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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就郎 第一章 作者:艾維
    清晨,陽光燦爛,萬里無云。晨練的人們互相打著招呼,街邊的小攤上隱約飄來各式早餐誘人的香味。就連樹上的鳥兒也輕鳴宛轉,慶祝今天早上起得早有蟲吃。

    然而在一切美好之中,卻有一個人似乎是完全不容于美好之中的。方濼,皺著一張小臉,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個腳印”地往地獄之門走去。當然,所謂地獄之路,就是通往學校的路啦!于是,走在路上的行人們正確無誤地看到了這么一副奇景:明明是陽光燦爛,一位少女的頭上卻是陰沉晦暗;明明是萬里無云,這位少女的頭上卻是布滿烏云。

    陰暗倒霉變成了具體的形態而呈雨傘狀罩在方濼的頭上,明滅可見的三條黑色線條印在她光潔白皙的額頭上,仿佛古時大官出巡時的告示牌:閑人回避!

    這樣的情景,身在廬山中的當事人方濼自己卻是不知道的,因為這個時候,她所有的心思都沉浸在深深、深深、還要深深的緊張和懊悔當中。

    想到昨天教授那一番半冷半熱的話,方濼就渾身發冷,那些話在在暗示了她今年被當的可能性,今天是主修課成績公布的日子,不知道現在開始燒香還來不來得及?哎,都怪她錯誤天認為熬過高考升入大學可以放松、休息、看小說;都怪她不堅定信念,平時放牛吃草、混水摸魚,都怪教授不肯看在她清新可人的容貌分上多少透露一下考題;都怪老爸老媽把她生得太過漂亮以至于天妒紅顏;都怪——咦,似乎有點跑題了,總之!今年要是真的被當了,那絕對是天要亡她!

    ……

    月圓之夜,破屋之巔,手握著下午剛到手的成績單,方濼現在知道了,天果然是要亡她!

    “啊……”一聲撕心裂肺的吼聲響徹天空,在這個圓月高掛的日子里,就像沒有職業道德的狼人要出來擾世。

    但想來方濼也只能狼嚎了,59分,59分耶!她的主修課——英文竟然考了59分!教授和她到底有什么仇?不!或者說是,天要絕她,天要亡她!對!就是這樣!

    “啊……”

    再吼一聲,讓遠方的雀兒滾得遠遠的;讓地底的耗子抱頭鼠竄去。

    人生的敗筆呀!為什么受傷的總是她?為什么同樣看小說的秀秀全部pass過去了?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唉!老爸老媽去喝喜酒了,不過等他們回來就輪到她喝苦酒了!不知道一向疼她的老媽能不能將她從兇殘暴虐的老爸手中救出來?哎,她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保住她的花容月貌足矣,哎,未來既不可料,還是趁爹娘沒回來之前再吼一吼,發泄一下吧。

    “啊……”

    “碰!碰!碰!”墻壁傳來不很友善的聲音,緊跟著是鄰居惡狠狠的叫罵,“叫魂呀!鬼叫什么!”

    方濼頓時沉默,一向怕惡的她馬上當只小烏龜,立即縮頭。

    唉!連發泄都不成了,慘呀!

    悻悻地離開窗邊,準備著災難的到來,因為實在是心有不甘,所以順口嘟囔一句:“真想離開這個倒霉的時代。”

    “咻……”一顆流星就在這時劃過天際。

    *****

    在死寂的沙漠戈壁中,竟奇跡般地出現了一片綠洲。綠洲中建有多幢別具特色的建筑,單從風格來講還真是看不出來是屬于什么國家的。一位身穿水藍色長紗裙的少女坐在回廊上,舉著兩片玉片伸入空中,夜風穿過玉片的空隙,空中立即回響起了低沉的聲音。少女興奮地笑了笑,而后她放下左手,又將右手的玉片伸入空中,頓時空中又揚起了清亮的響聲。少女喜滋滋地將兩片玉片并在一起,高低音同時合奏,放出悅耳的聲音。月光盈盈,仙樂飄飄,那場景美得無法讓人用語言來形容。

    “筱兒!”一聲怒吼夾雜了更多的恐懼,一位長發披散的男子迅速移向名叫筱兒的少女,轉瞬已在她身旁。

    筱兒慌忙地收起手中的玉片,可還是被他逮個正著。男子一奪過她手里的玉片就緊緊握住,那勃發的怒氣更似要捏碎手中的玉片一般。

    “不要!”筱兒攀上他的手叫道:“不要,我只是想聽聽他們的聲音!”

