自由自在流浪的同時,能有個伴也較不寂寞。誰知八年來,他已經把自己改造成一個港灣,開始要我垂下重重的鐵錨,永遠永遠停在這個地方!彼齼裳垡琅f遠眺海平面。

    “你覺得港灣不好嗎?”

    “港灣或許很好,可是我不想讓我的靈魂被綁得動不了,沒有自己!

    沒有任何批評,家樹溫和地看著思緒迷網的欣然問:“你告訴過他嗎?”

    “他只說,別的女人都求之不得的安定,你卻不要?……他所謂的安定,就是扮演一個固定的角色,遵循一個固定的價值觀,重復一個固定的生活方式,簡單地說,就是把人變成一個固定的樣板。我曾經想說服自己去接受,可是發現我不快樂的程度竟然深到讓自已害怕!毙廊痪趩蕵O了。

    “可是你們還是在一起那么久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也許他是我第一個愛上的人,那種情分不同。”

    “第一個愛上的人……的確是不同。”家樹想起自己的故事。

    “那年夏天,我記得紐約特別熱。在曼哈頓的擁擠的人行道上,一個小提琴手在路邊演奏‘流浪者之歌’。她在人群中跟我說了很多話,我幾乎都聽不清楚,只聽見一句‘對不起’,她說了好幾遍。……我的腦子好象凍僵了,什么話也說不出來,就眼睜睜看著她的白裙子消失在人群里!鞘俏易詈笠淮慰匆娝。”也許是一整日相處下來,彼此有了些熟悉,加上欣然坦誠剖析自己的情感,向來對感情不愿多言的家樹也不禁說了開來。

    對這樣一個凄美的故事,欣然聽了不禁為之動容。

    “紐約那個城市,我早就想離開了,可是,不如怎么地卻始終離不開。難道……我還在幻想有一天能在人群之中看到她?……”家樹眉頭微蹙。

    兩人沉默著,在風中各思心事。

    欣然倒在床上打了個呵欠。

    “喂!我帶你哥在外面走一天了,很累耶!你不回家伺候公婆,在我這兒混什么?”

    “向你報告進度!”家琪嘟著嘴撒嬌!皳沃c嘛!……跟你講,我媽說啊,李明娟雖然嬌滴滴的什么都不會做,魚煎到皮爛掉三層、腌雞像在給雞按摩,可是還滿肯學的,我媽覺得這樣已經不錯了!”

    “你爸呢?有沒有教她什么呢?”欣然干脆都問個明白。

    “教她寫毛筆字。哇塞!她的字真不是普通沒救。不過也難為她了!這個罪我小時候就受夠了,只有家樹那個呆子,念到大四還每天乖乖地寫一篇!

    “你自己不長進還笑人家!你大哥他……”欣然想也該跟家琪說說自己今天的進度,但卻又不知道該不該說。

    “他怎樣?”家琪急欲知道詳情。

    “……唉!你不懂!毙廊婚L嘆口氣,不知該從何說起。

    “我就是不懂才拜托你去教李明娟嘛!……喂!接下來怎么辦?”

    欣然振振精神說:“……接下來得‘雙管齊下’啰!”

    “那你要常常調虎離山,把我哥弄遠一點。”

    “下次該你了吧!”欣然有意無意推拖地說:“你不是答應要在你哥身上下工夫嗎?現在反而只有你最清閑!”欣然不免責怪家琪現實。

    家琪被說得不好意思,只好說:“好啦!好啦!你也得加緊努力,時間緊迫喔!”

    欣然累得癱倒在床上。

    “明天我會帶新書給她。對了……我還想到一些點子,不過,對你哥……

    會有點罪惡感!彼砬閮染蔚亻]上眼。

    “哇!快說,越有罪惡感的惡作劇越過癮!快告訴我!”家琪居然會有如此反應,讓人都要懷疑她和家樹到底是不是親兄妹了。

    欣然笑而不答,彷佛睡去。

    明娟與店員正在算帳,見欣然抱著幾本書進店來,立刻朗笑迎接。

    “來啦?馬上好了,你先看一看,喜歡什么,我成本價給你!”又是這句慣用的“阿沙力”語言。

    “沒關系,你先忙!毙廊恍χc頭,隨意瀏覽店里五顏六色的衣飾。

    一會兒,明娟得空過來招呼道:“不好意思,好幾天沒管店里的事,有些帳目要清。我們進去里頭的工作室聊吧?”

