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替她收拾行李,連夜聯絡上她父母的朋友,搬進她父母留給她的那間空空如也的屋子。
皺著眉環顧四方,韓冬寂忍著屋里久無人氣的霉味,“千墨,這里要什么沒什么,離你公司又遠,回我家住好不好?”
“不要,這里才是我家。”方千墨意有所指的說,從陽臺找來一支掃帚,動手清理厚厚的蜘蛛網。
韓冬寂皺起濃眉,強勢的接過她手里的掃帚。“孕婦不能做這種工作!
“我可以!”她又把掃帚搶回去。
長嘆口氣,他無奈的盯著她辛勤工作的背影,免得那個小傻蛋不小心跌倒。
她花了近三個小時才把新家打理好,得意萬分的向他炫耀戰績,“你看!干凈了吧?”
“是是是,但請問你,這里雖然有水有電,但連個像樣的家具也沒有,今晚我們睡哪?”他挑挑眉毛,雙手抱胸的偏頭問她。
“你當然是回你家睡!狈角硭斎坏恼f,仿佛那個小孩心性,膽小又沒安全感的小女人已經不住這個身體里!拔乙粋人很好解決,而且我剛才已經想好了!
“喔?”
方千墨得意的拉著他的袖子,將他帶到主臥房里。
“喏,我可以睡在木板上啊!彼玫靡獾闹钢菈K又破又臟的木板。
“方——千——墨——”
“嗯?”
“你要是敢給我睡在這塊爛板子上,你就給我試試看!”他表情陰狠的瞇著雙眸警告。
“為什么不敢?”她眨眨靈動的雙眸,就不信他敢對她怎么樣。
“很好……”韓冬寂一步步向她靠近,迷人的嗓音壓得低低的,像是對愛人的低語,“對你太好、太順你,反而讓你忘了不乖的時候,我會怎么‘警告’你?”
隨著他的低語,方千墨不禁想起她躲他的那時候,他把怒火全數化為熾熱的吻,一朵又一朵的在她唇間燃燒,“警告”她不準逃避。
他的警告太可怕,她又羞又懼。
“嗯?”他再次逼近。
“這、這是我家,我不是你什么人,你沒有資格管我!彼钠鹩職鈱顾÷拱愕碾p瞳堅決得好晶亮。
“沒有嗎?”他的雙眼危險的瞇緊。
“沒、沒有!狈角狄сy牙,她不能再這樣被他吃得死死的,到最后她只會對他心生依賴,她不能像從前那樣放任自己,最后只會越來越離不開他,而她……
也會越來越痛苦。
韓冬寂的拳緊了又松,松了又緊,似乎在隱忍些什么。
她學他,下巴抬得高高的,毫不放松的回視他。
他怒極的旋身走人,一步步都帶著明顯的怒意。
方千墨虛弱的蹲坐下來,禁不住的低聲哭泣。
就算在他面前表現得很堅強,她仍舊是那個膽小又需要依靠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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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度焦躁與滿腹怒火的韓冬寂,一肚子氣沒處發,差點把精美的地毯踱出火花。
這個女人夠狠!昨天他半夜差人來他家搬床墊給她送去,結果竟然得到她真的跑去睡木板的消息,要不是他夠冷靜,只怕昨晚就把她活活掐死。
怎么會有女人不講理成這樣?就算氣他,也不能拿自己開玩笑吧?
越想越氣、越想越氣,韓冬寂瘋狂的踱步。
長長的嘆息從后方傳來,他滿臉無奈的秘書扶了扶鼻梁上的鏡架,“先生,您想好要吩咐什么了嗎?”
當韓先生的秘書兼私人助理這么久,她從來沒看過他這么……稱得上是焦慮。
“還沒!彼麩┰甑耐O,又繼續踱步!拔铱础懔!”
秘書小姐再度扶正眼鏡,韓先生不停重復“我看”和“算了”幾乎快整個上午了。
“嘖!”韓冬寂好像也挺受不了自己,“好啦、好啦,你去準備一下,我要跟沈家談解除婚約的事,最好低調一點,但場面弄隆重點,我不要看到記者!
沈家人向來重視排場,卻又討厭丟臉,要想和平的解決婚約,還是順他們點比較好。
“先生要解除婚約?”秘書小姐有點詫異,兩家締結婚約這么久,即使沈小姐再怎么不講道理,韓先生也從沒有退婚的意思。
“嗯,記得排場大點,下禮拜找一天,我要速戰速決。”他敲了兩下手指。“順便撥個電話到日本找我父母回來觀禮。”
“特地請老先生、老太太回來看你解除婚約?”他們會受不了的吧?