    “你可以叫我陪你一同來!”他的聲調有些發顫。

    “可你在一號師傅那里!彼鞭q。

    “你可以去找我!彼恼Z調依舊不曾緩和。

    “我不愿走路嘛!”她倒入他懷中開始撒嬌,“義庭,原諒我嘛,我既然答應你留下,就不會食言的,除非你不要我!斌銉簲D出兩滴淚滴在他衣衫上。

    “筱兒……”把她納入懷中,用寬大的袍子包住她嬌小的身軀,“該拿你怎么辦?”像在問她,也像在問自己。

    “唉!”隨即嘆一口氣,他將高音玉片戴在她頸上,低音玉片則掛在自己胸前,擁著她!白甙!

    這輩子,她只能在他身邊,不能再回到她那個世界去了。

    月亮依舊掛在空中,這名叫筱兒的少女雖然沒有回到現代,但那月圓之時的菲音,卻將另一位女孩拉了回來……

    *****

    嗯……冷……

    方濼翻個身,試圖找個舒服且溫暖的地方繼續睡……不過還是冷……嗯……討厭,忘了關窗了嗎?人一倒霉,怎么連窗子也跟她作對!不耐煩地胳膊一揮,就聽“扣”的一聲,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扣上了她的手腕。迫不得已,她強睜開了眼睛。

    什么東西?方濼看著右腕上類似手鐲的東西,那是一種奇怪的紫色金屬,上面還有細密的小紋,小巧卻很漂亮。不過,這東西是怎么會在她房間,這東西又怎么會戴在她手上?

    血?又哪里來的血?

    一陣冷風吹過,讓方濼打了個寒顫,她才想起要關窗子,可是……

    “我的天啊!”她驚呼一聲,她竟睡在露天的林子里,F在天已微白,搖動的樹葉讓她看到不成塊的天空,“颯颯”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讓她一掃殘留的睡意,一股恐懼以超光速占滿了全身的細胞。天,她不過是隨便說說要離開家,不會就真的應驗了吧!她不是這么倒霉吧?!夢,一定是夢!

    她馬上閉上眼,希望下次睜眼看到的是她可愛的臥室,就算是父母怒目而視也好。

    睜眼。樹干直伸向上,伸展的枝葉隨著風遙遙晃晃,發出“颯颯”的聲音,似乎在嘲笑她……笨蛋,你死定了,哈哈……颯颯……

    不可能,絕不可能!

    她篤定這一點,伸出被拷上手鐲的那只手,張開嘴,用力咬下去!

    “啊……”好痛!她用力地甩手,手鐲在她的手上晃呀晃呀的就是不下來,手腕上還留有被樹枝劃破的傷口,傷口也在隱隱作痛,但血已干涸。這一切似在提醒她,這個不是夢!

    天!誰來告訴她這是怎么回事!

    一邊吹手指,一邊環顧四周。驀然,包袱?方濼看見就中她伸手可及的地方有一個小包袱。也許,也許那個手鐲原本在包袱上,陰差陽錯地才會戴在她手上。所以,這不遠處一定有人。

    她看看手上漂亮的手鐲,又看看包袱,決定把手鐲先物歸原主,再問問原主這是什么地方。不過……

    該死的,這玩意兒是怎么戴上去的?怎么下不來了!呦……手好痛!

    眼看著手已經紅了一圈,手鐲仍是安好地戴在她手上,方濼不禁呆了。

    *****

    那個女人在干什么!偷東西?袁再顥瞇起了那雙豹眼,濃粗的眉毛微皺。還真是有人不怕死呀!

    之所以看出她是個女人,大多是因為那嬌小的身材和那頭長發,雖說他對衣著沒什么研究,可他還是不太理解那女人穿的那套行頭是什么。而且……

    他將眼瞇得更小眉頭皺得更緊。有人偷東西偷得這么旁若無人嗎?真是個沒眼力的笨賊,不過勇氣可嘉。也不想想他有什么東西可偷地,要那一套舊衣服嗎?還是……糟了!娘留給他的紫金鐲什么時候從他身上遛了的?意識到這一點,他兩步并作三步跑過去……

    “啊,誰?”正用力拔手鐲的方濼突然被一股蠻力揪起!胺畔挛依!放開!”