    欣然起身跟著她來到一個小房間,還沒坐定就將書交給明娟說:“這個禮拜的功課!

    “啊?我要發瘋了,讀這些到底有什么用!”明娟沮喪地倒在椅子上。

    “腹有詩書氣自華,怎么會沒有用!”

    明娟卻說:“家樹在大學教書,要找女博士、女學者,還怕不夠多嗎?”

    欣然耐著性子解釋著說道:“讀書不只是為了得到知識,重要的是可以啟發你的思考,讓你有自己的想法,有了自己的想法,才會有個人的風格和氣質!薄白鋈碎_心就好了!想那么多干嘛?”這就是明娟爽朗簡單的風格。

    “什么都不想,就一定很開心嗎?要有耐性!我們隨便聊聊,你不是看完張愛玲的短篇小說了嗎?最喜歡那一篇?”欣然不想讓明娟陷入情緒的漩渦里。

    “還要考試?”明娟瞪大眼睛,高八度的聲音顯出她的不耐煩。

    “是聽聽你的想法。來,說說你的想法!

    “我沒什么想法。”

    “那對那個人物印象比較深?”

    “不知道!

    欣然被明娟的態度惹毛了,起身想離開!澳憬裉煨那椴缓,我走了!”

    “欣然!”明娟上前拉住她,泫然飲泣,良久才開口說:“好,我……喜歡那篇‘傾城之戀’……白流蘇最后終于得到了范柳原,我……再苦也一定要得到謝家樹……得到了他,我才能忘記以前那些不如意的感情,他是我的理想。只要他疼我,我也會愛他……”說著說著,明娟哭了起來。

    欣然見了真是感慨良多,便將她擁了入懷,輕輕拍著她。

    明娟哽咽地說:“做女人為什么這么難?”

    欣然想著,無言以對。

    “急著找我干嘛?”家琪從大樓中出來,欣然就拉著她慢慢走著。

    “找你商量。我們這樣幫明娟實在是緩不濟急!現在需要的是抓題應付考試的技巧!毙廊痪o張地直扭手帕說道。

    “這就對了!我本來就想這么做了,只是怕你說我;ㄕ校瑳]想到你終于想通啦!”欣然白家琪一眼說:“少廢話!我們得一步一步來,仿真情境,預測問題,設定答案,然后再教明娟怎么隨機應變。雖然她只懂得一點點,但只要表現在恰當的時機,就會感覺好象懂得很多的樣子。唉!難免還是得使出小人手段,雖然對不起你哥,但事到如今也顧不得這么多了!”她雙眼慧黠地轉著。

    看著欣然突如其來的認真,家琪兩眼湊近欣然想看個明白,好奇地問:“你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這么積極?”

    欣然避開家琪的大頭,擺出神圣狀說:“沒辦法,跟你一樣心軟,想幫李明娟!币粫䞍河志従彽卣f:“……還有,我覺得你哥老是想著過去,掙脫不出來,這樣對自己不好……”

    “太棒了!爸媽加上我、你跟明娟,總共五個人,只要我們同心協力,拼上這最后一口氣,我就不相信搞不定一個謝家樹!”家琪大聲擊掌,語氣篤定。

    “各人找各人的書,兩個鐘頭以后門口見!”一進書店欣然就說。

    “好,待會兒去喝咖啡!”家樹點頭同意。

    欣然走開,家樹隨意瀏覽著。在靠走道的書架上,他抽出一本書低頭閱讀。突地,眼角余光瞥見白裙一角掠過,家樹心中一怔,猛地抬頭,看到一個長發白衣的動人背影。

    長發白衣素妝的明娟,走到在書店另一角落的欣然身邊,假裝取書。

    欣然低聲道:“小心點,別讓他正面撞見你!