“不,是婚禮!彼V定的看著秘書小姐。
“先生要結婚——”她驚訝的瞪大眼睛。
“沒錯……只是有點小麻煩要先排除……”他低喃,又邁開步伐繼續荼毒地毯。
“小麻煩?如果只是小麻煩的話,我應該可以幫得上忙!
“你沒辦法幫上忙!表n冬寂搓著下巴,“只是新娘還沒答應而已,這種小問題應該滿好解決的!
這……這種問題應該不只是“小麻煩”吧?她看麻煩可大了。
“滿好解決?”秘書瞠目結舌的抬頭看著老板,“我的看法可不只是這樣,親愛的老板!
“是嗎?”他挑挑眉,停止搓弄下巴的手!昂芗?”
“以我身為女性的觀點來看……是很棘手。”要是她男友沒有求婚就逕自決定婚禮,她會直接拿刀砍人。
“看來跟她說一聲比較好啰?”韓冬寂喃喃自語,一想到令人愉快的事,踱步的長腿就不由自主的放慢速度。
“更要她答應才可以。”她補充。
“喔,那好,你幫我訂一束郁……”他急急的收口,陷入沉思。
明白老板在想什么,秘書小姐聰明的靜待下文。
韓冬寂沉思許久,實在想不起來還能送什么不同的花。“還有什么花嗎?”
“百合、桂花、風信子,玫瑰、菊花……先生,花的種類太多了,我數也數不完!泵貢〗懵柭柤,“最主要的應該是看小姐喜歡什么花吧?”
千墨喜歡什么花?韓冬寂這才明白自己對她的了解菲薄得可憐。
“我不知道……”他有些尷尬的冷笑幾聲。
“那還要送嗎?”
“要!彼们檬种,“要花店各種花都配一束。”
“各……各種?”她驚訝的掩唇。
“嗯!奔热凰恢狼矚g什么花,寧可錯送,也不能漏送!霸賻臀矣喴恍┘译姾图揖,你想得到的都要,而且都要最好的。”
秘書小姐即使驚訝,也只能努力將他的吩咐記錄下來。
“記住,房子頂多只有三十坪,而且只有一個女人住,不要讓東西多到淹沒整間屋子!彼藨B優雅的坐回沙發,一如以往的冷靜自持。
只要問題沒有與她直接牽扯,他就不會失去控制。
“是,我記下來了!
“還有,東西先去訂,今天我就要,要送到哪我再留地址給你!
他得去看看她,不然她肯定會在他不在的時候做盡傻事。
“是!
“就這樣,你先去忙你的事,今天我有約會嗎?”昨天都繞著千墨打轉,他原本的行程全部大亂。
“先生,您原本的行程都往后延,所以這兩天非常忙碌,有很多會議要出席,還要和國外客戶代表見面……至于私事方面,您交代過要各家專柜的冬衣DM也已經收齊,正等著給您過目。”
“冬衣DM連家具一塊送,至于今天的行程……可以往后延嗎?”他詢問秘書小姐。
“延了又延,恐怕不太好!
“那好,讓他們速戰速決,我下班前讓他們把家具都裝好,晚餐時間空給我。”韓冬寂昂高下巴,“喔,請你幫我訂兩人份的外燴!
“韓先生要和我共進晚餐?”秘書小姐慧黠靈動的眸子眨啊眨,開他玩笑。
“當然不是。”他唇邊忽然綻出一朵神秘的微笑!翱烊ヌ幚戆,請秘書小姐高抬貴手,讓我提早下班!”
她噗哧一笑,“沒問題,請相信我的專業!
他笑著點頭,示意她回自己的座位。
秘書小姐起身向外走了幾步,在門口停下來。“對了,韓先生,我在你手下工作這么多年,第一次聽你講笑話。”
話一說完,她立刻將門帶上,沒讓他感到羞窘。
門內的韓冬寂陷入沉思。
是嗎?他有講笑話嗎?怎么他……沒有感覺?
