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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小說 >> 古代,架空,架空 >> 靈異神怪,日久生情,師徒戀 >> 瘟神與花作者:決明 | 收藏本站
瘟神與花 page 6 作者:決明
    “徒兒”恪盡職責,雖然聲音平淡無波,聽不出半絲起伏,臉上更是僅有一種表情,可該說的、能說的、衍生的、八竿子只打得著一些些邊的,她全都說了——這也是為什么翎花被迫看完十幅秘戲圖,解釋“生孩子”那檔事,哪種姿勢易受孕,哪種體位最省力……

    “徒兒”順便再攤開人體構成圖,男女各一幅,全身各處看光光。

    被“處置”完畢的翎花,離開那處“疑似醫館”之地,眼前還是一片酒池肉林,只能贊嘆世間真奧妙,無奇不有,涼亭里、秋千間、馬背上,處處淫艷樂無窮……

    提及月事,翎花不由得重溫當時回憶,臉只有更紅辣。

    “才不、不是,師、師尊,吃飯。”翎花猛低頭,奮力盛飯,一直舀一直舀,一匙又一匙,直到碗中尖成一座小飯山。

    “翎花,夠了,師尊吃不下那么多!彼舨蛔柚,她恐怕打算在他碗里迭出群山萬壑。

    翎花紅著頰,鏟回一半飯量,雙手奉上飯碗:“師尊請用!苯又帜昧韨碗,為師尊舀湯。“湯是高爺爺送的,野菇味道真香。”她記得師尊頗喜愛這道清淡素湯,舀多少便喝多少。

    天氣若晴朗,師徒倆習慣藤棚下用膳,今日白云厚密,掩去大半片青空,陽光不炙熱,暖暖的,很是舒適。

    “你也快吃,我自己來!彼聪履请p忙碌替他夾菜的手,要她坐下。

    掌心熱暖,大大包覆著她,她膚色曬得快比師尊還黑,師尊白白凈凈,指掌孅與,不像她,拉弓射箭耍大刀,練出好多厚繭,師尊說不定比她細皮嫩肉哩——翎花莫名自卑了一下下——再看一眼自己碗里飯量,已是師尊一倍,按慣例,這樣的分量她會吃兩碗……薛翎花,你是豬嗎?!

    偏偏肚皮還真餓,咕嚕嚕催促她快快進食。

    “多吃些!睅熥饖A塊鹿肉到她碗里,翎花含淚吃光光,嗚,這肉也太下飯了呀呀呀!

    “……師尊,我們每天都等著被左鄰右舍喂養,根本只需要準備一鍋飯,其余菜肴全是別人送的,大家待我們真好。”

    “你不喜歡?”

    “不會呀,雖然這么麻煩大家很不好意思,可是我喜歡這村里的每個人,他們好善良、好熱忱,也好照顧我們……害我每天都在傷腦筋,該如何回報鄰里,禮尚往來!

    “你有此心意就好,他們不會太介懷,你盡管放寬心,接受大家的好意和疼愛!

    鄰人的熱忱,師尊總是淡然以對,不回禮,不致謝,可有可無,不若她,老感覺虧欠。

    “師尊知你心存感恩,這未嘗不是好事,不過爬樹摘野果分送,或是替人伐竹子架圍籬,都要當心自己安全,量力而為,好嗎?”師尊擱下竹箸,輕搭她的肩。

    “嗯,翎花明白!彼郧蓱,回以甜甜笑靨。

    用完膳,她替師尊沏茶,師尊獨坐濃蔭樹下,桌上一盤石棋,并無對手共奕,攻與防,皆僅有師尊一人參與。

    “師尊,翎花陪你下棋吧?”獨自一個人,看起來好寂寞,她不想師尊置身于那種氛圍中,即使師尊渾然不察,她看了,心會微微發酸。

    “……你棋藝太糟,師尊不想與你下!碧珶o趣,浪費他時間,又被她蠢棋路給氣到不悅,連故意讓她,她還能慘輸不如不自找麻煩。

    嗚,師尊干么這樣直白,棋藝糟她也不愿意呀,她就是對棋子這類小玩意兒沒轍嘛。

    “坐一旁看著吧!彼蛔柚顾呐惆,翎花喜孜孜坐在石桌對邊,看師尊一人分飾兩角,自己與自己對奕。

    棋盤間的廝殺斗智,翎花并不擅長,她腦子一直線,學不來迂回思考,什么布局什么進退,在她看來,著實是麻煩事,但師尊很愛下棋,有時一盤能下個十天半月,分不出勝負,師尊卻樂此不疲。

