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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樓臺我的月 page 17 作者:雷恩那
    那痛像也襲上他心頭,他俊顏漾笑,從容道——

    “急啊,我爹急,我娘更急,我家年逾百歲的太老太爺那是翻倍的著急。嗯,不如這樣,我未娶,你未嫁,盈素姑娘不如與我湊合湊合,你覺如何?”

    砰!

    盧大公子挾在臂彎里的木制偶人整個摔落地,發出好大響聲。

    那是爹珍愛之物,朱潤月卻只是傻傻瞪著“趴”在地上的木頭人,然后陣光慢吞吞揚起,傻傻看向苗大爺。

    他目光不在她身上,而是仍注視著身旁女子,后者表情驚怔,他俊秀側顏卻依然淡淡噙笑,靜然等待……

    第6章(1)

    “月兒把脖圍給苗大爺了!

    挾抱木制偶人往村里走時,盧大哥傾靠過來,在她耳邊低聲問……不,并非疑問,盧大哥只是陳述親眼所見的事實。

    她那條絲麻混織的長布在苗大爺的肩頸上,替他圍上那時,她并未多想,更沒想過若被其他人瞧出,可能會造成怎樣的誤解,直到盧大哥對她道出……

    他語氣一如往常溫和,她的心卻像漏跳一拍似,氣息微頓。

    盧大哥朝她眨眼笑了笑,清雅面龐仿佛染了絲郁色與無奈。

    他嗓聲更低,自喃般幽嘆——

    “你說,咱們都成什么事?你若顧慮我,怎給得出?我真心顧慮的若只是她……只是她的話,又如何……如何能夠與你……”

    她將腦袋瓜抵得更近,想聽明白盧大哥的如何究竟是如何,但身后男人突然出聲,那太過無禮的話令她聽得心都發堵,管不得旁人如何,只能管他苗大爺了。

    他問,我未娶,你未嫁……不如與我湊合……

    她不知苗淬元想得到什么樣的答覆。

    但素姐最后是寒著臉走開,眼眶像是紅了。

    至于地上的木頭人,還是他苗大爺走過來抱起的。

    那張俊龐一直都是笑笑的模樣,長目在望向盧大哥時,閃動嘲弄的光。

    “不追去瞧瞧,成嗎?”

    向來儒雅溫文的人被激怒了,盧大哥一把搶回木頭人,再一把握住她的腕,拉著她大步走開。

    她雙腿本能地朝前邁步,卻還是回首去看,看苗大爺深青錦袍玉身長立,俊逸五官宛若鑲霜,冷凝陰郁。

    她忽覺喉頭微堵,心被狠狠揪了一記似……

    攥著小拳往心口揉了揉,都不知今夜是第幾回這么做,總覺那揪心感覺仍在。朱夫人敲了門,沒聽見應聲,逕自推門入內,足下輕悄步進內房時,見到的是一幅女兒家月下憑窗的獨思圖。

    今夜月光奇清,闉房燭火熒熒,夜風揚起白絲窗帷,女兒云發輕散,那根她愛極了的珍珠銀簪落在指間把玩。

    終于察覺有人進房,朱潤月秀背一挺,倏地轉過頭。

    “娘……”

    不知在難為情什么,臉竟發燙,抑或是被風吹得發了燒?

    她起身要扶阿娘,朱夫人遂拉她一塊兒坐在平榻上。

    “一個人想些什么呢,這么入神?”朱夫人捏捏女兒的手。

    “沒……”朱潤月搖搖頭!皼]想什么。”

    瞄了眼她手里那根珍珠簪,朱夫人笑道:“聽說苗家大爺白日又隨你們義診,還送去不少藥材!甭灶D!啊绱鬆旚[不痛快了?”

    “沒有的!敝鞚櫾骂^搖得更急些。

    這簪子的來處她跟娘提過,娘親見到珍珠銀簪,自然會聯想到苗淬元。

    當初苗淬元贈她這支珍珠銀簪時,擺出他慣有的清雋斯文樣兒,下巴卻略高傲揚起,淡淡哼聲——

    “拿去,省得情急之下又去奪誰家的簪子來用。你要再搶他人之物,被逮去過堂,看我救你不救?”