    明娟點頭放下書,緩緩走開。

    家樹看著書架上的書,心里卻開始牽掛,有意無意地想再看一眼方才身著白裙的女子。正想著時,他轉過一個書架,赫見那名女子正于稍遠處低頭看著書。家樹不由自主地站著,惘然而困惑地凝視她的側影……

    欣然過來拍拍家樹肩膀!鞍l什么呆?”

    家樹一驚,回頭見是欣然,勉強笑道:“沒有!想到有一件事還沒去辦!彼倩厥淄^去,卻發現那女子已然不見。直覺地問:“你有沒有看……?”

    欣然故意一臉疑惑地問:“看什么?”

    “沒什么!奔覙鋼u頭,急急丟下欣然開步就跑,左繞右繞卻都找不到方才的倩影。他忘情地朝外走去,未料經過檢測器時鈴聲大作,家樹這才驚醒。

    欣然從后面跑上前來,見家樹手里拿著書,一副魂不守舍。問道:“你在干什么!”

    懊惱的家樹搔搔頭,支吾地說:“對不起!我忘了付錢……”

    欣然、家樹拿著剛買的書,并肩走在人行道上。欣然關心地問:“你剛才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到底怎么啦?”

    家樹悶頭走了一會兒方道:“剛才好象看見一個以前認識的人,仔細一看,又不是,可是這個人也……好象在那里看過?……”

    聽家樹這番沒頭沒尾的話欣然笑得差點露出馬腳。

    “你在說什么。俊

    “我也不知道!”家樹一陣苦笑。

    剛好走過一家到樂器行,透過櫥窗,家樹看見里面的鋼琴,不由地停下腳步,癡癡凝視。走在前面的欣然不見著家樹,便回頭來到他身邊,瞅著癡心的他,順著他的視線,對他點點點頭后,陪他走進樂器行。

    家樹坐在鋼琴前沉思,終于伸出手,緩緩彈出“往日情懷”的旋律,整個人沉浸在回憶里。欣然默默地站在一旁,凝望著他的眼神逐漸溫柔。

    彈了兩段,家樹停下來,抬頭看著欣然,隱現淚光的眼里滿是復雜的情感!安恍小乙怂!庇值皖^繼續彈,一面喃喃自語道:“……我要忘了她!

    欣然轉身背對家樹,望著窗外的街景,懊惱地自責著。但是,加今已成了過河卒子,只能拼命向前了。

    夜里,欣然到餐廳倒杯水,見家樹端著一杯咖啡,正在沉思。

    “還沒睡?”

    “睡不著!奔覙鋬裳郯l直,毫無睡意。

    “是喝了咖啡才睡不音,還是睡不著才起來喝咖啡?”欣然笑問。

    家樹又喝了口咖啡,才說:“都有。你也睡不著?”

    欣然正想留下來陪家樹聊聊,可是不知為什么,心里直覺別再探詢太多家樹的心思,否則整個計畫大概會因自己的心軟而前功盡棄。

    “你還是早點睡吧!”欣然轉身入房。

    “明天見!

    回到房間,欣然又有點想出去找家樹。放在門把上的手,終究還是放棄了。她不明白內心的掙扎,似乎想多了解家樹,卻也怕多了解家樹。似乎感到有些不能控制的情愫正在蔓延……

    隔著一道木門,欣然的房間外,家樹本來想敲門,想想還是算了,轉身走開。他不明白這內心突起的猶豫,這幾日欣然整天陪著他東晃西晃,現在他有心事第一個想到的竟是欣然……他覺得和欣然之間,似乎不太一樣了。

    想想,他還是轉身去了客廳,拿起電話──撥給家琪。

    “我想問你……”家樹對寤寐中被叫醒的妹妹杵了半天,還是沒說出什么!巴掏掏峦赂陕铩奔溢鏖]著眼睛不情愿地嘀咕著:“搞什么……半夜吵醒我,又一句話也說不明白!你別問我是不是你親生妹妹,我也很懷疑……”家樹一握拳,語氣篤定地說:“好吧!這次是認真的,你還有沒有什么同事、同學什么的,可以介紹給我?”

