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當然不只是青蘅一人。
他本不想離開仆人房的,但是今日是他新婚第一日,一大早就呆在那里,恐怕任何理由都不會允許他那么做的。
而那被急速邀請來的大夫和仆人房的一干下人們,當然是用齊唰唰的驚奇眼光瞧著他,仿佛在看怪物。
他是很奇怪,連他自己都這么覺得。但是,青蘅一夜之間也變了個人似的,那就太扯了!
猶記得昨夜宴客之時,青蘅幫著外人來灌他酒,一杯接著一杯的,好像故意要將他灌醉似的。好在他乘機溜掉,否則難逃鬧笑話的命運。
昨夜與青蘅同樣“賣力”的表哥就是因為三年前青蘅的胡鬧而越發拼命要報仇?伤e對像了啊。
“青蘅,青蘅?”見他獨自沉浸其中而沒有與他打招呼的意思,商問存只好主動開口。
聽到他的叫喚的商青蘅霍地抬起頭,臉色唰地變白,冷汗自他的額頭冒了出來——
商問存眉挑高,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青蘅,出了什么事?”他的語氣嚴肅了起來。
青蘅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笑嘻嘻地面對任何事,就算天塌了他也不以為意,難得會露出什么驚慌的表情,多的只是嘲諷與滿不在乎。
但此刻,他那光潔的額頭上卻正涔涔冒出冷汗,一顆顆豆大的汗珠滑落他英俊的臉龐——
嚴重了!
“青蘅,”他急速走近,面對商青蘅,“發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是不是爺爺他……他不敢說這話。
“我……”商青蘅眼一眨不眨地瞪著一副十分關心的樣子,蹲在他面前的商問存,心底不曉得該說什么。
能說什么?
說他一不小心愛上了堂兄他的妻子,自己的嫂子?
該怎么說?
直接告訴他,他的新娘子其實是個冒牌貨?
叫他如何開口,如何說得出口?!
他的堂兄,雖然有時迂腐得很,讓他看了就覺得生氣,但是對于他,他卻是關懷備至的,也從不要求他去做些沒興趣做的事,盡管他也會為老頭子說很多的廢話,讓他乖乖聽話。
基本上,他算是個好兄長,尤其當他們兩個的父母都相繼過身之后。
而今在自己也無法控制的情況下,他做了對不起堂兄——等等。
商青蘅的視線在商問存身上來回兜了幾圈。
“青蘅?”商問存訝異了。
青蘅的表情實在奇怪,像是做了件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又不能讓他知道。自從爺爺逼他從商不成后,他所做的事他就從來沒有覺得不能讓別的人知道過。更別說他了。盡管他十分不羈,對他卻是以兄長之禮待之。
現下他居然會覺得對不住他?
有問題!
“你有話要對我說?”商問存見他仍然是那副不干不脆猶猶豫豫的樣,只有自己主動出擊。
商青蘅點點頭。
“說吧!彼鹕,坐在一旁的石上,“我聽著!
“我……”商青蘅開口,又頓住。
商問存傾身過去:“怎么?”
“我……”
他對不起堂兄嗎?
望著商問存等待的神情,他突然明白——
他何來的對不起堂兄之說!
不錯,他是愛上了與堂兄拜了堂,成了親的女子。而,她亦“好像有點喜歡他”。
但她卻并非那位真正的新娘子,真正的魏家小姐,而只不過是她的孿生妹妹,她的替身。
那么,怎么能說他對不起堂兄呢?他愛上的人壓根與堂兄半點關系也沒有!呃,有那么一點關系,卻無妨。
所以,他不必愧疚,也不必躲閃。
“我是有話要說!
商問存聳肩,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
“我要說的話,絕對是千真萬確的,你必須相信!
“我相信!
“真的?”
“需要我發誓嗎?”
“好!鄙糖噢可钗跉猓犙邸
“我愛上了她。”簡潔,明了,但商問存似乎沒聽明白。
“什么?”他沒聽錯?但那個她是……
“什么什么?”他不是說了嗎?
“你是說了!鄙虇柎鎿Q了個姿勢,“但能不能說得再具體一點?”
愛上了她……太突兀了!
“哦……”商青蘅終于明白,“好,我告訴你……”要讓堂兄明白并且諒解和同意——盡管他不需要什么人來同意,就必須告訴他實話。
“她是假的!