    看師尊探指挪棋,為何走那支,又為何那樣下,她半點也想不透,只覺得師尊手指真漂亮,修長干凈,如玉般溫潤無瑕。

    她雙手托腮,著迷瞧著,看似專注于棋盤間,實則眼中再無他物,只有師尊的手。

    風好暖,輕拂臉上,溫柔怡人,翎花想象著,一陣陣微風,就是師尊的碰觸,翎花感覺自己變成貓兒一只,被梳毛梳得太舒服,忍不住瞇起眸,在午后涼風包圍下,漸漸睡沉。

    當翎花意識一遠離,周遭鄰舍瞬間化為飛灰,消散得無影無蹤,鄰人的交談聲歸于死寂,棚架上的花草,轉眼凋盡……

    獨存枯樹之下,她與他。

    他依舊靜思下棋,不為周身環境所動搖,她已然伏在石桌睡去。

    這里的一草一花,一人一景,全是為她而生的幻,她醒時存在,她睡后消失,一切,回歸虛無。

    第四章  外來客(1)

    翎花替高爺爺劈完一把柴,再轉往王大嬸家綁竹籬,最后爬上楊伯伯家修理屋頂,一整個早上的時間便就消磨完畢。

    毫無意外被鄰居們塞來三大藍食蔬,今天午膳也有著落,籃里的湯盅還熱著呢。

    她趕著返家,要給師尊吃熱菜喝熱湯,使上了輕功,半跑半飛躍,踩過鄰家屋檐,身輕如燕般利落。

    她與師尊住在村末,臨山而立,與鄰舍有段距離,并不特別遠,最多就是多爬一條小石徑的差異。

    師尊不喜吵鬧,那種鄰人相隔一道籬笆,方便互串門子,借借鹽油的景致,鮮少發生在他們家。

    翎花踩上小石徑,嘴里默念拳路,旁側草叢傳來沙沙作響,她慢下腳步,偏頭望去,草叢搖晃弧度漸大,不似小兔小獐子,而是體型更大的——

    “喝!”翎花往后躍開,竹藍掛手肘,雙拳擺出備戰姿態。

    可那動靜,瞬間又沒了。

    她心生狐疑,盯著那處看,沒敢魯莽上前,敵不動,我不動,大家都別動。

    可翎花畢竟耐心不若師尊強大,靜候片刻,內心已經動搖,試圖踩前一小步,伸長脖子往草叢后方偷瞄……似乎有團灰色物體,是狼嗎?

    物體驀地一動,翎花縮回腳步,拳兒握更緊。

    “救……救命……”細弱呢喃,混在沙沙風揚聲中,不甚清晰,翎花也只來得及捕捉到最后那個“命”字。

    確定了發出微弱求救聲是人非獸,翎花立馬撥開草叢查看,一時之間,忘了有時人比獸危險無情的教訓,發現一名受傷男子倒地。

    他渾身遍布大小擦傷,左額側撞破一處傷口,肩胛更被一塊尖石貫穿,鮮血直流,濕濡大半衣裳,應該是從山頂跌落導致。

    興許是察覺她的靠近,自知有人能搭救,男子無須強撐,眼一翻,厥死了過去。

    “喂,你怎么樣了?!喂——”翎花喊了幾聲,他動也不動,她探他鼻息,仍探得一絲淺溫,人是還沒死,不過再拖延下去,一腳都踩上奈何橋了。

    人,她是一定會救的,不能眼睜睜任他死去,可……怎么救呢?