    咦?古……古人?

    不知怎么的,她首先否決了在拍電影的這項可能。拜托,不要每一次跨越時空的時候先一定認為在拍電影行不行,接受現實不是很美麗的嗎?看看眼前的這位男子,嘩!棱角分明的五官,濃密的眉毛,深邃的眼神,挺直的鼻子,好像竹野內豐的波浪線形的嘴唇。唉!她是主修英語的,真可惜,如果改修文學的話,應該還有更多的形容詞出現?傊@個男人從相貌上來講太有個性,太有韻味。

    唉,假如他是她的真命天子就好了噢,那么他們從此可以在古代一起生活,你儂我儂,甜甜蜜蜜,像楊過和小龍女,隱身世外,作一對神仙眷侶……不行了,不行了,口水流下來了。忘了身子還懸在半空中,方濼兀自幻想了起來。

    這女人在神游太虛!

    他開始懷疑她是不是真的偷兒,畢竟走過大江南北的他還未見過這么白癡的偷兒。可是,她手上分明戴著他的手鐲。不過……

    袁再顥的眉頭都打了一個結。娘臨終前交給他的紫金鐲他十八年來未曾打開過,而她竟然打開了它,還戴在手上。

    “摘下來!”他低吼。娘交給他的遺物,娘最寶貝的東西,怎能戴在這偷兒的手上!

    “啥?”打雷,噢,不是,是他在吼她,那么他為什么要吼她?她有些轉不過腦筋來。不過,這帥哥的聲音好有磁性,雖然也好有壓迫感!

    他一手憐著她的頸子,一手握起她的右手,命令道,“摘下來!”

    手好痛!而且……

    “咳,咳!我要下來,放我下來!我喘不過氣來了!咳咳,好難受!”

    袁再顥盯著她漲紅的臉好半天才放她下來。

    一接觸到地面,方濼就癱軟在大地上,以五體投地的形式和大地做最親密的接觸。

    呦喝,這個人好大的力氣呦,而且,也好高呦!剛才她被他拎起還不能與他平視,估計他約有一米九。奇怪呀,不是說古代的男子大多是矮子嗎?不過也許,他是個例外吧!

    袁再顥蹲下身子,減小他倆之間的落差,見這個女人又開始了神游,便危險地瞇起眼,左手用力地握住方濼的手腕,提醒她最好識趣點兒!

    “摘下來!”他又命令到。

    好兇!認知到這一點,她乖乖又徒勞地拔了拔手鐲,最后露出無辜的表情道:“我不知道它是怎么上去的,也不知道它要怎么下來!焙每蓱z呦,當炮灰,她只不過是一個被當的學生而已,老天怎么能這么懲罰她呢!

    不知道?他又瞇起眼,眼神似要射穿她。

    “我真的弄不下來它!我一覺醒來就在這個鬼地方,無緣無故還戴上這個破……呃……漂亮的手鐲,我本想將它摘下來物歸原主放在包袱上,可怎么也摘不下來,然后,你又把我拎起來,兇我。我又招誰惹誰了?再說,我有本事自己弄嘛!”最后一句話說得小小聲的。

    可她的小小聲也被耳力極好的他聽得真真切切。

    他再次凝視這個女人。確實,要在這座野林里蹦出來確是需要些功夫的,可依他看,她恐怕連功夫怎么寫也不知道。

    這紫金鐲的機關微妙得連他都無法打開,依女人的智商,要打開它確實不易。

    他又仔細地打量了這個穿著打扮和時下人大相徑庭的人。她,美艷不足,但清秀有余,整張臉雖然平凡,但那雙大眼卻頗為靈動。此刻,那雙大眼正寫滿恐懼和無辜。她的頭發較時下的女子要短,甚至比他的還要短,只垂到肩下一點。她的衣服很奇特,上面印有許多豬……如果那能稱之為“豬”的話。她甚至未穿鞋,露出白皙的小腿和天足。

    她是哪來的?眉間打了個褶,袁再顥思索著。

    “痛,可不可以放開我?”方濼小心地詢問,生怕惹他一個不高興又害苦了自己。

    袁再顥放開鉗制著她的手,卻看見了她白嫩的手腕上微紅的印跡。忽略心頭的罪惡感,他轉身去收拾包袱,F在,如何打開紫金鐲是當務之急。

    “這位大俠!睉撌沁@么叫吧,書上都是這么寫的。

    袁再顥皺皺眉頭,這個稱呼讓他很不舒服。

    “大俠,您是否能將這個手鐲取下?”硬著頭皮,方濼勇敢地再問。

    無聲……

    袁再顥還在為稱呼頭疼,為什么這稱呼從她嘴里出來他就覺得特別別扭。

    “大俠?”

