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曾經深愛過一個人,最后卻嘗到心碎的滋味,所以她憤恨、仇視著這個世間,她要拖著一個人一起跟她受苦,而那個人就是她!
當師父吞下最后一口氣,頹然倒地死亡之時,她就惶恐的轉身逃了——她無法接納新門主的地位,也不想承受這分命運。
之后她繼續傻傻的度日,直到遇見金朝旭,她從他的身上看到一個畫面——她看見自己幸福的笑著跟在他身邊!
所以她當下就決定只相信這個人,而且無論如何都要追著他的身影。
金朝旭坐在酒樓的雅臺,嘴角一如往常的勾起三分不近人情的笑意,用扇柄有節奏的敲打著桌面。
他面前的一干人馬原本兇神惡煞的狠勁當下全都消失不見,轉而變得冷汗狂流,周遭客人們的喧鬧聲與他們這里的安靜無聲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金朝旭背后的一群跟班和護衛受不了這種氣氛,紛紛擦起冷汗,彼此相互對望著。
“那個……金大爺……”臉上有幾道刀疤的大塊頭討好的微笑,試圖修正與金朝旭為敵的錯誤決定。
不等大塊頭說完,金朝旭比他更流氓、更狠戾,單腳重重踩在桌上,氣勢銳不可當,嚇得那群人抱在一起后退,差點要噴淚,“此事沒得商量!膽敢借我錢莊的錢卻死不還錢,你是向天借膽了嗎?
“我要讓你當場脫下褲子來哭爹、喊娘!我管你背后的弟兄是哪個道上的,你的后臺會有我的硬嗎?你有我幾成的奸詐?憑你這點道行就敢犯在我的頭上?我勸你不如回娘胎重新出生一遍,你的做人太失敗了!”
“我、我錯了……”被羞辱到連人都做不成,大塊頭已快哭了。
這樣還不夠,金朝旭拿扇柄敲擊著大塊頭光潔的頭顱,繼續數落著。
附近座位的客人們全都嚇跑了,因為活像看見修羅再現,要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錯?你知道你錯在哪里嗎?不!你根本不懂,這世上有個法則是不能忤逆的,那就是——我可以拿別人的錢,但別人休想叫我吐錢給他,你是怎么混的?怎么連這個道理都不懂!我看要你重回娘胎還不夠,你干脆給我回去做鬼重新投胎,我看你當個豬頭還比較有用,至少可以煮來吃;你現在這副模樣賣出去都不值一文錢!”
心驚膽戰的護衛們抖著唇角,驚懼的扯著一旁的侍童小瞳,極具好奇心的發問:“最近……三爺是不是吃了炸藥。俊
他們光是旁觀就快無力招架,更何況是那名大塊頭了,真是有夠可憐。
“別問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小瞳直翻白眼,無力的回答他們。
第十次了!這是小瞳今天第十次被人抓著問這個問題。
自從主子前天回巷道找不到癡兒姑娘,確定是他把癡兒姑娘給弄丟后,就開始變得怪里怪氣,隨時都像是面臨要爆發的邊緣!
主子平日那種“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耐性不知是丟去哪里了?他根本就是直接撕去斯文有禮的表相,大方顯露出他的真面目。
唉,自己弄丟了人,還要鬧這種別扭脾氣,他實在是不懂主子的心思,癡兒姑娘失蹤后過得好不好跟主子又有何干系?
真古怪!
金朝旭淡淡的睨著被羞辱到連腰都站不直的大塊頭,心里總算覺得有點暢快,“今天我就會派人查封你所有的資產,包括你身上所有的衣裳,你就好好的哭吧!真的,我會同情你的!迸呐乃募。
大塊頭的哭聲更凄厲,那群弟兄忙不迭奔上去安慰他。
“走了!苯鸪衲_步輕快的走出雅臺。
他的護衛們則是頭皮發毛的看著大塊頭哭得毫無男人的尊嚴,比林黛玉還會狂撒淚水;他們決定乖乖跟上去,什么話都別亂說——
惹到金朝旭,可不是凄慘兩個字可以形容的!