    師尊斷然不樂見她撿人回去,師尊性格有些……孤僻,別說陌生人,她上回拾了條小白犬,悄悄藏在后院,理所當然被師尊發現,罵是沒罵她啦,可師尊臉上也看不出半絲喜色,她自我解讀,那應該是不悅。

    “不行,再考慮下去,這人有救也會變沒救,之后的事,之后再來煩惱吧!”她作好決定,奮力背起男子,顧不得此刻挪動他,是否具有危險,將人帶回后院的小柴房安置。

    見她回來,白犬搖尾上前,纏著在她腳邊打轉。

    翎花背人背得微喘,沒空像往常那般,揉著它的腦袋玩,只能動嘴安撫它:“胖白乖,先去一旁,不要叫,千萬不要叫,別把師尊給叫來了……”

    這只白犬,撿回來時隨口給它取了名叫小白,養著養著,再喊它一聲“小”,都要對不起“小”這個字兒了,它橫著長的速度,翎花險些以為自己根本錯把幼熊當小狗。

    “嗚嗷嗷嗷!甭犚妿熥饍勺,胖白很靈性,降低了音量,它比她更害怕師尊來嘛。

    入了柴房,她放下男子,清出柴堆后方一小處空間,扶他躺平,胖白好奇直盯著人瞧。

    “師尊在前院嗎?”

    “嗷。”胖白點頭。

    “那我爬窗去拿藥箱,你顧著,我馬上回來!濒峄L也似地又刮了出去。

    胖白乖巧坐定,毛茸茸狗尾搖掃,在地板上唰唰有聲,受傷男子似有所感,食指微動,但也僅只那么細微一顫。

    她很快返回,手里抓來一大把干凈布巾和藥箱,又到井邊打水,替男子略洗傷口、挑碎石。

    習武之人,簡易的包扎止血難不倒她,但他是否傷及其它地方,她非醫者,幫不上忙,只能祈禱他額側的血口全是皮外小傷,別撞壞了腦……

    花費半個時辰功夫,總算包里完畢,該止的血,也都止住了,再喂他含下一;顨馔瑁瑤椭鉁,若當真摔出內傷,起碼勉強能調解。

    “我能做的,就只有這樣了,其余的,看你自己爭不爭氣……”雖知道昏迷之人聽不見她說話,她仍是字字低喃,幫他蓋上一床舊被。

    呀!已經這么晚了,師尊的午膳——

    翎花連忙跳起來:“胖白,我先去陪師尊用膳,這人……你守著,有啥動靜再來叫我!闭f完,匆匆奔走。

    “嗷汪!”別忘了我的飯呀……

    翎花在小徑旁拾回竹藍,里頭的菜和湯冷掉大半,可惜鄰人們一番心意,她重新溫妥菜肴,白米來不及蒸熟,于是改煮面條,幸好師尊不挑食。

    應該說,師尊對于“吃”這件事,并不熱衷。

    有時她會想,若不是她按時按頓喊師尊用膳,師尊根本就不會去吃。

    像現在,面熟了,湯熱了,逐碗逐盤端上桌,翎花還凈手換好衣裳,才往前院去喚師尊,即便晚了許久,師尊依舊獨坐樹下對奕,恍然未察時辰早晚。

    “師尊,餓壞了吧?今天修楊伯伯家屋頂,多耗了些時間!彼⑽⑿奶,堆滿一臉甜笑,希望別被師尊看出破綻。

    師尊挪完棋,才抬頭,微微輕頷,暫時擱置棋局,起身轉至棚下竹桌,接過她遞來的碗箸。

    不在意她夾給他哪種菜色,看似好喂不挑食,實則漫不經心,對于入口的菜肴,并無喜惡,吃,就像一種不得不做的行為,有也行,無也罷。

    不過今日翎花分了神,無暇太去深究,喂食完師尊,匆匆給了替胖白送飯借口,早早退下,趕去柴房看傷者情況。

    她回到柴房時,那人尚未清醒,倒是胖白很餓了,幸好借口歸借口,她真有替胖白留碗白面拌肉末,否則它還不嚼了她的腳趾。

    “好像有些燙手?”盤腿坐在傷者身畔,她摸摸那人額溫,不由得咕瞜。

    可一時之間翎花也沒轍,這村里,沒個象樣的大夫,平時亦少聽見村中誰誰誰生病,倒不覺得奇怪,眼下突然冒出個病患,才深覺這村子的醫療貧瘠。

    給那人敷了條濕布,晚膳前再來看,他依然沒醒,翎花真擔心他這條命保不住。

    夜里,她躡手躡腳下床,跑柴房察看了一兩回,體溫持續偏高,至少呼吸還是有的。

    偷偷摸摸的第三天,翎花正替他換藥時,那人終于醒了,開口討水喝。

    畢竟是年輕男子,恢復力好,再隔日,他已能坐起,嚷著餓。

    “胖白,別再瞪他,我等會兒再去給你盛一碗,更滿,肉更大塊——那一碗,先讓給他了,好不好?”