    “什么?”家琪震驚地睜大雙眼,以為聽錯了。

    “我想了很久……結婚也好!彪m然是很勉強的決定,但思及母親的傷心,和想忘掉從前的渴望,家樹還是咬牙地說了。

    “那……你想要什么樣的?”機會難得,家琪得把握住才行。

    不知道為什么會想到欣然,也不知這樣的比喻適不適當,家樹猶豫地回答:“像……我本來想說像欣然,可是我知道不太容易!灰槐刃廊徊钐嗑涂梢粤。”

    家琪聽到真是樂歪了,開心得差點狂笑,是拼命強忍住的。怎么事情都完全在掌握之中呢?她簡直要對欣然佩服得五體投地。

    “好!欣然是快結婚了,但沒問題,你的事就包在妹妹身上,妹?還有一大卡車的朋友都適合你……”

    “這地方不錯!”家樹說著,他和欣然在一家氣氛極佳的餐廳坐著聊天。

    “家琪帶我來過!毙廊淮鸬,算是為即將上演的戲預做一個小小解釋。

    “可惜她今天有事!痹趺醇覙渚腿绱死蠈崱!罢f是約了朋友。家琪個性比我活潑,從小身邊就是一大堆朋友!

    “家琪交朋友很廣,你交朋友很深。對不對?”欣然了解體貼地說。

    家樹想了想才說:“……沒錯,我的朋友不多,也不常見面,不過都是一輩子的朋友!愕挠^察很敏銳!

    “還好啦!”欣然低頭笑笑,被家樹夸贊得不好意思起來。

    隨即抬頭,看到設計好的主角進來了,便招手喊道:“家琪!明娟!”

    “這么巧?咦?”家樹遠遠看見家琪……身邊的長發白衣素妝女子,心頭不覺一怔。

    “……在書店里……”

    家琪帶明娟朝這邊走了過來,表情一派自然地問:“怎么你們也來這里?”

    “一起坐吧!”欣然招呼家琪、明娟入座。

    四人坐定。家琪介紹:“這位是李明娟!銈儾皇且娺^嗎?”

    家樹聽了恍然大悟,略覺尷尬地說:“哦!是……不過發型變了,差點認不出來。而且,不大一樣了……”

    明娟只是微微一笑,低頭不語。家琪開始和兩個女生機哩呱拉聊了起來,知道得先把大哥孤立一下,讓他好好打量打量明娟的變化。

    吃完飯,侍者送上咖啡。

    “菜不錯吧?”家琪這時才問哥哥。

    家樹滿意地點頭說:“音樂更好,NewAge風格的音樂我很喜歡。”

    “明娟,你喜歡嗎?”是到明娟上場的時候了。家琪有點緊張。

    明娟慢條斯理地說:“喜歡。”

    欣然要讓明娟抓住機會,將這些天辛苦的密集訓練結果好好表現出來。

    “NewAge的作曲家里,你最喜歡誰?”

    “喬治溫斯頓!泵骶耆允菤赓|優雅,不疾不徐地答道。

    “哦?為什么?”從上次和明娟的談話,家樹對這樣的回答,感到有些意外。

    只見明娟喝了一口咖啡,好整以暇地閑閑答道:“他說過一句話:

    ‘NewAge音樂,就像聲音的一炷香’。他的音樂,也就給我如此的感覺!

    家琪一字一句聽進耳里,不覺睜大了眼,轉頭看著欣然,驚喜、佩服全都寫在眼里,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纯醇覙,他也難掩一絲驚喜。

    “欣然!等一下去看電影好不好?”家琪故意提議問道。

    欣然高興響應:“好!你呢?明娟?”

    “我明天得早起,下次吧!”明娟心知肚明地回答道。

    家琪一臉為難,央求道:“那……哥,待會兒幫我送一下明娟好不好?”

    “……好!”家樹雖有些猶豫,卻還是答應了。

    “今天晚上不冷不熱,天氣好,可以散步回去!奔溢餍χf。

    “這種夜晚,總讓我想到淺水灣!睉浧鹦廊坏慕淮骶昀洳环赖乇某鲆痪洌骸皬垚哿帷畠A城之戀’里的淺水灣!