踏下酒樓的樓梯,一樓酒客們高談闊論的聲音依稀傳入他的耳里,讓他在嘈雜聲中拼湊出一些訊息——
向來神秘的七虹道重出江湖,十五名女弟子出來闖蕩江湖不過三個月就已轟動了整個武林:她們各個強悍美麗、心狠手辣,據說是出來尋找失蹤的新門主!
而最令人津津樂道的不是那十五名女術士的事跡,而是那名失蹤門主的去向。
當年預言之女萬紫虹只是小露幾手,便翻覆了整個江湖情勢,扶正某個無名小卒成為武林盟主,當時不論黑、白兩道人馬都急欲得到她,想借她的力量來達成自己龐大的野心!
如今新的預言之女又出現,聽聞風聲的各門派莫不傾巢而出,想比七虹道更早得到預言之女。
可惜就連七虹道的女弟子們都不知新門主的身份,更何況是那些心懷不軌,想奪走預言之女的各路人馬,可他們至今全無所獲。
“主子?”看著金朝旭停下腳步,豎耳聆聽那些江湖傳聞,他背后的小瞳疑惑的出聲。
“沒什么,只是好奇罷了!苯鸪駭[擺手,不再繼續聽那虛實參半的傳聞,領著護衛與小瞳走了出去。
酒樓掌柜笑嘻嘻的恭送他到店門口,態度十分殷勤。
酒樓門外已有馬車在等候,小瞳快步走到前頭,先行撩開車簾,“主子,我已打點好了,待會兒你要上漢明城的織房探訪吧?”
“嗯。”金朝旭頜首,他這個侍童愈來愈機靈了,讓他很滿意!皩α,不是托你派人去找癡兒姑娘嗎?還是沒有消息嗎?”
“是的,我想她應該不在城里了!
“嗯……”金朝旭垂眼沉吟了一會兒,微微嘆氣!傲T了,那就別找了!彼南,說不定她是自己離開了。
撩起長袍跨上馬車,還沒坐進去,大街上突然哄鬧起來,金朝旭隨意瞥了一眼,臉色驀地變得很難看。
一輛拖著牢籠的馬車大搖大擺行走在街道,罕籠里關了五名女子!
那是買賣人口的販子,販子們笑著跟來接風的人喝酒嬉鬧;馬車前往的方向是這座鎮上的妓院,而這樣的景象并不稀奇,每天都會有這樣的人到處販賣著少女。
籠里有一名女子注意到他的視線,抬起清澈的雙眼與他對視,就在這一瞬間,當下讓金朝旭的俊容染上暴怒!
那輛馬車逕自往妓院的方向駛去,隨著人口販子粗鄙的笑聲漸行漸遠。
該死!那個傻子竟然被擄了,怪不得他會找不到人!
主子遲遲不上馬車,還一直觀望著人口販子離開的方向,小瞳只覺得納悶不解,“主子,你在看什么?”
“車夫,把車廂卸下來,給我馬!”
“?什么?”車夫聞言都傻了,一時竟是反應不過來——雇馬車卻只要馬匹,這位大爺未免也太任性了。
“嘖!”直接扯過韁繩,踹開車廂,金朝旭在一干人驚訝的注目下,直接跨上馬,急如星火的奔馳出去。
妓院前,鴇母打量著人口販子帶來的姑娘——她們各個衣衫襤褸,雖然稱不上貌美,但有幾名還是有點姿色,鴇母滿意的點著頭;當來到小十六面前,她瞪著這個全身臟亂得像團煤球般的姑娘。
“這是什么?”鴇母嫌棄的退了好幾步,深怕弄臟了自己的衣服。
擔心人會賣不出去的人口販子立刻干笑上前,“這是撿到的孩子,她乖得很,不如我加減折個價碼讓給你吧!”