“誰?什么假的?你說的,可越來越模糊了?”
“新娘子是假的!鄙糖噢繜o視商問存愣住的表情,繼續道:“她不是魏蘭心,而是魏蘭心的孿生妹妹,她是魏清笙,而我……”他傻傻一笑。
“我愛上了她!
“堂兄?”他怎么了?
商問存怎么了?很簡單,他混亂了。
魏蘭心不是魏蘭心而是魏清笙?
青蘅愛上了從未見過面的魏蘭……不,是魏清笙?
不,他必然是見過了,否則怎么會知道那新娘子不是新娘子而是新娘子的妹妹呢。
“你說,那個人不是魏蘭心?”
“對!
“你怎知道?”
“我……”商青蘅頓住,將張口而出的話吞了回去。他怎么知道?總不能告訴堂兄,他去鬧了洞房,一不小心看到了吧?
“青蘅?”
“我……”
“是我告訴他的!蓖蝗,一道清麗婉轉的女聲加了進來,替商青蘅回答了問題。
“你?怎么來了!”商青蘅的眼中立刻放出光芒。商問存看看那款款而來的女子,再看向突然變得興奮與喜悅的堂弟,明白正站在他們面前的女子便是那個魏清笙了——昨夜與他拜堂,卻是青蘅愛上了的女子。
果然是出色的女子,無怪青蘅會將心放在她身上了。
“是我告訴他這些的!蔽呵弩险径,朝商問存道。
“是嗎?”商問存打量了她一下。
“堂兄?”商青蘅的話有點焦急。他愛上她’,自己并不能做主,可是否要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這一點,他卻是能夠做主的。
需要堂兄的同意。
雖然說,她并非堂兄該娶的女子,但好歹他們已經拜了天地,無論怎么說都算是夫妻了,如果他要留她,就不能不顧及到堂兄的處境。
商問存沉默了半晌,將目光投向商青蘅:“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他瞧了瞧魏清笙,后者沒有看他,“我希望堂兄成全!彼脑拡远ǘ粠б唤z猶豫。
“你呢?”他問魏清笙。
魏清笙只露一笑,便道:“如果你不反對的話,我希望你不要將我當成姐姐蘭心!痹捴械囊馑际呛苊黠@的了。
“你的意思是?”
“如果你要問我的心意?”她瞧了瞧身側的商青蘅,笑,“是的,我有點喜歡他,也許不止是一點!
商問存笑,如此直率的一名女子。
“是嗎?”他喃喃道,突然起身而行。
“堂兄?”商青蘅上前一步,想要求得應允。
“好自為之。”走了幾步,商問存的話才飄了過去。
聞言,商青蘅是大大松了口氣,而那魏清笙則是有深意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你……怎么來?”商青蘅結巴道,不知怎地,在她的面前,他總是一副做任何事都怕做錯樣子地小心謹慎。
“來解救你呀!蔽呵弩匣剡^頭,朝他調皮一笑,“怎么樣,我解救成功了嗎?”
“成功了……一半!
“才一半?”她不解。
商青蘅點頭。
“為什么?”
他笑。
“喂!”她瞪眼。
現下,卻好像與想象當中的他有了些許出人。
※※※
她還昏睡著,沉沉的,仿佛不愿意醒來,仿佛一直要這么睡下去,不想要見到他似的。
或者,她的本意便是如此吧。否則,不會將那賣身契帶了出來。
老實說,當替她換衣的丫環將那張紙帶去給他的時候,他著實吃了不小的一驚。沒想到她居然能從富叔手上拿走東西,或者該說是偷。
略懂功夫的富叔的柜子是防衛得滴水不漏的,即便是一只蟲也休想從他那里溜走,她卻能拿出東西,想來,商信那些關于她的話并非虛假,她果真是出自名門,并且身手不凡。
但她那一次卻是為何受了那么重的傷?
想不到,他一時興起所救的女子竟然是她,更加讓他想不到的是,居然就此在她心中種下了情種,讓她甘愿為仆也要留在商府,直到他要成親。
那晚,她是要走的吧?是要帶著傷心與失意走的吧?
