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啦,呂教授……”身下傳來女學生悶悶的聲音,“我的頭發被你腰帶上的扣環纏住了,我怎么也拉不開耶!”
“好好好,你先別動,我現在就把腰帶解開!
偏偏他的運氣就是那么背,在解著腰帶的當兒,那個總是有諸多借口打死都不肯在校園里跟他單獨見面的丫頭,卻選在這尷尬的節骨眼闖了進來。
這下子,他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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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解釋一下,現在是什么狀況嗎?”
背后傳來一道熟悉卻刻意壓低的嗓音,讓呂泰揚不禁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就算不回頭,他也猜得出來,后頭那張臉會有多猙獰。
“我沒有辦法解釋!彼麩o奈的閉上雙眼,怎么也猜不到今天他竟然會這么倒楣。
“你可以試試看!蓖踯韵B曇糨p柔,卻飽含殺氣。
“好吧,先是她不小心跌了一跤……”他小心翼翼的解釋著,試著還原整個不幸事件的經過。
“然后呢?”
“然后我的頭發就不小心纏在呂教授的腰帶上!”女學生用力拉扯了一下纏得死緊的發絲,氣呼呼的道:“這大概是我這輩子所遇過最糗的事了!”
呂泰揚什么也沒說,雙手一抬,只丟給王茉希無可奈何的一眼,表示事實就是如此,他絕對是無辜的。
王茉希微瞇著眼,隨手抄起辦公桌上的一把美工刀,威脅似的一步步走近,就在電光石火間,手起刀落,刷刷兩聲,發絲便瞬間獲得自由。
約莫過了十秒鐘,一道抽氣聲重重地響起。
“你……你竟然割斷我的腰帶?”呂泰揚臉色泛青,只差沒昏過去。
“廢話!難道我應該割斷女孩子視為第二生命的頭發嗎?”王茉希的聲音聽起來一點都沒有抱歉的意思,“再說,不過是損失你一條又俗又破的腰帶,值得你這樣哭爹喊娘的嗎?”
王茉希的“威名”在醫學院是人盡皆知的,平時在課堂上與教授們針鋒相對已是稀松平常,但這會兒她連教授的褲腰帶都敢無情的割斷,情況接下來的發展恐怕令人難以想像。
于是乎,為了明哲保身,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一點也沒有察覺到那所謂的第三者已無聲無息“自動消失”許久的兩人,仍是繼續拌嘴。
“你別看它俗是俗了點兒,但跟著我也有十年了。”
十年?聞言,王茉希不禁睜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睨著他!澳愕购芏檬詹毓哦!
換句話說,這根本是戀物癖!尤其是那股酸腐氣,似乎跟某個人很相似……
對了!像淑好,那個節儉成性的女人,總是物盡其用,眼底絕對沒有“廢棄物”這種東西。
她突然覺得,這兩個人或許很合得來也不一定……
隨之而來的解釋,很快的打斷了她荒謬的想像力。
“這是孟院長送給我的第一份禮物。”所以他才會如此珍惜,就算舊了、磨損了都還是舍不得丟棄,一直使用到現在。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嗎?”王茉希一針見血的戳破他的謊言,“孟院長向來是不隨便送禮的,除非是……”望向忽然迥異于平常,神情嚴肅許多的他,她的聲音漸漸收小,蹙緊眉頭,若有所思地問:“你……該不會是成年之后從育幼院離開的院童之一吧?”
呂泰揚輕聲笑了,但笑聲中有著苦澀。
“我的確是。”
咦?她的臉上仿佛寫了個大大的問號。
他深吸一口氣,然后定定地看向她,以平淡的語氣敘述出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
“我的母親是臺灣中部某一企業的豪門千金,她在年輕時,以未婚的身分懷了我……”想起過去孩提時一些不甚愉快的往事,他的唇有些扭曲,帶著一抹苦笑!坝捎谶B她都弄不清孩子的父親究竟是誰,又懼于這樣不名譽的丑事在上流社會曝光,于是……我成了育幼院里的孩子。”
當他簡單的說著自己的身世時,王茉希看得出來,他是竭力保持著鎮定。他語氣中深濃的感情及壓抑的痛苦觸動了她,也深深揪疼了她的心。
因為,她也有著與他相同的痛苦記憶——他們同樣都被母親拋棄。
“你母親現在一定很后悔,她失去的,是怎樣一個好兒子?”