    “停!”他瞇起眼喊停。

    “好!”一接到命令,方濼乖乖受教,馬上閉嘴,當聽話的小孩比較不吃虧。

    袁再顥轉過身來,銳利的眼睛盯著她,方濼不自在地咬咬唇,盡量不著邊際又小心翼翼地向后退了一步。察覺到她怕他,他將目光移向她的手腕,對她的恐懼不予理睬。他,從不在乎江湖上任何人的眼光,更何況是她,一個女人。他這輩子所能接受和親近的女人也許就是娘了。

    “我不會打開它!币魂嚦聊,袁再顥終于開了金口。

    呵!那不是你的東西呀!她想說,可是沒膽,最后只得又小小聲地開口:“那……那該怎么辦?”用力擠出幾個字,心中暗想,這個男人也太酷了一點吧!說句話又不會少一塊肉。

    然而還是沒有回答。

    方濼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自己的手腕,一個可怕的念頭慢慢浮上來。他,他,他該不會為了取下手鐲而砍下她的手臂吧!

    喝!她倒吸了口冷氣,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不要!千萬不要!

    袁再顥第二次感到無奈。第一,是他無法救母親;第二,就是無法將母親的手鐲取回。他瞇起眼,有些兇狠地盯著這只礙事的手。

    完了!

    方濼在心中大叫不好,看到他惡狠狠的眼光,她的小肩膀開始發抖,她不想當“獨臂大俠”,真的不想!惟今只有一計——她稍稍退后兩步,驀地轉身開跑。

    “喂!”那女人在干什么?想挾寶逃走嗎?袁再顥瞇起眼,她也未免太不自量力。

    方濼使出百米沖刺的勁兒,努力逃跑,只求脫離苦海,如果讓她馬上回到家中,讓她重念高中她都干,大學被當算什么,小命要緊。

    “?啊!啊……”

    “碰!”方濼撞上了不知時跑到她前方的袁再顥,撞得她眼冒金星,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放手一搏了。已被袁再顥挾住肩膀升入空中的她開始對他又踢又打又咬又叫。

    “不要,放我下來,你這個臭男人!虧我還認為你是我的白馬王子,你敢砍我的手臂!你休想!你這個臭男人,算我看走眼!你,你放我下來!有本事咱倆單挑!誰稀罕你的破手鐲!你這個臭男人!臭雞蛋!臭鴨蛋!臭鵝蛋!臭鵪鶉蛋!臭,臭,臭……”

    還能臭什么?袁再顥盯著她不知是該立即賞她一掌還是等她說完。

    “臭,臭,臭美妞兒!”沖口而出的這句話似乎在某一個關鍵部位出錯了!方濼迷迷糊糊閉著眼睛想到。

    什么?

    袁再顥已經將這個女人視為“蠢”之行列,他的眼瞇得更緊。這個蠢女人的膽子倒很大嘛!不過,她也會為此付出代價的。

    方濼還在滔滔不絕,只不過,她開罵的時候從不敢看袁再顥的眼睛。

    不看是嗎?袁再顥的薄唇危險地抿起,用不容反抗的聲音命令到:“睜眼!”

    “不!”方濼更加緊閉雙眼。

    “睜開看我!”要讓她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

    “就不!”

    袁再顥從未有這么生氣過,從來沒有!雙手漸漸加緊她的肩膀。好,和他耗,他陪她!

    沉默……沉默……

    痛苦……痛苦……

    最后,方濼宣告投降。她懸在半空中,忍著肩上的疼痛,心不甘情不愿地睜開眼,然而不看則已,一看……

    “啊……”小方濼慘叫一聲,小腦袋耷拉了下來。

    他有那么面目可憎嗎?袁再顥并沒有成功的喜悅,只是覺得奇怪。抱著她軟綿綿的身子,他向后望去……

    毛蟲!