如果不是他突然的出現,如果不是他醉了酒,說了那些話,此刻她必然早巳走得干干凈凈,不留一點痕跡。
很奇怪,一想到這里,他的心中竟有了點不舍。
不舍啊,本來在短短幾日的接觸中,他不可能會對這么個小丫環產生不一樣的情愫,即使他曾經救過她也一樣,但是她是如此的特別,讓他居然把握不住自己的心。
未來,她是否會在他心中占據更加多的位置,他并不知道;未來,他會否為了她做出他所能承受的范圍,他同樣不清楚。惟一可以肯定的是,無論是現在還是不能預測的將來,她終會留在他的心底,不能抹去。
他同意,并且對此感到期待。
期待,是的,他開始期待,想要看到她究竟最后會在他身上造成怎樣的變化,發生什么樣的作用。
輕撫上她精致的臉蛋,為那柔嫩的觸感與此在心中造成的震撼而失神。他并沒有發覺到自己此刻臉上所表露出來的情緒是怎樣的戀戀不舍。
但有人發覺到了。
頭有點昏沉沉的,又有些個痛,還脹脹的……
靳非垠澀澀地睜開眼,然后,她愣住——
兩雙眼睛就那么直直地互相盯看著,誰都忘記了要移開視線。
他的手仍然停留在她的臉上,而她的手卻是抓住被褥沒有放開的意思,那被抓住的一角已經開始扭結變形。
那樣的對視,仿佛要到天長地久。
“咳咳……咳……”忍不住地,靳非垠一陣咳嗽,卻同時將那包圍住他們兩人的魔障打破。
“你醒了?”商問存猛地趕緊縮回手,納納地道,臉上頓時升起一股熱氣。
點了點頭,靳非垠好玩地發現,他居然臉紅了。她忍不住微笑:“咳……咳咳……”又是一陣咳。
他皺了眉,替她掖了掖被角,起身到門口:“來人!”
“少爺!”門外立刻有人應聲。
“去廚房將藥端來!
“是!逼腿祟I命而去。
商問存走回床邊,在原先的位子上坐定。
靳非垠愣愣地瞧著他走回來,又坐好,心中訝異萬分。怎么的,她一覺醒來,他似乎像是變了個人?原來那個疏離的商問存到哪里去了?
還是因為他的酒意還沒完全醒?
“你好點了嗎?”
她點頭。
他似乎滿意地笑。但隨即——
“咳咳……咳咳咳……”她又是一陣猛咳,使得她不得不轉過頭去,然后,終于止住時,她回過頭來卻是滿臉通紅的。
“我……我沒事……”她歇了歇,勉強道?吹剿蚪Y的眉,她心中萬分不舒服。
他沒有說話,探手至她的額:“還有點燙。”就是還沒好。
“少爺……”
“將藥擱著,你出去!
“是!逼腿撕傻貙⑺幈K放在桌上,退了下去,不忘記輕輕掩上了門。奇怪的少爺,少奶奶不去陪著,偏對新來的丫環表現出十分的關心。
當然,那少奶奶也是奇怪的,幾乎只顧著一個人東逛西逛的,沒想到商家的少奶奶該怎么做。
但是呀,主子的事情他們這些下人還是少管為妙啊。
“喝藥吧,”他將藥盞端在手上,“怎么了?”
靳非垠搖頭,他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昨夜——是昨夜嗎?她睡著之后不曉得過了多久——他醉著酒說要她留下,讓他認識她,然后,發生了什么?在她睡著,或者該說昏倒之后發生了什么?
依著他的性格不該是現在的表現才是呀。
“喝吧!彼麕椭龑⑸碜涌吭诖仓,然后將藥盞湊近。
她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握著他的臂,垂下眼,沉默著將藥一口氣喝了,盡管好苦。
他滿意地伸手將空盞放回桌上。
“你……”
“嗯?”
“受傷了!”她因著他的動作而發現了他的手腕處綁著白布條,那上面還隱隱滲出幾絲血絲。
他愣了下,隨即掩好袖口,不以為意地道:“無妨!辈]有看向她。
靳非垠沉默地看著他有意的逃避,心中略略有了所覺。他定然是有所隱瞞了,但卻是為什么?如果是無意中的磕碰,他并不需要掩飾,他不想讓她知道又不讓她從他的神色上探究,那其中勢必有隱情。
她會找出來的。
“昨夜……”她問。
“嗯?”
“昨夜你……”
商問存回首,望著她,突然笑了:“不是昨夜!