呂泰揚微笑搖搖頭,臉上露出苦澀的表情,聲音也顯得蒼涼,“我不知道她是否曾后悔過她當初所作的決定,我甚至不曾見過她,當我從孟院長口中得知自己的生母時,她已經死了!
第一次看見母親的樣貌,是在她隆重的喪禮上……
直到現在,那份遺憾仍然教他心痛不已。
“倘若沒有那場意外,她或許依然是個沒有荒唐的過去、沒有生育過的紀錄,幸福而無憂的貴夫人!睌⑹鲋链耍瑓翁⿹P將眸光調向王茉希,帶著幾分暗示的意味道:“但很遺憾的,現實總是出人意料。就在她與新婚夫婿搭機準備前往歐洲度蜜月的途中,飛機爆炸,墜落在海上……”
記憶在王茉希腦海中翻飛,不禁想起多年前,她的父親也是與續弦的妻子死于墜機的意外。
“為何我們的命運是如此相似……”她喃喃地道,只發現他們之間的身世竟有許多相似之處,卻渾然不覺,深藏于兩人心中的痛楚記憶根本是相重疊的。
“也許這樣的巧合并非偶然。”他的語氣中帶著玄機,“難道你不覺得,命運安排我們背負著相同的記憶,或許是為了讓我們能夠相遇?”
王茉希搖搖頭,向來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她,根本無法理解這種哲學式的思考。
“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呂泰揚給了她一個神秘的微笑,“不要緊,總有那么一天,你都會了解的!
第7章(1)
“這簡直是世紀大笑話!”王茉希眸中仿佛噴著火焰,直勾勾瞪著眼前一身西裝筆挺的男子,語氣不善的問:“那個死老頭腦筋又不正常了嗎?”
“小……小姐……”
雖然身處在寬敞涼爽的庭院里,男子仍是揮汗如雨,渾身緊繃,如坐針氈。
他不禁猜想,身為威克集團董座的御用秘書,大概是所有行業中最危險的工作之一吧?
推了推滑落鼻梁的金框眼鏡,男子大氣不敢稍喘,顫巍巍地又說:“那個……總裁要我通知小姐,時間就定在星期天下午,在家宴上,他將宣……宣布小姐的婚期。”
聞言,王茉希的眸子霍然瞇得更緊。
“他應該先去照一下腦波斷層,看看有沒有精神異;蛘呤峭氚Y,若不幸得了老人癡呆癥,我倒是可以先勉為其難繼承他的事業。”
“呃,這……”這話要是讓總裁聽見了,肯定會氣得腦中風吧?
看著面有難色,神情惶恐的陳秘書一眼,她著實也有些于心不忍,長長嘆了一口氣,繼續問道:“說吧,究竟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答應那個糟老頭子要跟我訂婚的?”
不消想,大概是個腦殘的家伙吧?
“是自己人!
“自己人?”她柳眉一挑。
“是的,是我們威克集團派駐海外的總經理,同時也是醫學界數一數二的人才,去年總裁已將他調回國內,即將接任副總裁的職位。”
副總裁?
八字都還沒一撇呢!爺爺倒好,一出手就奉送了個肥缺,依此看來,這所謂的新任副總裁恐怕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唉,這還讓不讓人有好日子過。
王茉希煩躁的斂起雙眉。對于這件棘手的事,她實在煩悶至極,不過,她可不是泥塑的娃娃,管他是有三頭六臂還是有什么通天本領,要她心甘情愿的下嫁,門兒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