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火电竞app-中国知名电竞赛事平台

言情小說 >> 古代,大陸 >> 古色古香,近水樓臺 >> 溫良如玉作者:槐綠 | 收藏本站
溫良如玉 第9章(2) 作者:槐綠
    一身紅袍的林尚書護著搖搖欲墜的發髻,厲聲道:“哪里來的宵小裝神弄鬼?可知道,行刺命官乃是死罪?”

    “哪里來的狗官大放厥詞,可知道,搶本寨主的東西是死罪的死罪?”

    惟妙惟肖的句式砸回去,連語調都學得相似,只是多了一種高居廟堂的尚書大人所不可能有的,真正殺戮場上得來的血的味道。

    堂前一暗,一個人背對著陽光,右手提著一把劍的劍鞘,慢慢地走了進來。

    出乎意料,并不是想象中兇神惡煞的面相,來者甚至和這個詞根本就搭不上邊,唇邊似乎是習慣性地帶出的三分笑意,拿溫雅來形容也并不為過。

    原來胡亂奔躲的人呆呆地看著,下意識停住了腳步,靠在一起,縮到了喜堂的角落。

    空蕩蕩的大堂里,新娘還在靜靜地跪著。對峙的,就剩下了三個人。

    云養德力持鎮定,“你到底是什么人?擅闖入本府家中意欲何為?”

    “你的人闖到我家里,也并沒和我打過招呼啊!眮碚哒f話的時候沒有看他,卻伸手把地上跪著的人拉了起來,劍鞘在她雙膝上點了兩下,然后讓她半靠在身上。

    云養德一時震得忘了呵斥他的動作,失聲道:“你是溫、溫——”

    “我就是那個大人急于捉拿的土匪頭子溫良玉啊。”劍鞘橫過肘彎,輕輕擊打著另一手的掌心,青年的笑容溫溫和和的,“倒是云大人您,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呢。”

    “你、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自投羅網!”

    溫良玉不在意地歪一歪頭,“就算是吧。不過,大人您確定調得出人手來捉拿我歸案嗎?”

    “賊子休得張狂!绷稚袝林樅鹊,“你寨子里的一干悍匪此刻應該都已伏法,你孤身一人,能成什么氣候?還是早早俯首就擒的好,還能有一條活路!

    “是嗎?”定睛看了他一會,溫良玉忽然笑出來,“大人不合時宜的自信,真是和兩年前一模一樣呢!焙们砂。

    林尚書一怔,伸出手指,“你——原來是你!”兩年前他被貶還鄉時,搶了他所有財物的,可不正是面前這個人!

    溫良玉笑瞇瞇地點頭,“不用客氣。說起來,我們從那以后就再沒碰到過像大人一樣的肥羊了!碧柿,難怪,上面要按捺不住磨刀霍霍了。

    他眼神一定,唇角勾出抹說不清的弧度,略推開身邊人,身形忽地一閃,侵身上前,手中刀鞘幾個利落的翻舞,倏忽間又倒退回去,把推開的人攬回身邊。

    角落里有低低的抽氣聲響起。

    林尚書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低頭看時,才發現身上的喜服竟然已經碎裂成片,委頹在地,里面露出的白色中衣卻是分毫無損。

    赫然抬頭,罪魁禍首向他笑得愜意無比,好似完成了一件多偉大多了不得的事情一樣,舒心到不行,“我說總覺得哪里不對,這樣好多了。別人的東西,還是別伸手比較好啊,明白?”

    “……”林尚書沉默。終于意識到孤身一人的,是他才對,這個無法無天的悍匪真想對他做什么,他沒有半點力量反抗。墻角那些顫抖的廢物,根本指望不上。

    而這完全任人宰割的局面——居然是他們自己造成的。他現在唯一的希望,只能冀望于這個人的膽子還沒有大到在光天化日之下,殺戮朝廷命官的地步。

    可惜,看上去這希望實在太渺小。那悍匪一點也不窮兇極惡,相反一直笑著,那種輕描淡寫,什么事都做得出來的一種姿態,沒有任何顧忌。

    所以,當他接下來看見那人忽然扔掉了劍鞘的時候,實在吃了一驚。劍鞘不是兇器——那種武功,要他們的性命大概也根本不需要兵刃。只是感覺上那像一個信號,一個他會不會開殺戒的信號。

    溫良玉像沒看見他的吃驚,笑道:“不用著急,會有人動手的!贝呙烧l來下,他并不一定堅持,只要結果一樣。

    目的已經達到,他沒什么興趣再和這些腦子里總是拐了十七八道彎的人計較,一路累積的隱怒擔憂,在切實重新掌握回身邊的人時已漸漸安穩下來,他走這一趟,本來——也只是為了這一件事。

    眼神流轉一圈,不知向哪個方向,嘿然一笑,“云三,你等急了罷?”