    “嗽——”眼神超哀怨,瞟向主人,狗尾低垂垂的。

    “兩塊!再加兩大塊肉!”翎花使勁在狗眸前搖晃雙指,企圖引誘它。

    “嗷嗷!”成交!

    胖白總算甘愿挪眼,不再死盯搶它食物的臭家伙。

    “吃慢點,別噎著了,沒人跟你搶!睕]“人”搶,要搶也是一條狗搶。

    那人餓死鬼上身似的,埋頭猛扒飯,一陣窸窸窣窣,沒空搭理翎花。

    待他填飽肚,接過翎花遞來的清水,仰頭灌下,滿足大吁口氣,這動作牽扯到肩傷,他嘶地抽息,捂肩痛吟。

    “你快躺著休息吧!濒峄ê眯牡卣f。

    “……你是誰?”那人總算肯賞來一膘,用眼角余光。

    “你可以喊我一聲救命恩公之類的。”翎花向來施恩不望報,不過那人態度太失禮,她禮尚往來,也還他一句冷淡。

    那人察覺自己失禮,臉上神情放軟,稍稍修正態度,不過應是個不曾向人低聲下氣的富公子爺,做起不擅長之事,顯得別扭。

    “……對,我記得你這張臉,我昏迷之前,最后看見的,就是你,呃嗯哼……多謝,我、我叫雷行云,敢問姑娘呢——恩公姓名?”

    “我叫薛翎花,它是胖白!濒峄]與他太計較,他放低身段,她也笑笑回應。

    “我昏迷了多久?”

    “算算到今天,第五日了。”

    “那應該大伙都急于找尋我下落……咦?這兒看起來不太像姑娘的閨閣!彼奶帍埻,對于身處之處感到困惑。

    “當然不是,你在柴房呀!睕]瞧見身旁一捆捆柴嗎?

    “……柴房?你把我安置在柴房?!你好歹給我一張床吧?我都傷成這樣了——”嘶……又扯痛了傷口。

    “有柴房能住,已經很不錯了,被我師尊發現,你只能睡荒郊野外,我是冒著危險收留你,等你傷好些,你就得趕快離開。”

    “聽起來你師尊是個惡人呀?!半點慈心也無,見人受傷都不救的?!”

    “我師尊不喜歡陌生人,他才不壞!”師尊若壞,哪可能養她教她寵她?

    雷行云嗤睦了聲,腦中早已自行填補完想象——眼前這丫頭,九成九有個惡鬼師父,打小灌輸她偏執想法,要她以師為尊,不許達逆,再順道反復洗腦,說外頭來的人,沒半個好東西,入村者,殺無赦,順便剁了做肉包——此念頭,雷行云一驚,腦補太過頭,自己嚇自己……但,萬一是真的咧?

    “你們常做包子嗎?”他天外飛來一問。

    “咦?不常呀,你想吃包子?”隔壁李大娘會做,若病人指名要吃,倒是可以幫他討幾顆。

    雷行云使勁搖頭,搖得可厲害了,搖到額側傷口又抽疼,眼前發黑,不得不躺回地上喘。

    “你的傷沒好透,我也不知你有沒有傷到其它地方,只能替你粗粗包扎,你以后還是得找個大夫,仔仔細細、從頭到腳檢查一遍!

    “我覺得我頭里好沉……”他掌心貼額心,氣息有些虛軟。

    “我沒法子治,只能把看得到的傷包起來。”

    “你們村里沒大夫嗎?”這種事,讓專門的來呀,瞧她一副膿包的樣子。

    “沒有耶!

    雷行云瞠眸:“村里不生病、不死人嗎?!”

    翎花很認真回想了片刻:“打我在村里住下,還真的沒死過人耶!”她也一臉好驚奇。

    村里高壽老者不算少,個個身體硬朗,從沒聽過他們哪兒酸、哪兒疼。

    “要嘛,是你隨口胡說;要嘛,是你才來村里一兩年,沒見過人死,正常啦……”他可不想有此等榮幸,成為她見過的第一名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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