自己仿佛真的改變,但怎么改變的……他全然沒有感覺。
是因為她嗎?是千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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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熱騰騰的食物,韓冬寂心情愉快的站在她家門前,從口袋里掏出鑰匙開門。
進了屋子,所有他訂好的家具都已經被安置妥當,甚至還擦拭得很干凈。
很好、很好。他滿意的想著,一邊把門帶上,脫下鞋子。
隨手將食物放在桌上,韓冬寂滿意的扭開大燈。
四十二寸的電漿電視,還備有小型的家庭劇院組,看起來柔軟舒服的沙發,和精致小巧的桌子。
要秘書訂的花,一束束的擺在墻邊,爭妍斗艷。
他滿意的檢視所有地方,廚房里該有的廚具樣樣不缺,小到杯筷,大到碗盤,花紋樣式既精致又秀氣可愛;她臥室里那塊簡陋到他看一眼就會生氣的木板已經不翼而飛,換上的是舒服柔軟的大床,并以粉紅色郁金香花紋的寢套包裹著,看起來比他家還適合讓女孩子住。
韓冬寂微微一笑,他的秘書真會挑東西,明天應該好好夸她一番。
外頭有聲音傳進來,他神秘兮兮的沖出客廳。
“你回來啦!彼奸_眼笑的坐在溫暖舒適的沙發上。
“發生什么好事,笑得這么高興?”方千墨不明所以的脫掉鞋子,將大包小包的日用品拖進家門,這才驚見她家完全變了個樣。“你……這個……這是怎么回事?”
“驚喜!”他笑咪咪的攤攤雙手,“我讓人弄的,喜不喜歡?”
“呃……喜歡是喜歡啦,但是……”這樣不太好吧?
“沒什么好但是的!表n冬寂起身,體貼的將她手里大包小包的東西都給卸下來,“先來吃飯,等你好久,肚子快餓扁了。”
“喔……可是……”她還沒把話說完啊。
“沒什么好可是的,我去拿碗盤,你開電視看看音效和畫面夠不夠好!彼俅谓財嗨脑,高高興興的將她按在沙發上,然后走進廚房找碗盤。
方千墨瞪著桌上的遙控器發愣,這種東西……她不會用。
“怎么在發呆?”他滿臉笑意的帶著餐具回來。
“我……我不會用這個。”她指指那堆遙控器。
“喔,那我弄好了,你把飯菜倒出來。”韓冬寂將餐具遞給她。
接過餐具,她呆滯的將他帶來的食物倒在盤子里。她原本以為昨晚他生她的氣,今天就不會想理她,以后也不會想理她了,沒想到……
“發什么呆?”他一如往常般敲敲她的頭,“畫質跟音效都挺不錯的!
方千墨呆呆的看向電視。
“嗯,感覺怎么樣?”
“很、很好啊!彼是呆呆的。
“你今天怎么一直在發呆?”他把碗筷塞給她,又拿起另一雙筷子,動作迅速的夾了塊紅燒牛腩塞進她嘴里!按髲N做的,吃吃看!
方千墨呆滯的嚼著軟嫩入味的牛脯,然后將它咽下去。
他嘆口氣,將她的身子扳向自己,“你究竟怎么了?告訴我,嗯?”
“沒、沒有啦……我只是在想,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她圓亮的眸子無辜的望著他,滿是不解。
他愛的人不是她,他即將娶的人也不是她,那么,他為什么要對她這么好?
她的問題,讓韓冬寂也跟著呆了。
是啊,他為什么對她這么好?好到連他自己都不覺得奇怪,仿佛這樣關愛她是理所當然的事,連想都不必多想。
“你是我的朋友啊。”一時詞窮,他急著隨口找了個最安全的字眼搪塞。
“你會對每個朋友都這么好嗎?”她不解的偏頭看他。
他想了一會兒,鄭而重之的看著她,“你較不同。”
“為什么?”
“因為你是我孩子的媽!彼⑿氐溃嗳嗨蓯鄣膬深a。
疼孩子的媽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她應該不會有任何疑問吧?
方千墨皺起眉,仍然不解的看著他,“孩子是我的,關你什么事?”
這句話可惹惱他了。
“孩子我也有份吧?”