“啊?”
“你不知道嗎?”他將頭靠近她一些,“你已經昏睡兩日了!彼矒牧藘商。好在那魏清笙并非魏蘭心,而青蘅又對她有意,讓他少了許多的煩惱而專注來照顧她。
爺爺那邊或者已經知道了消息,唉!
靳非垠眨眨眼,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兩天?”她病了兩天?
他點頭:“是的!
“那你……”他也照顧了她兩天嗎?基于她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他,她不得不做如此猜想。
“我想認識你,我說過!
“你沒醉?”她訝異道。
“我醉了!”他強調。
“那……”卻為何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她記得那個時候他的表現有些異常,現在似乎也有異常啊。
他這是怎么了?難道真的是為了要認識她?更深入地認識她?
“你會知道的!彼]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此不明白,他笑笑,不再言語。
將來,他會告訴她的,將來——
※※※
“跟我來。”他是這么說的吧?
靳非垠默默無聲地跟隨著商問存,心底的疑問卻沒有得到解答,或者說她還沒有機會問出,自然得不到答案。
就在她病好了開始在廚房幫忙的今天,他突然出現,關照廚娘一聲,然后在廚娘錯愕的表情下走到她面前說了聲:“跟我來!泵鏌o表情的。
跟他走,去哪里?此刻他們走了好一會了,卻不知道方向。
這條走廊是通向西廂房的,那里是他的新房,同時也有商信的房間和二間客房,再來就是書房了。
他要帶她去的,究竟是何處?
“到了!本驮谒伎紩r,商問存突然停在了一間房門前道。
而她一時只顧著專心思考問題,卻沒注意到他止步,一頭就撞了上去。
“呀!”她抬首,摸摸鼻子。
他笑:“沒事嗎?”她現在的表情,可愛極了。
她搖頭。
他要推門——
“等等!”
她急急拉住他伸出的手,他回頭:
“怎么?”低頭瞧了下那握住他手臂的手,異樣的情慷飄飄忽忽在心頭。
“我有話想問。”她道,在看清楚了此處是何地之后。
他們停在了他的新房門口!如果仔細一聽,還能聽到從里頭傳出來的婉轉女聲——必然是他的妻子了!
“你問!彼坊厥,順勢輕握了下她的柔夷,而后放開,手垂在身側,握了握拳。
她咬了咬唇,開口道:“你會派我什么活?”她沒有稱呼他為少爺,自從他成親那晚之后。
而管家讓她打雜,凡是用得著人手的地方都派她去,無論是馬房還是廚房,而他帶她到他的房間來做什么?不會是要她打掃吧!
商問存怔了怔,隨后笑道:“你一會兒便知道!闭f完,推了門走進房內。
靳非垠撇撇嘴,只有跟上。
“你來啦!”那清脆婉轉的聲音道。
靳非垠立刻抬起頭,朝那聲音發出的地方瞧去,她見到了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穿著一身大紅的衣衫,模樣兒俊俏,顯得生動活潑。
“少夫人!”她微微福了福身,低首。
魏清笙以疑問的眼光瞧著一邊的商問存,后者僅僅是笑了笑。
通過眼角,靳非垠看到了他們的眼神交流,心頭不免酸澀,她直起身,沒將眼光放在他們任何一人身上。
“靳非垠!彼小
“在!彼。
“你以后就跟著她吧!
靳非垠霍然抬頭,瞧了瞧魏清笙,然后看向商問存。
“跟著我?”靳非垠還沒有答話,魏清笙首先驚訝地開口。她指著靳非垠,驚訝地對商問存說。眼睛在其他兩個人身上瞟來瞟去,心底有了個大概的譜。
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商問存和這個叫靳什么,做丫環打扮的女子之間有不尋常的關系,至于其中究竟是怎樣的故事,她想會找到答案的。
“對!鄙虇柎鎸χ芹笳f。
“做什么?”嘿嘿,對她說話干什么看著小丫環啊!
“她這是什么打扮?”他終于轉向魏清笙。
“丫環哪。”她理所當然地說,這還用得著問么。
“所以,”他同樣說得理所應當,“她的工作就是跟隨你,做你的貼身丫環!庇捎谖呵弩鲜谴薜模陨磉叺难经h被調開了,沒有跟著她,而她正好“沒事”,他就讓她來做些輕松的活了——他也好隨時看到她,這是他的私心。
魏清笙稍稍打量了下靳非垠,然后朝她歉然一笑后,拉過商問存到一旁:“喂喂,”她輕聲地說:“她是你什么人?”