    在月光下,一只毛蟲趴在樹干上。

    原來,這女人是被毛蟲嚇著的,而不是他!麻煩!這女人是天大的麻煩!袁再顥的頭再次劇烈地疼起來……

    *****

    鄉間小路上,一個高大的身影在前面走著,而一個嬌小的身影背著個小包袱緊緊地跟在后面,有時還走得踉踉蹌蹌的。

    方濼換上了袁再顥的長衣,穿著不知他怎么編出來的草鞋,努力地跟上他的步伐。她的小豬睡衣被疊起來放在包袱里,現在的她就活像被套在大麻袋里的樣子。本來嘛,這么大的衣服,那個男人穿起來是合適得很,但身材矮小的她,那可就是——可憐了。

    回想起早上的情形,方濼還是心有余悸的,誰會想到一覺醒來竟一下子蹦到古代,還碰上一個可怕的古人。不過,現在她也認命了,只希望還有機會回到現代,哪怕去復習那惱人的英語,也不想像小說中寫的那樣“留情古代”!

    誰說古代的男人好來著?誰說古代的男人體貼來著?她瞟瞟前方一直未減速的大男人,再度沉浸在深深,深深,還是深深的懊悔當中。古代的男人都是又臭又硬又沙文!還會兇人!由此可見,小說果然是害人不淺!

    她又瞟了瞟前面的袁再顥,再用力地吸吸鼻子、努努嘴,她還是回家背單詞最好!

    唉!

    記得當她悠悠醒轉時,一見到他的臉,就下意識地握住有手鐲的右手腕,繼續她的逃亡活動?蛇@次活動在他的一句話后便宣告陣亡。那時他說:“你敢再跑,我砍掉你的雙手!”噢!當時好恐怖的!好在接下來他又說了一句話,才讓她放下心來坐在地上哀悼她酸疼的四肢和脖子。

    他說的是:“跟我走,直到手鐲取下。別想跑,你跑不掉的!”當時她還想問手鐲取下是什么時候,但就是沒膽兒。而后,他拔了幾根破草,給她編了一雙鞋,再把他僅有的一件衣服讓給她,還對她說:“記住,你不能吃白食!”看看,像話嗎?真是小氣的男人!

    于是,他們起程。而且總保持他在前,她努力追的情況。

    草鞋扎得她的腳好疼,他走得好快,太陽好曬,她好累呀!走了兩個時辰了,他還沒有休息的意思,這人是頭牛嗎?怎么這么能走!

    “喂!大俠,能不能休息一下?我好累,走不動了!彼纺懱釂。

    前面的人停住了,后面的人也跟著停下來。袁再顥行走的速度已經很慢了,怎知后面的女人還跌跌撞撞寺跟不上他。

    他回頭看著滿頭亂發,一臉汗水且滿眼透著希翼的她,盡管心里萬分不愿,但還是在路邊坐下了。

    萬歲!

    方濼連跑帶顛地跑向路邊上的小樹,誰知途中的一顆小石頭讓她正好踢上,于是她前傾的身體只能符合邏輯地受地心引力的影響去親吻大地了。

    好痛!

    方濼哭喪著臉,滿臉哀愁地看向奔過來的袁再顥,這個男人總算還有心知道她摔倒了要來扶她,她于是連忙伸出手去給他扶。

    然而,但是——

    袁再顥接過她遞來的手,卻完全沒有扶她起來的意思,只是認真地審視紫金鐲是否受到破壞,甚至還丟給她“都是你不小心,你膽敢再犯!”厲害眼神。嗚……她好倒霉,好凄慘,好無辜呀!

    *****

    “袁師傅,我們已經走了七天了,這是要去哪呀?”七日來方濼已知曉袁再顥的名姓,進而以“袁師傅”來稱呼他,因為“大俠”這個頭銜讓袁再顥煩得徹底,已經禁止她再用了。七日來方濼只是跟著他走中呀走的,根本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不過她也想明白了,她在古代無親無故,不管怎么樣,現在也只有先攀著他了。至少,這個男人除了臉臭些,不愛說話,走得快些,還算不錯——總比無依無靠強些。當然,能夠近早回家還是最好的。