    語畢,再不打招呼,溫良玉攜了人,足尖在地上輕輕一點,竟自驚鴻般雙雙越出喜堂,只院墻上閃了一閃,片刻功夫便遠去得不見蹤影。

    “也不是很急!币粋陰風颼颼的聲音響了起來,“這些年都等了,難道還在乎這一時半刻。”

    云養德一呆,道:“縱仁,原來你也在?”

    “這種日子,”一個人從堂里不知哪個角落慢慢走了出來,招牌的必殺眼神,不是云三是誰,“我怎么能不在?”

    云養德有些疑惑:“什么意思?對了,那個悍匪怎么會來搶你妹妹?難道他們認識?還有,千秋寨那邊到底是怎么回事?這都是你出的主意,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云三揚唇一笑,居然很是和藹可親,手指微微一動,袖子里就滑落出一段明黃的錦緞來。他就以那樣和藹的笑容,配上近乎刻進眼睛里的陰寒,笑著說:“今上有密旨,予林尚書及云知府,閑雜者,閃避!

    堂里一片嘩然,無數的目光投向了被點名的兩人,跟著,眾大小官員如來時一樣,潮水般涌出了喜堂,有多遠避多遠。

    不詳的麻煩的氣息,這些在官場中打滾煎熬的人精們,已是毫無疑問地嗅到了。

    圣旨的內容不長,因為扣下的帽子很大,大到絕對不給翻身的余地,所以,根本沒有多說廢話的必要。

    查前吏部尚書林和連同下屬知府云某,私造兵器,擅自征兵,于邊關蠢蠢欲動,罪同屯兵謀反,十惡之首。即日起原地罷職,押解入京,擇日候審。

    “這——”云養德跪在地上,完全愣了,臉色一片慘白,“怎么會?怎么可能?”

    “御筆朱批,云知府,”云三看著他,“您說會不會呢?”

    云養德呆呆地張著嘴,一時都忘了眼前的人是他的親子,只下意識地辯解道:“可是微臣沒有——微臣絕對沒有通敵叛國之心!”

    “那么私造兵器呢?擅自征兵呢?行政官吏與當地武官協調報備之前,不得單獨動用正規兵備力量。我朝律法明文如鐵,云知府,莫非你都沒有看過?抑或是明知故犯?”

    云養德腿一軟,就著跪著的姿勢,頹然坐倒。

    滿目琳瑯大紅喜色,通通變作看不見邊的晃眼諷刺。

    “后生可畏啊!绷稚袝攘艘宦,一時間也仿佛老了十歲,“這一局棋,是圣上的意思吧?”

    云三沒有隱瞞的意思,“不錯!绷T了官尚能勞動正規武官護送,不過兩年,圣上便被滿朝的折子逼得只能將他官復原職,美其名曰老將出山。一個區區二品尚書就能扎下如此深的根莖,臥榻之側,試問還怎么睡得安穩?

    所謂云某,不過是一個陪襯罷了。而他做的,就是借這個機會,將兩個人綁到一起,順帶把這個沒有必要存在的家徹底踹散。

    惡毒嗎?他也不是一生下來就惡毒的,不過現在——什么評價都已經沒關系了。

    林尚書咬著牙:“說是有人在收集你爹的罪證,根本就只是煙霧彈吧?不過想要他亂了陣腳,然后提出剿滅千秋寨將功贖罪的建議,府衙兵力不夠,于是你接著誘使你爹觸動最不能碰的律條,同時把我扯進來,最后順理成章,安上那項大罪名。我只是一直沒想到,你竟然會不惜拉自家人下水!”否則,也不會毫無防備,任由他們去做。

    不必云三加以肯定,云養德也知道這是事實了,顫抖地伸出手來:“逆子,你、你為什么?”

    云三收起了那一絲笑意,整個人從頭寒到腳,“我和云霏的娘,都是云知府您當年三言兩語就暗搶來的民女,她們死得早,你大概已經沒什么印象了。那些年里,我娘在這里過的是什么日子,你也從來沒理會在意過,可惜,有些人卻是沒那么容易就忘掉的!

    “那你也不能栽贓到親父身上來!”云養德怒道,那種事于他,實在不覺得有什么愧疚的必要,“你知不知道,這是天理不容!”

    云三冷笑一聲,擲下那一卷明黃錦緞來,“云知府放心,弒父的罪我還沒打算犯。量刑的時候,圣上多半會發你去采礦還是挖石頭什么的。明言了也無妨,這就是我拿這次的功勞換來的,不用客氣!

    “你——”云養德被他后面兩句顛倒黑白,幾乎氣暈過去。

    云三不再看他,輕擊了下掌,兩列全副披掛的兵士肅然魚貫入內。

    云三薄唇輕吐:“現在,兩位大人,請回京候審吧!

    當先走出門去,烈陽的光線刺到臉上,忍不住閉了一下目。

    終于……都結束了。

    都結束了。

(快捷鍵:←)上一章  溫良如玉  下一章(快捷鍵:→)