    欣然趕緊幫襯,故意問道:“你想做白流蘇嗎?”

    “這世上已經沒有范柳原,我何必做白流蘇?”明娟兩眼一低。

    家樹微微一笑。家琪再次睜大了眼,看著欣然,又是佩服地說不出話來。

    家樹、明娟在街上漫步。兩人一路無語,一會兒,家樹問:“什么時候打算再去紐約?”

    紐約!明娟心里響起欣然的叮嚀──當家樹提道紐約時,就想辦法轉到長崎那一段。

    “有計劃秋天去旅行,不過不想去紐約,想再去一次長崎!

    “為什么?”家樹果然再次中計。

    “長崎是日本最早向歐洲開放的通商口岸,東方和西方文化很奇特地共存著,有藍色的海、綠色的山,有小教堂、咖啡館、郁金香,當然,還有‘蝴蝶夫人’!”明娟講完,心中不覺地松了口氣,真是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呀!

    家樹眼睛一亮,說道:“對!長崎是蝴蝶夫人的故鄉。”

    明娟自言自語地出幽訴說欣然教她的:“絕望的愛情,絕望的地方,絕望的詠嘆調。我第一次去聽‘蝴蝶夫人’的歌劇,就忍不住掉眼淚!”

    “我在國外百老匯的小劇場看過一出用超現實手法演的‘蝴蝶夫人’舞臺劇,看起來是很離經叛道,不過里面有很多大膽創新的意念。”家樹想起自已在紐約的一個相關經驗,想和明娟分享。

    明娟心里又響起欣然的叮嚀──萬一講到沒準備的事情,就不要說話,微笑就好,一副莫測高深的樣子。有了欣然的教戰守則做后盾,明娟很有自信地抬頭對家樹微微一笑。

    家樹接下去說:“這也是紐約可貴的地方,百無禁忌,自由得很。各種藝術都可以生存,什么樣的作品都可能找到欣賞的人。我有一個學音樂的朋友說得很好,紐約是一個可以讓你盡情做自已的地方!

    明娟一怔,又不語,心想怎么欣然這么懂得家樹的心,只有繼續微笑。

    “頒──獎!”謝家客廳里,家琪端著一個水晶花瓶,哼著頒獎的音樂,正經八百地將水晶花瓶塞進欣然懷里說:“恭喜你獲得本年度優良教師獎!”

    “神經病啊你!”欣然笑罵。

    家琪緊靠著欣然,在沙發上坐下。

    “你真是太──太──太厲害了!明娟簡直脫胎換骨,說起話來連我都聽不懂!”“我不是說了嗎?雖然她只懂得一點點,但只要表現在恰當的時機,就會感覺好象懂得很多的樣子!毙廊粩[出一副小CASE的模樣!安贿^我也說過,這不是真的實力,混得過一時,撐不了一世,以后還得靠她自己多努力。”

    “以后是以后,管他的!”家琪才不管這么多!澳阏媸巧系叟蓙淼木刃!如果家樹的事成了,你結婚時我一定送個大紅包!……哦!對了!我還得感謝丁志源,如果不是他跟你吵架,也不會把你逼到臺北來。”

    “算了吧!也不知道終究成不成!”欣然潑家琪一道冷水。

    “我有把握,一定成!”家琪說出家樹請她幫忙介紹女孩的事。“我問他喜歡怎樣的女生,你猜他怎么說?他竟說最好象欣然,反正不要比欣然差太多就可以了!阏f多準,李明娟不正是你的高徒,她不成誰成啊?”

    欣然聽著,心里一緊,不由愣住了。

    “家樹真的這樣說?我以為,他會希望找一個像他以前女朋友的……”欣然心頭亂轟轟的。

    行動派的家琪不等欣然理出頭緒就拿起包包說:“好啦!你休息一下,我趕快去公園跟我爸媽報告好消息!”便匆忙出門。

    留下怔怔想著的欣然,說不出什么滋味,只是有點難受。怎會這樣呢?她不解為什么家樹喜歡的會是像她一樣的女孩,更不懂自己此刻復雜的心緒是所為何來,到底怎么了呢?她,和家樹,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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