    “幽州。”惜言如金的他一字也不愿多說。

    “袁師傅?”但是方小姐又有話要說。

    袁再顥不禁瞇起了眼睛……聒噪的女人!一如以往,他還是以沉默應對。

    “袁師傅,路邊有個茶攤耶!”說著說著還吞了口口水,一張小臉盡是期盼的表情。

    袁再顥不巧地聽見了那小小的吞口水聲,不看他也想象得出她現在一臉饑渴的樣子。在心中默念了千遍萬遍的“煩”之后,他還是向茶攤走去。

    成功了!方濼在心中大聲歡呼,急切且小心地跟了上去。

    不二兒熱情地張羅著。袁再顥先坐在長凳上,取出一個銅板正要給小二兒,卻見方濼急急地跑來,他似想起什么似的又掏出一個銅板才遞給小二兒。小二兒去取茶,方濼則坐在袁再顥的身旁默默地記著,她已經花了他二十個銅板了。這二十個銅板包括一雙鞋和七日來的飯菜,而他,只花了十一個銅板。自從有了她,她感覺他住客店的時候多了,露宿的時候少了。無疑地,她給他添了許多麻煩。如果沒有她,也許他連十一個銅板都不用花!這些她都一一記在心里。因為每次在花錢時,他總是先買一份,到最后才想起她。他似乎一個人生活慣了,實在不習慣第二個人的加入。

    連買鞋時也是因為她跟不上他,讓他甩掉,待他回來找時才發現她坐路邊,對著腳上的血泡流眼淚才為她買的,要不,他哪會注意到她?

    總之,他一直拿她當累贅,要不是有個不知怎地套在她手上的手鐲,他才不會管她是死是活呢!不過有他總比沒他好!方濼撇撇嘴開始喝茶。

    這時,袁再顥伸出手,方濼乖乖地將自己的手交給他,讓他研究手鐲的開法。這是他們每次休息時的必修課程。手鐲是能打開的,否則依她手腕的“細”度,怎么能套上去呢?

    袁再顥右手握著她的小手,另一只手則沿著手鐲的邊沿仔細地摸索。這個舉動延續了七天了,但說來也奇怪,每次都是徒勞無功?梢婇_的方法一定很神秘!

    他的手好大好厚,掌心有厚厚的繭和輕微的劃傷。方濼再一次感受到他手的力量。

    他的手包裹住她的小手,竟讓她有種舒服的感覺,每天的這個時刻真美好。嗯……希望他先別把它打開。

    就這樣,兩個人各懷心思,一個希望打開,一個希望打不開。

    袁再顥皺著眉頭,兩只手雙雙包住她的小手,繼續他的研究。這手鐲的開關微妙得很,根本無從下手,若是使硬力,又怕弄壞它。

    他又把她的手放在左掌上,細膩的感覺透過他的掌心,他握著她的手來回地翻弄,習慣得像是那只手是屬于他自己的。

    方濼任他翻弄著她的手,喝過茶的她有些困了。這幾日的奔走弄得她睡眠嚴重不足,眼圈已經能和熊貓比美了。

    他每天都起得好早,晚上趕路又趕得很晚,偶爾還會在野外露宿,讓她的睡眠既沒質,又沒量。她是沒有什么嗜好,而恰恰惟一的嗜好便是睡覺。她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

    就現在,睡一會兒,就一會兒……嗯……手上的溫度真好,真舒服……好棒呦……

    她已經睡了兩個時辰了。小小包袱枕在她小腦袋下,左手抱著包袱的外廓,右手則還在他手中。

    袁再顥把她的手放開,手心霎時因空氣的介入而感到一股涼意,他不去管手中空虛的感覺代表什么,他只知道他在盡力地取下手鐲,而且他所做的一切都無可厚非。特別是當路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他們時,這個解釋更理所當然地盤旋在他腦中。

    他看了看熟睡的她,被曬黑的小臉上盡是對睡眠的滿足表情。她有那么累嗎?他已經盡量地放慢了行程,盡量地不在外露宿了,否則這七日,他早就走到幽州邊境了?伤是累得受不了。她總用那種饑渴又哀求的眼神看他,要他停下來休息,而且每當停下來進都會兩眼放光,立刻找到一個地方,抽空就睡。這不,眼見日頭偏西,今日的行程終以她的“午睡”而宣告結束。

    麻煩!多一個人在身邊就是麻煩,何況還是一個不事生產、體力欠佳、只會睡覺的女人!麻煩,天大的麻煩!

    可他就是不知道為什么,近來已經越來越多的目光都投住到這個麻煩的身上了。

    感覺到右手突然變涼的方濼不舒服地悠悠轉醒,睜著迷茫的眼睛看著眼前這張撲克臉的主人。

    “要走了。”他平板地說完便徑自起身離開。方濼也下意識地趕忙起身,拎著小包袱跟過去。

    喲!小茶攤都要打烊了,而且太陽也要下山了。完了,睡過頭了!這下事情可大條了!