鴇母掃了小十六幾眼,意愿仍然不大,“拜托,我做的是什么生意,不能討好男客的姑娘要她有何用?咱們姑娘要的是壞得惹人疼,乖有什么用?不過是浪費米糧罷了!
鴇母揮了揮香氣濃烈的手絹,不打算要買這名臟姑娘。
“唉,我們都是老交情了……”人口販子邪笑幾聲,拿起鴇母的手搓揉著,“不如賤價一兩銀讓給你,你就當買個做雜事的丫頭供你的姑娘們使喚也不錯啊!”
“死鬼!”鴇母啐了一聲,風騷的笑了,甩開人口販子吃豆腐的手,“好吧!就賣你一個面子,反正我家姑娘們各個驕氣得很,的確很需要能挨打的丫鬟,那我就買下來!
“好,那……”正打算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時,只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
一匹毛色黑亮的駿馬在此時沖入鴇母與人口販子之間,那人居高臨下的俯視,當場讓街道上的眾人看得瞠目結舌,覺得此人無論是長相或是騎馬的姿態,都是美得奪人目光。
可瞬間那美感就被破壞了——金朝旭伸手一把撈住那只小煤球,當下策馬回頭狂奔。
“哇!搶人!”后知后覺的鴇母立刻尖聲大喊。
金朝旭緊緊將救到的人兒摟在懷中,心中的忐忑感直到此時才安定下來,回頭用自己才知道的話語調侃的笑說著,“啐!同一個人.我才不會買第二次!”
小十六揪緊抱住她的人的衣襟,在他垂下眼看她時,她狐疑的問:“你……怎么會出現?”
“就……剛好看到!苯鸪竦闪怂谎,話說得有點咬牙切齒,“你難道就沒有一刻是安全的嗎?”
她不是被人抓,就是被人欺負;剛才看到她在鐵籠里時,他的心跳可是當下漏跳了好幾拍!
還好他及時趕到!
小十六歪著頭問:“你……不討厭我嗎?”
金朝旭擰眉,不明白她怎會這么問,于是很快的回答她,“我沒有討厭過你!边@是真心話。
小十六還是很疑惑,以單純的目光直勾勾的看著他,“可是你看到我時總是在生氣……”
金朝旭不甘愿的承認,“我是在對自己生氣,并不是在兇你。”
他是在氣自己太過在乎這個癡兒姑娘發生了什么事,并且一次次在為她憂慮、為她發愁。
“哦……是這樣!”小十六的笑容變得好燦爛,“不是在生我的氣就好。”
“是我的錯覺嗎?你講話變得順多了!苯鸪裼昧θ嗳嗨念^,“抓好我喔!別摔下去了!
“好!毙∈皂樀南裰痪d羊似的,抱緊金朝旭的腰際,“你還會丟下我嗎?”
金朝旭被戳中痛處,尷尬的對著她大吼,“我保證不會再發生第二次了!”
小十六聞言,高興得雙頰漲紅、雙眼發亮,“真的嗎?我好喜歡你喔!”
當她如此喊出聲的同時,金朝旭已勒住馬韁讓馬停下;而不只是他錯愕,在酒樓前等待金朝旭的護衛們及小瞳更是露出呆滯的表情。
而一路上追趕八卦的群眾們則是奮力鼓掌,還有人暗自拭淚——金公子英勇的把佳人從惡毒的人口販子手中奪回,還得到姑娘的芳心,真是好一段浪漫佳話!
“娶她、娶她!”
“對啊!金公子,就將這名可憐的姑娘給娶回家吧!”
以金朝旭為中心,方圓十公尺以內的民眾們開始大聲吆喝起來,想將他們促成一對。
金朝旭瞪著小十六無辜的表情,她的無心之語造成的后果讓他不知該生氣,還是該嘆氣,但迫于情勢,還有眾人殷切的注目,他僵硬的點了頭,“我娶她!
此話一出,現場立刻歡聲雷動,也因此這段佳話一傳千里,變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