“但他現在在我肚子里,你如果要的話就得把我肚子剖開!彼蚯巴α送ζ教谷缥舻亩瞧ぁ
“你怎么能這樣講?孩子是我的,我有權利也有義務照顧你們兩個!”他橫眉豎目,氣她不解風情。
方千墨皺起細細的眉毛,不能認同他的說法。
“這個孩子不是愛的結晶,所以他是我一個人的,如果你堅持要分一半,請你八個月后帶電鋸來我家!”她雙手擦腰,壓根不怕他的千年冰臉。
韓冬寂被她那句“不是愛的結晶”氣得差點火燒眉毛。
“你說什么……再說一次!”他瞇起雙眼,警告意味頗濃的瞪著她。
通常他只要祭出這招,她就會嚇得乖乖任他擺布。
果真,方千墨乖乖的閉嘴,用她那雙小鹿般清澄的眸子控訴他的威脅。
“真乖!彼χ呐乃念^,又恢復了好心情。
不公平。她在心里悶悶的想。
韓冬寂看到電視節目里有婚禮,忽然想到今天來最主要的目的之一!扒,下個禮拜能不能請假?”
“請假干嘛?”她幽怨的瞪他。
“結婚啊!
“你結婚,為何我要請假?”她隱忍著嫉妒開口問他。
“我下禮拜會跟湘芹解除婚約,隔天我們就結婚!彼脺滓顺浊逭裟埙L塞入她半開的口。
方千墨呆滯的含入嫩鱈。
怎么……他都要離開沈湘芹娶她了,她竟然一絲高興的感覺都沒有,只是同情自己和沈湘芹罷了。
她好自私,越愛他,就越自私,越貪婪。
她不想嫁給他,也不要當他孩子的媽,她要的不僅只于此,她要他的全部,他的愛、他的忠貞、他的關心,他的所有。
“我……我不想嫁!彼÷暤哪剜。
縱使她再小聲,仍然可以激起韓冬寂最旺盛的怒火!盀槭裁?”
方千墨撇過頭不回答。
“你不是問我你是我的誰嗎?”他怒極的扳過她的頭,強迫她看著他,“你是我未來的妻子、我孩子的媽,我可以回答你!”
但我要的不只是這些!方千墨在心里吼著。
韓冬寂憤怒的吻住她,她要他怎樣?她到底要他怎樣?難道他對她的好,不足以讓她心甘情愿的嫁他嗎?
他搞不清女人的想法,特別是方千墨!最糟的是,他偏偏只對她那個腦袋里想什么事有興趣。
方千墨掙扎著,她都已經認清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即使他要娶她,她也不能答應。
她是冬寂最愛的人,也是我的好友,臨死前,她要求冬寂照顧我一輩子,于是冬寂才答應要娶我。
沈湘芹的話在她心里不?澙@,有如詛咒般,無法停歇。
他是為了孩子的吧?對她好、娶她、違背對愛人的承諾……都是為了她肚里的孩子吧?方千墨拚命這樣說服自己,將他眼里的愛戀和他們之間的吸引力全視而不見。
她絕望的抵抗他熱情的吻,也抵抗自己想接近他唇瓣的渴望。
她那點小力道,韓冬寂根本不看在眼里,只是她越是拒絕,他纏吻她唇瓣的動作就越熱情,強迫她張開嘴唇接受他霸道的吮吻,甚至連她虛弱無力的小舌都不放過的糾纏。
“唔……”
她虛弱得與他掙扎,也跟自己的渴望對抗,到最后根本就被他的吻融得什么都忘了。
韓冬寂輕松的將她抱起來,邁步走向她新布置好的房間,將她輕輕拋在床上,他吻著她柔嫩的頸子。
“千墨,睜開眼睛!彼侵o緊閉上的眼!翱纯次規湍悴贾玫姆块g!
方千墨迷茫的睜開眸子看著四周。
原本空蕩蕩的房間被他布置的美輪美奐,就連不起眼的臺燈看起來也那么精致。她坐起身看看他得意萬分、等著被稱贊的臉,再轉開視線看看整套的郁金香寢具。
多美的郁金香啊……綻放著柔嫩的花瓣,一朵朵開滿他布置的大床上。
像是在宣告“那個房間”里那張粉橘色大床的主人,是多么受到他的寵愛,就算是死了,他也不忘“她”深愛的花。
淚水毫無預警的從她眼角滾落。
“出去——”她指著門口哭吼。
韓冬寂慌亂的看著她,“怎么哭了?你怎么啦?身體不舒服嗎?”
“出去!”她尖聲吼著,小手粗魯的推著他,一下又一下,拒絕他的接近和安撫!俺鋈ァ鋈ァ
韓冬寂不明所以的看著她,不明所以的被她趕出房間,不明所以的擔心,不明所以的心疼。
她究竟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