“什么什么人?”商問存看著她神秘兮兮的樣子,好笑地反問。
“我是說,”她朝靳非垠看了眼,然后低聲道:“我是說,她是不是你的意中人!”是故意裝聽不懂的吧?他們兄弟兩個的性子還真是像哪。
“她?”商問存看著仿佛是故意將眼光放在門外、身子背對他們的靳非垠,她,好像心中有些不快……
“喂!”魏清笙拉拉他的袖子,“專心一點成不成!”這樣的情形,其實也不用她來問了,那么明顯的事情,任誰都看出來啦。
商問存歉意地笑笑:“或許是吧!”至少,有一點是了,只是他還不能確定,還沒有真正地放下心去。
“明白!”魏清笙了解似的拍了他一下,滿臉堆笑地走到靳非垠面前:“你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說話的同時,魏清笙也乘機好好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子,驚訝地發現,雖然穿著丫環的衣服,但卻難掩飾她美麗的外表,而從她身上散發出的輕靈味道,十分地特殊。
“靳非垠。少夫人!”她低頭。
“哦——”魏清笙越過她,朝商問存投去了然一瞥,他有點緊張?
“好了,”魏清笙拉起靳非垠的手,“你以后就跟著我了!奔热凰蠓降貨]有追究她代替姐姐出嫁的事,那么她也該好好地回報他一下,多多照顧這個“丫環”吧。
商問存微微松了口氣。
或者是因為爺爺的授意,她總是被派去做些粗重的活,而那讓他心中很是不舒服。他想要照應她一下,但又不能做的太招搖,否則讓爺爺察覺,就麻煩了。
所以,他想來想去,跟在魏清笙身邊是最好的。一來,他知道魏清笙的事,在這上頭,她自然會照應著她;二來,青蘅似乎對魏清笙真的投入了感情,那么如果她與青蘅有什么事,靳非垠也可以照顧到。
想來,如此的安排,對他們四個人來說,都是十分妥當的。
“嘿,”魏清笙揚了揚手,“你還不走嗎?”
靳非垠怪異地看了她一眼。
商問存笑了:“何必趕我走!边@女子的性子,應該是與青蘅般配的,但愿他們有個好結果。
“不走嗎?”魏清笙瞪他眼。
“走。”他好笑地回視,走向門口,正要跨出房門,又回頭深深瞧了瞧靳非垠,她不得不抬首回看他。然后,他朝她點點頭,走了。
靳非垠咬住下唇,望著他離去。
“喂!”魏清笙取笑,“不要當我不存在成不成!”
“少夫人!苯芹筅s緊垂下頭,微微紅了臉。
干什么害羞呀?相愛中的人本來就有點不太正常,動不動臉紅那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了。
魏清笙正要說話——
“少夫人!”門外有人道。
“什么事?”
“老太爺有請!”
※※※
“爺爺,您找孫媳有事?”魏清笙恭敬地垂著臉,細聲細氣地對那聚精會神看著手中書冊的商老太爺道。
像是才發現她的來到,商老太爺不經意地道:“你來了!痹捳f得慢吞吞、懶洋洋的,好像不怎么關心這事似的。他的身旁,芳菲正在將火盆添旺。
“是的,爺爺。”仍然是輕聲細語的。
“嗯!鄙汤咸珷攽寺暎K于將書冊擱下抬起頭。然后,他的眼神犀利地朝魏清笙身后的靳非垠看去。
“爺爺?”魏清笙見他久不說話,不得不抬起頭,想要看看他在做什么,卻不意看到他那種眼神。心下產生了疑惑,他為何那么看靳非垠?她是不是不知道某些事情,而商問存并沒有告訴她?
“!”商老太爺霍地回過頭。
“您找孫媳有什么事嗎,爺爺?”魏清笙將心頭的疑問先置于一旁,以恭謹又溫柔的聲音再次問著。
或者是因為她溫和的口氣,或者是由于早就對她存著好感,商老太爺很快轉移了注意力,或者只是暫時不理會,總之,他沒有再看靳非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