    方濼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跟在他身后,心里想著千百種解釋的方法、語氣、語調。最后,一個問題突然飄進她腦海,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為什么他不及時地叫醒她?

    為什么?奇怪!

    終于,在太陽全沒到山坳前,他們趕到一家客棧。這店并不大,分上下兩層,下層擺著幾張方桌,大概是飯堂,樓上是一間間客房,從住處看來,這個小店也就是為路人準備的,客人也是住一宿就走的。

    “呦!客官,您來了。這天晚了,您是不是要住店?”一個瘦小枯干的小二哈著腰,客客氣氣地問。

    “一間房!痹兕棴h視著這間店,最后把眼光定在小二身上。

    “好的,您隨我來!毙《查_袁再顥的眼光,引路上樓。

    方濼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跟著袁再顥上樓,心里還想著袁再顥將會如何斥罵她。唉!其實也不需要打呀、罵呀的,只要他責備的一個眼神,生氣地一皺眉,憤怒地一瞇眼,都讓她不寒而栗,怕得很了。

    “客官,就這間,您今兒晚上還要些什么?”小二站在門口,問房里的人。

    “饅頭、咸菜、茶。”袁再顥吩咐一聲便轉身往床的方向走去。

    方濼把小包袱放在桌上,再拍拍身上的土?纯催@張床,好誘人哪!雖說下午她睡得很久了,可她還是想睡。想著想著,竟打起哈欠來。

    “唔——”哈欠才一出口,方濼就意識了過來,趕緊捂住張開的大嘴,偷偷瞄了瞄床邊的袁再顥。他整整床上的被子,起身來到桌邊落座,方濼也跟著坐下。正好,小二端著他們要的東西放在桌上,倒好茶才退出去。

    袁再顥端起茶放在唇邊,突然又命令到:“把窗打開!

    方濼眨眨眼,看看他在優哉游哉地喝茶,望也沒望她。唉!這個人要別人做事也這么有型有款嗎?不過誰叫她霉星高照,今兒下午又耽誤了他行程呢!她放下到嘴邊的茶去開窗。天黑了,外面有些冷,開窗干嗎?雖這么想,卻還是不敢問,只得回到桌前喝茶啃饅頭。

    “今天你睡地。”茶足飯飽后,袁再顥突然說出這么一句話來。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他就是小氣又小心眼的人。明知道她貪睡,還讓她睡地板來懲罰她下午偷睡行為。方濼嘟著小嘴,抱著被褥開始打地鋪。然后鉆入被窩中,決定今晚不再偷看他!

    不過,地鋪似乎也挺不錯,她迷糊地想,開始要進入夢鄉了!對嘛!下午那么點睡眠怎么夠嘛!她今晚要睡個香香的大覺!她帶著抹微笑,沉沉地睡去。

    袁再顥將她每個反應盡收眼底,嘴角輕輕波動了一下,這小丫頭,她哪知一場風波馬上就要展開了!他起身將窗戶關好。

    *****

    午夜子時,夜靜得嚇人,偶爾的蟲叫只會為夜增添懸疑的恐懼。伴著蟲叫,又出現了隱約的竊竊私語。

    “今天有只肥羊,是做買賣的,錢多得很哪,恐怕得有幾百兩!”

    “他還裝得像沒錢人的樣兒。瞧他那肥頭大耳的,誰信呀!他還帶了個大塊頭,作作樣子,管個屁用,還不是叫咱們的迷魂湯給撩倒了!”那個瘦小的店小二露出顆銀牙,眼中閃著猥褻。

    “咱們的迷魂湯,那才叫好呢!三頭牛都能給迷死,銀針還驗不出來。那個死胖子,還想用銀針試?呸!”另一個人拿著菜刀,陰險地笑著。

    “別說了,開刀了!”胖子忍不住興奮的感覺,率先走到暗道邊,用力一拉繩子。

    “哐當!”一聲,地下室的房頂突然開了個洞,并且從上面滑下來一個肥頭大耳的人。

    “開刀!”另兩個人同時喊到。

    相繼的,又有幾個人滑下,包括躺在床上的袁再顥。

    袁再顥閉著眼假寐,嘴角卻冷冷地抿起。

    比毒?但愿他們不要后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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