    明明要她收下那份禮,嘴上硬不饒人,但她聽著禁不住就笑。

    苗淬元與她之間的相往,她雖自覺坦蕩,事無不可告人,卻也沒跟娘親完全交底,尤其關于苗大爺的哮喘頑疾一事,她自然誰也沒提,卻不敢斷定她家阿娘對于她每個月總有兩、三晚溜出廣院的事,是否全然未覺。

    “今兒個盧大哥也在,娘為何不問我是否跟盧大哥鬧不痛快?”她略賭氣問。

    朱夫人眉眸彎彎,似笑似嘆道:“因為你盧大哥不會跟你鬧,他待你一直是那樣,由著你,讓著你!

    朱潤月聞言一愣,腦中有什么掠過,她沒能挽住那縷思緒。

    “娘是不是……不喜盧大哥?”

    “不是不喜,”朱夫人理著女兒耳鬢的柔軟細發!皟H是覺得你爹替你訂的這門親,訂得太早了些!

    產下女兒不久,那是她身子狀況最糟的一段時候,病得完全脫形,幾次在鬼門關前盤轉,甚至瀕死,當時是靠“江南藥王”盧家獨門的急救藥“紫雪丹”才挽住一絲生息。

    自那之后,丈夫或者因感念盧家,遂將朱家祖上的藥地與藥莊托管,亦不管帳,重心全放在她與女兒身上。

    “你呢?覺得你盧大哥如何?”朱夫人問。

    “他挺好。他待我一直是好的,跟他在一起……安心!

    “就只是安心?”見女兒怔然,一時間無語,朱夫人探指撫過她的眉眼,撫著她的潤頰,好半晌才淺嘆道:“大抵……也是好的吧,能安心便好。嫁給你盧大哥,大抵還能過上你想要的日子,繼續習醫習藥、行醫治藥,你若想將朱家醫術延續下去,他大抵也由著你,不會跟你鬧,大抵……能過得相安無事!

    娘親話中仿佛牽著一條線,線的另一端系著她的心,每道出一句“大抵”,她心就一緊。

    娘親話里流露了遺憾,為何?替她感到遺憾嗎?

    她想問,盧大哥不會跟她鬧不是挺好?因何遺憾?

    盧大哥只會跟素姐鬧,素姐也只跟他鬧,瞧,今兒個在小漁村不就鬧脾氣了!而會來跟她鬧的,自始至終都是那一個……

    思緒突然亂起,腦中浮現的盡是那人的音容樣貌。

    那年怕她名節受損、姻緣路斷,他半真半鬧道:“屆時,我可以娶你為妻!苯袢账廊话胧钦、半是鬧,說著要跟誰湊合成對的話。

    見他那模樣,心里當真一陣陣地鬧,想著“鳳寶莊”苗大究竟想要怎樣的女子為妻?他怎不好好為自個兒說一門親?他不能拿這種事鬧姑娘家呀!

    ……莫非,真心悅素姐?

    但不成的,素姐不成的,素姐她……不成的……

    如何不成?她說不上來,只覺苗大爺若情系素姐,定然要傷心難受。

    “咦?好好的怎哭了?”朱夫人指尖被溫淚弄濕。

    “娘啊……”朱潤月撲進娘親懷里,像個小娃娃,摟著阿娘略豐腴的暖軀,臉蛋蹭啊蹭,把眼里莫名其妙滾出的濕潤全給擦去。

    “欸欸,到底怎么了?娘瞧瞧!

    “沒……沒事……真的。娘讓我抱會兒,沒事的!本褪切膩y、腦子也亂,就是……想哭罷了。

    朱夫人低低嘆氣,沒再勉強女兒,就摟著、撫著,許久許久才聽見她道——“盧家老太爺特地讓保媒的人來請期,說是該敲定時候了,保媒的人取來的紅箋上已列出幾個黃道吉日,你爹瞧著好,想答應,畢竟再如何不舍,也不能總留著不嫁,婚期就訂在半年后的中秋過后……可好?”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對象與她又相熟,像無不好。

    訂親雖早,但拖到她這年歲才出閣,算是晚了,只是……她腦袋瓜當真亂到不好使,聽到盧家詢問婚期,她僅想著——

    她若嫁出這座廣院,嫁出“崇華醫館”,嫁得離苗大爺遠了……往后誰來替他正骨保養、針灸藥洗?誰來盯他保暖養身?

    “江南藥王”盧家與“崇華醫館”朱家的婚期在春花正盛的三月時正式敲定,婚期在秋天,才剛定下,事便傳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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